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糖
我怕糖
糖?
我怕!
我怕糖!
我怕甜,甜會讓人在一場歡愉後只存空白,不及苦深刻,不及辣強烈,不及鹹久遠。
我更怕甜得膩膩的東西。
你知道不?世上的毒藥,是常裹上的糖衣害人的。
——無情這樣回答
第一篇:荒唐
鐵手、追命鬥得過驚怖大將軍麽?
冷血,冷血四師弟能過得了「情關」麽?
無情望著高空中雁陣南飛,這樣暇思,忽道:
「是誰?」
玉露雕傷楓樹林,
石鯨鱗石動秋風。
時為秋。
秋至肅殺。屬金,位當庚辛。色白。
秋宜征伐、刑斬。
無情愛秋。
秋清。
然而無情劍眉已揚起,目光凜然,聲已轉厲,喝道——「是誰?」
無情白衣如雪,盤坐如茵淺草之上。
無情前面鋪著棋具、棋枰。
無事,無情愛打譜。
無情覺得。打譜,便是與人類的千秋智慧對話、交流.
此一種心智之快愉,決非俗子傖父所可意會。
無情正垂頭觀棋。
棋秤上黑白於方寥落數子,然殺伐已起!
無情似聞如水秋空傳來隱隱刀兵之聲——
縱橫十九道
雁行列古陣。
但忽有一陣殺氣陡然直侵,是生人的殺氣!
「是誰?」
「是我!」
來人答道。
一般答「是我」的,總是問者熟悉之人。
然而無情肯定/保證/一定/沒見過來人!
沒見過!——既沒聽見過她的聲音,也未看見過其人.
那清脆的女子的聲音是從左側花樹後傳來的。
然而前面的曼陀羅花的枝葉忽搖了一下。
「貴客既不遲遲露面,恕成某促駕了!」
無情淡淡地說。
言畢手一動,一道白光射入右邊的松林。
頓聽到一聲女孩子的「哎喲」。
片刻,一個美麗的女子,藍衫、白裙、珠履、輕羅小扇,花藍,一步一搖晃地走了出來,看情形似是傷了右足,但跛足而行,竟有一份少見的風情。
無情皺眉,冷冷道:
「我可沒打你的腳。」
女子頓時不跛了,輕盈如一朵飄著雲,飄來:
「無情果然不好騙過。」
「敬請停步!」無情明銳的目光盯著女子的手與花藍,「否則休怪成崖余無禮!」
女子一側頭,任一縷青絲飄在雪白的香腮上,目中含著撒嬌使氣的任性的笑:
「如我不呢?」
邊說,邊又向前飄來,——帶著她撫媚的笑!
無情不再說話。
無情一揮手,一道白光激射而出!
射女子面門!
女子一驚,頭一側才舉手欲擋,白光已「嗖」地一聲,又折飛回去。
——卻是一把飛刀!
無情的目光,清如雪冰,也冷如雪冰:
「這是警告!下次,不會有這樣客氣了!」
女子站住了,臉上竟然還能保持著笑容;
「難道這是名捕的待客之道?」
無情:「我記憶中,神侯府沒有你這樣不告而入的客人。」
女子:「凡事總有第一。總不成你生下來就是‘四大名捕’的大師兄!」
「好,算你有理。」無情問,「敢問貴客來自何方?」
女子:「火盡火蜀未滅,
忠誠不見心。」
無情眉一揚:「蜀中。原來是唐門的人!——不知唐姑則有何見教?」
女子:「我叫唐月亮。」
唐月亮,女,二十二歲,出自蜀中唐門四樓中之「鐵書銅梁樓」。師從「島村抱月」唐坐部(即其父)、「近松門左衛門」縐梅香(即其母)、唐快雪(其姑)。喜攜一芭蕉扇(精鐵所鐫)或輕羅團扇(此物疑為火浣布、烏金絲、天蠶絲之亞所制,不畏刀兵、火、毒)。暗器手法:不詳。暗器種類:不詳。出道史:無。
無情的腦中迅速出現上述有關「唐月亮」詞條下所收集的文字,同時迅即分析來人武功:師承家學,此女必精內功、輕功,毒藥火器、魔幻隱身諸術。唐坐部之內功、輕功、冠絕唐門。而縐梅香之母,出自「老字號溫家施毒之「死字號」;縐梅香之爺,來自海外扶桑島國,精賀甲派忍術。縐梅香必以家學傳女。
——既師唐快雪,則其暗器手法必講究「快」、「繁」、「輕」三訣。暗器種類宜乎小巧眾多之物,如針、釘、毒沙、工星錐之類。
-----適才我發一棋子,棋子已為她所收,夾在左手中,無指之間,似用「貼」「滑」「捂」三種手法發力。她避我小時舉右手相擋,所呈指掌為「仝菊手」。則其收暗器之法王為「抓」「扣」兩法,力聚指尖。
力聚指尖,則下盤勸浮……
無情一時似打譜入迷,坐隱於棋局之中,神遊天外。
無情愛觀局,入局,破局。
「餵,你這樣冥思苦想的,敢情在打什麽惡毒主意?」
唐月亮見這青年男子在自己報名後,不言不動,思,若墜入夢中。不由生了氣。
——她不喜歡這白衣書生的清傲。
——這樣清秀、荏弱而冷傲、清麗得如雪中之之銀的青年男子,理應對我多一份關註、多一份熱情的!
