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蕭 達 王 逸
「洛杉磯正面臨山火帶來的世界末日般的場景。」當地時間10日，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網站在首頁頭條這樣描述近幾天來大規模山火給加州南部地區帶來的災難。據報道，目前山火仍在持續蔓延，並有數處新火情爆發。截至10日，火災已造成至少10人死亡，實際死亡人數仍不清楚。有18萬人被迫疏散，還有數十萬人面臨疏散風險，上萬棟建築被焚毀，估計財產損失可能高達1500億美元。面對巨大的災難，在加州當政的民主黨認定這是氣候變暖帶來的問題，不過，也有美國民眾連連質問：為什麽滅火時消防栓中竟然沒有水？
當地時間1月9日，美國洛杉磯地方官員表示，該地區持續的山火災害已造成至少10人死亡，超過1萬棟建築物損毀。圖為消防隊員在山火現場。
加州幾乎年年發生大規模山火，為什麽洛杉磯和加州去年消防預算被大幅削減？為什麽保險公司提前取消了眾多房屋的火災保險？與此同時，美國共和黨和當選總統川普借此機會對民主黨和白宮發起了猛烈批評。民主黨則指責川普將這場災難「政治化」。【洛杉磯時報】引述當地學者的話稱，「利用災難和災難響應作為懲罰政治對手的籌碼，對美國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打擊」。報道稱，在這場巨大的災難面前，「謊言和虛假資訊已經夠糟糕了，更糟糕的是人性的完全缺失，這是我們當前政治墮落的又一個衡量標準」。
洛杉磯縣警長：一些社群「像被原子彈炸過」
據CNN報道，當地時間9日下午，在洛杉磯縣和文圖拉縣交界處爆發的肯尼思火災是南加州最新發生的火情。幾個小時內，火勢蔓延至近1000 英畝（約合4.05平方千米），當地居民被強制疏散。洛杉磯消防局局長克勞利9日晚在新聞釋出會上表示，新發生的肯尼思大火表明「我們絕對沒有擺脫這場極端天氣造成的事件」。
【紐約時報】10日稱， 根據加州消防局的最新訊息，洛杉磯及周邊地區仍有5處較大火情，其中最大的兩處火災分別是：帕利塞德地區火災，火勢覆蓋面積至少達19978 英畝，僅6%的面積得到控制；伊頓地區火災，覆蓋面積至少13690英畝，控制率0%。這兩塊火災覆蓋面積就超過紐約曼哈頓地區的兩倍。當地官員稱，僅這兩處山火可能已分別摧毀5000多座甚至更多建築物。洛杉磯縣警長勞勃·盧納表示，火災已造成至少10人死亡，上萬棟建築被毀，該地區陷入危機。他說，一些被火燒毀的社群「看起來像是被原子彈炸過一樣」，「我認為死亡人數肯定還會上升」。
美國彭博新聞社10日稱，當地評估機構AccuWeather公司將這場連綿數日的大火造成的經濟損失從前一天預估的500多億美元上調至1500億美元。該公司表示，受火災嚴重影響的包括聖莫尼卡和馬利布等富裕社群昂貴的房產，被燒毀房屋中位價超過200萬美元。除了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外，山火的煙霧還可能對人們的健康和環境造成更持久的影響，同時對該地區利潤豐厚的高科技產業和旅遊業造成打擊。報道稱，這是洛杉磯歷史上破壞性最大的火災。加州州長紐森此前已宣布南加州地區進入緊急狀態。
「加州的敵人」？
CNN10日稱，就在加州山火吞噬大片社群，迫使至少18萬居民逃離家園之際，川普和共和黨開始猛批拜登和民主黨籍的加州州長紐森。近兩天，川普連發多文，批評紐森政策失敗，導致南加州「缺水」，阻礙消防員滅火，「應引咎辭職」。「紐森拒絕簽署‘水資源恢復聲明’……他想透過減少社群供水的方式來保護一種毫無價值的魚。」川普8日稱，「現在加州消防栓沒有水、消防飛機也沒有水」，紐森應為這場「真正的災難」負責。川普還指責即將卸任的總統拜登，「聯邦應急管理局沒有錢，這就是拜登留給我的（遺產）」，加州山火「已經成為拜登、紐森二人組嚴重無能和管理不善的象征」。
9日一早，川普繼續猛烈抨擊紐森和拜登，「火勢已經迅速蔓延了3天，但火情控制仍然為零。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失敗的數位！紐森嚴重無能……拜登政府的聯邦應急管理局沒有錢，全都浪費在綠色騙局上了！洛杉磯徹底完蛋了！」
