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開明書店出版了一本面向中學生的書,【中學各科學習法】。
雖然是給中學生看的,但是執筆編寫的都是大家。比如講國文的是夏丏尊,講英語的是林語堂,講生物的是周建人,講藝術的是豐子愷。
在將近一百年前,那個時候似乎沒有人提出題主這樣的問題,也就是學英語能有個什麽用呢?或者說,這在那個時候,應該是有過中學知識水平的人就應該知道的道理吧。因此,在林語堂關於英語學習方法的部份,壓根沒有提到學習英語的意義,而是就開門見山直接講方法了。
倒是在劉叔琴介紹世界史的部份,就關於為什麽要學習世界史,進行了一點簡短的解釋。這裏摘抄下來,感覺應該可以解答題主的問題吧:
坐在向前急行的火車裏,你如果不看看窗外風景,只管朝著車內的旅客、座位、查票員、茶房等等留心,甚至於閉起眼來假寐,那末,隆隆然車輪的轉動聲你是聽到的,而車子向著什麽方向進行,已經走了多少路程,就一點也不會清楚。或許反以為車子沒有動,甚而以為正在倒退中。要清楚有無進行以及方向速率,就非望望窗外的風景不可。見了電線柱子的向後飛奔,桑圃菜畦的旋轉,近山平疇的漸漸移動,因為一路的印象無時不在變動之中,於是你才知道車行十裏了五十裏了一百裏了。
我們大概都是已經喪失了喜歡望望窗外風景的那種小孩子的天真,而只管在人氣十足的車室裏煩悶的旅客。無論外面是春光秋色,晨曦晚霞,在我們一樣是苦惱。
小孩子就不如此,他愛窗外的景色;火車的司機者也不如此,他負了車內全部旅客運命的責任,不能不留心前途的訊號,車行的速度。
人生原是旅行,我們便是旅客。窗外的景色原是旅行的背景,有背景做了我們的標識,才能清楚進行的有無,以及進行的方向、進行的這率、進行的結果……
這便是所謂歷史。不明歷史,只能醉生而夢死。不然,就難免生於苦惱,死於煩悶了。進行認識的標識,有種種級次,那些專記人名、地名、年月日的政治史,好比是車外電線柱子的飛奔;在綠葉裏隱現的桑圃菜畦,好比是經濟史;近山平疇的移動,好比是文化史;再遠一點,就好比是人類史;連山的蜿蜒,就好比是生物史、地質史;至於那無論車行幾何,總是不覺得有所移動的星辰,這正是宇宙史。
我們清楚了那些背景,換句話說,清楚了人生站在政治、經濟、文化、人類、生物、地質、宇宙裏面的地位,才能知道我們自己是什麽。
如果再狗尾續貂一下,再更清楚的回答一下題主的問題,那就是:
我們學習英語,不僅僅可以幫助我們自己獲得很多一手資訊,看清楚火車窗外的世界;
同時還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自己的語言,理解自己的文化,知道我們自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