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在呼倫貝爾大草原找到一份工作,幫養殖戶放羊。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現牛羊。每天在藍天白雲下騎馬馳騁,生活不要太愜意。
草原狼少了,土撥鼠到處打窩
有一天,聽說隔壁放牧的小夥子住院了,一打聽才知道現在草原狼少了,草地上的土撥鼠太多了,到處打洞,騎馬馳騁的時候馬蹄子會絆到鼠洞裏,這樣很危險。
然後我就不敢騎馬到處浪跑了,就是騎馬去趕羊,也是坐在馬背上,慢步往前走,就是馬不小心踩著鼠洞,也沒啥危險,把腿拔出來就行了。
有時候羊跑得太遠,去趕羊就顯得太慢了。關鍵是羊有時候不聽話,跑得比馬快,騎馬走路追不上。羊就不怕蹄子掉在鼠洞裏把腿絆折嗎?
不怕,要是羊腿折斷了,直接架上大鐵鍋,來個大鐵燉羊肉就行了。反正平時也得宰羊吃肉,損失幾只羊也沒事。
養兩只狗子看羊
羊群的主家弄來兩只狗幫著看羊。一只是土狗,另一只是長得像狼一樣俊,還會發出狼嚎,當時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狗子,現在見得多了,才知道那種狗子叫二哈。
可能是大家養羊都不太專業吧,本來這邊養羊的人不多了,當時運輸沒現在方便,都是地方經濟,你養羊也很難拉到內地去賣,所以沒多大經濟價值,都養的不多。
後來羊毛衫興起,養殖綿陽的行業興起了,好多以前不會養羊的人也都加入這個行業了,我們這個羊群的主人就是屬於這種養殖戶。
別看養了兩三百只羊,水平倒是不高,他自己有別的事業做,很少過來看。用二哈當牧羊犬的主意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實在是思維清奇。
二哈搗蛋,土狗學習能力強。二哈自來熟,剛來就很活躍,土狗來一天後也熟悉了。兩個家夥立馬變得無法無天了,到處亂跑。
教它們怎麽看羊圈養,壓根學不會,只是追著羊跑,完全沒有目標,估計是訓練不好了,只好把它倆放養在草地上,就當個放哨的吧,看到狼和狐貍的話叫幾聲報信應該會的。
來半個月就知道這裏除了草地還是草地,漸漸地就失去了新鮮感。後來它們兩個追著羊跑著玩,被頭羊用鐵頭功教育了一頓。
它倆不服,反復找頭羊鬥法,最後被頂出了陰影,看到頭羊就跑。頭羊也跟它倆結仇了,看它倆靠近就去收拾它們。
漸漸地這兩只狗子變得無所事事了,每天大部份時間都是躺在草地上睡大覺。除了變胖了,別的本領一點沒長進。
不會牧羊倒是會抓鼠
我也對它倆失去了信心,也不再訓練了。兩個家夥除了睡大覺,就是跟著我去挖土撥鼠。每次挖到土撥鼠,它倆老興奮了。
你一鐵鍬把鼠窩挖開,它倆比你還慌呢,往前湊,把你往一邊擠。它倆和你一樣,都把挖鼠洞當娛樂活動了,活幹不好,玩的時候老在行了。
你把鐵鍬放地上,坐在那裏看它倆表演就行了,只見它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對著鼠洞一通扒,時不時用鼻子嗅嗅洞裏。
你覺得這個洞沒土撥鼠,叫它們走,它們還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扒得更起勁了,用行動告訴你:快了,快了,你別著急啊。
狗子被狼咬了
有天下午我在蒙古包裏休息,狗子在外面草地裏臥著,突然聽到兩只狗在外面狂叫,我趕緊出來看啥情況。
原來是兩只狼跳到了牧場裏,想吃羊肉呢。兩只狗子看我出來了,頓時有了底氣。我大喊一聲:大黃、小黑給我上。
它倆都沖了上去,我跟著往前跑出十多米,心想兩百米遠呢,我跑過去狼早就嚇跑了,於是我就站在那裏,看狼往哪裏跑。
兩只狼看狗子們去了,確實往遠處跑了,只是跑得很慢,很快被兩只狗子追上了。狼們不跑了,扭頭沖狗子跑去,對著狗子就咬。
狼太狡猾了,竟然使詐,我想去救它們,跑出十多米,忽然想到得拿個趁手的家夥事啊,趕緊跑回蒙古包,抓起鐵鍬就跑過去了。
到地方就把狼嚇跑了,一米半高的欄桿,兩只狼一躍就跳了出去。回頭看看兩只狼,都被咬出了血。狗子們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無奈:你也太慢了吧,我們不是人,你是真狗啊!
