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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東東九歌
我被謝辭雲的仇人綁架，被打到進醫院流產，而他正在陪肚子疼的情妹妹。
在謝辭雲心裏，唐婉儀更像是他的妻子。
如果我和唐婉儀同時掉進水裏，謝辭雲肯定會幫著唐婉儀踩著我的頭爬上岸。
就像他不但讓我體諒他們感天動地的兄妹情，還要讓我感謝唐婉儀這個殺人兇手一樣。
被偏愛的不是我，權衡利弊下拋棄的卻是我。
我不甘心。
既然青梅比不過天降，那不知道死人贏不贏得過活人呢？
1.
嫁給謝辭雲快兩年了，我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
但是醫生卻建議我放棄這個孩子。
醫生說我的身體素質太差。
生下這個孩子很大可能會要我的命。
其實在得知懷孕的訊息之前，我是不在乎生死的。
媽媽在生我時候就因為難產去世了。
從小把我寵到大的爸爸也在兩年前因為車禍去世。
而我因為早產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大病小病不斷。
爸爸的死，讓我直接墜入了深淵。
從那以後，我一直失眠焦躁。
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讓我無數次想過自殺。
活著太累了，但是我真的舍不得謝辭雲。
他是唯一能救我的藥。
現在有了這個孩子，我就有了兩味藥。
孩子和謝辭雲，哪一個我都舍不得。
我會努力調養身體，好好活下去的。
在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我腦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幻想。
直到一輛白色麵包車停在了我身前。
從裏面鉆出兩個帶著口罩和墨鏡的男人。
他們一左一右攥著我的胳膊控制住我。
左邊那個男人袖子裏露出一個刀尖，按在我的肚子上。
「不想死，就老實點。」
我被他們威脅著帶到了麵包車上，隨後就被一塊白色毛巾捂住了鼻子。
刺鼻的氣味盈滿鼻腔。
盡管我及時屏住呼吸，還是中招暈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希望毛巾上的藥不會對我的寶寶產生影響。
再次醒過來是被男人們的說話聲吵醒的。
我瞇著眼悄悄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三個男人兩站一坐。
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
將我綁上車的兩個男人面朝著我，正低著頭和坐著的男人匯報什麽。
坐著的那個男人說了一句「時間差不多了。」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是什麽意思。
就看之前拿刀對著我的那個男人朝我走了過來。
我匆忙閉上眼，調整呼吸，裝作昏迷的樣子。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我身上掃視了一圈。
我實在是太害怕了，身體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
只聽刀尖男嗤笑一聲「臭娘們，還給老子裝呢。」
接著他狠狠地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痛的蜷縮起身子。
那邊坐著的男人看我醒了，就逼著我給手機解了鎖。
當著我的面，撥打了備註為「老公」的號碼。
隨後耳邊傳來電話等待接聽的「嘟嘟」聲。
沒過多久，那邊接聽了電話。
「餵？」
一個甜的讓人作嘔的聲音傳來。
「是南枝嗎？哥哥他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我讓他給你回電話哦。」
接著電話就被掛斷。
沒有來得及說話的男人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看來你老公沒空管你了？」
之後三個男人對我一頓拳打腳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下身有濕潤的感覺傳來。
「大，，大哥，這娘們流血了。」
2.
刀尖男指著我身下蔓延出來的血跡，停下了毆打我的動作。
領頭的綁匪也慌了，讓刀尖男再次把我迷昏。
但他們不知道我從小吃藥，抗藥性強，不然之前也不會提前醒來。
更何況這次身上還這麽痛。
疼痛讓迷藥的效果再次降低。
我閉著眼睛聽著他們慌亂的商量對策。
「大哥，怎麽辦？再不送醫院會出人命的。」
是刀尖男的聲音，他好像是三個綁匪中最膽小的。
「怕什麽，我們這算超額完成任務。」
這是醫院門口站在我右邊的那個男人。
他說的任務是什麽？
我已經痛的沒辦法思考。
身體感覺越來越冷。
我不願意去想隨著溫度的流失，我到底失去了什麽。
又是一陣等待接聽的「嘟嘟」聲傳來。
同時響起的還有綁匪頭子呵斥另外兩個男人，讓他們閉嘴的聲音。
「餵？」
這次的聲音沒有那麽甜膩，透著一股冷漠狠毒的感覺。
又是唐婉儀啊。
我聽她用著和在謝辭雲面前渾然不同的聲音吩咐綁匪如何處理我。
綁架是唐婉儀操縱的我並不意外。
她一直覺得是我搶走了她的謝辭雲。
其實我又何嘗不恨她呢。
我家和謝辭雲家是世交，我們算是青梅竹馬。
甚至我爸和謝伯伯還開過玩笑，要給我們訂婚。
但自從唐婉儀來了，一切都變了。
那年我18歲，謝辭雲17歲，唐婉儀16歲。
唐婉儀的繼父是謝家的司機。
因為唐婉儀的母親去世了，她繼父照顧她沒辦法工作。
謝伯伯可憐他們，就讓他們住在謝家。
可能是心疼她媽媽死的早，寄人籬下的跟著繼父生活。
唐婉儀來了後，謝辭雲去哪兒都帶著她。
他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辭雲哥哥。
三個人的友誼都是復雜的，更何況是三個人的愛情呢。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在謝辭雲的眼裏也變成了囂張跋扈，欺淩弱小的刁蠻大小姐。