惺惺相惜。
英雄相敬。
物以類分。
人以群聚。
任何人都可無視我!你無情不能!
因為我是唐月亮。
我是琴棋書劍、內力輕功、膽識才情
俱臻一流的
唐,月,亮!
唐月亮生氣的時候,明雨的臉變
嘴唇現出兩個英氣的唇角。
這唇角似寫了兩個字剛。傲。
無情悚然一驚。
無情睜眼,
眸清如秋——
「我們與蜀中唐門素無往來,未知唐姑娘此來,有何見教?」
(我怎麽啦?剛才似入了局,入了夢!虧遇她善良純樸。否則賜我幾枚暗器,後果……無情這樣心底暗責自己。)
唐月亮望著無情,鄭重地問:
「你真是無情?」
無情微哂:「成崖余此人,有病、殘疾,囊無余金,手無重權;食古不化,不識時務,十十足足是個偏時乖運之徒!除了區區,還有誰願頂這個?」
唐月亮一捋掩到臉頰上的青絲,盈盈一笑道:
「不然!無情乃名動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太傅、神侯諸葛先生之得意高足!身雖罹疾,但輕功絕頂、暗器高明!更兼文賦詩詞、琴棋書畫、醫蔔星相、兵法陣圖,無一不精!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羨慕‘無情’這個名頭!」
無情淡淡一笑:「唐姑娘說錯了!應是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欲取我項上這顆人頭!我們師兄弟四個,出道江湖,在先生教導下,少不得做些讓那貪官汙吏、強梁惡霸心驚肉跳的鏟惡除奸之事,令作奸犯科之徒,恨之入骨!——姑娘此來,難道不是為了對成某與先生不利?」
唐月亮無言,咬唇,退後一步,擡頭,目註無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無情的心中忽砍過一刀!
恨刀!
「你出手吧!」
無情挺直了腰,坐正於草地上,右手護著棋罐的口,自然垂入罐內的中、食、無名三指的指尖,觸著冰清而滑潤的棋子。
「你出手吧!」
——他這樣冷冷地道。
唐月亮放下花藍,盤坐在花藍之後:
「我要跟你公平一戰!你坐著;我也坐著,不占你踞高臨下的便宜。」
說至此,一笑:「當然也不讓你占我站著,目標過大的便宜。」
——麗質慧心。好聰明的女子!無情暗忖。
「你知道我在家門中的外號嗎?」唐月亮道,「我的外號叫‘芭蕉唐’。——因為我隨身總帶著芭蕉扇或這團扇,一年四季都如此。」
——講這些幹什麽?無情納悶。
「除了教我的人,沒人知我打暗器的手法。——因為我發暗器時的手法,都掩在芭蕉、扇子的背後。為示公平,我先發兩次暗器,讓你有機會推敲一下我的手法。」
唐月亮說完,便出了手!
唐月亮先打了左手的那顆白棋子。
白棋子「飛」地一聲,射向無情。
棋子至無情面前五尺外,左掠,劃弧,繞無情一圈,落地,落在無情面前的紋枰上。
棋子落枰,枰似一震,周圍七子俱一滑,離落子五「字」之距。
「好!」無情不由喝了一聲!
無情喝聲中,唐月亮一笑,換成左手執扇,右袖一震,從扇後連連射出一道道碧影、紫光,「嗖」「嗖」「嗖」,碧影、紫光俱落在兩人之間的淺草中,草葉四動,如遭急雨。
又若有百十碧蛇驚竄淺草之間!
無情眼利,看出——
唐月亮這次打出的似是珠子類別物事,看似尋常,實是高明之極:
這些「珠子」落地成陣。
棋陣。
而且會變。
變陣。
落地是「黃鶯撲蝶」,落地後那些「珠子」滑行穿飛,竟成「十王走馬勢」。
「黃鶯撲蝶」,也稱「黃鷹博兔」,為殺死一種雖特定形狀棋子的著法過程之定式,內含:
板。
對殺。
關連妙手。
「十王走馬勢」,又名「三將破關勢」,含:跳、斷、送、撲、劫殺諸著凡十七手,構思奇巧,布局險警。以「三將」而破「十王」,短兵相接,白刃格鬥,激烈對博,生死相決!
棋是妙棋。
陣是奇陣。
人柔美。
然而暗器之繁復多變、殺著綿綿、心法玄奧、陰勁悠長,不由不使人吃驚!
——暗器,是危險的暗器!
