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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親媽媽帶著兒子,是不是很難再婚?

2021-07-19心靈

如果是女兒還好,關鍵是帶個兒子。

我前段時間相親,一個40歲的媽媽帶一個14歲的娃。

現在娃長得真快啊,14歲就有近170的身高和150多斤的體重。

光看身形,這明顯是接近成年人的體形。

但一看臉,還是很稚嫩。

帶著娃來相親的,我頭一回見。

女人並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讓自己的孩子想吃啥點啥。

沒過一會,孩子點了一桌子的菜。

我知道今天會是我買單,雖然心裏在流血,但我要仍然要表面上裝得很大方。

這大概是和這對母子吃的最後一頓飯了,我內心無比堅定地告訴自己。

不過,你還別說,帶娃相親的氣氛就是不一樣。

以前相親,兩個人太過陌生,雖然年過40相親無數。

但是到了這種場合,看過無數短視訊教的相親秘籍之後,多少還會有些不自然。

比如一提到工作,必然會談到收入,談到收入自然就是房車之類的屁事。

當人進入到沒有荷爾蒙的年紀,只能靠這些外在條件裝飾自己。

但是對於我這種條件比較差的人來說,就像是差生在聊考分。哪壺不開提哪壺。只是這樣的故事早晚都要講,以我的經驗,晚講不如早講。

再說我實在有點沒看上這個相親物件,相親還帶個孩子,這和20年前帶著閨蜜混吃喝的女人有什麽兩樣。

我決定早一點暴露缺點,然後用我自身惡劣的條件,嚇退這對相親的母子。

呃,我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每次相親的自我介紹。

我是做銷售的,現在在一家私企打工,工作還算穩定,就是賺的有點不多。之前工作雖然不算忙,但自己總想博一下,所以就一直把婚姻大事拖到了現在。

我這段話,有三層意思,第一,我的錢不多,至於以後能不能養得起你母子,你們自己看著辦。第二,雖然現在工作不咋地,但我也是個眼高手低,心比天高的人,我內心有小清高,一般人看不上。第三,40多歲還在混銷售,我的職業生涯黯淡,您老要不高擡貴手放過我?

正當我還在為自己的表達得意時,男孩突然舉起一個杯子拍在我面前。

你是做銷售的,那你把這個杯子,100塊錢賣給我。

這TM什麽熊孩子的,短視訊看多了吧。我強壓怒火,真的是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孩子這麽熊,估計這當媽的也不咋地。

我此時臉上泛起一絲尷尬的笑,正要說話,卻被他媽媽把話搶了過去。

點一桌子菜都不能讓你閉嘴?你就老實吃飯,還100塊錢賣給你,你倒是能值100塊錢呀。

他媽這張嘴,又尖又利。趁著她教育兒子的時機,我開始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很明顯她畫了些淡妝,但是妝容遮掩不住歲月的痕跡。眼尾腳的魚尾紋有點深了,皮膚有些暗,個子沒有她兒子高,略微發福,就是一個平庸到走街上也不願意多瞅一眼的中年女人。

當然我的條件也不算好,和他兒子差不多的身高體重。一頭碎銀子般的白頭發,面容難以掩飾單身多年作息不規律的憔悴。

孩子這不是和我開玩笑的。我雖然不喜歡這個孩子,但多年的銷售本能,培養出了我強大的服從性人格。讓我快速地說出違心的話,只是不想讓一場不成功的相親,變成一場老母親教育熊孩子的現場。

她停下來罵孩子,把臉轉向我,扭曲的笑容開始在她臉上綻放。

都是我慣的,沒大沒小的。你是做銷售的,一個月能賺多少?

卻沒想到,中年人的相親,上來就是這麽觸及靈魂的問題。

前兩年還好,每個月能有1萬多,這兩年疫情鬧得,都不敢出差,領了好幾個月的底薪。

我想我還是幹脆一點,斷了她的念想。賠一頓飯,總比以後還要纏結更好。

為什麽我腦子裏全想的是這頓飯?

真是無趣,想當年我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啊,怎知自己能混到如此地步,中年還要相親,相親還帶著孩子……我開始走神,胡思亂想。

沒事,老張和我說過你的情況,我這條件也沒想找個有錢的,只要能對我娘倆好就行。看你長得挺老實的,40多了這麽一直單身父母不著急嗎?

媽呀,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第二刀就這快地紮了過來。

我看了看塞得滿嘴流油的大兒子,尷尬地轉移話題,來XX(她兒子)喜歡吃什麽叔叔給你夾。

銷售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如果客戶說你產品不行,價格太貴,多半是還有得談,但這個時候,不要給客戶騎下坡驢,所以我轉移了話題。

你看你兒子這麽小就長這麽高,以後肯定是打籃球的好苗子。

千破萬破,當著父母吹他家孩子肯定不破。雖然這話說得讓我感覺很尷尬,但成功地躲過她向我砍來的這一刀。

當我把話題拽回到孩子身上的時候時,她笑得更燦爛了,回光之下似乎還有一絲少女的嬌羞,這是我在中年婦女臉上見過極為少有的表情。

嗯,他這身高隨他爸。他爸185,也會打籃球。於是女人開始和我講她的前夫。

我心如死灰,反正錢也是要花了,就當聽故事吧,聽聽她和她前夫的故事。就當這是一次無效拜訪吧。

在女人的口中,我聽到了幾個關鍵詞。

第一,她前夫出軌了,分家產的時候她分到了家產的大頭。大約是三套回遷房。第二,她娘家前幾年拆遷,算上父母住的也有三套房,還有百萬元的存款。第三,以前她家蓋了幾套門市房,現在還沒拆,租給了洗車店、小餐飲,每年房租收入也有十幾萬。

我去,老張怎麽沒有告訴我這些。我只記得老張在我相親出發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叫我這次好好把握。

瞬間,這哪是普通的女人,簡直就是我的女神。就連對面吃得滿嘴流油的胖小子,我都覺得可愛起來。

我從分著心的胡思亂想走出來,眼神逐漸明亮。開始從一個傾聽者,變成她情緒的共鳴者,腦袋還隨著她的情緒不住的點頭。

不過正當我不斷點頭,作好工具人的時候。多年混跡銷售的直覺告訴我,這事不簡單。

第一,只要是客戶上來就說我付款條件好,貨急需,錢不是問題的,通常那就是遇到大問題了。第二,以我對老張這個介紹人的了解程度來說,如果這個女人真的這麽優秀,他早提槍沖進去了,這種好事輪不上我這種DS。第三,回遷房這點對我是最大的迷惑。如果是商品房的話,我早就不信她了,無論是談吐、氣質、見識,這個女人並不配,但是回遷房的獲得基本上是運氣,相對於實力,我們有時候更相信運氣。但所謂的運氣,真的靠譜嗎?

我瞬間冷靜,果然失去荷爾蒙刺激的中年男性,就是具備了年輕人無可比擬的情緒控制。

那小熊(她的熊孩子,之前不想寫名,現在不得不寫,姑且叫小熊好了)現在是和他姥姥姥爺住一起?我隨口發問。

但這個問題並不是隨意而為,我想知道她現在是住娘家,還是住自己家。我想對她的話做一些驗證。

哦,我和小熊還是住原來房子裏,和他姥家一個小區。她的回答滴水不露。然而接下來的話,把我我驚住了。

你要是來我家串門,小熊可以去他姥家。

拜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打聽這個不是要去你家,不是對你有意思啊,大姐。

媽,我不去姥家。熊孩子,邊吃邊嘟囔。

怎麽,為什麽不喜歡去姥姥家?我發現了漏洞,以為可以從孩子身上找突破。

姥爺不讓我玩手機。熊孩子有點生氣地說道。

那你和姥爺說,要用手機上網課。我說完這話就後悔了,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嘴抽風,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她竟然樂開了花,對,你就和你姥爺說,要用手機上網課。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渾身發麻,拿著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伸向哪裏。

對對,吃雞翅。我趕緊叉開話題,拿著筷子的手,轉向了雞翅。

我不吃雞翅,我要吃牛肉。熊孩子滿不在乎地回應。

於是我的筷子轉向了牛肉。

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孩子。

當我聽到這話,剛夾起的牛肉差點劃到盤子裏。

啊,對,小熊多吃點,好長大個,打籃球。

我徹底麻了,不知道在說什麽。這是銷售人員的大忌,被客戶帶著走了,先是好條件的大誘惑,然後是亂陣腳。

我突然想到前段時間網上很火的那個大客戶,說自己是富二代,現在要下大單,但是錢都在國外,他就用這種簡單樸素的招式,白嫖了很多銷售。

我以為那些銷售都是傻貨。如果換了我,我這火眼金睛的,肯定能把那個騙子看透。

但是遇到這個主,比那騙子差了好幾十個層級,竟然讓我先亂了陣腳。

沈靜,穩定,我終於將夾起的牛肉,放到了小胖子的碗裏。然後又給她夾了一筷子。

抓緊吃,吃完我送你們回去。

我決定反客為主,暴露出貪財好色的一面,讓她對我知難而退。

小熊,你吃飽沒,快點吃完去你姥家上網課。

聽完這句話,我就像剛拼命騰空救起一個快要出界的球,然後發現這個球卻傳到了對方的手裏,並且她這還是一個大空位,擁有著絕好的投籃機會。

我仿佛看到了她笑岑岑地拿著籃球,就像高中時的暗戀,也是一樣的表情站在球場邊看著我打球。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櫻木花道,她是赤目晴子,我們之前必然會產生一段轟轟烈烈的校園愛情。

結果直到高中畢業,我也只敢把這份愛慕寫在她的同學錄上,當然對於連QQ都沒有的我們,畢業之後就徹底斷了聯系。

正在我追憶與恍惚之間,她麻利地叫來服務員,打包好沒吃完的飯菜。最讓我震驚的是,她竟然買了單。雖然我的潛意識裏告訴我,這單就應該她買,但是作為男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剛才去叫服務員的時候,把單買了。一會你別搶了,省得買重了。

她一邊收拾餐桌,一邊平靜地對我說。

那多少錢,一會我轉給你。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點惱火她買單。

不用了,一般戀愛的男女,是男人買單,一般三口之家,是女人買單。這話從她嘴裏一出,讓我感覺在這氣溫已經逼上30多度的四月早夏,有著絲絲寒意。

這是暗示我要交薪資的節奏嗎?交了薪資養她母子?MD我這點薪資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才出來相親的好吧。

我快速地掃了一眼餐桌,基本上我倆一直在說話,吃得不多。整桌菜差不多被她家的胖小子幹掉大半,都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此時此刻,突然頓悟到什麽叫接盤俠。

這一桌子的空盤子,大概就是接盤俠要扛起的未來吧。

眼見她沒用服務員,快速地清空了桌面上所有的盤子。我覺得有點慶幸,又有點沮喪,很難說出口的感覺,卻也不想對這種感覺作過多表達,於是麻溜地戴上口罩,遮掩一下臉上寫滿的落寞。

提起她打包好的袋子,我們一層一層地往下走,我突然想到,還不知道她往哪。便問到:一會我怎麽走?