和他一直以來喜歡的嬌軟體貼地鄰家小妹妹形象天差地別。
我也曾經和他解釋過，我說那都是唐婉儀誣陷我。
可是謝辭雲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他說「枝枝，你不要鬧了，我只當婉儀是妹妹。她從小就沒有媽媽，我只是怕她住在謝家感到寄人籬下，所以照顧她一點。」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
我想說我也沒有媽媽啊。
現在，我連你都沒了。
但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卑微的三番五次求他相信我。
爸爸曾經說過，他捧在手心裏嬌養長大的寶貝不是為了給別人欺負的。
他若無情我便休。
之前那麽灑脫的我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卑微了呢？
隨著血液的流失，我的腦子已經轉不動了。
只來得及聽到唐婉儀在電話裏吩咐說三個月後的車禍什麽的。
之後眼前便徹底黑了下去。
3.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鼻腔裏充滿了難聞的消毒水氣味。
遲默正站在門邊和醫生低聲交流著什麽。
發現我醒了之後，他示意醫生先走。
我看見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轉而帶上笑臉朝我走來。
「南枝，你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孩子還在嗎？」
我緊盯著遲默的眼睛，他眸子震顫一下後，沈默沒有出聲。
他的沈默代表著什麽，我一清二楚。
「沒了……對嗎？」
看到他艱難的點了頭之後，我絕望的閉上了眼。
「南枝，你別這樣。孩子……還會有的。」
「遲默，你知道你根本不會撒謊嗎？」
遲默是我的心理醫生，他從來都不會騙我。
這次逼得他說謊，說明我的情況很嚴重。
醫生也曾經告訴過我，我只有這一次當媽媽的機會。
現在，機會沒了。
我的藥只剩謝辭雲了。
遲默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
但看我心情實在低落，就借口說去給我買點飯。
在他走後，我拿出手機，想要撥給謝辭雲。
孩子沒了，他總該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洗完澡了沒有。
我舉著手機聽了好長時間的「嘟嘟」聲。
就在電話要自動掛斷時，通話終於被接通。
「餵？」
可能是錯覺，就這一個字我竟然聽出了溫柔的味道。
「謝辭雲，你在哪啊？」
「南枝，喝粥可以嗎？」
遲默突然從外面急匆匆的回來。
「可以。」
得到我的回復後，他又急匆匆地走了。
「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到刺骨，之前果然是我的錯覺。
「在醫院，你呢？」
「婉儀肚子疼，我來看看她。」
看看她怎麽就需要洗澡了呢？
「你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
「嗯。」
電話很快被掛斷。
之前還能忍得疼突然劇烈起來，像是整個人被撕裂。
痛的我惡心，想吐。
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和謝辭雲結婚的這兩年我很多次都想問他。
既然不愛我，為什麽要娶我呢。
但我問不出口，我怕得到那個真實卻殘忍的答案。
4.
謝辭雲會和我結婚，並不是因為有多愛我。
而是迫於我爸爸的遺願還有謝伯伯給他施加的壓力。
兩年前的九月十八號，我的二十三歲生日當天。
爸爸和謝辭雲一起去給我買生日禮物，路上發生了意外。
一個酒駕司機開著車突然朝他們的車撞了過來。
由於躲避不當，車子被撞到了路邊的樹上。
車子開始漏油，而謝辭雲和我爸爸都被卡在後座。
司機先是將謝辭雲救了出來，隨後去救我的爸爸。
但是車子已經起火。
拖出爸爸後司機只來得及將我爸爸護在身下，車子就爆炸了。
司機當場死亡。
爸爸在搶救四個小時之後，進了重癥監護室。
兩天後，爸爸醒了過來。
可是很快，他的生命體征急劇下降。
就好像是回光返照。
醫生讓我們進行了最後的告別。
我趴在爸爸的病床旁哭的不能自已。
只看到爸爸將謝辭雲叫到了身前。
謝辭雲將耳朵湊在爸爸的嘴邊，過程中似乎看了我一眼。
然後在爸爸的葬禮上，我看到謝伯伯也在和謝辭雲談論什麽。
謝辭雲那時也一直在看我，目光中的含義很復雜。
但當時的我沒有心情思考他復雜眼神裏的意義。
直到葬禮結束，他帶我去領結婚證。
我才想到，那含義大概是心不甘情不願吧。
這場婚姻，沒有婚禮，沒有證婚人，沒有親朋好友。
只有兩張證書，兩個苦命人。
從此之後我的生活只有謝辭雲。
但對謝辭雲來說，是他的生活，多了個我。
都說婚姻是兩個人的生活。
但我們的婚姻是三個人的生活。
唐婉儀無處不在。
我和謝辭雲的相處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兩個陌生人搭夥過日子。
任誰也想不到我們是認識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
相反唐婉儀，她才像是謝辭雲的妻子。
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唐婉儀一個電話。
謝辭雲都會去到她的身邊。
而我因為爸爸的去世和這畸形的婚姻生活，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癥。
失眠伴隨著的是焦躁，脫發，和身體素質下降。
我愈加頻繁地往返於醫院。
我被病痛折磨的形銷骨立，心靈也近乎幹涸。
我開始懷念爸爸在的日子，只有他是愛我的，我想要去找他。
自殺的念頭在心理輔導的時候被遲默發現。
他將自己設定成了我的緊急聯系人，並且位置對他同步。
方便他聯系不上我的時候，隨時可以找到我。
這次被綁架，我也是想要按鍵緊急聯系遲默的。
但是綁匪搶在我之前收走了我的手機。
正好這時遲默提著飯走進病房。
我看著他幫我把床搖起來，開啟小桌板。
擺上熱氣騰騰的紅棗小米粥。
他低垂著眉眼，溫柔照顧我的樣子，像極了十七歲之前的謝辭雲。
5.