無情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唐門暗器,果然不凡!」
唐月亮:「無情暗器,稱道江湖。在你內心,怕未必把唐家暗器放在眼裏。」
無情:「成某雖狂,但對蜀中唐門,一向推崇備至的!唐門高人豹隱,不知凡幾。據崖余所知,便自唐老太太、唐老爺子以降,有高人眾矣,如‘島村抱月’唐坐部唐先生、‘犬雷神’唐八虎、‘天下有雪’唐快雪……至於行道江湖的唐門高手,更是層出不窮……」
唐月亮冷哼一聲:「你對我們唐家,知道得還真不少!」
「不敢!」無情道,「只是略知一二。」
唐月亮:「方今天下,武林中人,似乎只知無情暗器,冠絕天下,而不知還有我們老唐家了!——我此來,便是要向閣下討教幾招,究竟是閣下的暗器霸道呢,還是我們唐門暗器更絕?」
無情:「在下那只是防身之物,怎敢和暗器天下第一的唐門比?崖余甘拜下風就是。」
唐月亮「沒有比試,怎知誰勝誰負?莫非大名捕以為小女子暗器,不入法眼?」
無情臉一沈,冷冷道:「某之喑器,是用以對付窮兇極惡之徒的,姑娘如無別情,只為了爭高下之名,則不必再纏結下去了!我,不會與你比試的。」
唐月亮:「我也知要叫四大名捕的無情與小女子比試暗器未免太為為難。但事關此次我們唐門幾大高手來狙殺諸葛先生的秘密,我想無情公子不會不答應的。」
「況且,小女子自有妙法,可不傷彼此的和氣,不致誤傷對方。你大可不必顧慮!」
唐月亮說完,微笑著望著數丈外席地而坐的無情——無情的臉湧過一絲怒意,但瞬間恢復了平靜。
冰一樣的平靜。
靜。唐月亮靜待無情的回答。
靜。無情慢慢握緊了拳頭,又慢慢松開了,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慢慢松開了,冷冷問:
「怎麽比?」
「你我都會奕棋。我們就以這兩人之間的草坪為棋枰,以棋子為暗器,比準頭,比手法,比棋力。」
「奕棋奕方位、布局、定式、中盤、殘局、官子、玲瓏。一方叫子出子,一方出的相同的子,同擊棋枰之上。少子、多了、填眼者則輸!至於中子盡,看局上占目多寡論勝負。」
唐月亮早已成竹在胸,一一道出規則。
「不知在下僥幸勝後,唐姑娘有何表示?」
無情問。
「我輸了,則盡告我所知此次唐門狙擊令師與公子的人平、布置。」
「君子一言?」無情的目光明銳如刀。
「快馬一鞭。」唐月亮的秀眉婉彎如月。
「請----!」
無情臉色一整,朗聲道。
唐月亮從花籃中取出棋罐,低頭沈思了一下,抓過一些黑子白子,以團扇一覆右手,忽一揚,打出了一把棋子:
「寬頻鉤!」
「四景詞盤:縱徉狂,巧笑,仙姬。」
「四景詞盤:把碧筒,敲天,銅爐。」
「寫盤詩:隨勢進退、數定、戰。」
「寫盤詩:妄動、夫鮮縱保、一訣。」
「托渡。」
「曲鎮。」
「飛枷。」
「追殺。」
「相思斷。」
「接不歸。」
「鐵重關、玉屏風、三羽鳥!」
·大頭鬼、硬腿、龜甲、秤砣。」
「鎮神頭、倒垂蓮、金井欄、一方地,一間夾!」
「珍型、倚蓋、雙奇比、大雪崩、賈玄七著、妖刀定式!」
「治孤、搜跟、狙擊。」
「整形、延氣、生根。」
「花聚五。拳頭六。」
「神其六。金圭七。」
「對面千裏勢。」
「一子解雙征。」
「演武圖。」
「一厄勢。」
——隨兩人喝聲,兩人各出子、擊子,各以飛子取局上棄子。但見黑白子,繽紛如雨——左旋右舞、前射後追、或墜或升、曲盡其妙!
「三眼兩做、四角穿心、七死八活,立二拆三,二子之頭_」
唐月亮正報著出子,忽聲音斷了:
棋罐裏,子已盡!
「二子之頭必板!兩打同情不打!棋長一尺,無眼自活。」
「棋逢難處用小尖、提子開花三十目!」
無情朗聲喝道,隨喝聲,打出最後四枚棋子。
四枚棋子打出,落在草坪上,頓跳出了八枚棋子。
八枚棋子斜飛而起又斜沖射向地面,但見十六枚白棋子齊如浪湧一般拋過草尖又沒入草地裏,如一排雪浪湧過。
十六枚白子沒入草地,九十六枚黑白棋子如一道旋風,風旋羊角,直沖雲天!
子落、九十六枚子俱落地上。
大地似一震,但見數百顆棋子分作兩道棋「雨」,分向兩人灑去!
無情一聲清嘯,一拍地,手持雙罐,飛躍空中,但見他飄飄然淩空翺翔、手舞足蹈,宛若佛畫中之飛天!