哦,我家近,一會你出去調個頭就到,我倆都是走過來的。

難怪她會把約會地點選在宜家這邊,我們漫步在這個超大的商場,她牽著兒子,我拎著袋子,讓我有一種中年男人帶著家人過周末的感覺。

說實話,在此前我從來不羨慕我的同學、同事,總感覺他們的生活很平庸,忙了一周之後還要在周末帶著孩子去補課,陪著老婆去逛街。

我卻自由得很多,我會去超市買一堆啤酒和小吃,守著周末的夜晚不睡,看足球;等周末的中午才起,這會可以看看NBA的第四節。看完球之後,我會沖上一杯濃咖啡,讓自己快速蘇醒,然後會看是去河邊釣魚,還是就在家裏玩遊戲。

基本上我的生活有點宅,這個沒辦法,眼見同齡好友一個又一個地結婚生子,他們在成為丈夫、父親之後,自然沒法和我這個單身狗玩在一起。有女友的,會和有女友的一起玩,有孩子的,會和有孩子的一起玩。

沒辦法,人就是這麽真實且虛偽。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地下停車場。面對巨大的停車場,我有點想不起來停在哪個區域,我記得是在宜家巨大黃色LOGO字的附近,面我們現在所處的區域,我只能看到一家洗車房。

那個,稍微等一下,咱們可能得上去,我對這邊不熟,有點找不到車位。

她沒說什麽,但是胖小子明顯有點不樂意,明顯感覺到他吃飽了一步都不想多走。

大約過了十分鐘,我終於找到了車停放的地方。走這麽遠,都能走回家了,胖小子氣呼呼地說到。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有點恨我的服從性人格。但是習慣使然,我快速地拉開車門,請小胖子坐在後排,並幫他拉好安全帶。動作之熟練,一氣呵成。

她看得有點傻,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對她兒子這麽好。呆站在原地。

我趕緊回頭,開啟副駕,請她上車,然後把打包袋放到後備箱後,快速地鉆回了車裏。

這車是不是就是那個網約車?她坐在車內,疑惑地問。

我才明白她為什麽剛才站在車旁邊發楞,敢情不是被我感動的,而是被我這破車嚇到了。

對,這個是北汽的EU5,我買的時候還沒怎麽著,這兩年幹出租、網約車的全是這個。

我一停路邊,就有人過來拉車門,我用尬笑化解著這個局面,幸好臉上還有個口罩。

說實話,這車我早就想換了,雖然續航不錯,充電也算快,但是一停路邊就有人拉車門,問你師傅走不走真讓人受不了。但是沒錢怎麽辦啊,只能開著,被人叫師傅,開始會惱火,後來聽習慣,也就那樣了。

我掃了眼後視鏡,胖小子已經拿出手機,仔細端詳。

我也沒再多加解釋,掛檔開車。她家確實很近,沒用到找車的時間,就開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就在進小區掃碼的時候,我突然註意到她把口罩向上拉了拉,把臉遮得更嚴實了一些。

疫情三年,雖然讓我經濟損失不小。但我也越發地認同口罩是個寶。

成年人的尷尬,沒有什麽是一張口罩不能解決的。恰如此時此刻,口罩遮住的,是避免進入到長舌婦們的熱搜榜。

其實在大城市的很多小區,你住上十年八年,都不知道自己鄰居姓氏名誰。但是回遷小區不一樣,大家往往是整村搬過來,從平面到立體,住宅的形態解構、重新整理著鄉土中國的人際關系。

同時不再有農忙、不再需要伺候土地的農民,精神的空虛需要更多的熱搜話題來彌補。

於是,我也將口罩拉開,盡可能多地遮住我的大臉。因為後面,我需要腆著這張大臉,走進她的房間。

小區內部很大,先把車開到小胖子的姥家樓下。小胖子專註地看著手機,向車外挪動著他的小肥屁股。她媽嫌他太慢,一把將小胖子從車裏拽了出來,對他說,你告訴你姥,我這邊有個客戶要買保險,晚上別叫我回去吃飯,聽懂了沒。

買保險?當我倆再度回到車裏,我戲謔地朝她問到。

對啊,你現在有保險嗎?哪天把你的保單拿給我看看,我幫你做個規劃。

此刻的她突然有一種不屬於她的都市白領感,OMG,Offic Gril。眼神中都是滿滿的專業感。當然,後來從她嘴裏我才斷斷續續地得知,她算是幹保險最早的一批,最開始業績也不咋地,直到她們村拆遷,她的業績就坐上了火箭……

很快來到她家,這是一個90多平的2居室,裝修有很強烈的過時感,用了大量的木料,就是那種昏黃色的木頭,隨著歲月的侵蝕,封住木面的清漆已經開裂,混雜著難以擦拭掉的灰塵,在昏暗的木材上形成像虎皮一般的紋路。雖然裝修久遠,但好在屋內幹凈整潔,完全不像是一個和14歲半大小子住在一起的房間。

屋子內的格局感覺像是沒有動過,雖然南北通透,但格局中的硬傷並不小。隨著她帶我參觀各房間,我腦補出一張房間的平面圖,這個房間乾位缺角,金位不穩,難怪她的前夫會拋妻棄子。且家中裝飾陳舊木料過多,容易讓金黯淡無光。

我隨著參觀她的房間,隨口胡縐一些風水堪輿之術,當然這些都是多年做銷售的經驗積累,是否能影響家居風水格局我不知道,但是對於拉近關系,聊一些深入性的話題,卻大有幫助。

在一頓風水術的忽悠之下,發現這個女人的職業經歷相當簡單。雖然她從事的職業和我相似,但她沒有經歷過和同事為了撬客戶的勾心鬥角,也沒有背鍋甩鍋的常態化職場的撕逼。

她的天運上佳,保險公司是一個出單拿錢的地方,除了定期培訓,辦理理賠手續,參加公司會議之外,她基本不會往公司多跑一趟。所以她足以簡單到,只需要做好業務,不需要每日在職場內卷。

當然她如此的硬氣也得益於她服務客戶的規模和業績,在鄉土血緣的紐帶之上,把保險賣給理財無路的拆遷農民,雖然要多費口舌,但相對於一個陌生的外人,很多人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看著長大的人。

畢竟當年拿到房子和錢之後,村裏很多人家反而走向沒落。包括後來也出現一些極端事件,她拿這些事情為例,對於保險半懂不懂的老年人,只當是存錢保個平安。

講完風水,我決定幫她看一看手相。當然,手相之術,純屬瞎掰,我只是突然被J蟲控腦,想要有一點肢體接觸,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似乎只有手相是最為合理的借口。

我承認我的春心蕩漾,從之前飯桌上的談話,到現在的所見所聞,我覺得我開始有點信了。但似乎又有哪裏不對,然而這一閃而過的隱念,瞬間被握在手裏的一雙玉手化解得煙消雲散。

這雙手白嫩玉潔,握在有中柔軟且有韌感,指尖上沒有我討厭的美甲,且修剪得十分整齊,一看就是那種可以兼顧家務與生活的女人,指甲間淡淡的月牙顯示著她身體的健康程度還很不錯。

雖不是少女般的芊芊玉指,但手指圓白如蔥,輕捏手指,一陣酥麻感傳導在我的掌心。借機檢視掌紋之時低頭細嗅,淡淡的香氣彌散,是我熟悉的薰衣草混合油脂乳香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雖只是出自於尋常的護手霜,但在此時卻有一種沁人心脾之陶醉。我的手指在她手掌上輕輕地快速遊走,明顯可以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突然感覺到她有一種要收縮回去的力量,我連忙抓緊她的玉手,正言道:你的生命蓬勃,事業茁壯,唯獨40歲以後容易遭遇桃花,不僅情感易受傷害,長此以往,對小熊也不好啊。

我正要接著信口胡縐,只為能將她的玉手在我掌心多把玩一會。只聽她長嘆一聲,難道這些都是命?我心中一驚,這不是隨口瞎說的,怎麽就是命了。

她緩緩地將手從我掌中撤出,慢慢地對我說道,其實我現在著急相親,就是想給小熊找一個喜歡孩子、品行端正、有文化素質高的好爸爸。我想,當有些人看到小熊有這麽好的新爸爸,他自己便會死了這條心。

我聽得有點明白,相親的目的是要找個男人給她娘倆撐腰。但是她惹不起的,我又如何能惹得起?作為一名經常以液體倒影法觀察自己品貌(傳說中的撒泡N照照自己)的中年男子,我太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哪裏是替娃找爹,簡直就是情感炮灰。

通常女人的柔弱,會極大地激發起炮灰們的正義感,責任感。炮灰這個時候會很堅毅地告訴女人,我要守護好你們娘倆。然後乖乖地跳入圈套。我的目標是炮擊陣地,不是被當作情感炮灰,所以我並不能這樣幹。

那我覺得我不合適。我放下她的手,直視她的雙眼。同時,大腦瘋狂運轉,我要給自己找到合理的轟擊炮火,卻不用當作炮灰的最佳陳辯。

首先,我不喜歡小孩子。要不然也不會拖到這個年紀不結婚。但是我認為小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也不應該拿小熊當小孩子來看。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為什麽他今天一上來就叫我賣個杯子給他?

