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連線】
光明日報記者 陳天喆
新一輪巴以沖突的外溢效應進一步加劇。當地時間1月12日，緊繃數日的紅海局勢「斷了最後一根弦」，美國和英國艦隊聯合對葉門境內的胡塞武裝目標實施多次打擊。這是胡塞武裝自2023年底頻繁襲擊與以色列有關的紅海商船以來首次遭到打擊。紅海局勢驟然升級，未來形勢不確定性加大。
埃及蘇伊士運河管理局主席烏薩馬·拉比耶1月12日否認了航運界關於曼德海峽局勢升級導致蘇伊士運河暫停通行的傳聞。曼德海峽連線紅海和亞丁灣，位於葉門和吉布地之間。圖為13日，在埃及伊斯梅利亞省，一艘貨輪行駛在蘇伊士運河上。新華社發
胡塞武裝誓言發動更多反擊
1月12日淩晨，美國和英國出動戰機對葉門胡塞武裝實施打擊。美國軍方訊息顯示，美軍當天動用「戰斧」巡航飛彈和戰機打擊了多個地面目標，包括葉門首都薩那和西部紅海城市荷台達等。同時，英國皇家空軍派出4架「台風」戰機從位於賽普勒斯的阿克羅蒂瑞奇地（塞南部的英國軍事占領地）起飛，對兩處胡塞武裝目標進行了轟炸。英國皇家海軍驅逐艦「鉆石號」和多艘美國軍艦配合擊落了大量胡塞武裝的無人機和飛彈。
美國總統拜登在聲明中稱，此舉是為了回應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裝自2023年11月以來對紅海過往商船的襲擊。他還表示，英國參與了打擊行動，澳洲、巴林、加拿大和荷蘭提供了支持。如有必要，美國將采取進一步措施。英國首相蘇納克發表聲明稱，胡塞武裝不顧一再警告，仍繼續在紅海發動襲擊，包括本周針對英國和美國軍艦進行襲擊，這是不能容忍的。他聲稱這次空襲是「有限、必要和適當的自衛行動」。
鑒於美國此前曾多次向胡塞武裝發出警告和威脅，有輿論認為，此次軍事行動在意料之中。但行動並沒有挫敗胡塞武裝，反而火上澆油。據胡塞武裝控制的荷屬沙巴通訊社報道，美英空軍在葉門首都薩那、荷台達省、塔伊茲省、哈傑省和薩達省實施了73次襲擊，造成5名武裝人員死亡，6人受傷。
胡塞武裝迅速發表聲明，稱美英兩國的空襲是「大規模侵略行為」，美國針對胡塞武裝發動的任何一次襲擊都會得到胡塞武裝的回應，而且未來的反擊將更為猛烈。胡塞武裝領導人放出狠話，表示決不會因為美英的軍事行動放棄支持巴勒史坦人民的立場，將繼續阻止與以色列有關的或前往巴勒史坦被占領土港口的船只在阿拉伯海和紅海航行。胡塞武裝人員正在紅海瞄準美國和英國的軍艦，以回應兩者對葉門的襲擊。
美英繼續打擊將騎虎難下
為打擊胡塞武裝，美英軍隊付出沈重代價。這首先體現在非對稱作戰使兩國消耗巨大。根據英國媒體的報道，胡塞武裝使用的基礎型炸彈無人機造價不足1.6萬英鎊，而英國皇家海軍「鉆石號」驅逐艦攜帶的「海蝰蛇」飛彈造價則超過100萬英鎊。此外，多國戰艦編隊參與美國主導的名為「繁榮衛士」的巡航行動，每天都要消耗不計其數的燃料和其他保障資源。
英國皇家海軍退休上將約翰·高爾認為，從長遠來看，用造價昂貴的高端武器持續對抗中低成本的飛彈和無人機，無論是從後勤保障還是軍費投入來看，顯然都是賠本買賣。高爾稱，美英艦載飛彈的供應可能比胡塞武裝可用的飛彈更有限。如果胡塞武裝采取規模更小、時間更長的消耗策略，很快就會給美英後勤造成挑戰。
另有分析指出，對於這種非對稱作戰，胡塞武裝顯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其「硬剛」美西方的背後有兩重底氣。一方面，他們牢牢控制葉門的海岸線，可以長線作戰，令西方艦隊疲於應對。另一方面，他們火力充足，擁有數量可觀的飛彈和無人機等武器儲備，能夠長時間支撐起對抗美國軍艦和飛機火炮的消耗戰。除了大量的低成本飛彈外，他們還擁有少量基於戰術彈道飛彈改進而來的反艦彈道飛彈，這是可能突破美英反導攔截的利器。
除此之外，胡塞武裝被認為擅長「蜂群攻擊」，即同時發射大量無人機或飛彈讓敵方防空系統不堪重負甚至「窒息」。根據一些西方媒體的說法，以上種種風險都讓西方在打擊胡塞武裝方面如履薄冰，在是否采取進一步的軍事行動方面進退兩難。
區域沖突擴大的風險令人擔憂
胡塞武裝宣稱在加薩沖突中與哈馬斯「並肩作戰」。隨著電視上每天播放加薩葬禮和悲痛家屬的畫面，胡塞武裝的形象引起許多阿拉伯人的共鳴：一個反西方、反以色列的民兵組織在戰爭中挺身而出，成為「抵抗軸心」的一部份。
盡管胡塞武裝的行動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航運秩序，但是阿拉伯民眾普遍認為，美國才是造成中東緊張局勢的主要因素，因為華盛頓在為以色列提供武器補給，並一直阻礙加薩停火。不少阿拉伯民眾還對本國無力阻止加薩的人道主義危機感到悲憤。因此，除了巴林之外，沒有哪個阿拉伯國家敢冒著引發民眾騷亂的風險，加入任何針對胡塞武裝的軍事行動。
面對局勢可能進一步惡化的風險，有關國家普遍感到擔憂。有媒體日前報道稱，沙烏地阿拉伯要求美國及其盟友保持克制，以「避免事態升級」。塔斯社在報道中表示，俄羅斯已請求聯合國安理會於1月12日就美國和英國對葉門發動空襲舉行會議。伊拉克外交部發表聲明說，伊方尊重維護國際水域航行自由的努力，但此次美英空襲是對葉門國家主權的侵犯，擴大沖突範圍無益於解決根本問題，只會導致風險持續外溢擴散。埃及外交部也發表聲明，表達對紅海地區軍事行動升級和葉門部份地區遭美英等國空襲的密切關註。聲明指出，以色列對加薩走廊的持續攻擊，造成區域沖突有擴大的危險，必須全面停火和結束針對巴勒史坦平民的軍事打擊，以避免地區動蕩和沖突擴大。
此間有分析指出，美國迫切希望動員更多阿拉伯國家為其在紅海「分憂」，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及其盟友在紅海的軍事行動難以得到廣泛支持，紅海局勢發展將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
（光明日報開羅1月13日電）
【光明日報】（2024年01月14日 0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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