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笑容燦爛,我幸福地擁抱住她。
可我們一下婚車,一群親戚發小就呼擁而上。
我被人拽到一旁毆打。
我老婆也被好幾個人壓在地上。
直到老婆虛弱的慘叫聲消失,眾人散開。
我目眥欲裂地看著地上蜷縮成小小一團,一動不動的老婆。
我內心的怒火蹭蹭往上竄。
我大吼一聲:「全他媽滾開!」
摁住我雙手雙腳,坐在我腰上的發小們呆呆地放開我。
我腳步沈重地上前把老婆抱在懷裏。
我老婆的脖子被重力壓斷,失去焦距的瞳孔裏依然布滿驚恐與痛苦。
我心臟劇烈絞痛,淚水爭先恐後的模糊視線。
我悲慟地仰天大喊。
「誰特麽幹的!老子殺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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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一下子驚醒,意識到自己坐在床上淚流滿面。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原來是做夢!
我老婆不在,因為後天我們要舉辦婚禮,我送老婆回嶽母家了。
我又哭又笑。
哭的是。
我從小就是惡夢成真的體質。
我在夢中看到的悲劇,真的會發生!
笑的是。
我老婆還沒有出事,我還有機會補救!
我從噩夢中醒來後,一夜沒睡。
早上五點,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開車去嶽母家。
路上我給我爸媽打電話。
我問他們給親戚朋友送喜帖的時候,有沒有跟他們說,我們家辦喜事不喜歡婚鬧。
我爸媽說放心把,他們反復強調過了。
我爸媽是嫉惡如仇的人,他們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我冷笑。
主人家都明說了不喜歡婚鬧,不搞婚鬧,他們卻還是明知故犯。
往死裏整我們!
這算哪門子祝福?
我們家才搬到城裏一年,老家的人就翻臉這麽快。
沒人在背後帶歪節奏我是不信的。
管他們誰是屎誰是棍!
敢在我婚禮上鬧事。
惹到我頭上來。
老子一鏟子把他們全端了!
到了嶽父母家已經是早上六點。
二老醒得早,他們給我開門後,倆人就一起擠在廚房裏做早餐。
我老婆還睡在暖烘烘的被窩中。
屋內的暖氣驅散了我身上的寒冷。
我仿佛失而復得般,珍重地把老婆緊緊抱住懷裏。
老婆在我懷裏驚醒,她一下子坐起來,失聲痛哭。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哭了很久很久,她才註意到旁邊的我。
老婆哽咽著告訴我。
她夢到我在婚禮上被人打了。
好多人搬起椅子就往我背上砸,我被人拽倒在地使勁踢。
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哭著喊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可那些人就跟聾了一樣,在我們大喜之日做著最殘忍的事。
我捧著老婆的臉,為她擦幹眼淚。
噩夢裏的情景歷歷在目。
我問老婆,那夢中的她有沒有被欺負。
老婆茫然地搖搖頭。
她光顧著擔心我的安危,急得腦袋一片混亂。
我讓她再好好想想。
老婆仔細回憶,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喃喃地說她想起來一些畫面了。
她記得當時有人壓在她身上,她難受得喘不過氣。
直到頸椎神經一陣刺痛,就醒過來了。
我笑著擦幹她額頭上的冷汗,心疼又無奈地嘆氣:「真是個傻蛋!」
自己都被人弄死了。
還滿腦子想著我呢!
我說:「不是有人壓在你身上,是有好幾個成年男人疊羅漢一樣把你壓在身下!」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就是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的發生在我老婆的身上了!
我不舍得傷我老婆一絲一毫。
老婆的爸爸媽媽也那麽愛她。
我老婆長那麽大,從來沒有人讓她受過這種屈辱!
可那些混賬!
他們不是人!
他們借著混亂趁機占我老婆的便宜。
他們哄笑著壓在我老婆的身上!
我說:「他們不停地推搡,有人摔下來壓斷了你的頸椎……他們把我老婆害死了!」
想到老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我就忍不住想殺人!
我越回憶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心痛。
我抱著老婆嗚嗚哭出聲,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
老婆拍著我的脊背,她喃喃地說,原來我們做了同一個噩夢。
她溫柔地安慰我說沒事的,這不是還沒有發生嗎?
只是一場夢而已。
要是實在擔心,我們就不舉辦婚禮了。
我不會告訴老婆,這不是夢,夢中的悲劇真的會發生。
我怕嚇壞老婆。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讓她擔心。
我告訴老婆說,我們的婚禮會正常舉行。
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我不會讓你的人生留下遺憾的。
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對老婆說出口。
那是我在無數個幸福的瞬間,腦子裏下意識生出的感慨。
「你對我好得毫不保留,我也要守護你燦爛的笑容!」
我不敢說出口。
我很愛很愛她。
我怕說得太煽情,搞得很像渣男語錄。
但我不是渣男!