無情落地:兩罐棋子,一黑一白,無一混淆!
唐月亮把最後一枚棋子收入罐內,斂衽立起:
「我輸了!」
「我輸了,也還是贏了!與我同來的三大唐門高手,在我你對局之時,已去找令師諸葛先生了!你去,也許還來得及與令師說上一句話!」
「同來的三大高手是‘高唐’唐鐵篙、‘苦苦苦唐’唐傷心與‘寸金唐’唐惜之……」
「你們唐門的三大高手暗算我師父去了,我卻與你奕棋!——真是——」
「荒唐!」·
無情說完,冷冷冷地看了唐月亮一眼,一拍地面,人即飛起,飛向花園!
第二篇:高唐夢
高唐夢
諸葛先生撫琴於「風雲亭」。
亭在花園中央。
花園八角。
琴聲清亮宏大,音律嚴精而風情搖曳。
吟猱圓潤,散音堂皇。所彈之曲為【水仙操】。——【水仙操】傳為伯牙所作。【樂府解題】雲:伯牙學琴於成連先生,三年不成。後隨成連至東海蓬萊山,聞海水澎湃、群鳥悲號之聲,心有所感,乃援琴而歌……是即【水仙操】!
諸葛先生一曲既畢,招目濃濃道:「亭頂上人,可下來了!」
一條人影矯健地在空中一翻一折,射入亭內。
來人是一鶉衣百結的乞丐。
青年乞丐。
乞丐行禮:「聞大人雅奏,不忍中斷,故於亭上伏聆。」
諸葛先生:「‘荊離留’事如何!」
乞丐:「僅逃脫‘明日黃花’種鳳翼、樓獨臂與尉遲兄弟,余盡被殺!‘荊離留’此次行事,以‘相見寶刀’傳人孟空空為內應,不意——」
諸葛先生接道:「不意孟空空早徹底投靠了蔡京與方應看,反而‘賣’了‘荊離留’!」
乞丐:「大人明見萬裏!事實正是如此!」
諸葛先生:「幸而無情作了安排,尚能使‘荊離留’保留一二元氣。」
「但元十三限已追蹤下去了!」乞丐憂慮地道。
「不好!元師弟此一追蹤下去!非但樓寫意,恐整個‘荊離留’都將全軍盡墨!」諸葛先生聞言擊掌叫道。
「那如何是好?」乞丐問。
諸葛先生不由拈髯踱起步來,走了三步,停下,目如水:「為今之計,只有請溫嵩陽、許師兄阻一阻了!」
說完,從袖中出一方素絹,於四角上各打了個結,乞丐:「此方手絹,我已於四角打上特殊衣結,你可到「莊’向舒無戲大人借‘八百裏照夜白’快馬,速請洛溫大人,設法把元十三限阻上一阻!——溫嵩陽見吾去做的。」
乞丐大喜,接過素絹納入懷中,隨即向諸葛先生外掠去。
諸葛先生似又忽想到了什麽,叫道:「回來!
乞丐在空中身子一折,掠回亭子:「大人還
諸葛先生微笑,伸出雙手:「你是來自唐門還是‘老字號’溫家?」
乞丐一驚,驚如脫兔,足尖一滑,倒踩退!
然而諸葛先生身子一個豹躍,出手如電,一下子刁住這乞丐的雙腕。
雙腕。脈門!
「你該告訴我你是誰了!」
諸葛先生道。
乞丐向諸葛先生詭異一笑: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諸葛先生聞言,清嘯一聲,雙手一松,人倒飛出亭子。
「刷刷刷」諸葛先生原站的地方釘了七桿金魮狼牙箭。
「飛——飛——」十三口雁翎刀急射向空中倒飛的諸葛人生!
雁翎刀在空中旋轉、頓挫昂揚,連寫了四個狂竄「殺」字!
——每—「殺」都殺向諸葛先生!
諸葛先生退得比進還快1在旁人眼中,他似是一只在幻覺中疾飛而小的白鶴!
——天下無敵的諸葛先生。第一次未與敵人交手載錄退!退!只是退!速退!
——因為他已中了敵人的暗器!
——伴毒的暗器!
一輪子午追魂釘落空!
又一輪「有人歡喜有人愁七十一金針」落空!
「轟!」——一柄雷雲椎似打中了諸葛先生。結果卻打掉了半形假山。
「當當當當丁!」四口蘆葉子飛刀與一支魁星金筆,被諸葛先生的衣袖掃落/襄奪而落/揮落!
諸葛先生的衣袖似是鐵葉所打,竟與刀、筆相擊,發出刀兵相擊的金屬之聲!
