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過一個男人，跟新晉頂流長得一模一樣。
「姐姐再盯下去，我要想歪了…」
「你現在賺得盆滿缽滿，先補下房租？」
「錢沒，人包郵到家。」他摁住我的手腕，笑得很溫順。
「矜貴的東西，我受不起。」
1
「姐，流程OK嗎？直播5分鐘後開始。」
助理小禾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長得……真像。
男人走前進演化妝間時，剛好撞進我的視野。
一身金絲玄黑色長袍，身姿清俊，黑發如墨，面容冷峻。身旁簇擁著經紀人、助理、化妝師一大波人，眾星拱月。
我停下手裏的活，有些恍惚。
「剛剛進來的是？」
「不是吧姐，你不認識他？江遲然，這部劇的男主！」
小禾按捺著激動，跟迷妹一樣傾囊相告，「他是今年商業價值最高、漲粉最快的頂流，憑演技出圈，神圖一堆。」
我的工作雖半只腳在娛樂圈，平日只熟悉合作的幾位藝人，對這號人物只是略有所聞。
今日第一次見到本人。
不得不說，跟那個人長得真像……
那個窩在我家，天天等我回來的小冉。
我曾養過一個男人，整整一年。
後來他不辭而別，兩年過去，就算是同一個人，我也放下了。
我收回目光，嘆了口氣，繼續工作。
今天為沈聿拍攝視訊素材來劇組出差。
他公司想給他做社交平台的帳號，沈聿表示自己不會弄這些，公司就聘請了我的團隊，從策劃到制作釋出，一手包辦。
「言姐，咖啡。」沈聿的助理給團隊送來了熱咖啡和甜點。
沈聿從影多年，最是懂人情世故。
「哥，破費了。」我帶著小禾跟沈聿打招呼，化妝師正為他補妝。
沈聿雙目微闔，五官更顯周正、儒雅，歲月在他眼角落下淡淡的吻痕，卻平添成熟韻味。
他睜開眼，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了，特意跑來深山老林。」
「哪裏的話，我還是第一次來影城，公費旅遊了。」
我低頭翻本子，和沈聿對拍攝指令碼。
全然沒察覺，一道目光早已悄然落下。
……
「然哥，等下采訪結束後，劇組想安排比體力的小遊戲，你傷還沒好，我已經拒……」
「我上。」
「誒…」
2
今天是兩位男主第一次同框。
活動還沒開始，直播間的人氣和熱度，已沖上幾大平台的熱搜。
江遲然雖以演技破圈，但也是實打實的新人。而沈聿剛過而立之年，已是口碑人氣雙豐收的滿貫影帝。
沈聿特邀出演的訊息公布時，他的影迷激烈反對，怒罵經紀公司為了賺錢，讓沈影帝給頂流作配，白給人捧鞋。
兩邊的粉絲之前撕得水深火熱，劇組希望靠這次直播緩和下氣氛。
我站在聚光燈外，舉著平衡器，為沈聿拍攝直播的花絮，回頭剪進VLOG。
直播開始。
兩位帥哥一進直播間，一黑一白的造型瞬間引爆彈幕：
【媽呀！！有生之年！沈影帝都多久沒拍古裝了……】
【然崽的長發太美了吧！球球帥哥多拍造型好的片，造福顏粉！】
【兩個人都好好看……劇組用心了，本來想沈聿接什麽爛片，現在只想馬上播！】
【不說了，你們能不能連夜加班，早早播！】
主持人趁著直播間的好氛圍，一氣呵成，圍繞IP的熱點，給兩位帥哥拋梗。
主持人：「今天我們的女主有拍攝任務，沒能來到直播間，大家的問題由兩位帥哥代勞回答。」
沈聿莞爾一笑，「希望大家的問題不要太難。」
主持人：「沈哥，第一次和遲然搭檔，感覺如何？」
「合作愉快，收獲不少。」
我盯著螢幕中沈聿的臉，暗暗一笑：果然是職場老人，回答四平八穩，謙遜有禮。
主持人：「那遲然呢？」
「我也學到了很多。謝謝前輩的指導。」
略帶低沈的聲音淡淡回答。
我忍不住擡頭看了眼台上，嗓音勾起莫名的熟悉感。
卻發現江遲然正看向我這邊。
他應該看不到我，我站在一群攝像師傅後面，幾乎隱沒在黑暗中。
主持人：「這一聲‘前輩’可把沈哥喊老了，網上還有不少粉絲剪了你倆的兄弟視訊。」
沈聿哂然一笑，「什麽都磕，只會害了你們哦。」
彈幕瘋狂回應。
【我沒聽錯吧？沈聿玩梗了？！還是網路梗？】
