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年的青梅在我面前跳樓自殺。
這天後我成為了所有人痛恨的物件。
彭年不顧我的意願在我的身上烙下紋身,又逼我喝下馬桶裏的水。
他說,他要讓我生不如死。
最後我如他的青梅般從樓上一躍而下,耳邊是他長長久久的哀嚎聲。
1
太陽高照,烈日炎炎。
我站在陽光下被暴曬。
我的大腦已經開始眩暈,胸口仿佛被人放置了一塊巨石,讓我呼吸不來,想要嘔吐的感覺越發強烈。
我恍惚地望過去,彭年站在距離我幾步遠的位置。
他冷眼瞧著我,無聲地朝我開口。
「你要是敢吐出來,我就讓你舔幹凈。」
彭年向來說到做到。
我舔了舔幹裂地嘴唇,思緒已經開始飄散。
身體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沒有害怕,甚至慶幸了起來。
終於解脫了。
然而下一秒冰冷的水流就澆了我的臉上。
我慌亂地睜開眼睛就見彭年如同惡魔般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眸子裏寫滿了對我的恨。
他冷漠地將礦泉水捏扁,然後丟進垃圾桶。
「別以為暈倒了就結束了,你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2
痛苦二字落進我的耳朵裏。
我不屑地笑了笑。
痛苦這種東西我經歷地太多了 。
如果要細細數來,我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父母拋棄的我,還是從我面前跳樓了的溫夢?
我永遠都不會向施暴者投降,更何況我本來就沒有錯。
我癡癡地笑起來,仰頭看向他:「就算我在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溫夢,你的青梅也回不來了。」
我的話音剛落,彭年就甩了一個耳光給我。
我被他重新打倒在地面,嘴角滲出鮮血。
不要只有我沈浸在痛苦中,我要他同我一般痛苦。
「對了,你知道溫夢為什麽會跳樓嗎,如果不是因為你和我走那麽近,她就不會去死。」
我挑釁地望著他。
看著他從冷漠的眼變成微紅的眸子。
太可笑了,簡直太可笑了。
3
是彭年先靠近我的。
我以為我遇見了愛情,殊不知命運的齒輪也開始運轉。
我也慢慢地走向了地獄。
我永遠也忘不掉,我第一次遇見彭年的場景。
那天是一個艷陽天。
我清楚地記得我是怎樣尷尬因為沒有帶手機站在視窗,也記得當彭年說出那句,我幫你付錢吧時,感激又慶幸地心情。
彭年將飯盤遞給我,我連續鞠躬地道謝。
「謝謝你,我一會回宿舍取手機就給你錢。」
彭年卻搖了搖頭,他沒有要我的錢,而是問我的名字。
「肖雪。」
彭年瞬間就笑了,嘴角上揚到一個漂亮的弧度。
「很好聽的名字,我第一次認識姓肖的人。」
「我叫彭年。」
我擡起頭看向他,漆黑的眸子裏倒影出我緊張的身影。
「你好。」
我的大腦不知道哪個神經搭錯了,我竟然伸手出去。
等我反應過來剛想收回,彭年已經握上了我的手指。
微涼地手指和我略微滾燙的手心相扣。
我聽見我的心跳聲。
從這天之後,我和彭年正式有了交集。
彭年頻繁地出現在我的教室門口,頻繁地約我出去吃飯。
那個時候我總是在想,他是不是喜歡我。
可是他又從未說過。
到後來也沒有了說的必要。
溫夢的死,在我和他之間畫上了句號。
那是我和他無法邁過去的鴻溝。
4
有些事情仿佛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
其實才短短半年。
或許是對於我來說每一天都在度日如年。
彭年最近愛上了紋身。
似乎是為了懷念溫夢,他在自己的手腕處紋上了溫夢的英文名字。
紋這個名字的時候,彭年將我也拉了過去。
他說,「肖雪,你給我看清楚,別眨眼。」
「你永遠都欠她的。」
他說這句話神情悲愴的不行,好像我才是那個威脅他的人。
彭年紋了多久,我就在一旁站了過久。
他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好似我錯開一下,他就要將我碎屍萬段。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我還不想死。
這天放學,我像往常般從走教學樓,離宿舍還有一些距離,我就看見了彭年。
他站在大樹下正和別人說話。
心臟快速地跳動了兩下,昨天被彭年踢打的後背還有些疼。
下意識地我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慌亂地如同沒頭蒼蠅。
一心想要逃離這裏。
在胸膛下一秒就要爆炸時,我終於停下腳步。
還沒等我喘上一口氣,我就被人從身後掐住了脖子。
「跑什麽?」
尖叫音效卡在喉嚨裏。
彭年的聲音傳入我的耳畔,我只覺得我的呼吸停頓了好幾秒。
他掐著我脖子的手開始用力,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做了那麽多壞事,你以為你跑的了嗎?」
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我幾乎是尖銳地發聲:「我做什麽壞事了,我說了,我沒有推她!」
這句話我說了無數遍,以前我恨不得跟每個人都講一遍。
從頭到尾,從開始到結局。
