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遇道士
在清末民初那會兒,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不是這地兒鬧旱災,就是那地兒發洪水,莊稼收成不好,餓死的,病死的,那是數不勝數。
在河南府鞏縣,有這麽一位木匠,姓李,人稱李木匠。
李木匠手藝高超,做出的家具那是又結實又好看,尤其是他打的棺材,用料厚實,做工精細,在當地是出了名的好。
為啥說李木匠打的棺材好呢?
因為他打的棺材能「鎮邪」。
都說人死如燈滅,可有些人死後卻不安生,變成厲鬼害人。
李木匠不知從哪學來的手藝,打的棺材能鎖住亡魂,不讓其出來作惡。
因此,每當村裏有老人去世,家屬都會來找李木匠打棺材。
這天,李木匠正準備收拾家夥什兒去打個棺材,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道士,那道士身穿破舊的道袍,頭戴道冠,手持拂塵,面色蠟黃,看起來像是餓了好幾天。
「這位道長,有何貴幹?」李木匠客氣地問道。
道士喘了口氣,說道:「貧道雲遊至此,又渴又餓,能否討碗水喝?」
李木匠一聽,連忙將道士請進屋,倒了碗水給他。
道士接過水,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抹了抹嘴,說道:「多謝施主。」
李木匠擺擺手,說道:「道長客氣了,不知道長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道士嘆了口氣,說道:「貧道從終南山而來,欲前往洛陽城。
不料途中遭遇盜匪,盤纏被搶,一路乞討至此。」
李木匠一聽,心生憐憫,說道:「道長若不嫌棄,可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道士感激不盡,連聲道謝。
李木匠又拿出些幹糧給道士吃,道士吃完後,便坐在屋裏閉目養神。
李木匠見道士暫無大礙,便想去收拾家夥什兒打棺材。
他剛拿起斧頭,道士突然睜開眼,說道:「施主,你可是要去打棺材?」
李木匠一楞,說道:「正是,村裏有位老人去世,家屬讓我來打個棺材。」
道士皺了皺眉,說道:「施主,萬萬去不得。」
李木匠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問道:「道長何出此言?」
道士嘆了口氣,說道:「貧道觀你印堂發黑,恐怕此行有兇險。」
李木匠一聽,心裏更加忐忑,說道:「道長,我這手藝幹了這麽多年,從未遇到過兇險。
那戶人家也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道士搖了搖頭,說道:「施主有所不知,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你打的棺材能鎮邪,自然也會招邪。
那戶人家恐怕不是普通的莊稼人,而是……」
道士說到這裏,突然住口不言。
李木匠見道士欲言又止,心裏更加好奇,連忙追問道:「道長,您倒是說啊,那戶人家到底是什麽人?」
道士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貧道就實話實說吧。
那戶人家恐怕是養鬼之人。」
李木匠一聽,嚇得差點沒把手裏的斧頭扔掉,說道:「養……養鬼之人?