「金元嬰,別徒勞了!你的暗器只能傷他一次!」
「你根本奈何不了他的‘留影遁’大法與‘鐵衣神功’!」
「現在他已在空中換氣、屏氣、吸氣、呼氣、養氣、吐氣、煉氣、化氣、生氣、排氣,客氣!——等他主氣盛、濁氣清、毒氣凈、怒氣火氣惡氣真氣連發之時,恐你的‘元嬰大法’就要被破去了!你的生命,就走到頭了!」
「要殺諸葛,還非我高貧血不可!」
一人說著,就從土裏坐起,提一根白骨骷髏杖,向「坐」在半空中的諸葛先生「走」去。
他「走」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個頭箍日月雙箍的披發頭陀,頭陀的臉白得如白雲一般,死眉死眼的五官,有一股陰寒暴戾之氣。宛若割過千百具死屍的青寒刀——扁平的紙刀!
那紙刀就佩在他灰土色的文尚葛法衣裏,內束的腰帶旁。
法衣上一塊塊紫褐色的斑斑點點,遮莫是這紙刀所割飛的死屍的血跡?
頭陀以平靜得獰猙的聲音,輕輕說:
「在下高貧血!」
他的聲音似一柄走盡偏鋒的細劍,一匹行遍天涯的瘦馬。
一只閃爍著千年妖法的眼睛。
金元嬰、本名:金一悟。拜唐門「幻樓」樓主天狐道人唐天狐為師。情於煉毒。所發喑器無一不毒。
會蜀中「變臉大法」,修「元嬰毒功」。
最可怕的暗器。
本身!
——他以元嬰脫殼,用本身作暗器接近敵人/接觸敵人/傳毒敵人/毒化敵人!
——他施「元嬰毒功」時,能讓本身易化為敵人意識中熟人」!
他以「元嬰毒功」所發的毒叫作:
「鉛汞元嬰」。
「鉛汞元嬰」另有一名字,十分的長:
「我終於失去了你相逢你必曾相識烈焰紅唇是緣是債是場夢焚心似火瘋了一生不可自決。」
中毒者,焚心似火。瘋。迷夢!
一個敵人,若瘋了,若焚心似火,若陷入迷夢、陷入掙不出脫不來的纏綿之網,傷於緣之利刃,窘迫於索債之時,他還有什麽威風/從容/計謀/力量/理智來對付你/反抗你?
你要他死還不像捏死只螞蟻?
鉛汞元嬰之毒,中毒之初不過略有些麻痹、暈眩、心誌迷糊、隱約發痛/發糊/發呆而已!
——如情人偶動一點相思。
金元嬰一貫的作法是:乘敵人這心智麻木頭腦遲鈍、反應停頓之際,以淩厲的暗器射死他(她)!
金元嬰的暗器發射手法是一流的!
諸葛先生在金元嬰笑時,得知不妙:
一、手指、手心、手、小臂開始蔓延一種麻木。二、手所抓住的敵人的脈門,若一個似有實無的空,其人靈魂——元嬰已出殼!三、心無緣無故隱痛了一下,沒來沒由地想起了從前的日子,與小鏡姑娘的那份感情!四、頭開始發暈、心智開始恍惚!
諸葛先生聽說過「鉛汞元嬰」之毒,也知道唐天狐手下有一個專擅「鉛汞元嬰」大法的金元嬰。
他情知中了「鉛汞元嬰」之毒!
因此他只有退!退!退!
他只有在逼出這要命的「鉛汞元嬰」之毒後,才能反擊!
他祭起了「鐵衣神功」,運起了「留影遁」。
他在空中以第一流的上乘內功心法,度自在之身,煉自在之心,運自在之氣,求自在之法!
他是「自在門」門人。
他是韋青青青最器重的高足!
他要用自在之劍
對敵/殺敵!
然而,高貧血來了!
諸葛先生聽到「高貧血」三字。知自己面臨的是一場苦戰!
——高貧血來了,中的毒不可能全逼出去了!能逼出一半已屬幸運!
——然而「鉛汞元嬰」之毒,能留一半在身上嗎?
——然而高貧血來了,要想不留一半毒在身上也不可能?
這時諸葛先生心裏念起無情來!
崖余,你現在哪裏?
唐門的人已來了,你有沒遇上?是不是也面對一場兇劫?
諸葛先生盤腿坐在空中。
高貧血一步一步地從地面走向空中的諸葛先生。
諸葛先生身周,彌漫起一陣白氣。
一陣水煙。
一陣霧氣。
高貧血身周,伴隨著一股青氣。
一種青黑之氣。
一層陰寒之影。
每走一步,高貧血的臉便由白變灰一些。
等高貧血走到與諸葛先生面前時,他的臉如從毒酒中取回的銀針——
呈,現,一,片,黑,氣!
諸葛先生睜回,精光湛然。
「你想殺我?」
「是」字還未出口,高盆血即已出手!
高貧血一出手,以白骨骷髏杖擊向諸葛先生左腳小趾頭!
白骨骷髏杖輕輕地/快如年輕人的一見鐘情地飛「吻」謂葛先生左腳小趾頭。
然而快要「吻」到的時候,諸葛先生整個人向後飄了一飄,與高貧血距離便拉開了三丈。
高貧血目光一寒,白骨杖一收,往空中重重一拄一頓!人頓如饑鷹,飛撲向諸葛先生。
「橫掃千軍如卷席」!高貧血一杖掃向諸葛先生之腰,杖過處頓卷起一股「山火雷風」,風中竟有火塊灼灼,雷聲轟轟!
