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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錫山的兩面性:組織35萬大軍圍剿紅軍,又讓朱德、彭總訓練部隊

2024-08-23心靈

自紅軍長征抵達陜西以來,坐擁20萬大軍的「山西王」便深感紅軍實乃肘腋之患,屢屢調撥兵馬圍剿紅軍,甚至不惜放開關口,讓駐紮在河南隸屬蔣介石的15萬中央軍麾下的商震入晉協助剿滅紅軍。但或許很多人不知道,閻錫山這個軍閥還曾有另一面。

那是1936年至1937年的一段時間,彼時,延安怎麽幹,閻錫山就跟著怎麽幹!可是,一貫反共的閻錫山為何突然對共產黨「情有獨鐘」呢?

若說最大的外部原因,莫過於日寇的侵略!閻錫山對於日本人的侵略野心早有警覺,並主張進行堅決的抵抗。閻錫山早在1932年便提出了「守土抗日」的主張,還曾上書國民黨四屆二中全會要求抗日。

可見,閻錫山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是痛恨的,也主張對日本的侵略進行堅決抵抗。當1937年,抗日戰爭的烽火燃燒至閻錫山的地盤山西時,他就更坐不住了!

一、組建新軍共救國

日軍開始大舉入侵山西後,三晉大地立即掀起了強大的抗日救亡熱潮。但在日軍的長驅直入下,山西形勢發生急劇變化,閻錫山麾下的晉綏軍節節敗退,此時閻錫山清楚地認識到,他的晉綏軍除少數部隊進行了較頑強的抵抗外,大部份是一觸即潰,聞風而逃。

當時有首民謠說:

「十月山西人人忙,富人忙搬家,窮人心惶惶。軍官扔部屬,小兵扔大槍。」

如何應付這潰敗的混亂局面,閻錫山拿不出辦法,此時他只好想到了中共的薄一波。

薄一波也是山西人,閻錫山又是鄉黨觀念極重的人,在中共派來的一眾幹部裏,唯獨最信任薄一波。因而值此危難之時,他首先想到了薄一波這個老鄉。

當然,向來要面子的閻錫山不會主動向薄一波這個來自中共的外人示弱,他先吩咐副官找來薄一波,然後說:

「一波,戰爭開了頭還沒有兵,你看怎麽辦?」

話裏話外,絲毫不顯露自己麾下兵馬作戰不力的真實情況。

雖然閻錫山並未明說,但薄一波當然知道他的意圖,於是斬釘截鐵地對閻錫山說:

「必須組織新軍,改革晉綏軍!」

閻錫山一聽,正中自己下懷,他早有武裝三十萬國民軍的打算,先前就動了心,只是對晉綏軍仍存有希望,怕新派羽翼豐滿後不聽招呼,故一壓再壓,未付諸實施。眼下大敵當前,山西難保,組織新軍,正是時候。於是,閻錫山對薄一波說:

「晉綏軍積重難返,是不好改的啦,你先組織一個新軍試試吧!」

薄一波聽後,心中暗暗竊喜,閻錫山的答復同樣正中他的下懷!薄一波見閻錫山已然動了心,便順水推舟說:

「既要組織新軍,就得實行新制。這一點,我事先就向閻先生說明。先生也說過,要政治武裝,因此新軍中應該實行政治委員制。」

「只要能打勝仗,能與日本人抗衡,咱要人給人,要槍給槍。總之,由你認真去做就是了!」

閻錫山對薄一波承諾道。

「新軍團名稱叫‘抗日青年先鋒隊’如何?」

薄一波征詢閻錫山的意見。

閻錫山沈思了一會兒,說:「還是沿用‘抗敵’的稱呼為好,改成‘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吧。凡參加的人都要有誓死的決心,怕死的不要加入。」於是組建新軍這事就定下來了。

薄一波當即報告北方局,劉少奇在獲知閻錫山即將組建新軍後,大喜過望,對薄一波表示不論新軍多少,能抓住多少槍桿子就抓多少槍桿子!此時的劉少奇、薄一波和閻錫山三人恐怕想不到,這支臨時組建的新軍將在未來對山西戰局和閻錫山的統治產生巨大影響。

薄一波組建新軍的訊息一公布,立即在山西掀起了報名的熱潮,最後由薄一波先前主辦的軍政訓練班、民訓幹部教練團、國民兵軍官教導團第8團、第9團組成了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第一個團。