對於川普和共和黨的攻擊，加州州長辦公室9日在X上釋出聲明，駁斥川普「加州缺水」說法。聲明稱，根本不存在川普所謂的「水資源恢復聲明」，且「南加州並不缺水」，只是山火期間用水需求增加，高海拔地區水壓不足。聲明還稱，「州長專註於保護人民，而不是玩弄政治，並確保消防員擁有所需的所有資源。」紐森在接受CNN采訪時指責稱，「你知道，人們正在逃難，有人失去生命，孩子們沒了學校，家庭四分五裂……（但是）這家夥想把這一問題政治化。」
拜登9日在白宮就加州火災召開危機會議時也反擊稱，人們「不應該把這件事政治化」。他當天宣布，聯邦政府將增加對加州的撥款，並承擔180天內加州應對火災的全部費用。法新社稱，對於所謂缺水的指責，拜登堅稱問題出在停電上——由於擔心電線故障引發更多火災，加州公用事業公司切斷了供電，導致水泵沒電抽水，他稱正緊急向加州派去發電車以恢復供電。「在危機時期，謠言和恐懼會迅速傳播。」拜登強調，洛杉磯山火表明「氣候變遷是真實存在的」。川普則威脅稱，重返白宮後，他將撤銷美國應對全球暖化的政策。
【洛杉磯時報】9日稱，加州面臨巨大的災難，川普卻認為這場火災「是一個政治機會，可以向一個沒有投票支持他的州施壓」。報道稱，「加州的敵人」借火災「尋求廉價的政治得分，失去了同情心」，實際上是「在火焰中跳舞，在灰燼中狂歡」。
「下次會有不同嗎」
這場災難引發美國兩黨互相指責，但對加州的普通民眾來說，疑問、不滿越來越多。英國天空新聞網9日釋出了一段視訊，顯示加州州長紐森當天在視察洛杉磯社群時遭到一位母親的質問。一位戴著口罩的母親指著被燒毀的建築對著紐森大喊：「我住在這裏，州長！那是我女兒的學校！你打算做些什麽嗎？」她質問，「為什麽消防栓裏沒有水？下次會有不同嗎？」紐森則稱正在解決問題，「我給總統打了5個電話，都沒打通……」隨後，紐森以這裏沒手機訊號為由，上車離去。
CNN稱，洛杉磯市長凱倫·巴斯8日從國外出訪歸來，在機場遭到媒體記者一連串質問：「市民家園陷入火海時您卻不在，是否應向市民道歉？」巴斯面無表情地站著，一言不發。記者繼續追問：「今天真的無話可說嗎？」「您是否後悔大幅削減消防部門的預算？」記者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巴斯卻一聲不吭。報道稱，2024年6月，巴斯削減了消防部門1760萬美元的預算。
洛杉磯氣象局的氣象學者科恩稱，在山火爆發的前幾天，該機構多次釋出了可能發生大規模山火的警報。「我們預警的時間非常長，不僅由於預報的強風，而且由於出現了潛在的險情，所以我們早就發出了山火‘紅旗警報’。」洛杉磯前市長候選人卡魯索批評稱：「這是一場註定要發生的災難，是可預見、可預防的，付出代價的是這裏的居民和他們的家園。我們的城市正在燃燒，而我們的市長不在國內。這絕對是對這座城市管理不善。」
當地長期缺乏消防員也被輿論詬病。英國廣播公司（BBC）10日稱，加州消防局目前部署了約4700名消防員，而加州懲教署證實，其中約800名是當地囚犯充當的消防員。報道稱，這些囚犯消防員報酬極低，甚至沒有。
實際上，本世紀以來，加州山火爆發的次數和規模在逐年上升。加州州長紐森9日稱，2024年加州就爆發了3500起山火。【紐約時報】稱，山火在加州不是新現象，已肆虐了多年，但包括洛杉磯在內的城市群，從來沒有為大型山火更新過市政供水系統。當地的供水系統只能對付一兩棟房子的火災，遇上稍大一點的山火，供水系統就會崩潰。
福斯新聞稱，山火防控需設隔離帶、清理房屋周邊灌木叢，但由於各種苛刻的法規，這些卻不被允許。
CNN引述洛杉磯第11區議員崔西·帕克的話稱，這次火災「令人震驚、恐懼和痛苦」，但當地對山火並不陌生，「看到同樣的問題在洛杉磯歷史上最具破壞性的災難中重演，令人難以置信」，「這表明關鍵基礎設施和公共安全方面長期投資不足」。帕克舉例稱，洛杉磯市的消防站和消防員數量60年來一直保持不變，需要至少62個新消防站才能滿足日常救火需求，「所以我認為我們的居民的憤怒是正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