可是我發現沒有人信我,他們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沒有人在乎誰的死活。
他們只在乎這個事情能不能給他們無聊的生活添加一絲樂趣。
彭年因為這句話而暴怒,他將我重重地推倒在墻壁上 。
手上也越發的用力,他面目赤紅地盯著我。
「那你說,她是怎麽死的,她那麽樂觀開朗的人,你難道要跟我說她是自殺嗎?」
我眨了眨眼睛,眼淚滾落下來。
「如果我有罪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而是在監獄了。」
彭年註視著我掉落在他手臂上的眼淚,他猛地松開了手。
我跌落在地面劇烈咳嗽。
「犯罪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是有罪的。」
彭年註視著我,聲音縹緲。
5
彭年說要給我個顏色看看。
讓我再也不能毫無愧疚地說出那句話。
彭年長久地註視著自己手腕內側的紋身,眼神溫柔地如同看著自己的愛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興奮地站起身。
目光上下仔細地打量著我,半響後他在我的面前蹲下。
他的眼睛與我四目相對,露出一副真誠地樣子。
「要不,你也紋一個紋身吧,這樣就能時刻提醒你罪惡的存在了。」
我不禁瞪大雙眼,身體下意識地向後縮去,驚恐占據我的胸膛。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紋身。」
彭年饒有興味地看著我,「這麽恐懼,你在怕什麽?」
他像是逗小狗一般,拽著我的衣領重新將我拽他的面前。
他伸手食指勾在我的衣領上,一點一點向下拉去。
如同慢刀子般割據我的身體。
他輕點了兩下我鎖骨下方的位置,斬釘截鐵地開口:「就紋在這裏吧,洗澡的時候每次都能看見,每次都能提醒你。」
我慌亂地抓住他的手指,第一次開口祈求:「別這樣,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彭年輕歪了下頭,眸光在他黑色的眼仁裏流轉,他終於笑了。
他的嘴角上揚到一個完美的弧度。
嘴角兩側的梨渦蕩漾開來。
我以為我有救了,下一秒他便收斂起了笑意。
「不行。」
他強行將我拽起身,殘忍地開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再次去了那個紋身店。
這次是給我紋身。
我的哭鬧換來了彭年的兩個巴掌,一瞬間我就失去了所有掙紮的力氣。
我祈求地望向紋身師,希望他可以救救我。
他卻只對我說了句抱歉。
彭年遞給他一支煙,又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瀾哥了。」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原來他們是朋友關系。
我認命地躺在床上,眼淚如同開了閘門,簌簌地滾落下來。
紋身機刺進我的皮膚,疼痛傳來,我控制不住地顫抖,好似渾身都在疼。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我以為過了好久好久。
其實從開始到紋身結束才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我就擁有了永遠都洗不下去的痛苦痕跡。
彭年特意找來了一面鏡子放在我的面前,他笑意盈盈地開口:「你看,好不好看。」
那是跟彭年一模一樣的紋身,溫夢的英文名字。
我擡手將鏡子打翻,瞬間四分五裂。
我看著彭年錯愕的神情,突然大笑出聲。
「即使每天看到她的名字,我也不會有任何愧疚。」
「因為我沒錯。」
「愧疚的應該是你,你明知道溫夢喜歡你,你不拒絕也不接受……。」
啪的一聲,彭年將一個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打斷了我未說完的話。
鮮血從我的口中緩緩滑落。
我卻得意地笑了,因為我說對了。
戳到了他的心肺。
「逼死溫夢的是你,別騙自己了。」
我吐出口中的鮮血,一字一頓:「折磨我,能讓你的良心好過吧。」
「閉嘴,我讓你閉嘴。」
彭年的拳頭高高揚起,我毫不懷疑他會落下來。
我等了又等,他卻緩緩地放下了胳膊。
他慢條斯理地幫我整理了下我淩亂地領口,笑著開口:「要永遠保持這樣哦,這樣才有意思。」
6
從前我總是幻想有一個人出現,然後將我拯救。
開始的時候我想讓他救我,後來我只希望他能陪陪我。
在漆黑的屋子裏聽我說那些無用的話。
下課鈴聲猛地打響,我猛地回過神。
我垂下頭就見我在書上寫下的文字。
我註視這一行文字許久,久到眼眶酸澀。
我剛想拿筆將它塗抹下去,下一秒書就被人搶了過去。
「看什麽呢,看的那麽專註。」彭年得意地朝我笑著。
我想都沒想便伸手想要搶回,彭年閃躲開我的手,用那種誇張到詭異地語氣讀道:「什麽時候會有人來救我~。」
彭年合上書,在我憤恨地目光中走近:「你希望有人來救你啊?」
我心裏唯一的一點期盼被彭年戳破,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打起擺子。
「還給我。」
我顫抖地發出聲音。
彭年將書扔在桌子上,我拿起書便轉身離開。
殊不知彭年長久地註視著我的背影,惡趣味地笑掛滿了嘴角。
晚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被一條毒蛇纏住了脖子。