1937年8月1日,在山西國民師範學校禮堂內,舉行了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成立大會,宣布8月1日為新軍誕生日,薄一波任總隊政治委員,徐績章任總隊長,牛佩琮任政治主任。

整個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共轄3個大隊,每個大隊轄4個連,約莫2000余人。

大隊的指導員以及中隊、分隊政治指導員幾乎全部是共產黨員。對此,閻錫山沒有說太多,畢竟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不過軍權還是要抓的,閻錫山委派他麾下的晉綏軍官擔任總隊長、大隊長以及中隊、分隊長。

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成立後,經過50多天的緊張訓練和準備,於9月21日由薄一波率領,從太原開赴五台山地區,準備建立抗日根據地,後來則轉赴晉東南上黨地區,建立太行、太嶽根據地。

除開征募兵員,建立新軍外,深知「軍隊政治」重要性的薄一波還開辦了軍官教導團。他從棲盟會六十萬會員中挑選了兩萬名國民兵軍官教導團的學員。

國民兵軍官教導團學員招來後,從1937年4月開始,分別集合在忻州、太谷、平遙等處,組成10個團進行訓練。各團政治部主任都是由共產黨員和左派人士擔任,團以下的政治工作人員亦由薄一波親自選派。教導團的建立,為後來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的成立打下了基礎,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就是在這十個團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在薄一波的領導下,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成為在特殊形式統一戰線下由中共領導的軍隊,顯然,這是與閻錫山的初衷完全相反的。

其實,薄一波等人的工作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從一開始就是在與各種頑固勢力的鬥爭中曲折前進。

晉綏軍內的頑固分子以19軍軍長王靖國為首,不斷向閻錫山告狀請願。一次,王靖國曾帶領八十多名高級將領,齊刷刷跪在閻錫山面前哀求:

「讓薄一波這些共產黨人搞下去,山西就完了,我們這些人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張厲生也向閻錫山施加壓力,說閻錫山用的都是共產黨。但閻錫山自有他的如意打算。

閻錫山個能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的人,他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讓薄一波在自己的手底下鬧革命?

閻錫山其實是想利用薄一波這些共產黨人,給他組織群眾,組織軍隊,擴大抗戰的政治影響,這樣既擴大了自己的實力,又搞好了與共產黨的關系。

因而閻錫山把王靖國等將領訓斥了一通:

「你們懂個甚!現在我們還能拉上共產黨,將來想拉都拉不上了。蔣介石周圍不也有共產黨嗎,他能用,我們為什麽不能用?」

有了閻錫山的這些話,薄一波他們便更加大膽了,用薄一波的話說,就是:

「借閻錫山的口袋,裝我們自己的面」。

此時的閻錫山或許難以料到,他所寄予厚望的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最後竟然完全會被薄一波等人帶著投向了他的死對頭共產黨,成了他這個「山西王」的掘墓人!

二、新軍馳騁三晉地

1937年10月初,閻錫山著手籌劃忻口會戰。繼雁北、大同失陷後,閻錫山的內長城防線又被日軍攻陷。山西晉綏軍節節失利,使閻錫山本人處在不打一仗不能向山西民眾交代,而打一仗又毫無把握的矛盾之中。他想要求蔣介石的中央軍增援,但又害怕引狼入室、遺留後患,只好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擴大薄一波的新軍上。

八路軍三個師的主力相繼東渡黃河,挺進山西敵後,平型關一仗首戰告捷,接著又在晉西北、晉東北點燃了抗日遊擊戰爭的烽火,這些戰果更促成了閻錫山擴大新軍的決心。

薄一波看準閻錫山的心理變化,又向閻錫山建議,以國民兵軍官教導團、軍政訓練班等為基礎,組建5至10個旅的新軍。閻錫山同意先組建5個旅,並以第二戰區司令長官名義釋出命令,由薄一波全權負責,從速組建。

1937年10月1日至11月3日,歸第二戰區節制的中國軍隊在山西太原以北的忻口一帶與日軍進行會戰,殲敵兩萬余人,創華北戰場殲敵之紀錄。

若說忻口會戰,便不得不提115師取得的平型關大捷和129師夜襲陽明堡機場的勝利。兩場難得的勝利使時任第二戰區司令長官的閻錫山一下子在媒體口中成了轟動全國的民族大英雄,他也從中嘗到了「聯共抗日」的甜頭。因而,在薄一波的新軍擴充事宜上,也就更為放開了。