因為爸爸和謝伯伯都忙著處理公司的事。
謝伯母也在國外忙著她的實驗。
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和謝辭雲一起。
大概是我十六歲的時候，因為貪涼導致來大姨媽的時候痛的死去活來。
謝辭雲紅著臉給我煮了姜汁紅糖水，一勺勺的餵我喝下去。
還搓熱手慢慢幫我揉著肚子。
一邊揉一邊數落我。
怪我不知道照顧自己。
還威脅我，下次再這樣，痛死也不管我。
但是我再疼的時候，他還是會任勞任怨的給我煮紅糖水，揉肚子。
然後繼續上次的數落和威脅。
直到，唐婉儀來了之後，照顧我的就變成了他家的保姆。
「他現在，應該是在給唐婉儀煮紅糖水吧……」
「什麽？」
聽到遲默疑惑的聲音，我才知道剛才將心裏的感嘆說出來了。
「沒什麽，我是想問你，我怎麽來的醫院？」
被綁架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聯系遲默，可是醒來後卻已經是在醫院了。
並且遲默還在我的身邊。
這讓我想不通。
「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嗎？」
遲默這話一問出口，我們就都意識到不對了。
「我接到你的電話，但是我叫了你好多聲都沒有回應。
之後我就根據定位，在醫院的停車場裏找到了你。」
「看到你躺在地上，褲子上都是血，我就趕緊給你叫了醫生。」
遲默看到我的臉色不對，遲疑地問「難道，你不是因為摔倒流產嗎？」
「我被綁架了，而且，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遲默翻出通話記錄給我看。
「應該是綁匪打的。」
綁匪將我扔到醫院停車場，應該是不想背上人命。
至於打電話給遲默，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畢竟，整場綁架都是唐婉儀策劃的。
遲默聽到我被綁架，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他勸我報警，但我並沒有那個心力。
這次的綁架我並沒有證據。
綁匪一直帶著口罩，就連聲音都做了偽裝。
他們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醫院門口將我綁架，又送回到醫院停車場。
說明他們根本不怕。
就算可以抓到，時間也太久了。
我不想等，也等不及。
想著徹底昏迷前聽到的通話內容，一個計劃在心底產生。
6.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就辦了出院手續。
這兩天裏謝辭雲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甚至都沒有給我打一個關心的電話。
出院的時候還是遲默不放心我的身體，堅持送我回家。
我和謝辭雲結婚後就住在爸爸生前買給我的房子裏。
房子門前帶著個小院子，種了一些我喜歡的花花草草。
遲默將我送到門口的時候，院子的大門是開著的。
我以為是保姆忘記關門了，沒有在意。
在車裏和遲默道謝後就下了車。
沒想到往院子裏走了幾步就發現謝辭雲站在大門口看著我。
說他看著我不太準確，他的視線方向更像是看著遲默車子離開的地方。
不等我走到大門口，他就轉身回了屋裏。
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進門後看到謝辭雲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檔
我將從醫院裏拿的一袋子藥放在了茶幾上。
他終於放下了檔，轉而看向了那袋子藥。
「你又生病了？」
聲調溫柔，語調中還帶著關切。
但是這個「又」字聽著讓我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我這副病軀，真的拖累他了。
當時我明知道他是被逼和我結婚，並不愛我。
可我還是自私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和謝辭雲互相折磨了兩年。
「現在好點了嗎？」
謝辭雲身子關切的前傾，想要去看茶幾上的藥。
我連忙回神扯過袋子藏在身後。
「多虧了遲默，現在好多了……」
謝辭雲看到我的動作眼神冷了下來。
我看他要開口問我什麽，忙搶在他之前轉移話題。
「你都不好奇這兩天我去哪了嗎？」
「去哪了？」
「在醫院。」
謝辭雲身體坐直起來，急切地問「一直在醫院？為什麽不告訴我？」
「那天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可是你忙著照顧唐婉儀……」
我不能讓謝辭雲知道綁架流產的事情。
所以這時候提唐婉儀是最有效的。
「那天是因為……」
謝辭雲張了張口，將下半句咽了下去。
我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語般「我知道，因為唐婉儀肚子疼嘛。」
雖然是我故意提起那天的事，可終歸心裏存著委屈。
謝辭雲看著我這個樣子，眉心皺了皺。
我知道，他這是不耐煩了。
「枝枝，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拿婉儀當妹妹。」
「是可以在她家洗澡的情妹妹嗎？」
在情緒的促使下我忍不住質問出口。
「你在胡說什麽？」
唐婉儀不會告訴謝辭雲綁匪給他打過電話。
理智回籠的我也知道現在不能讓謝辭雲知道綁架的事。
不然很可能破壞我的計劃。
「沒什麽。」
我如此敷衍謝辭雲，他也沒抓著我不放。
又開始了他那一套只騙得過自己的言論。
「枝枝，婉儀現在只有我了，她一個女孩子，我只是偶爾幫幫她。你怎麽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可……」
可我也只有你了啊。
但是我的話還沒說完，謝辭雲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青春屬於表白，陽光屬於陽台，而我想我屬於一個擁有你的未來……」
是特別設定的專屬於唐婉儀的鈴聲。
但是這個鈴聲不應該存在了啊。
7.