這是因為小熊內心知道咱們是怎麽回事,他的內心抵觸我。他不想去姥家只是他姥爺,不讓他玩手機嗎?並不是,他只是不想讓你離開他的保護。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在乎你,可能都不是小熊他姥姥姥爺,而是小熊。

小熊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像男子漢一樣地保護你。所以,從小熊叫我賣杯子給他的那一刻起,我沒有拿他當孩子,我覺得在你身邊,是有男人在保護你。

我這段話,或許觸及到她內心最為柔軟的部份。我看到她的眼睛開始閃露晶瑩。

第二,我並不知道我的品行是否高尚,也並不知道高尚品行一定能給小熊指明未來的方向。我的這句話,讓她剎那呆麻,她沒想到我對自己的評價能這麽狠。

我沒有管她那呆麻的表情,繼續問他,你認為小熊的新爸爸應該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道德樣版,還是應該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

她很聰明,立即明白我要說什麽。品行高尚,不過是她懷著少女春夢般的幻想。所謂的品行高尚,不如說是道貌岸然,最終會讓她難受,小熊更難受。

我說,如果這個家裏需要一個男人,那肯定是小熊,別看他年紀小,他一定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在銷售技巧上來說,這招叫作既捧又立,當你在競爭中沒有絲毫優勢的時候,對於競爭對手一定要既捧又立,反正對於采購來說,你只是一個備胎,他不可能換掉核心供應商。這個時候,既捧又立的策略很容易讓采購對你有好感,從而實作成為備胎的銷售目標。

很多人認為銷售是一件你死我活的事情,確實競爭的激烈,特別是在疫情之後這兩年的市場中,幾乎是前所未見。大家習慣把外部的競爭叫外卷,內部的競爭叫作內卷。對於銷售這行當來說,基本就是兩頭卷,一方面要提防著外面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更要防著內部的內鬼搞亂。

所以,既捧又立的策略,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都很好用。比如說在這個家庭,她對外是尋找的就是一個備胎,如果對內的話,這個備胎再喜歡,也是不如親兒子的。其實,所有的銷售策略,都始於對定位的認知,只有站據一個好定位,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很明顯,她被我的策略所征服,表情上也顯得很是動容。畢竟準確的定位才是一場好生意的開始,我只是大膽地說出了她心中最為迫切的那個答案。

在這裏,我並沒有與她纏結於她的世界中那些事事非非。作為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她說的人我自然一個也不會認識,我根本無法和她共情。但如果一旦引導女人開啟那些,讓她感到不公或不爽的情緒閥門。放心,如果你不小心開啟,一定會後悔你的選擇。

網上看過很多短視訊號,教人銷售技巧,其實這種拿捏於心理細絲的技巧,怎麽可能用一條1、2分鐘的短視訊來講透。

短視訊裏說的,不過是一些走過場的客套話罷了。如果是一個只會說客套話的銷售,永遠不可能走到客戶的心裏,客戶也不太可能信任你。

比如,在這個場裏,表面上是我們倆獨處一室,似乎有一些情不自禁發生一些事情的可能。但是別忘了,這也是小熊的家。雖然這個胖小子在他姥家,但情緒仍在,場氣仍在。

想要情不自禁,最好的辦法,不能是視而不見,而是快速定位。有了定位,各方人士才會心安理得。就像是LV是奢侈品包包,他賣得再貴,別人只會說真牛逼;如果一個普通的牌子,標了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價格,也會被人罵想賺錢到瘋。

現在,在化解了一場情緒危機之後,我倆的身體語言開始放松,都感覺心安理得。兩個人舒適地靠在沙發上,身體有了更多一點的接觸。

我用手指輕輕地卷起她的頭發,無聊地在空氣中劃圈。她的手也輕輕地放到了我的大腿上,然後快速的上移,最終在我肚子的贅肉上重重地一捏。

哎喲,輕點。她捏得並不疼,但是我表演得很誇張。順勢,我將她一把攬入懷中,一陣淡淡的幽香包圍了我。這是一種輕柔的柑橘混和海洋的氣息,前調清新提神,後調持久而豐富,獨特的柑橘味讓人瞬間醒腦,海洋風又讓這種清新感漸感濃烈。僅憑這個味道我就可以斷定,她用的化妝品,遠比她身上的衣服更貴。

舒適的氣息讓我來不及深想這些,我一頭紮進她的秀發,貪婪地吸食著匯集海洋與柑橘花混和的芬芳。同時我也將粗重的吐息重重地吹到她的脖子,在這一刻,我知道她也很享受此刻房間內洋溢著的青春氣息。

這是一場時光的旅行,在芬芳的氛圍中,久久召喚不出的荷爾蒙肆意釋放。在這個午後,我們的靈魂仿佛穿越了時間,回到了20多年前。在那個充滿陽光,以及陽光映起灰塵,層層灑落的光柱中,兩個孤寂的靈魂找到了彼此的依靠。於是他們四臂相擁,以為只用臂膀的發力,就可以將這短暫而迷幻的青春擁有,以為只是兩個人在熾熱的眼神對視中,便可以穿越這歲月的長河,回到彼此最初的起點。

然而,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出現了。正當我與這溫潤軟彈的身體相擁,沈浸在荷爾蒙的熱烈與柑橘花清新的氛圍中,正要將雙唇向下緊壓,開啟這段午後的人生浪漫時。

門突然響了。我倆以為是小熊回來了,慌忙將對方趕緊推開,快速整理身上衣服,兩個人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惶恐中,還有一絲不安。

誰呀,她喊了一聲,然後站起來,一邊整理頭發,一邊向入戶門走去。

您的快遞。門口的男人將快遞送到她的手裏,便轉身離去。砰的關門聲後,我感覺之前湧動不已的荷爾蒙,也隨著這大門撞擊門框的聲音而關閉。

她拿著快遞,有點呆懵地站在門口,望向我,有點不知所措。

突然而來的快遞讓我倆都知道,此時此刻,我們並不能這樣做。一通快遞,就讓兩個中年人,從剛才穿越時光的神遊中,回到了這個現實的世界。

我不再是那個可以顯露腹肌的少年,她也不再是清新而不著俗物的少女。為什麽我們會第一時間認為是小熊回來了?我不知道,我望向她,四目相對之中,空氣仿佛隨之凝固。

要不要喝杯水?她輕聲問我,好主意,水會讓我倆快速清醒下來。

我點點頭,她放下手裏的快遞,開啟冰箱遞給我一瓶透著涼綠色的雪碧。

我擰開雪碧,大口地灌下。一如少年時的夏天,我愛上了打籃球,贏了喝可樂,輸了喝雪碧。這透心的涼沁,澆滅了我最後一絲肉欲。

那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我帶著我的保單,找你看看。欲望盡失的我,現在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場所,並且,我的大腦告訴我,下次約會絕對不能約在她家。正如我前面講了,在她家,小熊的氣場太為強大。我倆剛才就像是學生時代的情侶,一邊想在家裏做一點讓人愉悅的事情,另一邊還要提防著隨時可能回來的父母。

但是這種偷竊感又似乎讓我有點上癮,我對這個房間仍然有更多的渴望。

相對於平穩與安全,如果真的在這個房間發生一些什麽事情,似乎更讓我為之期待。於是我又主動提到了保單,這既是銷售人員拜訪客戶之後隨處下放的勾點,我也期待著下一次仍然可以在這個房間和她見面。畢竟這次會面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就是為了賣保險。

相對於賣保險,我覺得我的生命需要一場冒險。一場人在中年,處於職場和生活十字路口的大冒險。再不冒險,我就老了。

我走向她,將她攬入懷中,以使剛才未能完成的熱吻得以繼續。她初段遲疑,隨即便放肆迎合。我們像許久未見的少年戀人般,輕撕雙唇,重磨粉鬢。我知道這一吻不是欲望之吻,而是冒險之吻,我想從一個唯唯諾諾的中年銷售,變成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哪怕只有剛剛午後的短暫一瞬,我也不願再將青春白白流逝。

生命就是一場冒險,如果無險可冒,那麽生命便將不再擁有光彩。

這一吻,很突然,全然不像是那個終日小心惶惶的自己;也不似頂著一盤碎銀子般頭發,遊蕩於職場,躺平在生活的那個中年人;更不是那個開著廉價破車,停在路邊被人隨意拉車門的師傅。當一個人徹底被現實磨平,他自然會相信圓滑、推脫、禮貌、狡詐、算計,能給他帶來更多無風險的套利。

但是,長年的套利與算計,會讓男人徹底失去血性,失去欲望。而此時我卻盡情於冒險與刺激的熱吻之中,欲望和冒險,才是成就男人的春藥。

無知對錯,卻要一往無前。我知道和帶著14歲大兒子的單親媽媽,談一場戀愛是巨大的冒險,一面是她未知的生活,一面是我飄渺的前途。面對這些事情,真的算不出來,也算不過來。

我不想再獲得充足的資訊量,以便做一個所謂正確的決策。人生相對宇宙,幾十年相對百億年,不過是短到不能再短的瞬間。我們究其一生也不可能,全然了解,全面通透。那既然這樣,為何不去冒險,去嘗試,去體驗,去征服。哪怕自己傷痕累累,哪怕有可能會一敗塗地。

我還會回來。我有些留戀地望向她的雙眼,然後轉頭,走出了她的房間。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作為一名資深的銷售,我有兩個微訊號,一個用於工作,一個用於生活。

之所以搞兩個微訊號,因為我知道,自打踏入銷售這行,我就要過起兩面人的生活。

晚上回到家,我還在剛才的冒險、冒失中沈醉。

突然有了個想法,我拉了一個微信群。

這位是?這是她在這個微信群裏說的第一句話。

哦,這是我的小號,就是平時加同事和客戶那個號。以後你把這個群置個頂,改個什麽人壽保險工作群組,省得你某天微信被人查崗,看到你天天和一個男的在微信上撩騷,影響不好。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回復了她。