道長,您可別嚇唬我。」
道士正色道:「貧道所言句句屬實。
那戶人家恐怕是用了什麽邪術,養了一群惡鬼。
你若是去給他們打棺材,那些惡鬼必然會趁機作亂,到時候你恐怕兇多吉少。」
李木匠一聽,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道士見狀,說道:「施主莫怕,貧道既然遇到了此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你且隨貧道走一趟,看看那戶人家到底有何貓膩。」
李木匠一聽,心裏稍微踏實了些,說道:「多謝道長。」
說罷,二人便一同前往那戶人家。
那戶人家住在村東頭,是一座破舊的土坯房。
李木匠和道士來到門口,只見大門緊閉,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李木匠上前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才緩緩開啟。
只見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站在門口,眼神陰鷙地盯著他們。
李木匠心裏一緊,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老婦人見是李木匠,說道:「喲,是李木匠啊,你咋來了?」
李木匠強作鎮定,說道:「老人家,我來給您打棺材。」
老婦人一聽,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道:「好啊,好啊,你快進來吧。」
說罷,老婦人便讓開了門,讓李木匠和道士進屋。
李木匠和道士進了屋,只見屋裏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
老婦人點上油燈,屋裏這才亮堂起來。
李木匠環顧四周,只見屋裏擺滿了各種奇怪的器具,有香爐、符紙、銅鈴等,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裏更加確定這戶人家有問題。
道士見狀,低聲對李木匠說道:「施主,你看這屋裏擺的這些東西,都是邪門歪道之物。
這戶人家肯定養了一群惡鬼。」
李木匠一聽,心裏更加害怕,說道:「道長,那咱們該怎麽辦?」
道士沈吟片刻,說道:「你先別慌,貧道自有辦法。」
說罷,道士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符,貼在了門框上。
然後,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銅鈴,搖了搖。
只見銅鈴發出「叮鈴鈴」的聲響,在屋裏回蕩。
老婦人見狀,臉色大變,說道:「你們這是幹啥?」
道士冷哼一聲,說道:「哼,你這養鬼之人,還想瞞天過海?
貧道今天就要收了你這群惡鬼。」
說罷,道士便開始念咒。
只見他嘴唇微動,念念有詞,手裏的銅鈴也搖得越來越急。
不一會兒,屋裏便刮起了一陣陰風,吹得油燈忽明忽暗。
老婦人見狀,嚇得癱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就在這時,只見屋裏突然冒出了一群黑影,朝著道士和李木匠撲了過來。
道士大喝一聲:「來的好。」
說罷,他手裏的銅鈴猛地一搖,只見一道金光從銅鈴裏射出,擊中了那些黑影。
那些黑影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然後便化作一股黑煙,消失在了空氣中。
老婦人見狀,嚇得渾身篩糠,嘴裏不停地喊著:「饒命啊,饒命啊。」
道士走到老婦人面前,說道:「你這養鬼之人,可知罪?」
老婦人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願意把養鬼的法子說出來,只求道長饒我一命。」
道士冷哼一聲,說道:「哼,你這養鬼之人,作惡多端,豈能饒你?
不過,你若肯說出養鬼的法子,貧道倒是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
老婦人一聽,連忙把養鬼的法子說了出來。
原來,這老婦人年輕時曾學過一些邪術,為了賺錢,便開始養鬼害人。
她讓那些惡鬼去嚇唬人,然後收取錢財。
那些被她嚇唬過的人,都嚇得魂飛魄散,有的甚至被嚇死了。
道士聽完,怒道:「你這養鬼之人,真是罪該萬死。」
說罷,道士便拿出一張符咒,貼在了老婦人的額頭上。
只見老婦人的身體開始抽搐,不一會兒,便沒了氣息。
李木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裏直犯嘀咕:這道士可真是厲害,三兩下就把那老婦人給收拾了。
他瞅了瞅地上的老婦人,又瞅了瞅道士,說道:「道長,這……這可咋辦啊?」
道士嘆了口氣,說道:「咋辦?
當然是把她埋了。
這養鬼之人,死後也不能讓她安寧。」
李木匠一聽,心裏直突突,說道:「埋……埋了她?
我……我可不敢。」
道士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敢?
那你還想不想活了?
這養鬼之人要是變成厲鬼,那你可就麻煩了。」
李木匠一聽,嚇得一激靈,連忙說道:「道長,我……我聽你的。」
說罷,二人便開始動手挖坑。
挖了好一會兒,才挖出一個大坑來。
道士把老婦人的屍體扔進坑裏,然後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貼在了坑口。
只見那張符咒無風自動,發出「嗖嗖」的聲響,不一會兒,便化作一團火焰,燒成了灰燼。
道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道:「好了,這下她應該不會再出來害人了。」
李木匠看著坑裏的老婦人,心裏還是直犯嘀咕:這養鬼之人,死後真的能變成厲鬼嗎?