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鈴聲是在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的第二天。
結婚紀念日當天晚上唐婉儀喝醉了，服務員給謝辭雲打電話讓他去接人。
謝辭雲將我拋棄在餐廳，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他說「枝枝，婉儀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太危險了，你先在這等我，等我接完她就回來。」
然後一直等到餐廳打烊，他都沒有回來。
我給他撥去了電話。
現在想想，和前幾天綁架時候一樣，電話也是唐婉儀接的。
她說「你是誰啊，你找我的辭雲哥哥幹嘛？」
緊接著謝辭雲接過了電話。
他說「枝枝啊，婉儀這裏我實在不放心，你先回家好嗎？」
「可你不是說……」
「辭雲哥哥，誰啊？」
電話對面傳來女孩嬌蠻的質問聲，緊接著我聽到的就是電話掛斷的電子音。
可你不是說，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太危險了嗎？
我也是女孩子啊。
那天晚上我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到家已經忘記了。
只記得第二天下午謝辭雲回來了，他說對不起我。
要帶我補過結婚紀念日。
他親自給我做了燭光晚餐。
雖然因為吃藥的原因，桌上的大部份菜我都需要忌口不能吃。
但聞著味道我就很滿足了。
我想，阿雲昨晚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怪唐婉儀纏著他。
阿雲給我夾了很多菜，我也都吃了下去。
大不了，最近幾天不吃藥了。
有阿雲在，我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這時，一段歌聲響起。
「青春屬於表白，陽光屬於陽台，而我想我屬於一個擁有你的未來……」
剛聽到這個鈴聲的時候，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不是我的手機鈴聲，而阿雲從來只用手機內建的旋律。
「婉儀。怎麽了？」
阿雲接起了電話。
唐婉儀的專屬鈴聲，這是我第一次聽到。
唐婉儀打電話過來表面上只是為了感謝阿雲，其實就是為了讓我發現鈴聲的事。
而我果然質問了阿雲為什麽給唐婉儀設定專屬鈴聲。
他只是不理解的看著我「婉儀昨晚喝醉了，鬧著玩兒而已，你又鬧什麽？」
「你要是想，也設定一個好了。」
說完他就將手機扔給了我。
我還真的就給自己也設定了專屬鈴聲，同時取消了唐婉儀的。
將手機還給謝辭雲時，他不耐煩的輕嘖一聲。
燭光晚餐也因為這件事的打擾不歡而散。
謝辭雲去了書房處理工作。
而我回房間吃了平時雙倍的藥量。
也是從那次開始，我找遲默給我加大了藥量。
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沒有辦法不去胡思亂想。
爸爸不在了，我真的只有謝辭雲了。
如果他也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遲默在給我心理輔導的時候曾經說過我變了。
他希望我找回從前的自己。
希望我變回那個驕傲灑脫的宋南枝。
但是宋南枝這輩子都是被別人用愛澆灌長大的。
之前有爸爸和謝辭雲。
可是爸爸走了，謝辭雲也變了。
所以宋南枝枯萎了。
她只能從已經不愛她的謝辭雲那裏汲取一點點愛意。
茍延殘喘的活著。
8.
就像現在我再次聽到那個被我取消的專屬鈴聲。
卻不敢以妻子的身份質問謝辭雲，為什麽鈴聲又回來了。
「枝枝，婉儀發燒了，我要帶她去醫院。」
謝辭雲一邊說著唐婉儀給他的拙劣的借口，一邊急匆匆的往身上套著外套。
我蒼白著臉沒有說話。
「枝枝，你知道的。婉儀的繼父救了我，也救了……所以我有責任照顧她。」
也許是想起我也剛從醫院出來，謝辭雲難得的在給出理由後又解釋了一遍。
我表示很理解他，給他理了理外套領子，並囑咐他路上小心。
謝辭雲眼中帶著欣慰，溫柔的吻了我的額頭一下轉身匆匆離去。
他剛走我就堅持不住的蜷縮在沙發上。
身體不停地冒出冷汗，止不住的發抖。
心裏湧上無數的暴虐情緒，恨不得去殺了唐婉儀。
謝辭雲口中說的唐婉儀繼父對她的救命之恩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假的。
我也知道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什麽。
謝辭雲認為唐婉儀的繼父也救了我爸爸。
他認為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爸爸，唐婉儀的繼父根本就不用死。
剛結婚的時候謝辭雲甚至還提過要帶我去和唐婉儀道謝。
可是那場車禍的原因都是因為唐婉儀。
要不是她在她繼父開車的時候故意打電話找她繼父鬧騰。
她繼父也不會沒有看到那輛酒駕的車。
我永遠忘不了唐婉儀在我爸爸的葬禮上，眼中含著笑的來和我道歉。
她說「南枝姐，對不起啊，我沒想到車禍會這麽嚴重的。」
那時候我沈浸在悲傷中，對外界的事情沒有什麽反應。
唐婉儀看我沒有搭理她，也不在意。
繼續可憐我一樣，告訴我車禍的起因。
唐婉儀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她很不開心謝辭雲陪我過生日。
就和她繼父打聽了謝辭雲和爸爸要去買禮物的地方。
提前等在那裏，想要借機纏住謝辭雲。
所以她遠遠的就看見一輛車子不受控制一樣從遠處橫沖直撞過來。
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繼父的電話。
就在她繼父低頭接電話的這一瞬間，車禍發生了。
「還好辭雲哥哥沒事，不然我真要傷心死了呢。」
唐婉儀假惺惺的拍著胸口，臉上的幸災樂禍讓我瞬間瘋狂。
那一刻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從眼前褪去，我直沖著唐婉儀撲了過去。
「啊啊啊唐婉儀，殺人兇手，我要殺了你！」
然後我就被一個身影擋開了，那個身影呵斥著我「枝枝，冷靜一點。」
我看到唐婉儀躲在謝辭雲的身後，緊緊地拽著謝辭雲的衣服。
一臉受驚的樣子。
嘴裏還不停念叨著「辭雲哥哥，我怕……」
不管我怎麽像別人解釋，我將唐婉儀告訴我的原原本本說出來。
唐婉儀壓根不承認這件事。
沒有人信我，所有人都認為我瘋了。
甚至後來得知我和謝辭雲結婚之後。
他們都是搖搖頭，然後長嘆一口氣。
好像和我結婚，可惜了謝辭雲，辛苦了謝辭雲。
所以結婚後我努力做一個好妻子，收斂起自己的小脾氣。
加諸在我身上的這些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謝辭雲一直認為的唐婉儀繼父對我爸爸的救命之恩讓我感覺無比可笑。
9.