我呸,真孫子,在老娘家裏啃老娘一口你就跑,然後跑這裝大以巴鷹。你給我等著,還跟我玩群聊,老娘叫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群聊。一頓正宗的京罵從我的手機裏傳出。

正當我碼字回罵的時候,看到XX邀請XX加入了群聊。好麽,看來甭管賣啥,起碼都得開上倆號。

就許你帶孩子相親,不許我開小號戀愛,這我肯定得找補回來。你這怎麽著,不也也開著小號往上沖。我快速打字回應。

這不是我小號啊,這是小熊。你要牛逼,你以後就別給我發私信,咱倆這點事全在這群裏說。當她的語音發過來,瞬間把我轟得外焦裏嫩,老天我上輩子作了什麽孽,帶著娃相親就算了,還要帶娃戀愛。

我用顫抖的手,點開了頭像,一個胖乎乎的大腦袋就占據了我手機的大半個屏。小熊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極了我常用的那個偷笑的表情包。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我一定要是PDD拼上幾斤,以求治好我這種易後悔體質。嘴賤、賤,我嘴上抽著自己,趕忙給她私信:姐,我服了,真的,我真服了。咱這點事能不能就不麻煩小熊了,這男男女女,風花雪月的事,孩子看多了不是容易早戀。

行,服了就好,和你說一聲,這也是我的小號。原來傳說是真的,當媽的都愛用孩子當頭像。

我聽完語音,攤坐在沙發上,再拿起手機想要回復訊息的時候,發現群聊的名字改成了:保險精英工作群。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每天對話增加的很快,當我開啟工作號看群聊的時候,聊天記錄經常顯示999,我點一下檢視記錄,原來才頂到中午。

正當我們聊得日漸升溫,五一悄然地到了。

這個世界的很多真理,都蘊藏在看似狗屁,但卻政治正確的廢話裏。比如,女人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初聽這話好像挺正確,但為什麽一定要女人給男人做飯呢?這是家庭分工的傳統,還是情感壓榨的借口,或者只是一些人單方面的幻想型假設?

並且抓心和抓胃是兩碼事,一個好的廚師就能輕松抓走我的胃,但他永遠不可能抓到我的心。所以為喜歡的人做飯這件事確實很重要,但它必須在一個正確的場景裏面發生。

只有讓對方加入到烹飪的全程,讓對方看到你用心準備,精心烹調,可能縱然廚藝不精,但是在參與感的加持之下,愛情才是抓心選單中最完美的味精。

對於五一的出遊,我早已有打算。我希望用一場精致的露營,讓我們的感情快速升溫。正當我一邊準備露營裝備與選單的時候,沒想到不允許堂食的禁令給我一個助攻。

飯店都禁了,看來這個五一只有蹲戶外燒烤。我在這段文字後面加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看你這得瑟的,對你燒烤技術很有信心唄。以我對她的了解,這種有點嗆人的回復,就是已經同意的訊號。

那是必須的好,你到時候可別給撐出鼻涕泡。雖說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我已然學會了她的說話方式。

關於露營和燒烤,對於從小在塞外長大的我來說,簡直不要太熟悉。說實話,現在無論是帳篷,還是天幕,廠家為了實作傻瓜化安裝確實費了不少力氣。有充氣的,有各種快捷展開和折疊的,高階的裝備可以讓一個露營小白很快成為搭場高手,但是對於烹飪,我吃過一些套用於露營場景的預制菜品,但總感覺味同嚼蠟。

比如購於某會員超市的成品肉串,那味道簡直吃起來毫無羊肉的纖維感與鮮嫩感;包括他家所謂的爆品牛排,對於吃過真正好肉的草原人來說,這些不過是食品工業技術之下的低劣之作。

我做羊肉有三個絕招,1、花椒水,羊肉洗凈後在花椒水中浸泡,讓花椒的味道浸入肉中;2、用植物油、香油、一點點羊油調和成嫩肉油,鎖住鮮嫩的口感;3、用山姜粉、面粉、澱粉、咖哩粉、泡打粉等一系列調料做掛糊料,我嘗過網上賣的新疆掛糊王,只能說距離我的配方還是有很大差距。

曾經這套烤串秘方,幫助我拿下很多客戶,很多時候都讓我有一種錯覺:沒有什麽銷售是一頓燒烤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頓。

以致於很多吃過我燒烤的客戶,都要給我投資,讓我別幹銷售了,開個燒烤店肯定更賺錢。

我的燒烤征服過很多客戶的胃,至於心是否征服我並不知道,但最後的簽單率都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職業方向。

那段時間,因為燒烤過分的好吃,以至於客戶都要提前和我預約周末時間。有些時候,他們甚至會不要臉地問我工作日是不是可行。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借口去他們公司開會的名義,出去燒烤。

我單靠燒烤,楞是在我家旁邊的肉店裏買肉買成能刷臉的VIP,每次去那家肉店,老板笑得特別開心。當然,我對肉的品質要求也是極高,老板對於我要的肉,向來不敢怠慢。很多時候,我都懷疑我是賣燒烤的還是幹銷售的,車後備箱裏永遠塞著燒烤爐、木炭,泡沫箱。至於公司的產品和相關的產品銷售資料,卻極少能在我的車裏見到。

很多人說,銷售無技巧,全靠腿勤跑。對我來說,那個時候我的銷售技巧也全靠腿勤跑,可惜跑得勤的並不是我的腿,而是羊的腿。每次燒烤,起碼兩條羊腿,大量的羊腿就這樣跑到了客戶的胃裏。

這一回,我要在不經意間亮出我的必殺。

在開小半天車才能抵達的戶外營地,當我們撐好帳篷,搭起爐竈後。她看不出來,小熊是早就餓瘋了。小熊蹲在燒烤爐前,一邊餓著肚子,一邊看著滋滋冒油,不斷起泡的燒烤,我看到他在偷偷地將快要流出的口水咽下。

熾熱的火焰包裹著肉串,不斷加速的美拉德反應,讓肉串在火焰的炙烤下表皮滋滋作響。而在貼近鐵簽的內層,被嫩肉油鎖住的羊腿肉裏,高溫被鐵簽傳導在肉中,飽含花椒的羊肉被徹底啟用。

數分鐘後,隨著混和著辣椒面、孜然、芝麻、椒鹽、黃豆粉、香菜粉、腰果粉的撒料在空中飄散,羊肉串在被動物油脂激起炙騰的火焰上快速翻面、壓實,我倒轉手腕將手裏的肉串遞給小熊。他驚訝的表情告訴我,我的肉串秘方,又征服掉一個客戶。

媽,你快吃這個,小熊不顧鐵簽子的燙嘴,將手裏一半的肉串拿給了他媽。

這個真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滾燙的鐵簽和香氣四溢的烤肉並堵不住小熊的嘴,小熊邊吃邊給他媽安利我的肉串。

她接過小熊遞過來的肉串,我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

最開始是輕咬下去,我仿佛能看到肉汁和油脂在她的齒間跳舞,她快速地轉頭並將鐵簽向反方向輕拉,最後用嘴唇遮一下因放肆咀嚼所帶來的輕微不雅,最後心滿意足地咽下。

略微閉眼沈醉之後,拿著肉串跑到我的面前,說太好吃了,非要我也嘗嘗。

這肉我都烤了快20年了,這玩意啥味我能不知道?這種好吃,不是超常發揮,而是穩定輸出。

有的銷售靠嘴,有的銷售靠腿,我這個銷售就靠的這些羊腿。他要是不好吃,怎麽可能。

現在,她已將簽子舉在我的面前,不知道她是否是因為肉串太過於好吃,而忘了換個新簽,她舉在我面前的這串羊肉,分明在幾秒前她剛剛咬過。

我沒有提示她換簽,而是順勢輕輕的咬下。一時間濃香的汁水在我口中爆裂,焦糊香、脂香、孜然香,混和著辣椒、山姜帶來的些許刺激感,瞬間大頻寬的味覺湧入腦中,在我來不及更進一步細分拆解之時,本能反應讓我快速地將這些肉咀嚼吞下,直到它們進到胃中,我才感覺今天的自己,似乎有一些超常發揮。

而這還是專為小熊烤的九分熟,我有點不敢想像一會自己喜歡的五分熟將是一種什麽體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愛情的味道?

不錯,不錯,你倆先吃,我加快了手上烤串的速度,我知道一旦開始,在這種味道的刺激之下,她倆很難停下來。

小熊再一次從我手裏接下肉串,我看了一眼小熊的臉,明顯對我充滿了些許好感,起碼不像最開始他叫我賣杯子給他的那種表情。他一邊興奮,又略有羞澀地接過肉串,對我說:謝謝叔叔。

小熊把肉串又分給了他媽媽一半,此刻我們快樂地像一家三口。如果沒有剛才那句:謝謝叔叔的話,此刻會更加應景。

隨著我身邊的泡沫箱快速見底,坐在樹蔭之下的戶外午餐,也從肉串轉向烤蘑菇、烤馬鈴薯、烤蔬菜、還有一種東北常見的豆腐皮卷辣椒和香菜。我的撒料也換成了醬料,當然這些醬料也有我的獨創秘方,當鮮香的醬料刷向微微焦糊的蔬菜表面,平凡的食材出現了誘人的香氣。炭火躍動,美食不停。

很明顯,小熊作為一個男孩子,更喜歡這種戶外的氛圍,偏油脂的風味也符合他十多歲長身體的需求。而小熊媽媽過來輕聲對我講的話,也證實了我的判斷,她告訴我,小熊已經好幾年都沒有這麽開心了。