他瞅了瞅道士,想問又不敢問。
道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是不是想問,這養鬼之人死後會不會變成厲鬼?」
李木匠一楞,連忙點頭說道:「是……是啊。」
道士冷哼一聲,說道:「哼,這還用問?
當然會。
不過,有了這張符咒,她應該就出不來了。」
李木匠一聽,心裏稍微踏實了些,說道:「多謝道長。」
道士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客氣。
不過,這養鬼之人雖然死了,但她養的那些惡鬼可不一定都死了。
你得小心些,別再被它們給纏上了。」
李木匠一聽,心裏又緊張起來,說道:「那……那我該咋辦啊?」
道士沈吟片刻,說道:「這樣吧,你回去後,在自家門口掛上艾草和桃木枝,能驅邪避兇。
然後,你再把這張符咒貼在你家的大門上,那些惡鬼就不敢靠近了。」
說罷,道士從懷裏又掏出一張符咒,遞給了李木匠。
李木匠接過符咒,千恩萬謝地說道:「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道士點了點頭,說道:「好了,你趕緊回去吧。
貧道也要繼續雲遊了。」
李木匠一聽,連忙說道:「道長,您……您不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嗎?」
道士笑了笑,說道:「不必了,貧道四海為家,走到哪裏吃到哪裏。
你趕緊回去吧,別讓那些惡鬼找上門來。」
說罷,道士便轉身離去。
李木匠看著道士的背影,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這道士可真是厲害,不僅收拾了那養鬼之人,還救了自己一命。
他轉身回到村裏,按照道士的吩咐,在自家門口掛上了艾草和桃木枝,又把那張符咒貼在了大門上。
然後,他才回到屋裏,開始收拾家夥什兒,準備給那戶人家打棺材。
第二天,李木匠帶著家夥什兒來到了那戶人家。
只見院子裏已經搭起了靈棚,哭聲震天。
他走進屋裏,只見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李木匠走上前,說道:「大兄弟,節哀順變吧。
我來給你父親打棺材。」
中年男子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李木匠,說道:「多謝李哥了。
我父親生前就說你打的棺材好,沒想到他死後還真用上了。」
李木匠嘆了口氣,說道:「這都是命啊。
你父親是個好人,可惜走得早。」
說罷,李木匠便開始動手打棺材。
他選了一塊上好的木頭,量好尺寸,便開始鋸木頭、刨木頭。
不一會兒,一個嶄新的棺材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的棺材,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我父親要是能看到這棺材,該多好啊。」
李木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大兄弟,別難過了。
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好好操辦你父親的喪事吧。」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
李哥,你辛苦了,先去歇會兒吧。」
李木匠應了一聲,便走出屋子,坐在院子裏歇息。
他瞅了瞅靈棚裏的哭聲,又瞅了瞅眼前的棺材,心裏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人啊,真是說沒就沒了。
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就躺在了棺材裏。
他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回到屋裏,繼續忙活。
他拿出墨鬥,開始在棺材上彈線。
只見他手法嫻熟,不一會兒,棺材上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
然後,他又拿出刨子和鑿子,開始雕刻花紋。
他雕得那叫一個認真,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
不一會兒,一個精美絕倫的棺材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的棺材,不由得贊嘆道:「李哥,你這手藝可真是絕了。
我父親要是能看到這棺材,一定很高興。」
李木匠笑了笑,說道:「這都是應該的。
你父親是個好人,我應該給他打個好棺材。」
說罷,他便開始給棺材刷漆。
他刷得那叫一個仔細,每一筆都力求均勻。
不一會兒,棺材便變得油光鋥亮,看起來十分氣派。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的棺材,眼裏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說道:「李哥,這棺材真是太好了。
我父親要是能看到這棺材,一定很欣慰。」
李木匠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父親要是能看到這棺材,一定很高興。」
就在二人說話間,突然,一陣陰風吹過,靈棚裏的哭聲突然停了下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楞,心裏直犯嘀咕:這咋回事啊?