唐婉儀的繼父救謝辭雲和我爸也只是因為愧疚難安。
她利用繼父害死了我的爸爸，現在又害死了我的孩子。
謝辭雲還這麽愛她。
憑什麽我痛得要死她卻可以享受一切。
這兩年我一直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認為肯定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所以我的阿雲才會去愛別人。
現在我明白過來了，不是我不好。
是唐婉儀太壞，而謝辭雲又太蠢。
或者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一點，是謝辭雲心裏沒有我。
他甘心被唐婉儀欺騙。
既然這樣，我就滿足他們。
我要讓謝辭雲一輩子都記住我。
讓唐婉儀付出她應付的代價。
之前每一次他在我和唐婉儀之間選擇唐婉儀之後，我都會發一個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把當時發生的事情以及我的心情寫下來。
我還自我欺騙，勸告自己一定不能去怨怪阿雲，他只是太負責任了。
當時本來只是變相的發泄情緒，現在倒是可以利用起來。
「阿雲又在我和唐婉儀之間選擇了唐婉儀。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孩子的事情啊。
不過也好，他不知道就不會難過。
他應該會難過的吧？
因為我真的好難過啊。
不知道孩子生下來是像我還是阿雲啊？
醫生說孩子可能會奪走我的性命，可是我願意啊。
真的好難受，這次的藥就吃三粒吧。」
發完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我也確實吃了三粒藥。
讓遲默知道我超了藥量，又該說我了。
現在也只有他關心我了吧，可惜我不能報酬他的感情。
也許是吃下去的藥起了作用。
我腦子裏胡思亂想著，竟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夢裏是我年少時發燒，謝辭雲不眠不休的照顧我的樣子。
很久不曾夢到這麽美好的事了。
以往的夢裏都是爸爸死去地樣子以及謝辭雲和唐婉儀在一起的畫面。
夢裏的阿雲眼裏只有我，也只屬於我。
10.
夢醒的時候眼前漆黑的樣子讓我恍惚了許久。
整棟房子裏靜悄悄的，我摸著黑開啟了燈。
夢終歸是夢啊。
我的阿雲去看望他的「妹妹」還沒有回來。
我留了客廳的燈，獨自上樓睡覺。
在床上躺了好久，樓下終於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接著是上樓的腳步聲以及進臥室後輕手輕腳的洗漱聲。
我閉著眼睛，像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一樣。
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
我感覺到謝辭雲輕輕地掀開了被子，從我的背後上了床。
緊接著衣物的摩擦聲響起，床鋪下陷。
溫熱的呼吸拂在我的臉上，他探過身子輕輕地吻了我一下。
然後將手搭到了我的腰上，從背後摟住了我。
呼吸漸漸平穩，他睡著了。
我悄悄轉過身，借著月光用眼神細細描繪著他的眉眼。
之前每個失眠的夜晚我都是看著他的臉睜眼到天明。
他的眉心有輕微的皺痕，帶著疲憊。
我想要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又怕吵醒他。
而且，我很可能就是導致他皺眉的原因。
我不止一次的想過，是不是沒了我，一切都好了。
謝辭雲也就可以不用這麽累了。
之前一直下不了決心，這次又看見他眉間的皺痕。
我想，就放過他吧。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給謝辭雲做了早餐。
貼心的給他系好領帶，撫平穿衣時造成的一點褶皺。
像結婚這兩年的每一天一樣，站在門口目送他去上班。
然後我約了唐婉儀，我要弄清楚綁匪口中三個月後的車禍是怎麽回事。
我準時到達約好的咖啡廳，等了一個小時後唐婉儀才姍姍來遲。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的比我還像富家小姐。
也是，她繼父死的時候，光謝伯伯就賠償了她一筆不菲的財富。
後來謝辭雲也沒少給她打錢。
她施施然在我對面坐下。
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後才似模似樣的開口。
「南枝姐，今天怎麽有空約我出來啊，你的身體好了嗎？」
她那甜膩的嗓音又讓我想起了她和綁匪的通話。
像包著糖衣的毒藥讓人作嘔。
我裝作不知道是她找人綁架了我的樣子。
「我的身體沒事啊？怎麽這麽問？」
只看她僵硬了一瞬，恰好這時服務員將咖啡送了上來。
她趕緊端起咖啡，敷衍的回了句「就是關心一下南枝姐。」
我也沒有抓住她不放，又和服務員點了一杯熱咖啡。
然後便開始故意的激怒她。
「唐婉儀，今天我找你是希望你離阿雲遠一點。」
「南枝姐，你不要誤會，我和辭雲哥哥沒什麽的。」
她一只手攪拌著咖啡，一只手緩緩將碎發別到耳後。
端的是一股清純嫵媚。
可是她臉上得意的笑容毀了她營造出的美景。
11.
