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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滅蜀後,如果與鐘會姜維聯手,有沒有希望反攻司馬昭?

2015-12-12心靈

答案是沒有。

要反抗一個政權,先得拋開此政權授予你的一切東西,再看看你有多少本錢。

會所憚惟艾,艾既禽而會尋至,獨統大眾,威震西土。自謂功名蓋世,不可復為人下, 加猛將銳卒皆在己手 ,遂謀反。欲使姜維等皆將蜀兵出斜谷,會自將大眾隨其後。既至長安,令騎士從陸道,步兵從水道順流浮渭入河,以為五日可到孟津,與騎會洛陽,一旦天下可定也。【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鐘會就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先兼並了諸葛緒的部隊(3萬),又接受了姜維的部隊(4、5萬),再接管了鄧艾的部隊(3萬),加上自己一開始帶領的十萬大軍,就開始飄飄然了。然而,這二十幾萬部隊是他的私人財產嗎?他憑什麽號令三軍的呢?無非是頭上的官職罷了,鎮西將軍、假節都督關中諸軍事。這個官職是司馬昭的政權授予的,如果鐘會的軍事行動沒有違反這個政權的意誌,二十幾萬大軍自然是唯命是從。一旦鐘會要造反,頭上的官職還有個毛用?

豐陰令弟兗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將兵入,並力起。
世語曰:翼後妻,散騎常侍荀廙姊,謂翼曰:「中書事發,可及書未至赴吳,何為坐取死亡! 左右可共同赴水火者誰? 」翼思未答,妻曰:「 君在大州,不知可與同死生者,去亦不免。
【三國誌.魏書·諸夏侯曹傳】

司馬師殺了中書令李豐,李豐的弟弟李翼是兗州刺史,眼看著要被牽連。他老婆問,你手下有沒有能為你赴湯蹈火的?有的話就趕緊跑路去東吳。結果李翼想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名字,老婆感嘆道,沒有同生共死的下屬,還跑個屁,跑也是死。如果李翼說,我是兗州刺史,兗州八郡的郡守、50多個縣的縣令等人都會聽我指揮的,他老婆肯定扇他一耳刮子,你丫是不是沒睡醒啊!

可見,別說造反了,就是潛逃也需要「同死生者」。這種稀有物種,鐘會有多少呢?

魏興太守劉欽 趣子午谷,諸軍數道平行,至漢中。
會使 護軍荀愷 前將軍李輔 各統萬人,愷圍漢城,輔圍樂城。
「臣輒遣 司馬夏侯鹹 護軍胡烈 等,經從劍閣,出新都、大渡截其前, 參軍爰青彡 將軍句安 等躡其後, 參軍皇甫闿 將軍王買 等從涪南出沖其腹,臣據涪縣為東西勢援……」
司馬文王懼艾或不從命,敕會並進軍成都, 監軍衛瓘 在會前行……
【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相國左司馬夏侯和 騎士曹屬硃撫 時使在成都, 中領軍司馬賈輔 郎中羊琇 各參會軍事。
【三國誌.魏書·三少帝紀】

看看鐘會軍隊裏的各種軍官吧,有郡守、將軍、司馬、護軍、參軍、監軍等等,這些人和鐘會是什麽關系?是關羽張飛和劉備的關系嗎?是程普黃蓋和孫堅的關系嗎?他們會和鐘會「共同赴水火」嗎?答案顯然都是否定的。鐘會也明白這一點,於是把他們都關起來了,讓自己的親信接替這些職位。

會以五年正月十五日至,其明日, 悉請護軍、郡守、牙門騎督以上 及蜀之故官,為太後發喪於蜀朝堂。矯太後遺詔,使會起兵廢文王,皆班示坐上人,使下議訖,書版署置,更使所親信代領諸軍。所請群官,悉閉著益州諸曹屋中,城門宮門皆閉,嚴兵圍守。【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牙門、騎督以上的官被一網打盡,為了造反鐘會其實是蠻拼的。然而,牙門騎督以下的官呢?他們就會聽話?

