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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吳傑:中國首批航天員,當「備胎」16年屢次落選,沒登上太空

2024-04-28軍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為了夢想,你願意等待多久?

是一年,兩年,還是更久?

對於每一個航天員來說,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登上太空,翺翔在宇宙之間。為了這個夢想,航天員吳傑足足等了16年,從壯年等到中年,卻依舊沒有能夠登上太空。在人生的考題面前,吳傑默默地用自己的堅持給出了答案「不忘初心,不悔始終」

成為首批航天員

提到中國航天,人們往往脫口而出的是楊利偉,因為他是中國登上太空的第一人。

然而在楊利偉這些成功登上太空的航天員身後,還有很多「備胎」。他們如楊利偉一樣艱苦訓練,默默付出,有的人甚至比楊利偉更早踏上航天員的征程。他們雖然沒有登上太空,但是他們依舊配得上「英雄」二字。

吳傑就是他們中的一個。

1963年,吳傑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吳傑的父母都是軍人,他自小就是在軍營之中長大的。

少年時代吳傑就很羨慕飛行員,他早早就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翺翔於九霄之上。他喜歡一切和飛行有關的東西,愛看的電影是【長空雄鷹】。沒事的時候就愛畫飛機,畫飛行員。

軍人家庭給了吳傑追尋夢想的勇氣和毅力。1980年,吳傑考上了西安空軍工程大學。大學畢業之後,他又跑到錦州第三航空飛行學校學習飛行。學成之後,吳傑被分配到廣州軍區空軍某師,終於圓了自己兒時的夢想:成為一名飛行員。

作為飛行員的吳傑,技術過硬,取得了很突出的成績。飛行員期間吳傑兩次榮立三等功。依靠自己過硬的技術和優秀的心理素質,吳傑還當上了基地的領航主任。1992年,吳傑還被空軍評為「優秀四會教練員」

如果按照這樣的軌跡發展下去,吳傑大機率會以人民空軍優秀飛行員的身份退休。但是1995年的一次面試徹底改變了吳傑後來的人生軌跡。

1995年的一天,吳傑結束在外地的飛行任務,回到基地準備下去休息。正當吳傑要走的時候,參謀長把他叫住了,「晚上有個北京來的考察組,你去參加一下」

吳傑問:「是什麽考察組?要問些什麽?」

參謀長含糊地沒有多說什麽,吳傑知道這估計是一次高度保密的任務,保密紀律他是知道的,也就不再多問。

考察組正式和吳傑會面了,問了很多問題,諸如你這麽多年飛機出過什麽狀況啊?你都是怎麽應對的?吳傑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裏興奮地想,這是面試啊!難道自己有機會要去開最新型的飛機了?

聊到最後,吳傑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是不夠。原來不是讓他去開飛機,而是要他去當航天員!不是飛在藍天,而是要去更高更遠更大的宇宙!

會面最後,考察組的人問吳傑你願不願意去北京?

吳傑斬釘截鐵地回答:願意!

就這樣,吳傑成被選拔到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進行訓練,有望成為中國首批航天員。

多年之後,吳傑接受媒體采訪時,有些慶幸地說,如果自己當時要是沒能按時飛回基地,可能就要和航天員失之交臂了。

四倍速訓練,拿到最高證書的中國人

雖然我們國家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曾經選拔過航天員,當時因為種種原因,僅僅1年多的時間就解散了。

因此,吳傑這一批航天員才算真正意義上的首批航天員。70年代航天員的選拔和訓練完全是我們自己摸索。雖然留下了一些資料和經驗,但是要想真正培養出合格的航天員,光靠我們自己是不夠的。

1996年11月,吳傑和戰友李慶龍一道被派往俄羅斯莫斯科星城加加林太空訓練中心接受航天員一系列的培訓。

按照俄羅斯的課程計劃,所有參訓的航天員們都要學習4年。不過中國考慮到我們載人航天任務的緊迫,向俄方提出把四年的課在一年的時間裏上完。俄國人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很難想象四年的課程要在一年上完。但是經過多次交涉,他們最終還是同意試試看。

四年的課程一年上完,就等於是開了「四倍速」的快進按鈕。這不僅對俄方的授課提出了高要求,更是對吳傑他們的一個更為嚴苛的考驗。

就這樣,吳傑和李慶龍開始了魔鬼般的培訓過程。

擺在他們面前的首先是語言關。雖然兩人此前在國內培訓了將近8個月的俄語,但是真的來到全俄語的環境之中,卻發現還是有不小的困難——只會日常生活的俄語遠遠不夠,還需要掌握大量專業的俄語詞匯。

學過外語的人知道,這樣的情況光靠死記硬背是不行的。只能靠多說多用和大量記憶相結合,吳傑一邊私下裏大量查閱資料,對專業詞匯做到「會聽、會寫、會讀」;一邊利用一切時間和機會,不斷開口說,強迫自己融入到俄語的環境之中。

一年培訓期結束以後,吳傑的俄語水平已經讓他成了航天領域的俄語行家。

比語言關更難的就是訓練了。吳傑後來回憶說在俄羅斯的訓練充滿了「苦」和「險」

就拿離心機來說。吳傑以前在國內也做過,但是戰鬥機飛行員都是做五六個G,到了俄羅斯是要做8個G。8個G是什麽概念?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十秒,但用吳傑的話來說就是「整個內臟全都是疼的,就是心如刀絞那種感覺」。

