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田美娟 是一個日本慰安婦,她在日記裏寫下了人生中的 一段痛苦經歷:
1944年的夏天,日本東京的一家妓院門口,在午後的清閑時光裏,一個叫 政江 的妓女來找太田美娟。兩個同為妓女的少女見了面,彼此聊著各自的遭遇。
「知道嗎?軍隊在招募戰地服務團!我們去滿洲吧!」政江天真地看著太田美娟,說出了這個重大的訊息。
太田美娟知道一點訊息,卻並不了解詳細情況,也沒有了什麽興致:「戰地服務團名聲好聽, 去了還不是當妓女,讓軍人們樂! 」
「可是你不知道,軍隊的戰地服務團,應征的妓女 欠下的窯子賬一筆勾銷 …… 」政江擔心太田美娟不明白,又故意提高嗓門說道。
政江的這句話讓太田美娟來了興致,她幹了一年,卻倒欠了鴇母八百塊錢。就算她幹到死,這筆賬只會越欠越多,絕沒有還上的那一天。除非有個男人肯把她贖出去,
她就得被妓院榨幹身上的最後一滴油。
現實總是那樣的殘酷而無奈,這種下等妓院裏的妓女,有誰肯出錢贖她呢?碰上個把有情致的男人,湊兩個月的錢才能來和她聚一次夜,有時候還得拿自己的錢交給鴇母,這樣的人又上哪裏討錢來替他贖身?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八百塊錢不用還了,她再也不用被妓院控制了。
「還有哪!到了滿洲,每個月發薪資,雖說不是很多,也
有六十塊錢
的樣子,可是其他的費用不用自己管,六十塊錢是自己的,遇到和氣的軍官,還會給小費,戰地服務團享受軍屬待遇,比在這活地獄好多了!」政江見太田美娟動心了,又興奮地補充道。
「去哪裏報名呢?」太田美娟決定去報名,政江告訴她這件事情不能聲張,妓院的老鴇沒有一個願意讓她們去戰地服務團的,不要說不能給她們掙錢了,光是勾銷欠下的債務也要心痛死她們。
就在前不久,有一個姐妹要去報名,不知怎麽被老鴇知道了,當夜就把那個姐妹打個半死, 還說再不老實,就找個花柳病來染上她不給她治, 讓她爛死!
政江的話不是危言聳聽,老鴇們個個心狠手毒,她們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真想要治你,你被打斷了腿也找不到兇手是誰。
去年,太田美娟旁邊妓院的一個姑娘想和心上人私奔, 大白天在街上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走投無路之下又爬回妓院求老鴇借錢治療,好了後再也沒有敢動的念頭。
太田美娟聽了政江的話又有點猶豫了,可是政江馬上告訴她,她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明天兩個人在街上匯合,然後去應征報名處報名。
第二天
,依著政江的主意,她們順利的報了名。體檢過後,負責招募的軍官讓她們回去等待訊息,並且告訴她們不要再接客了,免得染上疾病。
「長官,我們不能回去了,要讓媽媽 (老鴇) 知道了會打死我們的。我們會被逼著接客,她只想讓我們掙錢。」聰明的政江對軍官說了這番話。
「混蛋!她要是敢破壞聖戰,一定會被嚴懲!你們不要怕!」軍官立刻叫來兩個士兵,其中有一個還是憲兵,他讓士兵們將兩個姑娘送回去。
來到太田美娟的妓院,憲兵耀武揚威地說道:「你老實聽著,她報名參加了聖戰服務團,這幾天不能讓她接客,更不準打她,不管誰幹的,先把你抓起來!明白了?」
「長官,她是我買來的呀!再說她還欠了我八百塊錢……」不識相的老鴇話還沒說完,就被憲兵一巴掌打倒在地,憲兵舉起槍托就要往老鴇的身上砸,嚇得老鴇跪在地上哀求放過,憲兵見老鴇下跪求情,這才放了她一馬。
憲兵帶著士兵出了大門,老鴇立刻從地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太田美娟就要打。太田美娟這下也來了骨氣,瞪著眼睛對老鴇說道 : 「你敢!你就不怕憲兵回來殺了你?」 老鴇蔫了下來,只能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
當天晚上,老鴇進了太田美娟的房間,
她哭著對太田美娟說道:
「好孩子,媽媽得罪你了?不同媽媽商量就去報名。慰安婦那是人幹的嗎?你不知道厲害,那些士兵都是紅了眼的男人,一年撈不上一個女人,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你一天要接幾十個客人,能把你折磨死去。 你不要錯想媽媽心疼幾個錢,幾百塊錢的賬,媽媽現在給你勾了!媽媽是舍不得你呀……」
太田美娟早就看透了老鴇的狠毒,這番話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她並不理會老鴇的哭訴。到了第二天上午,老鴇又換了一副面孔,她先是對著太田美娟大罵一頓,然後惡狠狠地威脅她說:「不要認為軍隊給你撐腰,你等著吧, 這兩天你就要斷一條腿! 」
太田美娟聽了老鴇的話,還是有些害怕了。老鴇的狠毒她是知道的,可能真的安排了打手在門外等著她,只要她出門就對她下毒手。東京有的是地痞流氓,只要花上幾個錢,
殺人也找得到人手
。到時候真的打斷了一條腿,她就永遠出不了妓院了。
太田美娟不敢出門了,每天都在屋子裏呆著,一直到第六天的時候,憲兵回來了。憲兵告訴她,她已經被錄用了。太田美娟快活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專意去和老鴇告別。
「哼!」老鴇冷冷地笑道:「你坑了我八百塊錢,我管你能好?拜托你爛死在中國!」太田美娟並不氣惱,她向老鴇深鞠一躬,說了一聲: 「多謝關照!」 老鴇氣歪了臉,太田美娟的心裏得意得像開了花。
到了戰地服務團的臨時住處,太田美娟才知道政江沒有來。她到處向人打聽,有人說政江出事了,出了什麽事情不知道。到了這裏,她被交給了侵華日軍部隊,那個軍官和憲兵也找不到了。
到了中國後,太田美娟給政江寫信,也沒有半點訊息。太田美娟相信, 政江在她所在的妓院裏已經被老鴇下了毒手, 可能她已經被害死了。 太田美娟想到這裏,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
可是逃出了妓院又能怎麽樣呢?成為軍隊的慰安婦遭遇更慘,鴇母的話似乎應驗了,太田美娟在齊齊哈爾的慰安所每天要接待幾十個日本兵, 最多的一天是47個日本兵 ,她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死谷
太田美娟沒能回到日本,她最後死在了大興安嶺深處的死谷裏,她在歷經了慰安婦的悲慘生活後,又被日軍調去死谷看守關東軍的倉庫,最後在日本戰敗時死在了中國人的槍下。
太田美娟的一生是悲慘的,無論她留在日本還是來到中國,她的命運最終都是以悲劇收場。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卷入戰爭的女人是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的, 弱者只能在悲慘中喘息和哀嚎。
死谷的墳墓
太田美娟的一生是當時大多數日本慰安婦的命運寫照,這是一塊沈重的歷史瘡疤, 它昭示著日軍侵華的罪惡,昭示著戰爭的殘忍及和平與人性的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