「唐婉儀，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對阿雲什麽心思我知道，但只要我不死，就永遠是他的妻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哼，這可說不好，畢竟南枝姐你的身體不太好呢。」
這時我點的熱咖啡正好被服務員送了過來。
我端過杯子直接潑在了唐婉儀的臉上。
滾燙的咖啡燙的她吱哇亂叫。
捂著臉口不擇言起來。
「啊啊啊啊宋南枝，我要殺了你。」
「你等著吧，等我救了辭雲哥哥，我一定會讓他和你離婚的。」
從唐婉儀的大喊大叫中，我終於知道了她的計劃。
三個月後正好是我的生日，也就是兩年前出車禍的日子。
那次車禍，唐婉儀的繼父救了謝辭雲。
所以謝辭雲一直將唐婉儀當成他的責任，變本加厲的照顧她。
但是也正因為謝辭雲是個重責任的人，他選擇完成我爸爸的遺願。
和我結了婚。
唐婉儀想要人為制造一場車禍。
由她親自救一次謝辭雲，然後讓謝辭雲和我離婚，娶她。
其實哪裏需要搞這麽一出呢。
我在唐婉儀的咒罵中離開了咖啡廳。
回到家之後，我直接去了二樓謝辭雲的書房。
他書桌左側有一個抽屜，裏面存放的都是重要檔。
果然，拉開抽屜後，從檔最底下，找到了離婚協定書。
所以唐婉儀哪裏用得著那麽處心積慮呢，謝辭雲早就想和我離婚了。
早在兩個月前我就知道了，謝辭雲好像是故意讓我知道。
因為他找的律師就是爸爸生前一直聘用的。
這位律師為我們宋家工作了幾十年了。
所以在謝辭雲找他擬完離婚協定書之後，雖然告訴他先瞞住訊息。
但他實在不忍心，就給我打了電話。
當時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簡直痛得無法呼吸，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那一段時間我愈加頻繁的去醫院找遲默。
但吃藥的次數和藥量還是根本控制不住。
謝辭雲每天像沒事人一樣，只除了他晚上變得更兇狠了一些。
根本看不出來他要和我離婚的意思。
離婚協定書就像懸在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
直到我檢查出懷孕，我才稍稍的松了口氣。
當時也想著也許有了孩子就不用離婚了呢。
哪怕我因為生產丟了命，也有孩子代替我陪在他的身邊。
看到孩子，總會想起我的。
又或者還是離婚了，但我有孩子，人生也有了希望。
可是現在，孩子沒了。
那還想這麽多幹嘛呢？
人為車禍也是車禍，會有危險的。
我這麽愛謝辭雲，怎麽忍心讓他有危險呢。
所以就由我來替他承受危險吧。
不知道唐婉儀到時候拿什麽才能比得過我一個死人呢。
其實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瘋子一樣，被心底的情緒所左右。
現在只想著綁了他兩年也夠了，他累我也累。
不如成全了他，讓他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我提起筆，想要在離婚協定書上簽字。
這時，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是老公，不用接我也知道是為了什麽。
唐婉儀肯定告狀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我實在不想再聽謝辭雲讓我體諒他，向唐婉儀道歉那一套話。
所以我掛斷了他的電話。
提筆將我的名字落在了離婚協定書上。
將離婚協定書就那麽擺在書桌上。
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然後我找出所有的證件，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行李就離開了家。
之後，只需要靜等好戲開場了。
12.
謝辭雲是在醫院給宋南枝打的電話。
唐婉儀被咖啡燙的臉上通紅一片。
他覺得南枝實在是不像樣子，總是因為一些有的沒的就來難為婉儀。
他想著打給南枝，勸她給婉儀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
但是電話被掛斷了。
這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南枝從來沒有掛過他的電話。
謝辭雲想要回家看看，但是唐婉儀拽著他的袖子低聲哭泣。
懇求他不要走，再陪她一會兒，她害怕。
謝辭雲想著唐婉儀一個女孩子，又是被南枝欺負了。
就又坐了下來，輕聲安慰著唐婉儀。
等他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
可是等待他的不是溫暖的燈光和可口的飯菜。
而是黑漆漆的屋子和冷冰冰的家。
謝辭雲開燈後樓上樓下的尋找宋南枝。
可是他只在書桌上找到了簽好字的離婚協定書。
這時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一股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
南枝肯定誤會了。
尤其是他撥打南枝的電話想要解釋卻無人接聽後。
謝辭雲更是像被恐慌籠罩起來。
他感覺他可能要失去最重要的寶貝了。
宋南枝走了，他找不到她的蹤跡。
謝辭雲的腦中冒出的第一個人就是遲默。
宋南枝肯定去找了遲默。
謝辭雲想宋南枝肯定是故意去找遲默，想要讓他吃醋，哄她回來。
謝辭雲調查過遲默，知道他的家在哪。
所以他不顧已經深夜，開車直奔了遲默的家。
路上還開解自己看到宋南枝不要生氣，好好勸她回家。
但等他拍開遲默的門，不顧遲默阻攔硬闖入他家中。
卻並沒有發現宋南枝的時候，謝辭雲終於慌了。
他不得不向討厭的人詢問妻子的下落。
「你知道枝枝去哪了嗎？」
遲默倚在門口冷笑一聲「謝辭雲，你有什麽臉來問我呢？」
「南枝不見了，你到現在才發現是嗎？之前你在哪呢？」
謝辭雲張了張口，之前他正在醫院哄唐婉儀呢。
遲默看他那一副樣子不由得嘲諷「正在陪你的情妹妹是嗎？」
「是枝枝用咖啡燙傷了婉儀，我才在醫院照顧她的。」
「呵，我真替南枝感到不值。趕緊滾吧。」
遲默直接將謝辭雲趕了出去。
不管謝辭雲怎麽拍打門喊叫，遲默都不告訴他宋南枝的下落。
回到家後，謝辭雲想辦法聯系了圈子裏所有認識的朋友。
但是直到天亮，都沒有宋南枝的訊息。
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甚至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宋南枝聯系過了。
這時候謝辭雲才意識到，宋南枝好像並沒有朋友。
遲默只能算是追求者和醫生。
之前圈子裏玩得好的，也因為宋父的去世，沒有利益可圖。
和宋南枝斷了聯系。
這兩年，宋南枝只有他。
想到這，謝辭雲又放下心來。
宋南枝只有他，現在只是看到了離婚協定書生氣了。
出去玩幾天放松一下心情，很快就會回來了。
再退一萬步說，不久後就是宋父的忌日了。
那一天宋南枝總該回來的。
那就那天再和她解釋離婚協定書的事好了。
可是謝辭雲沒想到，宋父忌日那天他的確見到了宋南枝。
卻是她渾身鮮血，生命雕零的最後一面。
13.