我隨手給她遞上一串豆皮卷,說道:喜歡就多吃點,保你吃出鼻涕泡。

她先是一楞,隨即便想起這是之前的對話,然後舉起雙手向我的後脖子掐去。

我知道她此時很欣慰,看到小熊幾年來沒有這麽開心,情緒裏面應該全是對我的好感。如果這個時候我和她鄭重地講,放心我會給小熊一個更好的家。我估計我自己都要抽自己。

雖然我不會這樣說,但是很多電影、電視劇裏的傻編劇就是會這樣寫,好像三分鐘不出現一次強烈的情感地震,這個劇就會被他們寫成爛尾。

在這些傻編劇的世界裏,好男人就是責任的代言,無條件的付出與無底線的責任,往往是他們塑造好男人的基礎形態。

但是放在生意場,所有的生意都是大機率公平的。雖然我的客戶喜歡我的燒烤,但我賣出的產品有價效比,提供的服務有競爭力。雖然我看似不務正業地,車裏連一本宣傳手冊都沒有,但是所有的產品型號、規格、適配能力都在我的腦子裏。

客戶吃著肉串不經意的一句發問,往往決定著這項生意的成敗。我總不能說,X總,您先吃著,我去車裏翻翻說明書。

然而多年的銷售經驗,讓我決定必須將這個情緒點打斷。女人看到孩子快樂或者進步,總會莫名流淚。雖然這是激動的淚水,但這也是淚水,此刻我並不想讓這個還沒有成為我的女人的女人流淚。

飽餐一頓後,我拿出冰袋包裹好的水果切盤。在簡單地將燒烤爐收起後,我為下午的午後咖啡做著準備。多年野外燒烤經驗,讓我形成了一套標準化的流程。

如果只是吃肉,燒烤。古人說,肉食者鄙。

光吃肉的確很爽,但還沒有愉悅精神。下午茶則不一樣,這是純粹的精神愉悅,也是一個更輕松的場景,有利於創造彼此高尚的氛圍,讓人全然忘記剛才吃肉時,混和著血水與肉汁帶來的些許不雅。

我這次沒有現場烘培咖啡豆,而是直接將烘好的豆子,放到磨豆器中,雙手隨即開始轉動。小熊對我的手動磨豆器有些好奇,我把小熊叫過來,讓小熊坐在我的身邊,開始教他磨豆。

這個小胖子,可能是剛才吃得太飽,這會要消耗一下過剩的精力。他磨豆很用力,兩只手快速地轉了起來。他的老母親,在一邊慈祥地看著我與小熊玩耍。

胖小子出蠻力,很快豆子磨好了,我拿出濾紙,將咖啡粉輕輕倒出。

小熊,幫我個忙,再磨一些豆子。雖然已經不再需要,但我看出小熊並沒有玩過癮。趁著小熊再次磨豆的時候,我端起咖啡,走到她的身邊。

我們舉著咖啡杯,看著營地裏來來往往的人。

沒想到,她輕輕地對我說。

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我烤肉這麽好吃?我找機會誇贊自己。

沒想到,小熊今天會這麽開心。也沒想到,你倆還挺融洽的。她沒有接我的話茬,又將話題拽了回去。

顯然我此刻如果再裝傻,將違背成年人的平均智商。

我說,我也沒想到,小熊還能聽我的話。我說著話,眼睛望向磨豆中的小熊。

所以,今天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們一個開心的假期。突然間她有點嚴肅。

我還在想,剛才好好的,她怎麽就嚴肅了起來。

她接著說,小熊明天去他爸爸那邊。你看明天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找你?

她的問題極為鋒利,看似給了我選擇,實則是一點選擇都沒有。明顯我們將要面對第一次的二人約會。至於她家,考慮到上次被打斷的快遞,我有點不想去。

我說你過來吧,正好帶你認認門。

如果她過來,這將是她第一次去我家,我有點亂,現在開始想著怎麽能把我的房間收拾得幹凈一點,大約玻璃要擦,可是6月份就到物業給全樓擦玻璃的時間,現在擦玻璃簡直不要太虧。算了拉上紗簾把臟玻璃遮一下好了。

我一邊應承著,一邊胡思亂想。

怎麽,你在想什麽?她看我有點發楞。

哦哦,沒什麽,我在想你去我家,我那個充氣娃娃要不要藏到衣櫃裏。我隨口胡謅,其實是沒有的,主要是廉價的看不上,太貴的買不起。

什麽,充氣娃娃。你大爺的,剛以為是你個好人。她舉起拳頭就要向我砸去。

我去看看小熊磨得怎麽樣了,我趕快跳起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現在,我對於明天,開始多了一絲期待。

這一天給我累的,把她們送回去,我再回家,已經9點了。換作以往我肯定會先開上瓶啤酒,開啟電視找一個電影看。但是今天我可不敢,看著一堆需要收拾的燒烤簽子,架子,盤子,還有這個有點亂的屋子,我又開始像驢一樣地運動了起來。

燒烤一時爽,刷簽火藏廠。燒烤店喜歡用免洗的竹簽是有道理的,吃完就扔,省時省事。但是對於味道有追求的,一定要用鋼簽。只有鋼簽才能將熱量快速傳導到肉裏,配合上大火猛炙,讓肉串外皮快速起焦的同時,鋼簽將熱量快速傳導至肉串中間,快速催熟使裏面肉的口感鮮嫩多汁。

當我收拾完屋裏的雜亂,趴在沙發上,復盤今天的一切,再拉齊一下她對我認知的轉變。面對明天的約會,我從來沒有過一刻,會像此時一樣有不安且又期待。

大概是今天實在太累,我沒有洗漱,腦子裏想著一些參不透的事情,便在沙發上睡著。當春日夜晚的微寒將我從睡夢中卷醒時,我看了一眼鬧鐘,此時已是淩晨一點一刻。

深夜驚醒,我開始四處翻找手機,發現手機怎麽也找不到了。仔細想想,從她家出來後,我倆還在微信上有過互動,大機率手機是被落在了車裏。

我來到地庫,果然手機就掛在支架上。開啟手機,保險精英群裏發了一堆訊息,便沖沒了我。還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她的,我完美地錯過了這些來自她的深夜關心。

到家了嗎?到家麻利地回個話。

這都幾點了,你回沒回去。

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啊。

訊息密密麻麻,大概都是這些內容。

我趕緊坐進車裏,快速回復,我9點就到家了,手機落在車裏,回家收拾一下東西,就往沙發上一倒,結果就睡了過去。

面對從來未有過的關心,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就像一個孩子,把最喜歡的玩丟弄丟在沙灘上。

就在我發出訊息的10秒後,她的電話進來了。

你老這起的夠早的,這手機一丟,回家一睡,你還當你是單身。或許她也不想讓我看出來等我訊息一夜的窘態,電話接通後對我就是一陣揶揄。

走的時候和你說了八遍,叫你到家給我個信。她開始向我追討這個失眠半宿的夜晚。

你哪說了八遍,明明就是兩遍。我有點無力地辯解。

一遍是你把我送出家門說的,然後就是你突然想起來扔垃圾,我說我帶下去就得了,你不幹非要親自下樓,結果就是為了在停車場,你輕輕吻我一下,然後咬著我耳朵說的。

因為有睡前的復盤,我能夠準確地說出,昨天的每一個細節。但是我卻說不出來,為什麽到家後第一時間沒有想著向她報告。或許對於一個中年浪子來說,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

對,我昨晚親狗了。一條回家就不認人的白眼狗。折騰我大半晚上都沒睡,明天正好我在家裏睡個清凈覺,我不去你那了。我的復盤根本沒用,她隨手就將了我一軍。

別別別,我這一回家就開始收拾屋子,這不就是為了迎接您的視察。我連忙解釋。

對,你得把你的充氣娃娃藏好,說,剛才是不是抱著充氣娃娃睡的。她開始咄咄逼人。

要不明天你過來親自看,真的沒有,都是逗你的。

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明天去你家裏好好檢查檢查。也不早了,你接著睡吧。

嗯,那你也早點睡。我今天確實是把手機忘記在車裏,真不是故意沒回你。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此時一想到她等我的訊息直到深夜,確實有一點愧疚。

對了,今天辛苦你了。她語調突然溫柔,仿佛溫軟的氣息從話筒的另一端吐出,將我孤寂的內心,在這個春夜裏撩得蕩漾。

待我拿上手機,回到家裏,卻發現現在開始輪到了我的失眠。

我拉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一飲而盡,我在想,情侶之間的互報行程,會不會像核酸、掃碼一樣成為常態。

果然,天亮後不久,我收到一條訊息,還有半小時我就出發啦。

我才想起來,還沒有幫她預約車位,還好是五一,在群裏喊了一聲後,一位好心的鄰居願意把車位借給我到晚上7點。

我住這地兒地處郊區,但周圍馬路牙子上都刷著黃色的油漆,輔警平均每小時過來轉一圈,要麽停6塊/小時的商場,要麽找鄰居蹭一下車位。

還好,還好,今天遇到了好心人。

大約2小時後,她打電話告訴我她到了。我去地庫門口迎接,坐上車,一起開下的地庫。因為借來的車位比較遠,我已經將自己的車挪到借來的車位,待她停好車後,她開啟後備箱,說是第一次來,有個禮物讓我拿上去。

嗨,上次去你家我都是空手去的,你說你來這還帶禮物,是這個袋子嗎?我在她的面前絲毫不用掩飾內心的欣喜。這什麽呀?我問她,她說上去你就知道了。

袋子有點墜手,我輕掂分量,盲猜應該是兩瓶酒。為什麽會是酒,我們這幾次吃飯也好,露營也罷,確實從來沒有喝過酒。但是,她明明是開車過來的,難道下午要找代駕?