而吳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怎麽做抵抗動作,他就是硬挺過去的。他就是覺得不能給中國人丟臉,挺不住也要挺,就是不去按暫停按鈕。

等到後來掌握抵抗技巧之後,吳傑才逐漸適應這些訓練。

如果說這些訓練只是身體上的考驗,那麽野外生存訓練就是對受訓者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考驗和折磨。

吳傑他們訓練科目中有一項是在北極圈48小時的野外生存。在這個科目裏,他們要面對可能出現的北極熊、零下50攝氏度的嚴寒、凍傷、雪盲癥等等,這些稍有不慎都可能危及受訓者的生命。第一天就有人因為凍傷而結束了訓練,所幸吳傑和李慶龍都挺了過來,透過了這項考驗。

除了極限生存之外,吳傑還被封閉在一個小房間裏3天。在裏面幹什麽?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不允許睡覺。這是為了模仿太空的工作環境和工作時段。吳傑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就自己在裏面唱歌,唱京劇,總之就是靠毅力對抗高強度的工作和身體的極度疲憊。

訓練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苦」和「危險」來形容,在我們普通人看來,這裏每一項訓練都是在挑戰人類的生理和心理極限。在這些巨大的困難面前,吳傑沒有想過退縮。一方面是作為軍人的榮譽感,不能給祖國和軍隊丟臉;一方面則是他對航天夢的執著追求支撐他走下去。

有付出就會有報酬,吳傑的優異表現,讓他備受教員們的青睞。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吳傑創造了一個奇跡——完成了正常情況4年才完成的課程。而且最後訓練結束的時候,吳傑以4+的優異成績獲得7名專家的全票透過,被授予「聯盟號飛船指令長」最高證書。

要知道,這個證書還是第一次授予一個外國人。

當了16年「備胎」

1998年1月5日,經過層層篩選出來的12名航天員和2名航天員兼教練員一起面對國旗莊嚴宣誓「為實作中華民族的飛天夢想不懈奮鬥」

吳傑就是2名教練員之一。此時從俄羅斯學成而歸的吳傑信心滿滿,憧憬著有一天代表祖國踏上太空。讓吳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他等了16年也沒有到來。

回國的吳傑有雙重身份,即是航天員也是教練員。他不僅要參與訓練,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在俄羅斯的所學所悟教給其他航天員。

吳傑練得認真,教得也認真,他毫不藏私,對於其他航天員都是傾囊相授,有問必答。吳傑還和李慶龍一起參與編寫了中國自己的航天員訓練大綱,航天員教練員資格認定等工作。

2003年,中國終於迎來了第一次載人航天飛行。

在最後的選拔之中,吳傑遺憾地以微弱的差距落選。最後執行首飛任務的正是吳傑的戰友兼學生楊利偉。原本信心滿滿的吳傑內心一時諸多情緒,但是他很快整理好心情,等待著祖國的下一次召喚。

2005年,神舟六號搭載費俊龍和聶海勝飛上太空,吳傑再一次遺憾落選。

2012年,吳傑又一次錯過了機會。因為這一次三名航天員有硬性要求一人是女性,一人必須上過天,吳傑只能又一次「收獲」遺憾。而此時吳傑已經49歲了,離航天員年齡上限越來越近了。「退休」成了橫在吳傑心裏不願提及的傷痛。

2014年初,上級宣布了吳傑、李慶龍、陳全、趙傳東、潘占春等人停航停訓的命令。吳傑的航天夢就此止步。

從1998年對著國旗宣誓算起,到2014年吳傑已經苦苦等了16年。

這16年裏,他所付出的汗水和心血一點不比其他人少。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優中選優」的原則讓吳傑無奈地當了16年的「備胎」,屢次落選,讓他的航天夢最終沒有實作。

雖然最終沒有真正登上太空,但是吳傑卻依然為祖國和戰友感到驕傲。談起自己的遺憾,他也能坦然一笑

雖然我離飛天僅僅一步之遙,可為了我心愛的事業,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努力。不忘初心,不悔始終。我覺得不管成功與否,能走過這段經歷應該是最寶貴的。這輩子搞過航天了,才有了這種航天人特有的驕傲

和吳傑類似的人,並不只有一個。

他們從青春年華到兩鬢微白,他們從三十而立到知命之年,他們忍受了艱苦的訓練,他們忍受了默默無聞,他們始終沒有放棄心裏的夢想。他們所求的就是有朝一日代表祖國飛向太空。

幸運兒是少數的,剩下的人只能遺憾地成為「備胎」。

但是正是這些偉大的「備胎」們,正因為他們的付出和堅持,甘當航天事業的鋪路石。我們的航天事業才能蒸蒸日上,我們才能一步步地邁向星辰大海。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落選。於他們個人而言,必然是有些許酸楚在心中。但也正是他們的等待與神舟飛天的輝煌一起,構成了中國航天史上最厚重的一頁。

或許,聶海勝的一番話就是對他們這種精神的最好詮釋

時刻準備,接受祖國的挑選,這是我們始終堅守的信條。多年以來,無論是執行過任務的航天員,還是等待執行任務的航天員,我們都始終在努力著、準備著,作為航天員,我們的初心使命就是飛天,也可以說,只有飛行和準備飛行兩種狀態。只要祖國需要、任務需要,我們都會以最佳的狀態,最充足的準備,我們去迎接挑戰、履行使命

這些沒有上過太空的航天員,值得我們所有人為他們起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