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我外公去世,守靈的時候沒事兒跟我媽嘮嗑,我媽說我外公這個人,雖然一輩子脾氣扭,腰桿硬,懟天懟地懟空氣,但說到見義勇為,真不帶怵的。真拉過架,扶過人,下河救過命。
下河那次我外公30來歲,我媽剛醒事兒,二姨嗷嗷待哺,家裏還有仨老人,全家緊著他八級車工30來塊錢過活。路過水塘,一群人提著脖子圍個半圓,我外公好奇便湊了湊,看到有女孩漂在那拼命掙紮,眼看就要沈下去。我外公二話不說一個猛子紮了進去,費老大力才把女孩駝上來。好幾個路人都上前幫忙,給外套,送吃的,拿毛巾。等外公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竟然沒找見救上來的女孩,還擔心了一陣。後來才知道,那女孩披上幹衣服,迅速的、悄咪著消失在人從裏,跑的比香港記者都快。
沒有一個謝字。
回家之後就感冒了,燒了兩周,外婆不住的念叨他,家裏的頂梁柱,為一外人折了,不值當。外公只能閉著眼,不搭話。廠裏也知道這情況,來慰問過他,薪資沒扣,還獎勵了10塊錢,而那個女生,後來都知道是七村的某某,可直到我外公去世,都沒出現過。很久之後外公告訴我媽,他那天回家感冒,不是因為水寒,而是因為心寒。
還好那時候網路不發達,要是讓我外公知道網上的人這麽評價見義勇為的英雄,熱血少年拼掉性命只是救上了一條狗,估計他就不會再對我們說:「行正事兒,走正道,莫慫。」
好人就該被槍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