小熊一般多長時間去一次呀。我提著袋子,在往電梯走的路上和她閑聊。

基本都一周一次,現在就是周日的補習班他來接送,這樣我也能省點心。今天他們一起去他奶家,然後約好了,我明天去接。

哦,明天才去接。我重復著她的話,這個時候我可以明確我拎的袋子裏就是酒,並且有點後悔,車位才借到7點,明顯是借的時間太短。

當我帶著她參觀了我的房間之後,她的註意力聚焦到我臥室裏擺的吉他。

你還會彈這個?她的手指向吉他。

嗨,瞎玩。我一邊應和,腦子裏突然想起那首叫【我能CHUA】的歌,歌的作者是馬條(之前寫錯了作者,抱歉,已更正),可能很多朋友沒聽過那首歌,但是這首歌對我影響頗深。我的老粉都知道,我上一版的簽名就是來自這首歌詞:我當初揍不應該學吉他。

我藏什麽充氣娃娃,我揍應該藏起這個破吉他。

那你來兩首?她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這要是按照黑撒的劇本,她會和我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搞藝術的娃。我趕緊說,喔是借的,還沒有時間去耍,然後女娃說,對了些,隨便給我唱一個啥。於是我唱了個【兔八孩的眼淚】,女娃一聽,有事要先回,然後就把我撇下。

還好我不會唱這個【兔八孩的眼淚】,我這會要再推辭大約也會破壞,她對我的這一絲期待。於是我拿起吉他,【New Boy】的旋律在我指尖上劃出,我喜歡把這首歌唱成陽光、慵懶的樣子。一如20年前的那個午後,我在校園裏的草地上唱給校花。為了顯得更為慵懶,我大量的詞進行了連讀,在練歌的時候,會經常咬到舌頭。

我對現在的流行文化不是很懂,並不知道為什麽一首20年前老掉牙的歌,會在今天這麽火。讓很久沒有彈琴的我,還能繼續踏在流行的鼓點上。

無論如何,對於那個時代彈著吉他的少年來說,樸樹和許巍永遠是繞不過的兩座山峰。樸樹的歌,編曲簡單、但詞曲卻又十分擊中內心,許巍的歌滿足了少年們苦練三個月吉他後,非常想要炫技的渴望,劈裏啪啦地掃弦和切音彈起來非常地過癮。

就像接下來的這首【藍蓮花】。在「沒有什麽能夠阻擋」的清唱完成後,就是一頓亂掃,在【New Boy】的青春感之上,有多了一絲成熟男人的閱歷與滄桑。

當我唱道:「穿過幽暗的歲月」,她也加入了進來,與我一同歌唱。

當我們共同完成這支小合唱,我們便像超有默契的情侶那樣,互聯擊掌、擁抱,慶祝剛剛共同完成的那個作品。這是音樂的魅力,當情緒到了的時候,無論是走音跑調,還是五音不全,大腦裏給你放的全是你聽過的最好的那個版本。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偷偷地把這些音樂錄下來,讓你冷靜後再來聽,大概很多人能尷尬地用腳摳出三室一廳。音樂好不好,是否專業不重要,關鍵是情緒的點燃,還好懷舊歌曲勝過歲月磨礪,當陽光與音符灑滿整個房間的時候,兩顆依然追求年輕的心被燥了起來,似乎只要一點火星就能將其燃爆。

我們的相擁從慶祝的興奮開始冷卻,但雙十抓住彼此的手卻不願意分開。我聽得到她輕聲嬌喘,起伏的胸口不斷地摩擦著我,我們的情緒從剛剛的對青春的追憶,從那個白衣飄飄的年代被迅速拉回。

此刻,被不小心打翻的荷爾蒙在房間內肆意飄散。低頭深嗅她的秀發,依然是強烈的柑橘與海洋混和的清新,但此刻的清新與荷爾蒙的味道深度混和,成為推到理智的最後一股奇力。

她的手指重重地劃過我的後背,過電般的酥麻感讓我感到未有的舒適,在生物電的刺激下,神經開啟超覺感知,每一絲味道、眼神、氣息、觸感都變得極為敏感,大腦開啟全頻運算,以不壓縮的頻寬,瘋狂過處理著這些令人著迷的資訊傳遞。

年輕時總以為柏拉圖之戀,只是兩個人互相傾慕、仰望,純潔如同校園情人節時下起白雪覆蓋的粉嫩的早櫻,不帶一絲塵世之汙濁。一邊是愛戀,一邊禁欲,這是超有少年感的純粹之戀。

然而此時,一道閃電擊重了我,原來所謂的柏拉圖之戀的美好,不是來自於人類理性對於青春期荷爾蒙的精確控制。而是來自於,兩個人由秀發與肌膚摩擦而出的生物電,對彼此的大腦加以影響,最終由體液交換的儀式中,兩個孤單的靈魂放棄掉一切的世俗之物,由肉及靈而尋求到的人生終極。

正如我們二人處於的人生路口,雖小有成就,但生活卻都有著各自的不如意。我即將由一個中年DS成為他人眼中的接盤俠,空耗掉自己的不多財力,以及為數不多的有價值勞動時間,要去替別人養大兒子,未來或將只是竹籃打水,最終還是老哥一位,完成既當備胎又作耗材的平凡一生。

而她雖然踩中紅利,祖產蔭萌,但在感情與家庭的方面卻也相當不得意。前夫背叛,小熊抑郁,這些雖然她有偶說,但任憑誰都能在表情中讀出她的那一分落寞與無奈。

此刻的彼此相擁將我們從這個紛擾、混亂、乏味的世俗中抽離了出來。我不再是個中年還在混著銷售的DS,她也不再是那個遭遇感情背叛的棄婦,我們就像兩個純粹的孩子,在無人的角落,盡情地吮吸著對方嘴角滑落的巧克力。

大腦也進入到全工況的模式,關閉掉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只沈浸於兩個人的世界中,對靈魂深處的探索。

我特別喜歡的一句話,旅程即為終點。旅程中的探索、興奮與快樂,遠遠大於做這件事情的原本意義。如果僅用外部觀察法,你會覺得這是一部很無聊的槍戰片,身材走樣,顏值下滑,本身在年輕時就不算做出眾的中年人,我想這種東西如果成片,除了鑒黃師,應該沒有人會看。

但當視角向內,當表面的理性堤防被在情緒刺激下產生的激情素所沖散,身體內質迸發的能量遠超出平日在健身房中勉強摸高的極限。這是一種讓大腦在全工況之下高速運轉的沈醉,更是靈魂相鳴的大歡喜。你知道自己的體力正在被壓榨到極限,身體上湧動的汗水也要時刻提醒你防止過熱而導致的效能下降。

而你此刻要做的絕對應該是再在這個快被幹到爆缸的油門上深跺一腳,你即將解鎖一生中極少能夠擁有的超級體驗。這是一種帶著八缸引擎巨大轟鳴的嘯叫,也是讓大地為之顫動的共鳴。當指甲深深地插入肌膚之時,你不會感覺到有任何一絲的疼痛,這種對於表皮神經的壓迫制造出一種痛爽的感,只會更加猛力地輸出全部動能,每一口用力的吸氣,都是將房間內的荷爾蒙吸入體內;然後在肺部極力的壓縮點燃,隨後噴薄而出的強大動能,啟用身體上每一個細胞,由此徹底燃爆平凡生命中蘊藏的所有洪荒之力。

這是一種在重復性機械動作之下,帶來極具力量的美感。如果此時有轉速表,此刻大約可以把轉速打到紅線。當然,拉到紅線的高轉速,如果沒有強大的潤滑會帶來爆缸的風險。燒機油,在此時是完全不存在的,源源不約的潤滑液幾乎都要噴射出來,讓氣缸猶如在失重空間中,進入到一種無我永動的存在。

高轉速下的另一種危險是機油乳化,這是溫度過低的現象,如果操之過急,在溫度未達到較佳狀態時,強行拉轉速,極容易出現機油乳化的現象,金屬撞擊下的摩擦感隨之而來,不僅讓效率變差,就單是其中異響就是一種用指甲撓黑板的揪心感。

剛剛在一起的情侶很難默契,往往需要長時間的磨合,以及多拉幾次高速之後,才能放心地將轉速踩上3000轉。同樣,對於很多相伴一生的夫妻來說,此生大機率面對的狀態就是平平淡淡,日常幾百轉的待機狀態。偶有激情駕駛,可能會拉到3000,再高就是力不從心。

真的,很多人究其一生,沒有體驗過踩過6000轉的紅線,繼續沖向7000、8000轉的極致體驗。

對於我們,磨合是不存在的,雖說是彼此的初次,但上來就能進行暴力駕駛,已經超出了我所有的期待。即使在整個旅程中,偶遇彎路,那也是一腳重剎之後的油門重踏,在輪胎與地面激烈摩擦的嘯叫中,巨大的顛簸、扭頓、拋離感,讓我能將血管幹爆,高轉速之下,巨大的離心力讓人起飛,仿佛地球不再具有重力,兩個孤寂的靈魂彼此擁抱相吻,飛入太空。

當一切重歸靜寂,厚重的喘息與汗水的味道將房間填滿。一口濁氣,從丹田吐出。整個世界的美好,大約在此刻塌縮,凝聚於精魄之中,消散於風華之外,遙遠的星空仿佛近在指尖,但只須手指輕輕一劃,旋即消散。

美好總歸於旅途,雖然我們無比渴望終點的樣子,但是到了終點,其最終的結局大概就是小滿足之後的大失望,其實每個人對於終點總是想要訴求的更多。

所有的沖動在抵達終點時快速散去,而理智也像警匪片中姍姍來遲的POL一樣,在不合時宜的時間沖上終點,開始進行善後的相關行為。

我知道理智這東西又TM回來了,剛要說話,卻又被她按住了我的雙唇。此刻的無聲,才是最美的語言,否則在理智這個東西的指揮之下,我又能說得出什麽呢?說什麽都是錯,不如彼此相擁,在渡過賢者狀態之後,野獸即將回歸,轉速再度打滿。

運動過後,我拉開床頭櫃,拿出一盒煙,隨手遞給了她一支,她很自然地接下。我倆就像大學宿舍裏的好基友一樣,彼此赤條條地坐在一起,開始吸煙。

伴隨著一明一暗的煙點,她對我說,要不是你遞得那麽自然,老娘都忘了自己還會抽煙。

我說,銷售嘛,習慣了。見人就遞。

她聽到這,差點想把我踹到床底下去。

我都好幾年不抽煙了,給你帶壞了。她擡起頭看著我,乖巧地就像一只被精靈附體的小貓咪。

那你是不是也好幾年沒有做了,我一臉壞笑,說實話,剛才的波濤洶湧,讓我屬實意外。

你給我滾。她朝我肚子打了一拳,然後順勢坐了上來。

我深深地吸了口煙,吐在她身上,此刻在她身上香煙飄渺,在這個日暮分時,陽光將盡余灑落於視窗的金光,為小麥色肌膚鑲嵌了一縷金色的描邊,一切似隱似現,一切遊離於真實或虛幻。