然諸葛先生陡地升高一丈,杖從諸葛先生腳下三尺處掠過。
高貧血大喝一聲,杖一抖,杖首的白骨骷髏帶著一條細金索鏈陡地向上飛射而出,直射諸葛先生心窩!
諸葛先生喝一聲:「去!」以手一指飛射而來的白骨骷髏,白骨骷髏竟如電般倒射向高貧血!
高貧血一按機括,「倏」地收回白骨骷髏,一躬腰,背駑的三十六支「寒翎玄鐵箭」齊射向諸葛先生。
三十六支「寒翎玄鐵箭」,每一支在空中發出裂石穿雲、分金碎日之聲,若萬鬼厲嘯,雷風怒號!但覺天地無情,日月無光,飛沙走石,追魂奪魄!
——站在地面的金元嬰聞箭聲而臉發白,連捶胸口三拳,連點周身七穴,出手略慢,耳、鼻、口、眼俱有血溢位!
——金元嬰但見天地剎那間成為青白之光,日輪發綠,綠樹發藍,空中快吹成至緩至慢的三十六箭,每一箭都是彎曲的、每一篇都在忽上忽下地跳躍,發顫地飛行——因為至強的力勁!
---金元嬰看到的每一箭,都是一道銀白紫青的電光!
都是閃!電!
諸葛先生那雙好看的女人般帶俏的鳳眼陡地一睜,眼神寫到。如燒疼了誌氣耀瞎了神目的赫烈電芒!
諸葛先生墨劍般直指雙鬢的修眉陡地揚起,額中,兩眉之間,深理懸針之紋,如忽開的第三只眼睛!
天目!
諸葛先生的兩道法令紋如向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天部地界六軍兵馬速傳下去八百裏加急飛傳而下、瞬間千裏的軍令!
雙令俱下,十十百百千千萬萬億億兆兆頂盔貫甲執戟持鉞之金甲將士齊齊發一聲「得令」之聲來!
此一出自十百千萬億兆將士龍精虎猛之軀叫丹田出胸膛奔鐵喉奪雄口噴發而出的「得令」之聲——
吞魔食鬼,斬龍伏虎,奪天地,役風雷!
此一聲喝,頓把地上的金元嬰喝得四大五蘊、六情七欲俱喝開了竅,但見風清日麗、柳綠花紅、自在天地!
金元嬰頓時悟了!
悟了道!
他猛地跳起,欣喜地叫道:「悟了!悟了!」
然後他連翻了十六個跟鬥、打了八個虎跳,在地上滾了三滾,雙目流淚,向空中的諸葛先生磕了一個頭,朝天大笑三聲,大哭三聲,叫道:「悟了!悟了!」經自放踵天下,踏破世情而去!
——此便是【一燈會元】中所說的,「小花雷喝,元嬰皈本。」
諸葛先生這一喝,聽在高貧血耳中,只是一個字:
「喝——!」
然後高貧血痛心疾首地看到——他以「嚴帶裂血,北鬥研骨,四明皮還,神力一下,斬鬼五形、萬鬼自虧」的「七征八虛、長爐具戰真力」助射的八千鈞緊裝花背小弩發出的三十六支「寒翎玄鐵箭」——
在諸葛先生的這一喝裏
一、一、粉、碎、成、塵!
高貧血憤然/忿然/憤忿/憤怒。
高貧血的臉忽然變了。
變成紅色。
透明如血。
而他眼睛若火焰焚石,焚作千人愛萬人恨的金子。
而他握白骨骷髏杖的手變成白骨的顏色。
他的脖子以下的整個身子俱成白骨之色。
他發動了最損真力的
——「血刀怛那大悲僧伽白骨修羅大法」!
然而此時,諸葛先生微哼一聲,迅向地面降落。
——諸葛先生此時如一張委蛻的、無力的蟬衣。
諸葛先生跌坐在重陽木下,蛇床之上。
左羌活。
右獨活。
四種草木之氣徐徐進入諸葛先生
手太陰肺經。
手陽明大腸經。
足太陰脾經。
足陽明胃經。
諸葛先生為對抗高貧血以「七征八虛、長爐具戰真力」助發的三十六支「寒翎箭」,以畢生修為的先天罡氣,喝斷/喝碎/喝裂/喝炸/喝毀了箭。
玄鐵箭。
這一喝之後,原被諸葛先生壓下去、排出去的「鉛汞元嬰」之毒,加倍地反噬宿主。
諸葛先生再無法施展「淩虛神功」坐在空中。
他落下地面。
諸葛先生一落地面,就跌坐入定,急運奇功逼毒療傷。他有一種療傷的奇功叫「半段錦」,傷得(毒得)越重、療得愈速。
——然而「鉛汞元嬰」之毒不比其它諸毒,它有一個長名:「我終於失去了你相逢你必曾相識烈焰紅唇是緣是債是竭夢焚心似火瘋了一生不可自決」,是速藥、春藥、幻藥的合毒!