【他不是工作之余不刷手機嗎！我男神竟開始沖浪！】
沈聿看了眼彈幕，「跟身邊的人學的。」
說完目光落在場外。
我：？！
還沒來得及回憶，到底啥時候跟沈聿提過這個梗，一道冰冷的目光直楞楞撞了過來。
我確定，不是我的錯覺。
透過黑壓壓的人群，江遲然的眸光一直盤旋在周遭。
互動小遊戲是比拼體力，主持人大聲問，「現場誰願意上來協助一下？」
台下幾位工作人員中的粉絲，紛紛舉手。
沈聿慢慢站起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徑自跨過人群……
我不由往後退了兩步，拉起口罩，壓低帽子，想離開現場。
手腕被抓住，牢牢拷在溫熱的掌心。
江遲然把我拽上台。
沈聿想上前阻攔，卻被江遲然擋在跟前。
主持人一看氣氛有點古怪，趕緊打圓場，「遲然眼疾手快，直接拉我們的工作人員當幫手。」
江遲然沒說話，只是松開對我的桎梏。
比賽計畫是同時公主抱，看誰撐得久一些。
除了我，還有一位身形差不多的工作人員被請上來。我剛想朝沈聿那邊走去，手肘被狠狠鉗制住，在攝影機拍不到的角度。
「不許過去。」
我錯愕回頭。
——他想幹什麽。
沈聿略帶擔心地看過來，我微微點頭示意沒事。
被江遲然抱起的一瞬，我渾身僵硬，跟一塊木頭一樣。
他長長的鬢發落在我的臉頰邊，有點癢。
逆著光，我仰頭看向他巋然不動的面龐，曾經青澀的下頜線，棱角分明，多了幾分淩厲。
此時此刻，我確定了之前的猜想。
曾經高瘦的少年，如今能輕松將我抱起，雙臂有力，胸膛堅硬而炙熱。
我屏住呼吸，努力用核心力量，盡量與江遲然拉開距離。
沈沈的輕笑拂過頭頂，江遲然用微不可微的聲音低語道，
「姐姐，胖了。」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出，想掙紮下地，卻聽到他悶哼一聲，似乎是哪裏吃痛。
「別動。」呢喃擦耳而過，帶著警告的意味。
短短的一分鐘，好像熬了一個世紀。
從江遲然懷裏跳下來，我回頭發現他揉了揉左臂，眉頭微皺。
「你……別碰瓷。」我沒那麽重吧？今天為了趕直播，午餐都沒吃。
江遲然恢復冷漠的神色，抻了抻長袍，不再回應。
比賽到底誰贏了，我並沒在意，從台上下來，我的腳仿佛踩在浮雲上。
真的是他。
那個我養了一年的男人。
3
直播順利結束。
各平台熱度持續升溫，討論方向也朝著期待播出發展。
導演晚上包了場子，要請所有人吃飯，還叫上我的團隊。
我剛想拒絕，小禾在一旁苦哈哈。
「姐，我想找機會和主演們合照……」
算了，她工作時認真，下班了才暴露追星的一面，滿足下小姑娘的願望吧。
沈聿知道我們也去聚餐，要派車來接我們。
我哪裏好意思讓甲方爸爸接送，連推辭說約到車了。
沒想到著司機是新手，找路找了大半天。抵達時大家已酒過三巡。
地點定在一家有KTV大包廂的酒店，推開門，音浪滾滾襲來。
我一整天沒半顆米下肚，胃一抽一抽地抗議，便找了一個角落，想看看桌上還有沒有吃的。
一杯溫熱的水遞到眼前。
「今天辛苦了。」沈聿在一旁坐下，換上休閑裝的模樣看著清爽明朗。
「老板，你今天第二次跟我說這話了。我可不會少收你費用。」
「是嗎？我都沒註意。」沈聿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寬大的沙發零零散散坐著幾位藝人，其他都在舞池，我偷偷掃了一圈，沒看到江遲然。
「找人？」沈聿問。
「沒。」話音剛落，一個侍者推門進來。
「海鮮粥，請慢用。」一碗滾燙的粥放到我面前，配料豐富。
「現在KTV的餐真齊全，連粥都有……」
侍者聞聲，笑了笑，「您說的沒錯，我們餐品的確很全，但這份不是我們做的。」
能知道我餓了一天，估計是剛剛拿熱水過來之人的手筆。沈影帝待人接物一向滴水不漏。
正想感謝對方，卻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一碗熱粥下肚，肚子暖呼呼的。空調有點冷，我起身出門想去拿個毛毯。
走廊燈光迷離，異常安靜，不見半個人影。
