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產，兩次
兩個孩子出生時間隔兩年，兩次生產的時候我都進產房陪產了，目睹了全過程，至今仍歷歷在目。
大的一大早就在我要上班的時候羊水破了，不用把我從公司叫回來了。一起打車去醫院，老婆去了就送進產房了，我急匆匆地掛號，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掛什麽科，急吼吼地告訴護士羊水破了，稍微晚點才想起是產科。手忙腳亂地樓上樓下跑辦好了手續，產房裏倒沒有什麽訊息，宮口還沒開夠，於是和一同來醫院的嶽母下樓吃了飯，也買了些紅牛巧克力帶了上來，和老婆手機保持聯系。
到下午兩點多，才允許我進去陪產，穿上了無菌衣服，進去後覺得也就是個普通診室，一邊是老婆躺在產床上。老婆是個要強的人，早早的就學了拉瑪澤分娩的課程，自己調整著呼吸，楞是從頭到尾一聲都沒喊。
我剛進去的時候，醫生給我看老婆下面，手指淺淺伸進去就可以看到孩子的頭發了，可是還沒生下來，老婆那邊也在用力，孩子就這樣慢慢往下拱，我在旁邊插空給老婆餵塊巧克力紅牛的，老婆的眼底由於過度用力都出血了，兩眼紅紅的。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的後腦勺出來了，勒在那裏大概5、6公分的一個圓，卡住了好久（最後孩子生出來，後腦勺明顯一圈勒痕）。後來醫生開始側切，一針麻藥打進去，然後拿剪刀像剪紙一樣將肉剪開一個大口子，讓我心頭一緊，血呼啦一下冒出來了，孩子的頭也終於繼續往下擠了。很快，頭出來了，肩膀、身子、腿都出來了，看了一下鐘，已經5點56分了。
醫生剪斷臍帶，把孩子稱重，7斤4兩，卻沒有哭，我有些納悶，老婆也在問孩子怎麽沒哭，卻在這當，孩子吭吭唧唧的哭了出來，我們這才松了口氣。那邊醫生拉出胎盤，縫合側切刀口，還捏了下乳頭，已經可以擠出黃色初乳了，又忙了一陣子才一起推回病房。
到了病房往床上擡的時候我卻為難了，老婆身上只有一層無菌單子，除此之外沒別的衣服了，沒有抓的位置，想抱著擡卻又怕用力大了勒著了什麽，一時有點懵。倒是醫生護工搭了把手把老婆擡上床了，回想起來真是好笑。
躺了一會兒老婆覺得有些力氣了，讓我扶她上廁所，我扶她進廁所坐在馬桶上，看她尿完就扶她起來，卻不料她剛一起身就兩眼一翻人就向後倒去，我急忙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卻發現人失去意識時格外沈重，急得我大喊護士護士，幾個護工從門外進來，七手八腳擡到床上，這才算好了。老婆這時也醒了，告訴她剛才睡了一個好舒服的覺，我說你都快嚇死我了。隨後醫院月嫂給孩子餵奶，老婆睡著了，這一天的折騰才算結束。
孩子出生了，十月懷胎卸貨了，折騰爸媽一天，真是個小壞蛋。
等小的懷孕時，我們有經驗了，早早約了離家更近些的婦幼保健院，而且還預約了水下生產。
小的也是個愛搗蛋的，夜裏11點左右老婆告訴我見紅了，於是我把大的交給爺爺奶奶帶，收拾好東西打車去醫院。那天還下著大雨，一手拿著雨傘濕答答的真不方便。不過這次嶽母沒有過來，於是只有我和老婆兩人出來了。
這次到醫院就沒上次那麽慌亂了，老婆去急診檢查，很快就進產房了，再沒過多久就通知我可以進去陪產了，才發現一堆東西還有雨傘沒處放的，才覺得再來個人搭把手多好，不管了，東西堆在角落裏我換好衣服就進去了。
這次的產房是個小隔間，一個浴缸，一個產床，只有一個護士，大概因為是經產婦產程快，不用那麽多人。
沒進去多久護士就把浴缸註滿水，讓老婆坐進去了。得說小的太心急，老婆稍微使點勁就出來了小半個頭，護士小姐姐趕緊說這太快了，又給塞回去了。老婆繼續聽著護士指揮憋氣使勁，再過一會，這個小壞蛋就在水裏紮個猛子出來了，這次快，沒像上次憋得眼底出血。
護士沒有馬上把臍帶剪斷，就這樣讓我幫忙把老婆扶到產床上躺下，把小壞蛋放到老婆身上吸吮母乳。看著這個渾身粉紅沾著黃白胎脂的小家夥趴在媽媽身上，深感欣慰，看看鐘表3點06分，真夠快的。
後面護士回來剪臍帶排胎盤，還給老婆處理撕裂傷，小壞蛋還是出來的快了些，還說上次的側切傷口縫歪了，得重新縫，折騰一陣子我們推出產房休息幾個小時，再推到病房，終於穩妥下來，娘倆一起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早上，爺爺奶奶帶著大的來醫院看看小寶，病房不讓進，於是我把小家夥抱到病房區門口，大寶也十分歡喜。幾天後順利出院回家，家裏從此又多了一個小壞蛋。
兒的生日，母的難日，一個生命誕生的奇妙日子，一個媽媽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驚險日子。我的孩子也許不會記得媽媽的苦難，但是我自己的老婆，我忘不了那雙憋紅的眼睛，忘不了她暈過去時我心中的余悸。每次孩子生日，吹完蠟燭吃蛋糕的時候，我總會說，老婆辛苦了，也會對孩子說：「就是你兩個小壞蛋當初折騰你媽媽」，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