諸葛先生只覺得頭腦裏似有一只金頭蚱蜢在邊跳邊叫邊嚼食腦髓。骨脆如酥,蚱蜢敲骨吸髓,「嘖嘖」有聲。
諸葛先生只覺得心裏有四只青耳雪牙之鐵鼠。爪利牙尖,撕食心苗。鼠牙所過一處,其痛如毒,如火灼,如冰刺。
然而更可怕的是心神與心誌的恍惚:眼皮重若千斤,只覺一種麻木/麻漠/漠然/木然的空,空白!
而人卻倦極欲眠!
欲入夢中重覓舊日情,舊日情景/情感/情懷/情事/情眼/情人。
似有場病生的緣未了,得再去續。
似有筆債被良知在日遍夜催著當去還!
似覺人生太苦太累太拘束真欲忘卻一切只想瘋一回!
——不求天長地長,只求一朝擁有!
——生要盡歡!
——死要無憾!
——諸葛先生此時眼神狂烈,如絕境中無望的情人。看情人自絕崖千丈上不回一眼不應一聲冉冉飄逝而去。
一種至痛貫穿了整個身心!
有一種瘋狂的念頭在熊熊燃燒:
或毀了我!
或毀了這世界!
這不講情義不講公平的世界他奶奶的有什麽值得保留留戀?
諸葛先生的眼神流露出瘋意!睡意!
強烈的瘋意!
濃濃的睡意!
然而意誌在頑強/倔強/執拗/固執地說,不行!不行!不能!我不能!我不能瘋!!
我不能瘋!——我還有責任!我尚有大任!我負有要任:社稷江山不能淪入虎狼之邦之手!萬歲尚須規導黎民尚待鏟除貪官汙吏尚待肅除淩驚怖暴虐萬民為非作歹亟需翦滅蔡京老賊奸儈陰毒愚君弄權誤國殃民更需老夫抗衡/牽住/掣肘。
我不能睡!我不能睡!我不能這樣一睡了之!這高貧血要殺我!他已運起了「血刀怛什麽」大法我一不留神他就會用那根白骨杖敲碎我頭顱搗碎我心窩打斷我四肢喝盡我鮮血!看,這該死的惡魔已撲下來了,他向老夫打來了!
——還有「老字號」溫家、「鬼斧」斑門,他們會趁老夫睡時偷襲、殺人、毀屍、滅跡!
——哦,這是羌活的味兒,還是產自甘肅、青海之西羌,性溫味辛苦主治風寒頭痛風濕痹痛。這是……蛇床……草……蛇床子入藥有小毒……
——我——要——療——毒——!
然而不管諸葛先生是清醒還是迷惘/是忠是奸/是愚是智/是瘋是夢,高貧血撲來。
高貧血舉杖,白骨杖。
一杖風雷一杖激憤一杖恨意一杖殺誌
一
杖
劈
下
!
——向、諸、葛、先、生、頭、顱!
無情飛往花園。
他拍地而起,身子頓在空中飄出十丈!
無情正要拍第二拍,一道藍影白光一掠而過,越過了他。
無情第一次見到輕功比他「飄」得更快的人。
他心裏一凜,便要一掌拍向身下假山追趕。
然而藍影白光一凝,站在他前面:「公子!」
——那俏生生的聲音,竟是唐月亮!
無情不悅:「你又來幹什麽?」
唐月亮:「問你一句話!」
無情皺眉:「說。」
唐月亮眉毛揚了揚,凝定無情,一字一字地說:「剛,才,你,看,我,時,為,什、麽,這,樣,冷?」
「剛才你看我時為什麽這樣冷?」
——這就是唐月亮的問話。
無情怔住。
剛才你看我時為什麽這樣冷?
這句話其實含了三句話:
1.為什麽這樣冷?
2.我沒有讓你冷的理由。
3.你不該對我冷的。
這是一個青絲度雪腮、星眸盈秋水的女孩子向一個年相仿的男孩子提的問題。
——簡單,簡單到難以回答!
——橫蠻!橫蠻到驚心動魄!
憑什麽我要對你熱?-----你當然可以這樣說。
但通常情況下,沒有一個男子會這樣回答的。
因為通常提這種問題的女孩子有資格這樣提問:她或者很美麗、高貴、可愛——美麗、高貴、可愛到已成了一切人都應對她熱情相待、周到服務、小心奉承的程度這時,她的美麗、高貴、可愛就成了她令所有人對她尊敬、熱
情奉承、殷勤關顧的理由。——既然一切人都這樣對我熱,你憑什麽例外?
這種女子倘不是身份高貴,被侍奉慣了的金枝玉葉、千金公主,便定是美到傾城傾國自負之極、顛倒眾生的天生尤物!
——對這種女子,一個正直、有操守、具智慧、超塵脫俗的男子也還是可以反問的。
最難的是第二種女子。
——那些心中對你已芳心暗許、一縷柔情註定你的女孩子!
