他自身已然「筋力漸衰年復年」,卻還總是「退衙深夜時,拜表淩晨至」,不由得慨嘆歸園之期不知在何時。
這其實體現出古代官員和現代人一樣是「早八人」,其作息緊張忙碌,而且遲到所受懲罰比現在更為嚴苛。
在古代,官員上班打卡有個專門稱謂叫「點卯」,即從卯時起進行點名並開始辦公事務。
卯時即清晨五點到七點,也就是說古代公職人員上班的時辰可比現在的「早八」早很多呢。
各個朝代公務員的下班時間各不相同,像明代就規定在酉時,也就是下午五到七點之間簽退,其工作時長差不多有十二個小時呢。
清代有類似如今「夏令時」的制度,官方明確春夏季申時四刻即約下午四點下班,秋冬季則更早離崗,工作時長標準大概在八至九小時。
地方公務員無需去京城早朝,不過地方各級機關辦公模式和中央朝廷類似,都是早上先開晨會,然後開始一天工作。
在地方上,以擊打「官街鼓」作為辦公開啟的顯著標誌,而下班之際則會擊打「散堂鼓」,以此宣告辦公的終止。
宋代的歐陽修,曾於鼓聲中在泥濘裏驅馬趕去上班,「十裏長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馬行遲」,他與馬為按時到崗而冒雨,極為辛苦。
這和古代考勤懲戒制度相關,那時缺勤與遲到屬於嚴重違紀,對官員的懲處常和俸祿關聯,乃至還有降職、廷杖之類。
在【唐律】中有規定,官員若曠工,便要挨二十小板,曠工累計達二十五天則受一百大板,累積至三十五天就得坐牢一年。
倘若涉及軍事重鎮的「邊要之官」,那麽其罪責就會更為嚴重,懲處也會更重一等。
趙孟頫因覺得失了顏面,便向右丞相葉李謀求「刑不上大夫」,言打士大夫等同打朝廷臉,於是元代就有了僅對曹史以下官吏行杖刑的規定。
自古便存在朝會制度,其既能用以處理國家要事、強化君主集權,又可充當君臣交流溝通的重要紐帶。
朝會通常有禮儀性與行政性這兩類,像唐代其包括大朝、五月朔朝及常朝,明代亦是有大朝、朔望朝與常朝。
諸如大朝、五月朔朝、朔望朝等都只是禮儀性質的,與政事無關;而常朝才是專門商議政事的,尤其是早朝最為人知。
在拍攝歷史劇裏君臣議事的相關劇情時,往往會將早朝當作主要的取材方面。
然而在各個歷史階段,對於中央官員具備參加早朝的資格限定也是存在差異的。
大體上來說,明初時期的朝會制度產生了頗為顯著的變化。
明代政權尚未正式確立時,朱元璋於金陵(即現今江蘇南京)自封吳王,隨後便開啟了早朝制度。
這種類似前代的朝會制度僅持續十幾年,在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後,朱元璋廢中書省,六部事務皆湧向皇帝,使中央集權空前強化。
朱元璋作出規定,京城官吏不論大小,從一品大員到九品小吏,每日都得去上早朝,在禦前開會。
原本早朝的行政事務較為正常,誰知突然就增多了,壓力也隨之猛然劇增。
眾多京官參與早朝進行議政,此外還有學生、儒士及官宦子弟前來,他們覺得旁觀朝會既能增強政務能力,又可習得皇家禮儀。
每個清晨分時,都會有數量眾多的人與皇帝會面,那場面的壯觀景象完全能夠想象得出。
那時因為還未發明座簽,且官員崗位及職務常變動,故而偶爾就會有爭搶位次這類故事發生。
因上朝時間早,且人多需排隊,加之遲到懲罰重,受這些影響,官員們對缺朝與遲到甚是懼怕,常常深夜就出發。
據【天咫偶聞】所述,原本在紫禁城裏面是設有路燈的,能夠在夜間將道路照亮。
在明代,魏忠賢得勢後竟將路燈廢除,且這一狀況還一直延續到了清代時期。
通常官員在戊夜上朝時,都得摸黑前行,彼此相遇若非仔細辨認都難以分清,這存在工傷風險,曾有官員就因此摸黑上朝時不慎掉入禦河淹死了。
至於親王、部級長官與軍機處大臣這類高官,會有侍從專門提著燈來引路,普通的官員便借光,在東華門外等候,一見有燈就蜂擁著一同進宮上朝。
不但選舉、糧食、軍隊等重要方面,就連諸多民間瑣事,像「收買牛支農具」「追贓不足家屬」,還有抓內府小偷這類雜事,他也都得親自處理。
歷史學者胡丹在對朝會制度和中央政治關系進行研究後指出,明初早朝帶有極深的朱元璋個人銘印,完全依其個性與行為方式所創。
然而,恰是由於該制度的個性極為強烈,所以才擁有了一定的不可替代性。
朱元璋離世,其改革的每日早朝成祖制保留,可後期皇帝與大臣不如他勤勉,致使早朝只剩形式而無實質,「蛻變」在所難免。
不管是否得每日早朝,反正總有大臣不願去上班。那些官員躲避早朝的理由各式各樣,其中生病和出差是最為常用的。
宋仁宗當政時,張億這一官員告發另外三十三名官員以生病為借口不參加朝會,實則在外面宴飲作樂。
而後宋仁宗作出決定,對於那些動不動就稱病不來上朝的官員,朝廷需派遣醫官去查驗確認,以遏制這種借病假而缺勤朝堂的風氣蔓延。
【明孝宗實錄】中對明代官員缺朝的數量有所記錄,像弘治八年某天早朝,居然有多達 880 名官員沒出現。
在弘治十五年即 1502 年時,此項數據又一次打破紀錄,直接攀升至 1160 人這般高度。
在地方公務員中,辦公時「摸魚」的情況也是有的,部份人點完卯就離開崗位,根本不在辦公之地。
於是,明清時期構建起官吏考勤的整套監督體系,不光有點卯,坐班時長也會考勤,下班需簽退,對早退與病假亦有相關規定。
然而處於制度已然荒廢松弛的那個年代,上班或做事遲到以及早退這種現象可謂是屢見不鮮。
【官場現形記】對晚清官場弊端予以揭露和抨擊,書中講有些官吏如點卯應名,來了就走,完全不顧及考勤制度。
大臣們以各種名目設法躲避工作,到了明代後期,連皇帝也對坐在朝堂之上感到厭煩了。
言官們時常以祖制為據,力勸皇帝在政事上要勤奮努力,還應多多去上朝處理政務。
明武宗執政期間,曾遭大臣詬病,說其除每月朔望外,上朝不過就那麽一兩次。
自正德時期起,明朝迎來了第一個時間較長的停朝階段。
繼位後的明世宗總以常生病需調養為借口,而後其竟將近三十年時間都不上朝理政。
各朝的統治者一直於實踐裏持續摸索,力求找到更為精簡且高效的君臣交流途徑和政務處置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