這段時間謝辭雲一直嘗試聯系宋南枝，可是他的電話南枝一個都沒接。
終於在宋父忌日的前一天，他接到了宋南枝打來的電話。
「謝辭雲，你欠我的生日願望我自己完成了。」
「明天，陪我一起去看看爸爸好嗎？」
電話那邊失去依賴感的聲音讓謝辭雲回想起了兩年前的宋南枝。
那時候的南枝瀟灑恣意，光芒耀眼。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其中威脅最大的就是遲默。
所以他當時耍了點小心機，誘惑著南枝許了兩人一起旅行的生日願望。
他本來是打算和南枝旅行回來後就求婚的。
那樣一直挑他刺，舍不得放手的宋伯伯也該松口了。
誰知道生日當天發生了車禍。
結婚之後也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將旅行提上日程。
沒想到南枝一直沒有忘記。
「枝枝，你現在在哪？你回家，等宋伯伯的忌日過去我帶你去旅遊。」
那邊停頓了好久，只聽得見呼吸聲從手機裏傳來。
「我不需要了，謝辭雲。」
「枝枝，你似乎好久沒有叫我阿雲了。你能——」
「明天上午九點，我在墓園門口等你。」
謝辭雲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出神。
這好像是南枝第二次主動掛斷他的電話。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
掛斷的電話就像是南枝想要斬斷他們之間的關系一樣。
幹脆又利落。
這天晚上謝辭雲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因為缺乏睡眠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煩躁。
他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早飯都沒有吃就開車前往墓園。
行至半途的時候接到了唐婉儀的電話。
「辭雲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啊，我的車子壞了。」
唐婉儀聲音微顫，帶著哭腔。
謝辭雲想到當初唐婉儀的繼父和宋伯伯是同一天下的葬。
往年也都是一起去墓園祭拜。
剛才婉儀說她在另一條街上。
現在也才八點半，開快一點應該來得及。
所以謝辭雲掉頭開上了唐婉儀所在的那一條街。
見到唐婉儀之後先是安排人來幫她處理壞掉的車。
之後謝辭雲不由得加速想要趕在九點之前到達墓園。
但是天不遂人願，這條街上車格外多。
這就導致道路擁堵，車速提不上去。
眼看著指標走過了九點。
謝辭雲不得不給南枝打電話解釋。
電話接通之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南枝說道
「謝辭雲，我等不到你了對嗎？」
「枝枝，你聽我說……」
「辭雲哥哥，都怪我。」
唐婉儀突然上前一步，她的道歉聲傳到了電話那頭。
謝辭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裏開始埋怨起唐婉儀。
好像每一次他和枝枝打電話的時候，她都會插一句話進來。
而每次，枝枝都會生氣。
「我懂了，謝辭雲，再見。」
果然，這次也沒有例外。
14.
謝辭雲想要責怪唐婉儀。
可是她雙眼含淚，滿眼愧疚的看著他。
他實在狠不下心。
只能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發泄一下情緒。
謝辭雲感覺到袖子被輕輕地拽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唐婉儀。
「辭雲哥哥，這裏離墓園不遠了，我們下車走過去吧。」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
謝辭雲為剛才對唐婉儀的懷疑感到愧疚。
他將車艱難的停到了路邊，也顧不上會不會擋了後面車的路。
只想著去赴已經遲到的約。
他護著唐婉儀在車流中走了好久。
來到墓園大門對面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
唐婉儀不知為什麽落後了幾步。
謝辭雲看到宋南枝正從墓園裏出來。
他顧不上唐婉儀，自己疾步穿過馬路，想要去到宋南枝面前。
突然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傳來。
「阿雲！」
「辭雲哥哥——」
伴隨著幾聲呼喊聲的是迎面而來的一股推力。
謝辭雲被推了出去。
等他回過神來，見到的就是宋南枝躺在地上，眼睛看向他的方向。
因為疼痛身體不停地抽搐，口鼻都不停的湧出鮮血。
謝辭雲跪倒在地，想要抱起南枝，卻無處下手。
宋南枝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
不管碰哪裏都怕她疼。
宋南枝艱難的向謝辭雲伸出手。
謝辭雲急忙握了上去。
南枝嘴唇不停張合，好像在說些什麽。
謝辭雲將耳朵湊了上去。
「你，嗬嗬……」
宋南枝被血嗆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枝枝，別說了，你別說了。」
「叫救護車啊——」
謝辭雲朝唐婉儀大吼。
唐婉儀卻楞在那裏，臉上閃過害怕卻又痛快的表情。
這時謝辭雲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輕輕握了一下。
他看到南枝朝他艱難的笑了一下。
「你沒事就好……」
之後南枝就不再說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謝辭雲。
像是要抓緊時間，一次把謝辭雲看夠似的。
唐婉儀指望不上，謝辭雲只能自己叫救護車。
但是謝辭雲自己的手機在靠近南枝這一側的褲子口袋裏。
他的手又被南枝牽著，沒辦法拿自己的手機。
所以他撿起地上南枝的手機想要叫救護車。
鎖屏密碼是他的生日。
手機解鎖後，映入眼簾的不是桌面。
而是一條釋出不久的朋友圈。
上面的內容引起了謝辭雲的註意，但他還是先結束撥打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來的很快，謝辭雲已經聽到了警笛聲。
南枝臉上帶著血腥氣的笑容，睜大的眼裏只映著謝辭雲一個人。
但是南枝握著他的那只手已經松開了。
胸膛也不再起伏。
救護車來了，又走了。
15.