我掐滅了煙,將臉靜靜地貼在她的胸前。被冷空氣迅速帶走汗水,為這微涼於體溫的肌膚,賦予了一種類似磨砂式的質感。

有人說在相愛的人之間,連肌膚都會放電。一時間我也分不清這是涼氣強化了體感,還是肌膚之間確實會有微妙的電感。總之這樣的感覺很奇妙,讓人忘記時間,忘記年齡,忘記體力,只想將自己最後一絲能量全盤托出。

於是,我潛用腰力,輕輕向上一頂,她也狠狠吸了口煙吐散在我的臉上,接著又是枯燥的轉速運動。只是這一次仿佛完全磨合,不再像第一次般還要相互試探,果然新車要拉一拉高速,現在的狀態是可以隨時地板油,轟爆燃氣缸,甚至在極限之後,還能再度榨出一絲絲動力。

或許歲月會將一輛野馬從V8變成破爛的2.3T,但是此時你根本分不清你坐的是一輛V8還是2.3T,可能你會從發動機的嘶吼中聽得出來一點點差異,但誰又關心這麽一點點的差異呢?唯有帶著青春的咆哮,將生命的浩瀚能量全力用於奔跑與沖撞,年輕與魯莽。

當炙烈而滾燙再一次噴薄欲出,我有意踩了腳剎車,我並不想讓這場盛宴結束的那麽早。不過她仿佛看穿了我全部的小心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差點沒將我的魂靈吸了過去。

我低聲驚呼,不要。不要什麽?她對我是一臉壞笑。

我咬著牙說,不要,不要停。男人嘛,關鍵時刻怎麽能慫,即使被逼到馬上繳械投降,也要保持著尊嚴與最後的一絲驕傲。

於是地板油再度走起,只是這一次油箱內所剩無幾,很快便因為沒油,靠邊停車。而發動機因為吸不到最後的那一點油,再也不能勃發起強大動力,在迅猛的空轉了幾下後,突然停止了嘶吼。而發動機的曲軸,在燃氣缸裏被定格在那個最完美的轉角,時間在此凝固,靈魂在此鎖住,一切的激烈運動,又突如其來的變成靜止。

房間很靜,靜得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她溫柔地看向我,我用略有愧疚的眼神望向她,好像是在說都怪我的魯莽,不應該那麽快的耗盡所有燃油,不能開車只顧自己爽,現在只好讓車停在了即將抵達的終點附近。

她倒是沒有責怪我,反而覺得即使真到了終點,也不過是下一場旅程的起點,旅程就應該充滿驚喜或是意外,如果每一段旅程都如同完成任務般地尋求抵達,或許二人永遠也無法觸及對方的心靈彼岸。

更何況,相對於終點,女人更喜歡男人對她有愧疚感,這種愧疚感會讓男人變得更加聽話,更容易駕馭。

當然這個體驗是我後來才有所悟到,因為我發現在我和她的關系中,我並非想像中駕馭車輛的司機,她才是始終保持著掌控與駕馭主動權的那一位。而我卻心甘情願地跳入到這個溫柔的陷阱。

生活中的激情褪卻,遠比你想象得更快。

以前的相親,往往是相完之後便要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表,什麽時間結婚,什麽時間生子,什麽時間合並兩家的可用房產,再把它換成一套內城的老破小。

當人們按照時間進度表進行著循規蹈矩的生活時,可能會覺得枯燥,但這個時候卻是最為幸福。因為你不用證明自己的價值,你需要的是按時間完成任務。

就像是車,在剛買來的時候,你喜歡跑山,喜歡一腳油門把轉速表拉起,你喜歡去露營,在小河邊,小樹林的旁邊,做一些你愛做,也想做的事。

但是時間長了,當新鮮感消失,你只會每周打著火,例行公事地在小區周圍轉上兩圈,只為不讓這輛車因停放太久而虧電。你還要考慮要不要來一場遠行,因為有人告訴你,汽油的保質期只有三個月,其實愛情也差不多,如果不把現在的愛情用完,新的體驗永遠不會到來。

我現在每個周末會固定拿出一天的時間,白天陪小熊,晚上陪小熊的媽媽。

這一天說不上幸福,只是覺得很割裂,比我伺候客戶的銷售生活還要割裂。

因為你當銷售,大部份時間只管賣不管埋。

在公司,售後是有專門的部門來維護的。可是現在生活對我來說,就是一場超級繁瑣的售後。

售後根本不會創造任何價值,只會消耗信任,特別是遇到小熊這個小祖宗。當然對於其他男人來說,自己制造的產品,售後再為艱難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是對我來說,這是別人制造的產品,我來承擔售後責任,想起來我就頭大。

可能有人看到這裏有人會罵我渣,只貪圖享樂,不承擔義務,你們男人都一樣。

可是對我來說,經常痛苦於兩點,雖然我還算是個社牛,但終究是銷售型社牛,我的大腦早已經習慣正向激勵與短期報酬的不斷刺激 ,如果我做了一件事情,在完成之後沒有錢或者好評,我是會有很大的失落;

但是對於一個即將走進家庭的男人來說,毫無報酬的長期付出才是生活的真相。當我在某個深夜,只用一顆煙頭把這個想法點亮的時候,我發現世界的真相就是這樣。

第二,說句自私的話,小熊如果小還能嘗試和他培養一下感情,可是他現在正處青春叛逆期,再加上三年網課下來,天天和大人接觸的多,和同齡的接觸的少,會讓他青春的叛逆有了更為成熟的表達方式。

比如,我去接小熊的時候發現他穿得少(更得太慢,現在北京已進深秋),便接過他的書包,拿我的衣服給他披上。小熊直接和我說,14了,不能穿得像個小孩子,要成熟,然後便背著手,溜達到旁邊撿瓶子。

我和小熊說,你是不是覺得你渾身都是戲?

他挺起小胖臉,瞇起眼睛,告訴我,沒有你戲多,你看你演得多好,我媽多開心。

他的一句,能頂我十句,本來我還想和小熊說,現在要好好學習,不要亂看短視訊。如果青春荒廢了,最後到社會上只能幹……銷售。

我生生地把我要說的話咽一下去,我不就這樣嘛,當初上學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學習寫作業,我就天天捧著本武俠小說。

最後他們靠上了一本,我卻讀上了專科。

再然後他們成為了棟梁,我成了一名銷售。

我的武俠觀比他們宏大得很多,但是有什麽用呢?這個世界需要你用微積分證明你的聰慧,需要用文言文來證明你的執著,需要用英文來證明你的見多證廣,當然也需要用宏大的武俠宇宙來證明你是一個廢物。

當然現在不需要武俠來證明,只需要開啟手機看看螢幕能耗,是不是在抖音、微博、知乎上晃蕩了三個小時以上。

這些APP都是你感覺看的時候收獲滿滿,但是看完後又無比空虛的電子榨菜。只適合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下個飯,讓獨處獨餐的你,忘記你在吃一樣很難吃的東西。

但不適合長期看,因為榨菜,吃多了不僅沒有營養,還會讓鹽嚴重超標。

現在小熊就是這個問題,他太過於沈湎於短視訊類軟體,對大人的善意提醒說懟就懟。

要不然現在為什麽要放開電子遊戲的版號,我記得檔裏有這樣一句話:電子遊戲占青少年的時間大大縮短,但短視訊隨之增長。

看來只有魔法才能打改魔法,要麽是用短視訊來戒掉遊戲,要麽就是用遊戲來拯救沈迷於短視訊的少年,看來這些方案都很不錯呢。

我是既不會打遊戲,也不愛看短視訊的人,每次小熊直接拉開我的車門,然後重重地往後排一座,再把門彭地一關,然後眼睛一直盯著手機,裏面亢奮的聲音吵得我頭大……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網約車司機。小熊,不過是一位乘客,當然這位乘客擁有不掃碼上車的特權,在車裏可以直接拉下口罩。

當我把小熊接回家,然後在她家一頓忙活的做晚飯,等小熊媽媽回來一起開飯。期間要叫小熊起碼三次以上他才能出來,吃飯的時候小熊終於能夠遠離一陣他的手機,只有在這個時候,小熊才會表演得乖巧可愛,在她媽媽眼中的好兒子又再度回來。

晚飯過後,小熊說要去他姥家寫作業,實際上就是不想讓他媽看到他玩手機。

而我也樂得順水推舟,擺脫掉煩了我一天的臭小子之後,終於能做一點我想做的事。

我陽了,陽了,是的,最近這幾天你們沒有看到,不是因為我懶,而是因為我陽。

就在前幾天,小熊媽還跟我說,你看現在核酸說不做就不做,小區商場隨便進出,這風向轉得是不是有點快呀。

我說你要想做核酸,我來給你做呀。

她說,你還會做核酸?

我說,對呀,采樣誰不會做,你張開嘴,啊一下,我伸進去捅兩下不就好了。

她說捅完了你不出沒地檢。

我說我捅完了還要檢嗎?全自動生成報告,直接傳你健康寶上。說罷,我一臉壞笑。

她看到我表情,突然反應過來,直接把我按在床上一頓捏。

就你那長度還想給老娘做核酸,連嗓子眼都捅不到。

我說你試試呀,看到底能不能捅到。。。。

一翻撕扯後,我對她說,和你說件正事。

她說,啥?