我給兩只狗子檢查一下,發現都是被狼咬著脖子了,趕緊用高度白酒給它們擦拭一下傷口,又上了些藥,也沒有包紮,幾天後傷口就好了。
給狗子加防狼項圈
過幾天有個要去城裏買東西的牧民,問我要不要捎東西,我給他講了狼咬狗的事。他說狗子打不過狼,得給狗脖子上加個防狼項圈。
這個我聽說過,但是沒見過,主要是怕狗子脖子上戴一圈尖刺一樣的東西會不舒服,怕紮著狗子。牧民告訴我用螺絲刀和自由車鏈條就可做一個安全的防狼項圈。
我就托他給買十多個螺絲釘和一根自由車鏈條。拿到材料後,把鏈條綁在狗脖子上,然後從鏈條的齒輪孔中把螺絲擰上,並且故意把螺絲釘朝外。
這樣的防狼項圈沒有尖刺,不耽誤狗子們活動,它們不用怕尖刺紮到自己。純鐵項圈,要是狼想咬狗脖子,就會被磨掉牙齒。
戴上項圈後,大黃倒是沒覺得不舒服,比較自我的二哈感覺不舒服,老是用抓住扒項圈,被我看到後,吼了它幾次,慢慢也適應了。
防狼項圈讓狗子很神氣
幾天後那兩只狼又來了,是大半夜過來的,直接跳到羊圈裏,還咬死了一只小羊,兩只狗子狂叫,把我吵醒了。
知道出事了,我跳起來,穿上褲子,拿著提前準備的鋼管就出去了。到外面一看,兩只二狗子都在羊圈外面等著我呢。
我大喊一聲:大黃,黑子給我上。兩只狗子看著我,都不敢沖鋒,看來上次的教訓讓它們也吃一塹長一智了。
我看不行啊,趕緊沖進了羊圈,兩只狗子跟著我就沖了上去,我沖著羊圈裏的狼就是一棍子,兩只狼都嚇跑了。
兩只狗子看狼這次被打跑了,趕緊追了上去,我跑得慢很快就和它們拉開了距離。主要是我得觀察附近有沒有別的狼。
狼還是用的老一套計謀,誘敵深入,和我拉開距離後,忽然轉身沖狗子跑來,倆狗子緊急剎車,無奈還是和狼短兵相接了。
兩只惡狼,沖著狗子的脖子就咬,嘴巴磨出了血,也拿狗子沒辦法了,反而被兩只有裝備護體的狗子打得滿地找牙,最後落荒而逃。
兩只狗子打贏了惡狼,得理不饒人,狼都跑了,它倆還追出去老遠。最後狼跳籬笆逃跑了,倆狗子太肥了,跳不過去。
我把趕過去,看它倆咧嘴喘氣,眼神都放著光,很是得意。回到蒙古包,我用手電檢查,兩只狗子都沒受傷。
從那以後,這兩只狗變得異常神氣,但凡看到有狼的身影,大老遠就跑到了籬笆邊上,沖狼們叫,那氣勢像是想跑出去把狼海扁一頓。
狼見到它倆的氣勢,就知道這倆家夥不好惹,遠遠地跑開了。這又助長了兩只狗子的囂張氣焰,都把自己當小老虎了。
挖草藥遇到偵查狼
有次到草場旁挖草藥,想熬茶喝,兩只狗子還以為我要出去挖土撥鼠呢,非要跟著我去,我就帶著它們一塊出去了。
距離草場也就二裏地,遠遠地還能看到草場裏的羊。想著趕緊挖幾根草藥就回去呢,沒想到在山丘上看到了一只瘦小的狼。狗子去追狼,被我叫住了。我懷疑遇到了狼群的偵查狼。
趕緊騎上馬往草場跑,也不管地上有沒有鼠洞可能把我給摔倒了,因為我覺得這只小狼看到兩只狗子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這不對勁。我懷疑小狼後面有一個不小的狼群。
