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東莞經過暴雨洗禮,有了絲許涼意,閑不住的年輕人開始在大街上活動,讓城市裏熱鬧的氛圍逐漸拉滿。
我叫陸施洋,22歲,遼寧大連人,高中時學習不好,考了個不入流的大專學校,畢業後,去了東莞一家合資的電子廠。
廠裏是集體宿舍,因為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安靜,就在廠附近的鎮上租了一間房,月租800,水電氣自理,這個價格還算能接受。
每個月廠裏有300飯補,相當於管一頓飯,完全解決我的燃眉之急,一個月除去日常開銷,能存個5000左右,對於這樣的收入我已經很滿意了。
房東是一位28歲的大姐,沒結過婚,有一個6歲的女兒。
大姐叫謝瑤,人特漂亮,氣質突出,每天穿著時尚,擁有成熟女性獨有的韻味,是當地名副其實的土著,家裏有好幾套房子。
一天下午,我輪休沒去上班,由於臥室空調壞了,就光著膀子在客廳地板上睡著了。
睡得正迷糊,大門開了,有人進門,吵醒了我,急忙起身,和謝瑤四目相對,瞬間老臉通紅,尷尬的,腳趾母差點摳出三室一廳來。
我急忙轉身穿上短袖,尷尬的說:「謝姐,你來了!」
謝瑤帶著修空調的師傅,尷尬回應道:「施洋,不好意思,以為你下午不在家,就帶師傅過來修空調。」
「沒事,修吧,我下午正好輪休,就沒去上班。」我撓撓後腦勺傻笑道。
「哦,臥室可以進吧?我帶師傅去看看!」謝瑤問道。
「隨便進,沒事!」我應道。
謝瑤帶著師傅去了臥室,師傅開始修理空調,安頓好師傅,謝瑤來到客廳說:「房子要是有什麽問題,及時給我說,千萬別不好意思。」
「嗯,謝姐,你坐,我給你拿倒水。」說著我去廚房給謝瑤倒了水,也給師傅拿了一杯。
「施洋,你在我這住了,有小半年了吧?感覺怎麽樣?」
「住起挺好的,買東西也方便!」
「那就好,廣州天氣比較悶熱,你北方來的,還習慣吧!」
「還好,我皮糙肉厚不怕曬。」
「呵呵,算了吧,看你的皮膚比我還白。」
「哈哈……」
我們正聊得來勁,修空調師傅出來說:「我剛測了一下,是空調主機板 壞了,換的話800塊!」
「這麽貴!能不能便宜點,你這添點錢完全都可以買新的了,頂多400!」還沒等謝瑤開口,我先發話。
「哥,你這壓價太狠了,現在都走公司賬, 400,我也不好交差啊!」修空調師傅一臉黑線說道。
「那算了,我們不修了!」我拉高聲線說道。
「哥,別這樣,你要是嫌價高,就把維修單子撤了,我個人想辦法給你修,400就400!」
「行,品質你得給我保障,要是有問題,我還找你!」
「哥,這個你放心,活保障給你幹好。」說完修空調師傅進了臥室繼續修。
師傅剛走,謝瑤一臉崇拜的說:「施洋,可以啊,一下子砍價不少啊!」
「哈哈,我剛網上查了,臥室空調型號的主機板,價格大概就是二百多,他走公司賬肯定會多收,走私賬師傅也能多掙一些,這年頭打工都不容易!」
「你懂得挺多的,今天感謝你啊,要不我用省下來的錢,下午請你吃飯吧!可以嗎?」
「謝姐,你平時挺照顧我的,不用跟我客氣。」
「不是客氣,你來了這麽久,姐還沒正式請過你吃飯,算是盡地主之誼,你就別推脫了。」
「那行……到時你喊我就行!」
對於謝瑤來說,這一頓飯沒有白吃,有了這次套近乎和關系,後面謝瑤總是已忙為借口,經常讓我幫忙去學校,接她女兒回家。
一來二回,孩子和孩子姥姥都跟我熟絡起來,偶爾留我在家吃飯,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謝瑤抓住機會,開始給我送東西,那些東西有生活用品,有零嘴吃食,還有莫名其妙的關心,讓我感激萬分。
一天下午,我下班在回家的路上,騎著共享單車,結果被一輛黑色小汽車撞到,當時很嚴重,右腿骨折,打了好幾個鋼釘,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謝瑤不辭辛苦,一直在照顧我,還給我墊付醫藥費,讓年少無知的我,在這個陌生城市裏,感受到絲絲溫暖。
躺在病床上的我行動不便,謝瑤就燉了排骨湯,一口口給我餵,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我從感激漸漸變成好感。
等我出院第一時間,就給謝瑤表白,沒想到她立刻爽快答應。
因為腿還沒好利索,所以只能在出租屋養著,沒有去上班,謝瑤主動搬過來和我一起住,說是為了方便照顧我。
謝瑤比我大6歲,不過我們之間沒有代購,相處的很愉快,同居後老黏在一起,甜蜜幸福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
轉眼間,我們已經交往了三個月,我的腿好的差不多了。
謝瑤本來不讓我再去上班,在出租屋好好養身體就行,可咱也不能吃軟飯,還是要有屬於自己的一份事業,這樣才會在戀愛關系中有一定地位。
原來的廠子很久沒去,就不好再待下去。
心一橫又找了另一個廠子,工作內容差不多,基本都是計件,流水線的操作枯燥乏味,可為了生活,還是得繼續努力加油幹。
謝瑤條件再好,也是人家自己的,我一個外人不應該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條件相差太多,弱勢的一方自然壓力很大,只有努力拉平差距,才能長久走下去,可單憑努力就行嗎?