從1937年底至1938年初,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擴充到4個縱隊,各縱隊政治委員由薄一波提名,縱隊長由閻錫山從晉綏軍中選任。為加強決死隊的幹部力量,八路軍總部在幹部奇缺的情況下,為決死隊先後輸送了400余名幹部。

1937年12月下旬,決死一縱隊開始在平遙、祁縣進行遊擊戰爭,戰鬥11次,一度收復了平遙縣城。1938年2月,日軍突破東陽關,攻陷長治,直奔臨汾。一縱隊參戰阻擊敵軍,連續作戰6天。這些戰鬥規模雖不很大,但初戰的勝利鼓舞了士氣,鍛煉了部隊,也擴大了決死隊的政治影響。勝利以後,閻錫山曾通電嘉獎。

1938年4月,決死隊一、三兩個縱隊和一部份國民黨軍隊配合八路軍129師及115五師一個旅,殲敵4000余人,收復縣城18座,徹底粉碎了日軍的9路進攻。

從1938年底開始,決死隊還進行了「西林整軍」,在八路軍總部的幫助下,在沁縣的西林辦了3期軍政訓練班,訓練排、連以上幹部和優秀的政工人員。八路軍總部負責人朱德、彭德懷、左權親自來到訓練班講課。

訓練結束後,決死隊換掉了一批晉綏軍官,代之以新軍官,部隊的軍政素質顯著提高。也正是此次更換新軍官,使得山西青年抗敵決死總隊在」赤化」的道路上更進了一步。

1939年上半年,決死隊發展到50個團,約7萬人,占閻錫山麾下150個團的三分之一。

三、一切跟著延安幹

1937年11月8日,太原失陷,山西軍、政部門撤至臨汾。閻錫山仿照中共「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口號提出了「民族革命統一戰線」的口號,又仿照中共「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制訂了「山西民族革命十大綱領」。

彼時延安有個出名的大學,也即抗日軍政大學,閻錫山在聽聞後,也在他的新駐地臨汾成立了一個民族革命大學。

中共各個機關都在延安的窯洞裏工作,於是,當閻錫山為避日軍鋒芒撤至臨汾克難坡後,他也挖了一層層、一排排的窯洞,同時修食堂、蓋舞台、建禮堂,使得克難坡的夜景成了個小延安。

中共歷來鼓勵婦女參加社會政治活動,延安有成群結隊的女兵,閻錫山也標榜提高婦女的地位,布置各校招收女生,培養女幹部。

於是克難坡街頭也不乏身著戎裝的「女兵」;延安提倡勤儉樸素、艱苦奮鬥,閻錫山也要求禁絕煙賭贓欺,官兵幹部待遇以及服裝也較國民黨中央軍簡樸;延安一派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氣氛,閻錫山也使克難坡的生活緊張化,要求機關幹部每天8小時工作外,須出席早晨6點由閻錫山在洪爐台主持的「朝會」。

彼時,面對日寇的侵略,那時候的閻錫山真可謂是延安怎麽幹,他就跟著怎麽幹!

為何閻錫山同蔣介石、李宗仁、陳誠等軍閥不同,能跟著延安幹呢?拋開日寇大兵壓境的外部因素不談,其根本還在於閻錫山其人。

閻錫山曾有個著名的三個雞蛋上跳舞的言論,因而可見此人是個慣於靈活變通之人,絕非迂腐之輩。

閻錫山向來秉持的是「中」的哲學思想,所以他能主動地從中共各方面汲取長處。他先是看到了晉綏軍的弱點,又認真組織班子研究了中共「黨指揮槍」的辦法與經驗,得出結論:

「軍官能力的軍隊不如政治能力的軍隊,政治能力的軍隊不如主義能力的軍隊。」

於是,閻錫山依靠以薄一波為代表的共產黨人籌建新軍「青年抗敵決死隊」,並效仿八路軍的建軍制度,在新軍中普遍設立政委制。

凡此種種,包括摒除黨派之見起用共產黨人,放手讓薄一波發展壯大犧盟會和新軍,無不表現出閻錫山相對開明和靈活的政治態度。

靠著學習延安,閻錫山治下的山西在抗戰初期成為了當時除陜北之外的又一個抗日中心,吸引了許多愛國誌士紛紛前來參加守土抗戰,為國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