咋突然就不哭了呢?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黑影從靈棚裏飄了出來,朝著棺材飄了過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嚇得渾身一激靈,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那黑影越飄越近,李木匠和中年男子都能看清那黑影的模樣了。
只見那黑影披頭散發,臉色慘白,雙眼無神,正是那養鬼之人的模樣。
李木匠心裏直突突,心想:這道士的符咒咋不管用呢?
這養鬼之人咋還出來了呢?
他瞅了瞅身旁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嚇得渾身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木匠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說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要幹啥?」
那黑影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棺材,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都被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裏直發毛。
就在這時,只見那黑影突然朝著棺材撲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抓著棺材板,仿佛要把它掀開。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嚇得大喊大叫,連忙往後退。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金光從棺材裏射了出來,直直射向那黑影。
那黑影被金光一照,頓時發出「嗷嗷」的慘叫聲,仿佛被火燒了一般。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一楞,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這是咋回事啊?
難道那棺材裏有啥寶貝?
只見那金光越來越亮,那黑影的叫聲也越來越慘。
不一會兒,那黑影便化作一團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看得目瞪口呆,心裏直犯嘀咕:這咋回事啊?
咋突然就沒了呢?
就在這時,只見棺材蓋突然「砰」地一聲彈了起來,把二人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他們連忙上前檢視,只見棺材裏躺著的,正是那養鬼之人的屍體,只不過此刻她的屍體已經變得幹枯萎縮,仿佛被抽幹了水分一般。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對視一眼,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這咋回事啊?
這養鬼之人的屍體咋變成這樣了呢?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二人定睛一看,正是那道士。
只見他手裏拿著一張符咒,臉色凝重地看著棺材裏的屍體。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連忙上前問道:「道長,這咋回事啊?
那養鬼之人的屍體咋變成這樣了?」
道士嘆了口氣,說道:「唉,這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養鬼害人,死後自然會被那些惡鬼反噬。
這棺材裏的金光,是我之前貼在她家門上的符咒所化,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惡鬼的。
沒想到,這養鬼之人的屍體也被金光給照到了,所以才變成了這樣。」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一聽,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養鬼之人死後不僅變成了厲鬼,還被自己養的惡鬼給反噬了,真是可笑又可悲。
道士繼續說道:「好了,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
你們趕緊把這屍體處理了吧,別再讓她留在人間害人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連忙點頭稱是。
他們找來幾個村民,一起把那養鬼之人的屍體擡了出去,準備找個地方埋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飆風吹過,那養鬼之人的屍體竟然動了起來。
只見她雙眼圓睜,雙手亂抓,仿佛要抓住什麽似的。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嚇得大喊大叫,連忙往後退。
就在這時,只見那道士突然拿出一把桃木劍,朝著那養鬼之人的屍體刺了過去。
只見一道金光閃過,那養鬼之人的屍體便化作一團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看得目瞪口呆,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這道士可真是厲害,竟然能如此輕易地解決掉這養鬼之人的屍體。
道士收起桃木劍,說道:「好了,現在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
你們趕緊把這戶人家的事情處理了吧,別再耽誤了。」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連忙點頭稱是。
他們開始著手準備喪事,把那戶人家的父親安葬在了村後的山坡上。
喪事辦得十分順利,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喪事辦完後,李木匠和中年男子一起去找那道士道謝。
只見那道士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了。
他們連忙上前攔住道士,說道:「道長,多謝您救了我們一命。
我們也沒啥好報答您的,這點錢您拿著,路上買點吃的喝的。」
道士笑了笑,說道:「不必客氣。
貧道四海為家,走到哪裏吃到哪裏。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錢就不用了。」
說罷,道士便轉身離去。
李木匠和中年男子看著道士的背影,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這道士可真是高人,不僅武功高強,還如此淡泊名利。
從那以後,李木匠和中年男子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們安心地過著日子,把這件事情當作了一個傳奇故事來講給後人聽。
每當講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他們都會感嘆不已:這世界上真是無奇不有,啥事兒都可能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