它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我吞進腹中。
我沒有力氣反抗,只能任由它一寸一寸地將我咽下。
我從噩夢中醒來,後背滿是冷汗。
7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雨。
落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向遠方望去,騰起的雨霧讓我看不清。
我被彭年拽去男廁的時候,我竟還有其他心思想,這個雨什麽時候停,我沒有帶傘。
彭年將我重重地推到在地面,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今天玩一個好玩的。」彭年指了指馬桶,笑道:「如果你喝下馬桶裏面的水,我今天就放過你。」
我快速地搖了搖頭:「我不喝。」
彭年挑了挑眉,「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他一把就將我拽了起來,拖拽著我往馬桶的方向走去。
我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他的意圖,我不管不顧地掙紮,任由他將我的胳膊拽出血痕。
可我還是被他摁在了馬桶旁,他摁著我的腦袋向下壓去。
我聽見他在我的耳邊笑出聲,興奮的,戲謔的。
男廁的門猛地被人推開,我聽見一道男聲:「你們在做什麽,在不松開我報警了。」
摁著我的頭的手松開,我聽見彭年嗤笑一聲,大步離去。
我癱倒在地面,只覺得眼淚糊上口鼻,讓我呼吸不上來。
「你還好嗎?」
一包紙巾遞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識地擡眼看去,就見他小心翼翼地望著我。
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伸出援手。
我顫抖地伸手接過,「沒事。」
我擦幹眼淚,突然想到了什麽,我重新看向他:「你不應該管我的,他們會找你麻煩的。」
男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睛微瞇:「沒關系,我總不能看著他們欺負人。」
我的眼淚因為這句話再次跌落了下來。
男生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別哭啊,你別哭,是哪裏疼嗎?」
我搖了搖頭,緩緩地站起身。
「今天謝謝你。」
我真誠地朝他道謝。
男生卻擺了擺手,他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
「你沒帶傘吧,我送你回宿舍。」
我下意識地就要拒絕,他急忙又道:「別拒絕我,就讓我好人做到底吧。」
我只能點頭答應。
這是除開學外的第一次仔細打量附近的風景,原來夏天已經過去了。
他將我送到女寢樓下,就在我打算上樓時,他再次喊住了我。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側頭,「肖雪。」
我重新向前走去。
「周馳,我叫周馳。」
他在我身後喊道。
8
這天之後,我開始和周馳有了交集。
我從未想過和一個人那麽有緣分。
比如我會在上課的路上遇見他,吃飯的時候遇見他,下課的路上遇見他。
他會毫無顧忌地走到我的身旁與我打招呼。
「你自己去吃飯嗎?」他突然開口這樣朝我問道。
我下意識地點頭:「嗯。」
「我也是一個人,既然這樣咱們一起去吃吧。」
周馳可憐兮兮地望著我,好似他才是那個渴望別人陪的孩子。
我沒有辦法拒絕。
「好。」
我和周馳面對面相坐,糟雜的人群中我卻只能看見他。
這是我第一次打量起他的樣貌。
他的皮膚很白,甚至接近於冷白色,黑發乖巧地散在額前。
微垂著頭的時候,睫毛會在眼簾下打出一小片陰影,仿佛會在下一秒飛走的蝴蝶。
「在看什麽?」
周馳猛地擡起頭問道,嘴角含著笑意。
「沒什麽。」
我慌亂地閃躲開目光,心臟在這一刻加速跳動,血液好似都變得滾燙。
「肖雪。」
身後有人喊出我的名字,一瞬間我的高漲的情緒消退,身體變得僵硬。
彭年笑著攬上我的肩膀嗎,目光卻落在周馳身上:「你們在一起吃飯呢啊。」
周馳放下筷子,吞咽了兩下口水:「你放開他,她不願意讓你碰你不知道嗎?」
彭年沈默了一秒,然後聳了聳肩膀。
「算你走運。」
彭年離開時,在我耳邊惡狠狠地低語。
內心在狂跳,竟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周馳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與我的視線持平。
他擔心地詢問:「你沒事吧,別害怕,有我呢。」
我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朝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這天結束後,我和周馳加了微信。
他說,有事常聯系,無事也要常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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