她心中已把你當成了最好的人!
她心中把你當成她的最親!
她對你好!對你熱情如火!
——對這樣一個女孩子的提問,你能這樣回答麽?
——這就是無情怔住的原因。
簡單的問題,有時是很難回答的。
面對唐月亮的提問,無情怔了一怔,似是身形一震,隨後臉一陰,眉如刀揚,低喝道:
「讓開!」
「讓開!」
——這就是無情的回答!
「讓開!」無情說完,把掌往身下的假山平石上一拍。人已飛去。再次向花園掠去!
——世叔正在花園彈琴。
——彈琴易入琴。
——入琴中的情。
——入情之人、心智易受到影響,不易註意到外在形勢的變化。不易對事物作出正確的判斷。
這種時候。最易受騙、受傷!
——而唐門的高手來暗算他了!
——還有什麽比暗器的暗算更難防的?
——而這姓唐的女子在攔我(
——她夠清,清如月!夠白,白如月!夠美,美如月!
——似也溫柔!似也才藝雙絕!
——但她是唐家的人!適才就是她留住了我讓她的同門去暗算世叔的!
——她這樣美,又怎會愛上我這殘疾之人?
——她無非是用她的美貌、嫵媚來誘惑我,拖住我,好讓她的同門得手!
——走開!別攔我!
——我不想傷害你!
高貧血的白骨骷髏杖,運足了「血刀怛那大悲僧伽白骨修羅大法」的十二成真力,一杖向盤坐養傷療毒的諸葛先生的當頭砸下!
「不可傷大人!」
一人喝道!喝聲如雷!
那人喝聲中身體化為一個雷!
雷炸高貧血!
比雷更快的是電光!
那人喝聲中同時射出了電光——
一把飛刀!
飛刀飛斬高貧血首級!
——諸葛要殺!
——但自己的命萬萬不能丟!
命丟掉了,拼命掙來了天大的富貴又有何用?
這是高貧血為人的原則。
這原則救了他!
又一次救了他!
(上一次,是奉命暗殺「絕滅王」楚相玉吧?)
高貧血以杖磕飛了飛刀!
高貧血以杖砸向沖來的人「雷」!
人「雷」在杖將砸來時猛一頓,一個「斜插柳。大彎腰」,讓過了白骨骷髏杖!
骷髏杖帶出的杖風之烈,令人「雷」的臉上火辣辣地生痛,還扯下了一把頭發!
——就那一飆風!!
高貧難對人「雷」根據——
該資訊的,擋了我一般人大的邊名!
高貧血一仗腿空後,又一使引出!
然案人竟奮不顫身地向前一撲,一雙虎掌般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自骨杖!
高貧血不由一呆,他出道江湖來,還從未有人敢抓他的杖!
自骨杖有劇毒!
而更讓高貧血吃驚的是背後傳來的聲音:
「老高,得放手時且放手罷!」
那人竟是,
金、元、嬰!
金元嬰淡山淡水地道:
「老高,何必拼著自己這一世修為為人賣命?損了真力折了陽壽有誰貼你?」
「你——?」
高貧血又恨又怒。
他看到了人「雷」,一個五官清秀的青年乞丐、眉很黑,眼很亮、嘴唇「咬」出一種決絕的堅毅!
人「雷」手上,戴了一雙精巧的鹿皮手套。
那魔皮手套正是專發淬毒暗器的金元嬰用的!
人「雷」,那青年乞丐用鐵一樣有力的聲音道:
「在下丐幫弟子金斯堡。家叔已大徹大悟、不會再與爾輩沆瀣一氣了!」
高貧血恨聲道,「金元嬰,他竟不計後果放了你!」
原來金元嬰設計擒了金斯堡後,才以「元嬰出竅」,用本身來冒充金期堡逐暗算諸葛先生的。
金斯堡誠懇地道:「高前輩,懸崖勒馬吧!諸葛先生身系天下安危,害不得!」
高貧血聽後,冷呼一聲:「黃口小兒,敢來勸我?」怪眼一翻,就要發作。
這時背後金元嬰悠悠道:「老高,你若妄動,恐背上要添上一百零八個針眼了!——我現在手上拿的,是‘九天十地、羅喉神針’!」
——「九天十地、羅喉神針」是唐門最霸道的暗器之一,其一百零八支毒針由機弩筒噴出,中人後並不死,但中者寧願死!
唐門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中了‘九天十地、羅喉神針’,你最好是一刀割下腦袋——這可以使你少受許多痛苦!」
對「九天十地、羅喉神針」,縱兇辣霸悍如高貧血者,也不敢違抗。
所以,高貧血被金元嬰以「針筒」押著,雙雙飛走了!(事實上。金元嬰手中只三指捏了一把飛刀!)
「大人,我為你護法!」
金斯堡如一座鐵打的門神,守在諸葛先生身後。
諸葛先生臉陣白陣青,似正處療治毒傷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