帳下督丘建 本屬胡烈,烈薦之文王,會請以自隨,任愛之。建湣烈獨坐,啟會,使聽內一親兵出取飲食,諸牙門隨例各內一人。烈紿語親兵及疏與其子曰:「丘建密說訊息,會已作大坑,白棓數千,欲悉呼外兵入,人賜白棓,拜為散將,以次棓殺坑中。」 諸牙門親兵亦鹹說此語 ,一夜傳相告,皆遍。【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輔語 散將王起 ,說‘會奸逆兇暴,欲盡殺將士’,又雲‘相國已率三十萬眾西行討會’,欲以稱張形勢,感激眾心。 起出,以輔言宣語諸軍 ,遂使將士益懷奮勵。【三國誌.魏書·三少帝紀】

帳下督丘建、散將王起,幫著被關押的胡烈、賈輔到處煽動人心,終於晾成了兵變,鐘會、姜維、張翼等人都慘死了。

至於什麽鄧艾鐘會聯手反攻司馬昭,也是沒一點希望的事。看看鄧艾的部下在鄧艾被關押時的反應就知道了。

司馬文王懼艾或不從命,敕會並進軍成都,監軍衛瓘在會前行,以文王手筆令宣喻艾軍, 艾軍皆釋仗 ,遂收艾入檻車。【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瓘知欲危己,然不可得而距,乃夜至成都,檄艾所統諸將,稱詔收艾,其餘一無所問。若來赴官軍,爵賞如先;敢有不出,誅及三族。 比至雞鳴,悉來赴瓘,唯艾帳內在焉 。平旦開門,瓘乘使者車,徑入至成都殿前。艾臥未起,父子俱被執。艾諸將圖欲劫艾,整仗趣瓘營。瓘輕出迎之,偽作表草,將申明艾事,諸將信之而止。【晉書.衛瓘傳】

衛瓘表示我奉詔只收押鄧艾,不追究下屬,你們趕緊和鄧艾劃清界限,結果鄧艾馬上就變成光桿司令了。讓這幫人造司馬昭的反,不是白日做夢麽?

其實,前車之鑒早就在那兒擺著,造反之前必須做足準備功夫,培植大批「共赴水火者」。

壽春一叛的王淩,一開始就被手下賣了,結果一槍未放就被司馬懿拿下了。

淩陰謀滋甚,遣將軍楊弘以廢立事告兗州刺史黃華,華、弘連名以白太傅司馬宣王。

壽春二叛的毌丘儉,在淮南新招了一批死黨,因此鬧出的動靜大多了。

淮南將士,家皆在北,眾心沮散,降者相屬, 惟淮南新附農民為之用

壽春三叛的諸葛誕,更是充分吸取前輩們的教訓,早早收買人心,培植死黨,於是這次的規模遠勝於前,司馬昭出動了二十六萬大軍才搞定。

誕既與玄、飏等至親,又王淩、毌丘儉累見夷滅,懼不自安, 傾帑藏振施以結眾心,厚養親附及揚州輕俠者數千人為死士。
魏書曰:誕賞賜過度。有犯死者,虧制以活之。
斂淮南及淮北郡縣屯田口十餘萬官兵, 揚州新附勝兵者四五萬人 ,聚谷足一年食,閉城自守。
【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而鐘會嘛,他的死士在哪裏?難道是姜維這個和他同床異夢的?

會得書,驚呼所親語之曰:「但取鄧艾,相國知我能獨辦之;今來大重,必覺我異矣,便當速發。事成,可得天下; 不成,退保蜀漢,不失作劉備也 。【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

按鐘會的計劃,即使不能顛覆司馬昭政權,也可以效仿劉備割據蜀中。我就笑了。如果劉備的部隊和鐘會的手下一個德性,劉大耳早成曹操的階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