我會一直牢牢記著這句話。
我永遠不會忘記。
後天就要舉辦婚禮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告訴老婆我要走了。
老婆拉住我,她很認真地在我的衣服裏別上一個平安符。
老婆說,我們都要好好的,平安,健康。
我的眼淚又要下來了。
我再一次珍重地把她抱住懷裏。
老婆知道我心裏有事,但她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讓我吃完早餐再走。
老婆把我愛吃的甜玉米和荷包蛋夾給我,我把瘦肉粥吹涼了遞到她嘴邊。
老婆吃得很開心,我也勾著唇角。
沒有人能理解我的那種感受。
由悲痛絕望到失而復得。
我無比幸慶她還好好地活著。
我還能聽到她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她香甜的體溫。
老婆低頭時,我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一擡頭,嶽父嶽母正抿著唇擔憂地看著我們倆。
嶽父悄悄給我發微信說:「我剛才聽到你們在房間裏哭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老婆還在旁邊,我要陪老婆吃早餐。
我沒有空回答嶽父。
等我離開後,我才給嶽父發微信說:「我們沒啥事,你和媽別擔心。我和念念的婚禮會正常舉行,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和媽的幫忙……」
我回家跟我爸媽商量了一下,我爸媽也知道我噩夢成真的事。
老兩口特別氣憤,他們說這婚禮在老家辦得鬧心,幹脆把老家喜宴給退了!
我沒有同意。
這些年老婆陪我一起經營我們的公司,吃了好多苦,如今終於苦盡甘來。
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我們也不缺錢花。
我不會心疼辦那場婚禮的錢。
但我一定要出了那口惡氣!
我永遠也忘不了昨晚那場夢。
忘不了那群人對我和老婆造成的傷害。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群混賬害死了我老婆後,他們有沒有受到嚴厲的法律制裁。
但沒關系,重來一次。
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再傷害到我們。
我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我老家沒有監控,我怕到時候出事,我連被他們傷害的證據都拿不出來。
我回了一趟老家。
我在老家院子和大門口裝了6個隱形網路攝影機。
然後我給市裏做婚禮活動策劃最有名的朋友打電話,又預約了我老婆喜歡了很久的攝影師,造型師。
我把自己以前和老婆一起繪畫的設計圖紙發給他們,跟他們說了我的情況和要求。
我還聯系了老婆懷念了很久的老師,和老婆關系特別要好的姐妹。
人品不好把控的,我直接就排除了。
我要讓老婆度過一個快樂難忘的婚禮,我不會讓垃圾人過來影響我們的心情。
我要守護老婆燦爛的笑容!
最後一通電話我打給我妹,我妹是在武術館當散打教練的。
我問她說怎麽打人痛得死去活來,但是用肉眼看不出來,去醫院也檢查不出毛病。
我妹問我想幹啥?
我說有人想傷害你嫂子,我要找人扮演你嫂子,然後「弄死」他們!
我妹那邊爆了一句粗口!
我妹說沒問題,她知道誰最擅長這個。
我妹直接給我推薦她師兄,她師兄是全國散打冠軍,特別厲害。
師兄經常說,他一個人同時打100個腎虛小夥,輕輕松松!
關鍵是他特別擅長打人不留痕。
這才是真陰險!
啊呸!是真厲害!
我說那太好了,我就想要這種人才!
我拿了她師兄的聯系方式。
電話接通後,我直截了當地問:「打人去!幹不幹?」
對面「靠」了一聲,師兄粗獷著嗓門說:「老鐵,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我說我沒有開玩笑。
師兄恢復正經道:「幹啊!最近心情不太爽,上頭又扣我100塊錢薪資,老子早就想打人了!」
「你妹跟你打免提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聽,我同意了!」
我說我還需要他幫我一個忙,我要他在兩天內教會我打群架。
我要親自報仇!
夢中的我就是因為不會打架,吃了好大的虧。
我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那是我心中永遠的恨!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讓我絕望的場景。
我被人壓制得死死的,親眼看著老婆死在我的面前!
我當時就特別悲痛地想。
假如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一定要學會打群架!
如今上天真的重新給了我一個機會。
所有的悲劇還沒有發生。
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這次我不僅要把武術給學好!
我還要把那些傷害過老婆和我的畜生全部暴揍一頓!
師兄有些為難,他說他還要工作。
我說那你請假,我一天給你開10000塊的薪資。
我說我不是故意用錢侮辱你,後天就辦婚禮了,我是真的很急!
師兄說:「我不怕你的金錢侮辱,下次還有這好事一定要叫上我!」
練習室裏,被師兄第98次打倒後,我全身都快散架了。
師兄說現在就是一群人撲上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但比起他來說還是太弱了。
師兄勸我如果太累太痛的話就放棄吧。
哪怕我是個徹徹底底的白菜。
明天他一個人也能震懾全場。
我說我還能撐住,我要親自報仇。
明天就辦婚禮了,我不會放棄的。
終於到了婚宴那天。
師兄穿著大紅嫁衣,頂著新娘頭飾坐在我的旁邊。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原來師兄還會易容。
師兄照著我老婆的樣子化了一個新娘裝。
那叫一個沈魚落雁,閉月羞花。
但化得再怎麽像,也沒有我老婆好看!
本來我想著不用這麽麻煩。
但師兄說做戲就要做全套!
1公尺69的師兄打扮過後,坐在我身邊還挺有嬌妻那味兒。
不過這不是重點。
因為我們的婚車才開到村口,就被一群老人小孩給攔下來了。
「紅包!紅包!」人們的起哄聲此起彼伏。
師兄稀奇地說,這是攔路打劫呢!
我語氣淡淡地說,相比起後面的奇葩鬧劇,這個環節算是全程唯一正常的了。
我開啟車窗,扔出一把紅包。
紅包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原本還在攔路的老人小孩全都撲過去撿。
我們的婚車重新發動,快開到家門口的時候。好幾個雞蛋朝駕駛位砸來,透明伴著黃色的粘液糊了一大片車窗。
我是一個極愛幹凈的人,看到在一幕,眉頭不適地緊緊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