左右走了幾步，瞟見前方拐角似乎有人。
「請問——唔！」
眼前一黑，突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撈住腰！
不容反抗的力量將我拽進一旁包廂，措不及防。
吃飽力氣大，我擡腿，想往後踹——
一個低沈的呢喃聲在耳畔掠過。
「姐姐。」
吐息灼熱，呼吸拂過脖頸處。
我渾身一抖，奮力掙紮，膝蓋卻被身後的人死死抵住，不留余地。
「想你了。」
4
——想你大爺。
濃重的酒味纏結著吐息，炙熱的胳膊纏住腰腹，青筋畢現。
像鐵一般，桎梏住我的行動。
現在的他，仗著自己長得人高馬大，欺我於冰冷的玻璃門上。
當年可是靠近一點，臉就紅成一團霞雲的少年。
「姐姐。」
見我不說話，江遲然語氣透著一絲慌亂。
熟悉的體溫包裹住皮膚，KTV空調帶來的冷意被他霸道驅散。
「放開。」
我不想跟醉鬼說話，至少不能在這個狀態下。
他非但沒放，還得寸進尺，膈骨的下巴枕在我的頸窩上，來回碾磨。
呢喃的鼻音夾著一絲脆弱，像在撒嬌。
這家夥，到底喝了多少。
「江先生，我們雖然不是好聚好散，但都過去了。」
我嘆了口氣，不在掙紮，「我早放下了。」
江遲然渾身一震，像我說了多重的話，貼在身後的軀體都顫抖了下。
「別……」腰上的力道加重，他沈聲道，「別這樣叫我。」
他現在是天上月，受萬千粉絲寵愛的頂流實力明星。
那個窩在我家，非要下廚差點把廚房炸了的小冉，在他不辭而別的那天，早就消失了。
「你就不問理由嗎……」江遲然松開手，眼角泛紅，依舊漂亮精致。
「問什麽？」我苦笑，「問你為什麽突然丟下我們一起努力的計畫，在簽約的前一天玩消失？」
作為被甩的一方，那些付出，我承認當年我是自願。
江遲然還是叫「小冉」的時候，是我爸老同學的孩子。父母從小離異，爸爸意外離世，母親再婚，已成年的他一時間無家可歸。
當時我已經C城開始實習，爸爸見他可憐，就拜托我把一間房給他暫住。
剛開始我很不理解，為何我爸要把大孩子塞給我。
房子是LOFT的結構，有獨立前後門，日常區域相對獨立，可一個大男孩借住在我一個女孩家，嚴重影響我的桃花運。
我無意間問了句為什麽不住宿舍，他沈默不語，第二天離開了。
爸爸去學校看他，發現他嘴角、額頭都是淤青，逼問下才跟室友打架了。問原因，也不說。
……
那年夏天，我盯著大太陽，滿大街地找孩子。
終於在一個酒吧門口找到人。一個美甲尖尖的阿姨正挑著他青澀的下巴，調笑問「多大」。
我嚇死了。
抓起他的胳膊就把人拽走。
「以後，就住姐那。」
不知道是太陽太大，曬暈頭，我拉著他，頭也不回，相當帥氣甩下一句。
交握的手，汗水濡濕而粘膩。而我全然未察覺。
……
「對不起。」江遲然朝我擡起手，灼熱的指尖擦過我的臉龐。
我後退兩步，抵在門上。
「大家都好起來了。就這樣吧。」
那些他丟下的爛攤子，我都收拾好了。
而他也成為螢幕裏閃閃發光的人。
我過身，手搭在門把上，還沒扭動——
一個黑影從身後壓了過來。
他的手落在我的手背上，剛剛道歉時所有的自持與冷靜，在門把響起的一瞬。
分崩離析。
江遲然握住我的肩，生生把人翻過去，面對他。
「你——」
話無法說出口。
他放大的俊容倏然逼近，滾燙的唇堵住我的話，毫無章法。
翻山倒海的回憶，一瞬間在我腦海炸開。
熟悉的吻，陌生的力度。
「遲然，你在裏面嗎？」
一張嬌俏的臉貼著門，努力透過磨砂玻璃往裏看，大眼圓圓。
是姍姍來遲的女主演員，崔芯。
他一楞，我趁機躲過他的鉗制，重新握住門把。
「你開。」
江遲然靠在一旁，揩掉被我咬出的血漬，狼狽的臉卻勝券在握。
「小崔，剛有見到一個女生嗎？」
沈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太忙了……還是忍不住先碼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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