狼群夜襲
當天晚上就出事了,果然來了五六只狼,看見羊就咬,壓根不害怕,兩只狗子過去,狼硬是不退,對著狗子呲牙,發出嗚嗚聲。
狗子也不敢過去,哪怕是戴著防狼項圈。可能有人問怎麽不用弓箭射狼啊?當時弓箭都是管制武器,有牧民想打獵,會用竹竿彎一個簡易的弓。
用罐頭瓶子的鐵蓋子剪出一塊鐵皮,裹在直木條上當箭頭。有人拿這種箭去偷獵過湖中的野鴨子。當時真後悔平時沒弄一把弓箭。
大冬天的,狼不會只咬死一只羊,它們會多咬死幾只,存起來吃。我看不行,抄起鐵鍬就往羊圈裏拍,狼都躲著我。
兩只狗子站在我旁邊,和狼對峙,要是有狼過來,它們也知道沖過去咬。最後兩只狗子被狼拉進羊圈,兩三只狼咬一只狗子。咬腿的咬腿,咬背的咬背,狗子都動彈不得。好在我跳上棚頂,用鐵鍬拍狼,狗子才沒被咬死。
正不知道怎麽辦時,看到路上有車燈,我趕緊大喊:有狼,快過來幫忙啊。四個人從車上下來,手裏都拎著帶鐵頭的皮帶。我一看是幾個軍人,這才放心了。
軍人用手電往這邊一照,亮堂得很,幾個人跑過來的那個氣勢,把五六十狼全嚇跑 。很慶幸我遇到了他們。兩只狗子都被咬得滿身是傷,奄奄一息。
過會附近一位老牧民來了,把兩只被咬死的大綿羊刨開肚子,把兩只狗子裝到羊肚子裏,只露出頭來。他說這是一種治療方法,幾個小時過去了,兩只狗子都挺了過來,後來都恢復如初了。
狼群被打掉了
過幾天狼來了的訊息就傳開了,有人過來我這邊看,告訴我是他們那邊一個狼群老是偷羊吃,吃臊嘴了,天天想吃羊,連人都不怕了。
怕狼咬人出大事,只好找民兵帶著槍把狼群打了,有五六只跑到幾十公裏外的我們這邊,還是惦記著羊呢。
在草原上,要是哪只狗子咬羊,牧民就會把這只狗打死,誰說好話也不好使,這是草原上的規矩。要是有狼群敢吃羊,更是得盡快打掉。
過段時間有人告訴我,那幾只狼不會再來了。我問啥情況,對方告訴我已經被打掉了。當時也不高興,也不難過,也說不出是哪種感覺。後來草原上好多年都看不到狼了。
多年後看到一部電影,內容演繹的是一個印第安部落的人全部被殖民者打死了,只剩下一個被印第安人收養長大的西方人,片尾響起那首【最後的莫西幹人】,就是那種感覺。
狼不怕狗,是怕人
現在草原上剩下的都是那些看到人就跑的狼,不知道逃跑的狼都被打盡了,輕易不會再出現狼敢追著馬跑,狼敢跳進羊圈裏抓羊吃的情景了。
以前的狼哪裏會怕有牧羊犬的羊群啊,會把狗咬死一塊吃掉。大家當時打狼賣力,是因為狼群厲害。現在狼不敢攻擊有牧羊犬保護的羊群,不是怕狗,是怕人,不怕人的狼早就被打絕種了。就算一只狼會怕一只戴著防狼項圈的狗子,一群狼壓根不怕的,狼群對付一兩只狗子,簡直是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