放假的時候,我和謝瑤一起回大連,去看望我的父母。
她給我爸媽買了很多禮物,花了五六千,出手真是闊綽。
我讓謝瑤少買點,她說第一次拜會我父母,不能失了禮數。
到了家,父母熱情招待了謝瑤,問了一些她的個人情況。
當我媽知道謝瑤沒結婚,還生了一個女兒,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晚上拉著我說了好久,可我一句都沒聽進去。
我爸更是誇張,氣得一個人躲在門口抽煙,完全不妥協的樣子。
我父母是鋼鐵廠的老員工,住得是廠裏分得老房子,他們兩個人薪資加起來9000多,生活基本是夠用了。
平時父母都很節儉,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毛一毛的省下來,在大連給我買了一套婚房。
太心疼他們了,辛苦大半輩子,養出我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不能讓他們過上安逸的日子,現在又為我談女朋友的事,操心置氣,突然感覺自己太滾蛋了,不能站在父母的角度思考問題。
那一次見面,大家都搞得不高興,為了哄父母開心,謝瑤先回東莞。
我在家陪父母幾天,盡盡孝,希望他們能接受謝瑤。
晚上吃飯,我們一家人在餐桌上閑聊起來,我爸先開口說:「兒子,爸找了你王叔,你王叔現在是車間主任,我把你的情況給他聊了一下,東莞你就別去了,留下來,進鋼鐵廠裏上班。」
「是啊,畢竟是國企,穩定,福利又好,還有王叔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明天去見見。」我媽又開始給我洗腦。
飯桌上,兩位長輩就給我規劃了下半生,未來的工作和家庭,似乎都要禁錮在鋼鐵廠之下,永遠逃離不了。
小時候就在這片區域生活,長大後拼命想逃離這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誰曾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哪又能怎麽辦?為了照顧父母的情緒,只能勉為其難,答應去見見王叔的女兒王語涵。
約在我家附近商場的奶茶店見面,我點了杯芒果奶昔,然後坐在店門口獨自暢飲起來,聽著小吃街播放的流行音樂,逐漸放空自己,曬著暖陽,一副舒適感席卷而來。
「施洋!」一個清澈見底的女孩聲傳來,尋著聲音,我看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
女孩五官唯美,長發飄飄,穿著時尚,氣質這一塊沒的說。
「你認識我?」我驚訝的問道。
「當然啊!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過,那時你老是欺負我,搶我的玩具,害得我哇哇大哭!」女孩坐下來笑道。
「哦哦,涵涵是你啊!我想起來了!後來你怎麽突然轉學?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你走後,當時我難過好一陣子。」我這才反應過來道。
「是嗎?呵呵,你還想我啊!沒看來?」王語涵笑道,露出迷人的笑容。
「想想那時候真快樂,現在的我們都一把年紀了!」我有感而發,小時候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啊!
「你現在變化很大,比以前成熟多了!」王語涵跟著感嘆道。
「嗯,你也是。」
宛如多年不見的好友,我們聊了足足兩個多小時,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和自己的近況。
王語涵也沒考上大學,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專院校,畢業後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就回到鋼鐵廠上班。
一待就是一個月,謝瑤一直催我回去,可我總以父母為理由拒絕,思前想後,東莞那樣的繁華都市不適合我,進廠擰螺絲也掙不了幾個錢,再說父母年紀大了,他們需要有人照顧,所以我打算留下來。
再三糾結,終於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想法給謝瑤說了,她在電話那頭沈默了好久,只淡淡說了一句,祝你幸福就掛了電話,從哪以後,我再也沒有接到過她的電話。
我們徹底斷了聯系,往後的日子裏謝瑤慢慢淡化出我的視野,而王語涵慢慢走進了我的世界。
在王語涵父親的安排下,我這個未來準女婿,成了他在鋼鐵廠培養的接班人。
再往後我和王語涵結了婚,婚後她對我很好,我沈浸在這份感情裏異常享受。
也許人這一生,關於你的風景不多,只有在乎你的人,會為你停留!
王語涵是,謝瑤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