我說,我那網約車的後備箱有幾箱抗原,我托朋友買的,你正好給你客戶分一分,都年紀大了,現在不做核酸,他們肯定比誰都慌。

還有些感冒藥,N95這些玩意都不太好弄,估計好多人也沒有,正好也給他分了。

她可能是真沒想到我會對她的客戶這麽上心,突然變得有點激動,按住我的頭親了又親,說我怎麽沒想到,我還發愁這要是突然放開,對這些上了年紀的可咋好。

我心想,這不就是專業銷售的基本素養,要不然誰會找你買東西呢?天底下這麽大,人人都想從別人兜裏賺錢,你不也得樂意讓人家把錢掏出來才行。

除非你有別人特別想要,還只有你能供應的東西,你能說上句。要不然,銷售實際上賣得就是個人品,賣得就是個信任。說白了銷售就是個服務型崗位,服務對銷售來說,可不是客戶想要,你又想賣的那一時刻,服務無處不在,先服務,再銷售。

我說,你別親了,來,咱倆商量一下怎麽分。

她看著我,一臉懵。

我說這樣,咱們先編一套嗑,就是現在馬上要放開了,咱們得保護好家裏人,我這邊給您準備了抗原、感冒藥還有N95,我這樣,一會直接給你送到了您家,我直接給您掛門上,敲兩下門,您知道就行,我這個包裝都是酒精消過毒的,您收下就行,為了確保安全,咱們就不見面了哈。

然後我倆就把這些東西一分,本小區的她送,外面有幾個遠的我來送。

在外面跑了一天,基本上全都搞定。

晚上回來,她就很興奮地拉著我,給我看她的手機。

你看,這是張姨,她發的朋友圈,這是李哥的朋友圈,我粗略一看,十幾條朋友圈在向她表示感謝。

我說這收獲不小呀,然後她給我截了圖,我加工、剪裁、打碼、排版之後,一條「寒冬防疫送溫情」的小作文便發到了她的朋友圈和銷售群。

瞬間激起一片表情包。

她看著虛假的表情包,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都奇怪了,這難道不是每個銷售群的常規操作?

或許只有身為事件的主角,才能體驗到被表情包轟炸的快樂吧。

隨後的日子裏,因為小熊開始居家網課,我也要開始正常上班。是的,都解封,老板讓人力通知到每一位員工,必須到崗。

於是我終於在11月以來,看到全公司全須全尾人最全的一回。

結果就這一天能看到人是滿員全齊,然後從第二天開始有人就開始請假。老板緊急開會,傳達精神,每個部門必須保持到崗率80%以上,不足五人的部門,最多只能請假一人。

結果第二天,老板也陽了。

接下來公司陽了一片,後來我聽說望京某公司也和我們公司一樣,因為全員到崗上的熱搜,果然老板(資本)所見略同,盡早的應陽盡陽,有助於公司團隊氛圍。

於是我也倒在了這一波,成了小陽人。

還好,我一個人住,除了病倒在床的體驗無比淒涼,還有刀片剌嗓,萬蟻噬骨的疼痛之外,也就沒有什麽其他的癥狀。

我準備的抗原,感冒藥都發揮了作用。

小熊媽要過來看我,我叫她千萬別來,我說你又不是向日葵,不能非往有陽的地方跑,再說了,小熊你倆就居家,躲過第一波,這真是太TM難受了。

第二天,我聽到有兩下敲門聲,正想愛誰誰,我是不會開門。

結果她的微信就發過來了,說我給你買了點吃的,放門口了,記得拿。

我掙紮著爬起來,看著空蕩的走廊和紙箱,突然間變得淚點好低。

這幾天,我一邊頭腦昏沈,一邊疼得睡不著覺;一邊覺得渾身發冷,一邊又是持續高燒。

雖然只有幾天時間,我感覺時間被拉長到幾周時間。

直到有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看手機,說克羅埃西亞贏了摩納哥,我才意識到時間流逝的速度遠比我意識中的更慢。到現在連個世界杯都還沒有踢完。

我看著我為世界杯準備的啤酒、花生、鴨脖……頓時倍感淒涼,本來是一個非常嗨的球賽,如今自己只能像只病貓一樣躲在家裏。

當然最讓我擔心的還不是能不能陽康,而是此前傳聞都說即使好了以後,男人也會變軟。我自打陽了以來,確實非常的軟,這點讓我有些恐慌,如果這部份失能,那麽人生還能有多少樂趣呢?

今天總算是回歸正常一點,起碼燒退了,但嗓子依然紅腫,精神還有點萎靡,先更這些吧,畢竟生產隊的驢也是會陽的。

希望我的讀者們保護好自己,千萬別陽,千萬別遇到傻貨老板。

給大家拜年不早不晚的年,祝大家開工大吉。

一般剛開工這幾天事情不多,是一年中難得摸魚的好天氣,所以我又來給大家更新了。

這個年過的,白天在追劇狂飆,晚上在開車狂飆。

真是過了一個狂飆的春節。

最開心的一點,小熊被他親爸帶到海南過寒假。

雖然還當沒有當上小熊的後爸,但這一離開這麽多天,竟然還有點想這個胖小子。

不過沒辦法,小熊在他親爸那邊,也不好意思給小熊打電話。

只好盡盡力,先幫小熊照顧好他媽媽。

然後,小熊媽和家裏說也去旅遊散心,於是就從大興散心到了通州。

按她話說,這是最近小20年以來,過得最沒羞沒臊的一個春節。

在我多日的努力下,我感覺她的氣色和氣質都好了很多。

原計劃我們還想著春節期間各自見見自己的好友。

準備把這段中年戀情曝光一下,結果吧,你們也知道,今年春節特別冷。

天一冷人就不愛出去,人就喜歡呆在家裏。

那呆在家裏又沒什麽事情做,所以只能一路狂飆。

晚上狂飆的事情就不多講了,講來講去都是那麽一回事。尺度大還容易封號。

主要聊聊狂飆這個劇。

其實我很多年都沒看國劇了,上次看應該還是孫紅雷演的潛伏。

狂飆這個劇純粹是陪小熊媽看,開始覺得好LOW,後來看到高啟強開始崛起覺得有點意思。

直到看到高啟強娶了曉晨媽媽,收了曉晨做兒子,我才真的有帶入感。

這TM不就是我嗎?

現實中,我是40多歲的安欣的樣子,一腦袋碎銀子般的頭發,人還沒全老但也有點佝僂,一身DS服飾,還總愛背個破包。

走的又是高啟強的故事線,找了一個帶著兒子的單親媽媽。

看到高和陳走在一起的時候,小熊媽還問我,你覺得他倆能幸福嗎?

我覺得她不是在問劇情,問的就是我倆的未來,我對這件事的看法,女人總是會叫你在不經意間攤牌。

我說,我覺得高啟強是真心的,你看他之前的精力都在弟弟妹妹身上,作為男人很顧家。

管著夜總會,也不吃喝嫖賭。這在男人中堪稱聖人。

發達之後,也經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騎摩托車。

看起來毫不忘本,所以,他的興趣不在情感之上,他的成就感並不來自於對肉體的刺激。

我一條條的分析,主要意圖是要將高的人設立在我的身上。但她似乎不感性趣,很快便轉換了話題。

那你說,後面他會不會和曉晨有矛盾?

我說,別說是後爹,就是親爹和兒子有矛盾多了去了。

你看我一年也就給我爸打兩個電話。父子情不如母子情,這是人之常態,所以換後媽孩子的生活品質、心理狀態都會有很大的起伏。

但是換個爹呢,不過是換了張銀行卡,換一個提款機。對於很多人來說,有錢花就好,他還會管這是從哪家銀行取的錢嗎?

然後她就把我的頭掰了過來,那你的錢呢?

來,給我當一回提款機,說著就向我脖子掐去,邊掐邊說,讓我看看你能吐出多少。

我趁倒下之時,快速反制,然後就是一路摩擦與狂飆。

後面在看這個劇的時候,我發現她也格外關註曉晨的狀態。

還總說,你看之前就她娘倆的時候,曉晨多聰明,多冷靜,他媽媽在卷子上畫題,他都會配合他媽媽。

現在這曉晨,因為個玩具都能和妹妹搶(對應劇情裏搶八音盒那段),你看多個後爹,還不如沒有。

說完還偷偷的瞟我一眼。

我說,以前曉晨老實,是跟著媽媽沒有安全感。現在安全感有了,自己有領地意識了,才覺得什麽都是自己的,反倒不願意和別人分享。

這說明什麽,說明家庭條件不能太好。家庭條件太好容易把孩子慣壞你懂不懂。

有錢的爹,只能給曉晨錢。他要是換個沒錢的爹,他這個後爹還能給曉晨很多生活的磨煉。

為了強調,我特意加強最後一段話。

說完我的腮幫子就被她拎起來了,對我兇狠地說,還TM生活的磨煉,趕情老娘是帶著小熊給你扶貧來了是不是?你說我TM看上你哪點了,怎麽就喜歡你這種又窮又自信的樣子?

我說,你松手,松……開點。

我說,取決於男人英不英雄,完全不看錢。劉備編草鞋的時候有錢嗎?武松打虎的時候有錢嗎?他西門慶有錢,但就是個廢物。

男人第一要自信,第二要有膽,錢就是個身外之物。

你看高啟強,最開始就是個賣魚的。不管是打架進局子,還是跟黑老大們鬥,表現的就是自信,就是有底氣。這種氣質和有錢沒錢,沒關系。

你看我幹銷售,有三原則,1、見到大單不舔;2、碰到小單不嫌; 3、寧可麻煩客戶,也不給自己找麻煩。

她說,前兩個我聽懂了。不過你們幹銷售的,不就是解決客戶麻煩的?

我說,如果是對消費者,C端使用者,那肯定是越簡單越好,但是像我們做B端客戶的,你弄簡單了,他還不放心。

比如簽合約,你得給客戶挑字眼,別看客戶公司都有個法務裝模作樣審合約,實際上跟沒看一樣,出了問題全廢;比如產品交付,你得主動麻煩客戶,讓他召集各部門一起做驗收。比如售後,別等真出了問題讓客戶來麻煩我自己,我得先出去,沒事提示客戶要保養、要檢修。

只有把客戶搞麻煩了,我的日子才能過得省心一點。

別TM吹牛逼了,沒錢就是沒錢。她說著又狠狠掐了我腮幫子一把。你這麽能銷售,錢呢?錢呢?

還換個提款機,你這個提款機不把我提光了就不錯了。

這可是你說的,看我怎麽提光你。我假意面露兇相,向她撲去。

唉,這個狂飆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