謝辭雲行屍走肉般的處理了南枝的後事。
南枝葬禮結束後遲默找謝辭雲打了一架。
在遲默的一句句痛罵和一拳拳痛擊中，謝辭雲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但他還是沒有打過遲默，被按在地上打了很多拳。
最後遲默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只留下了一句「我真為南枝感到不值。」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辭雲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
卻只覺得格外冷清。
原來只有一個人的家是這麽空曠。
不知道南枝這兩年是怎麽過來的。
躺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謝辭雲猛地坐了起來。
從遲默的痛罵中，謝辭雲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很多錯事。
他記得車禍現場用南枝手機撥打急救電話的時候曾看到她剛發完的朋友圈。
並且是僅南枝自己可見。
也許從裏面能找到答案。
他拿出了南枝留下的手機。
因為撞擊手機螢幕已經粉碎。
盡管謝辭雲仔細擦過上面的血跡，還是有一些嵌在裂紋中擦不幹凈。
就像是他和南枝之間因為誤會造成的裂痕。
永遠都不可能彌補了。
用自己的生日解開鎖屏密碼，開啟朋友圈。
僅自己可見的最新一條內容就讓謝辭雲心神劇顫。
就是車禍當天謝辭雲沒來得及仔細看的那條。
「阿雲沒有準時來墓園。今天就是車禍的日子，他和唐婉儀在一起，我擔心他有危險。」
發這條朋友圈的時候，車禍還沒有發生。
可南枝怎麽會知道有車禍呢？
還有和唐婉儀在一起會有危險是什麽意思？
懷揣著疑惑，謝辭雲繼續從上往下翻看著之前的朋友圈。
「阿雲答應我的生日願望兩年都沒有實作。他一定是太忙了，忙著照顧唐婉儀……」
繼續下滑，找著關於車禍的朋友圈。
「今天去找了唐婉儀，我故意激怒她，終於知道了她的計劃。
她簡直瘋了，竟然想要制造假車禍再救下阿雲。以此來逼迫阿雲和我離婚。她難道不知道阿雲早就想和我離婚了嗎？」
原來南枝早就知道離婚協定書的事了。
他只是在宋父生前答應過他，如果南枝和他在一起不開心。
就要放南枝自由。
為此他還特地找了宋父之前相熟的律師，將財產全部份給南枝。
可是他食言了。
他實在舍不得放開南枝，不管南枝怎麽不開心。
謝辭雲都沒有將離婚協定書拿出來過。
沒想到南枝到死都以為他想和她離婚。
……
「阿雲又在我和唐婉儀之間選擇了唐婉儀。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孩子的事情啊。
……」
孩子？
謝辭雲突然心痛的蜷縮在沙發上。
險些拿不住手機。
他咬著牙繼續下滑。
「唐婉儀找人綁架了我。
綁匪還打掉了我的孩子。
他們三個月後還有關於車禍的計劃，我沒有聽清。
我好痛。
給阿雲打電話，他在陪唐婉儀。
我不能報警，沒有人會信我的。
就像兩年前那場車禍一樣，只有我和唐婉儀知道真相。」
謝辭雲看到這兒徹底明白過來。
唐婉儀！
一切都是她在作怪，他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甚至還愚蠢的多次拿唐婉儀來氣南枝，為了讓她吃醋。
在醫院的那次電話也是，因為他聽到了遲默的聲音。
所以故意說在照顧唐婉儀，沒想到那時候南枝剛剛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下面的朋友圈謝辭雲已經沒有精力再翻下去。
他找人調查了唐婉儀之前的銀行流水，通話記錄，日常軌跡等。
這些事情她做的並不周密。
之前謝辭雲是被她嬌弱可憐的樣子迷了眼。
現在順著南枝朋友圈裏的線索追查下去，唐婉儀做的一切都被查了出來。
那幾個綁匪也被警察抓住。
他們竹筒倒豆子般供出了唐婉儀。
但是車禍那天之後，唐婉儀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警察也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謝辭雲則是一直待在家裏，借酒消愁。
將南枝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邊看邊扇著自己巴掌。
他覺得自己不值得南枝為他付出生命。
直到那三個綁匪被判刑，謝辭雲被警方要求出席庭審現場。
他才結束了渾渾噩噩的生活，潦草收拾了一番前往法院。
到了法院門口的時候，一陣熟悉的汽車嗡鳴聲響起。
這次沒有人像南枝一樣推他一把。
「砰！」
周圍傳來人們驚恐的尖叫聲。
謝辭雲被撞飛出去，落地之前他看到了車上的司機。
是藏了很久的唐婉儀啊。
警察迅速將唐婉儀逮捕。
謝辭雲躺在地上，眼中一片血色。
隨著血液的流失，他感覺到越來越冷。
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好難過。
因為直到眼前徹底黑下來，謝辭雲都沒有等到宋南枝。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