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真實案件,但非新聞,資料來源:
百科詞條---【王次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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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漣躺在榻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她睡不著,她兒子死了,被人活活打死,死不瞑目,仿佛咽不下這口氣,卻要她這個白發送黑發的老婆子去把這門冤給咽下去。
那1萬塊錢在床頭的抽屜裏,說是給他兒子的賠償金,實際上就是筆賣命錢,買她這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太婆啞巴吃黃連。
但王漣咽不下去,這個和氣甚至稱得上窩囊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實在接受不了自己兒子草率地離去。
她咬著牙想,反正她也沒幾年好活了,不如就為自己的兒子最後拼一把,她要把這份怨、這份苦昭告而出,無論如何她都要為自己的兒子討一份公道。
01
王漣大步地向煤礦跑去。她已經老了,腿腳早已不便利,老眼昏花也看不清路,只是踉蹌地拖著腿腳,靠著個念頭跟著身邊來傳話的漢子,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煤礦趕。
她已經好久沒有一下子走得這麽遠這麽快,但她幾乎一片空白的大腦已然反應不過來這些,只是機械地上下擡著腿,任由一句話反復在她腦海裏迴圈著:你兒子幹活的時候出事了!
煤礦上滿是人。一群工人稀稀拉拉地將一塊地圍起來,而一個滿身橫肉的男人在中心站著,偏過身子吩咐著什麽。
但一下子吸引了王漣全部吸重力的,是哪個僵直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身影——那分明是她的兒子姚閔窟!
「我的兒啊!」王漣當即嚎哭著上前,抱住自己兒子的冰冷的身軀,「你別嚇娘,你應娘一聲啊……」
先前吊著的一口氣被一下子吐了出來,王漣當即六神無主、渾身無力地跪趴在自己兒子的身軀上止不住地顫抖著,但懷中已然冰冷的軀體給不了她任何回應,任由她怎麽呼喊,怎麽揉搓那只冰冷的手,屍體都只是靜靜地躺在那,半分回應也沒有。
王漣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了家,恍恍惚惚地,她已經坐回到自己家的椅子上。
工友幫著將姚閔窟的屍體運回去,面露不忍地看著王漣呆傻失神地摟著自己兒子屍體的樣子,嘆了口氣,將一個布包塞進王漣懷裏:「你兒子和礦主起了爭執,被人聯合警察活活打死了,這是礦主給的1萬,你拿去置辦後事吧。」
像是被狠狠一巴掌將魂扇了回來,王漣一個機靈站了起來,扒住了工友的袖子:「你說什麽!」
但那位工友只是滿臉不忍地搖搖頭:「你看開點……」便不再多說什麽,匆匆離開了。
王漣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她看著兒子慘白的臉,想著不久前這孩子還生龍活虎地喊自己的樣子,一口氣就堵在喉頭下不去。她站起身給兒子換件幹凈衣服,看著軀體上青紫的傷痕,眼淚就叭叭地往下掉,掉著掉著,淚也流幹了,只剩下苦。
王漣躺在床上想了一天,她渾濁的眼珠瞪得老大,暗紅的血絲順著發黃的眼仁兒往前爬,那1萬塊她沒拆開,就這麽放在床頭櫃裏,也是惹人嫌。
直到東方既白,王漣也咽不下這口怨氣,說到底她也是大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02
王漣開始在縣裏各部門跑。公安局、法院、檢察院,不行又去找了縣委書記、縣長等人,但不論她去哪,得到的都只有等等,還要再調查,最過分的一次,政法委書記直接讓她滾出去。
等來等去,兒子冤情沒有得到處理的訊息,兇手倒是放起了官司打贏的鞭炮。
怎麽辦?王漣狠下了心,直接用車推著兒子的屍體到縣政府門前伸冤。這次,王漣得到了縣長一定會查明真相,給自己一個交代的承諾。
但等王漣將兒子的屍體推回祖墳,兒子的冤案又開始沒有下文。眼見這些人相互推諉責任,各部門之間和礦主沆瀣一氣,王漣鳴冤無門。
王漣守著祖墳裏姚閔窟的屍體老淚縱橫。「我的兒啊,是娘沒本事,沒那能耐幫你伸冤,害得你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連個交代也得不到……」
短短幾天,王漣流了自己一輩子的淚。她只能反復呢喃著自己沒本事,念叨著這世道不公,但她老邁的軀體如何能夠沖破這層層部門相互遮掩聯結而成的黑幕?
王漣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不行,不能就這麽結束,肯定還有法子的,她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為兒子討一個公道。
王漣看著一旁兒子已經開始腐敗的身軀,看著曾經鮮活的人變成了這副不堪可怖的樣子,一個念頭在王漣心中逐步升起。她一不做二不休,當即舉起了斧頭,向自己兒子的屍身走去。
03
北京信訪部門口的保安老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這種地方當保安屬實是份清閑工作,畢竟誰敢在這鬧事呢?這般想著,他懶洋洋地舒展了一番身子,擡頭又瞧見那個老婆子在院子外頭探頭看來看去。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老人不看好,放出來擱這瞎晃悠。」老胡撇了撇嘴嘟囔著。
這兩天這個老婆子突然出現在信訪部門口,抱著個不知道什麽玩意兒說要進去見領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瘋婆子,這是她想進就能進的地方?當然是被攔在了外面。
她一個老太婆他們也不好動什麽手,怕直接就在這門口沒了,影響多不好,就把人趕走了了事。但那老太婆顯然沒死心,這兩天一直在外頭晃悠,也不知道是有什麽打算。
不過反正也就是一個老婆子,難道真能掀起什麽水花不成?反正老胡不想管這個閑事,混這趟渾水。那老婆子愛晃悠就晃悠吧,還能晃悠出什麽花不成?
正想著,一輛低調的黑色小轎車開了過來。
老胡眼前一亮,明白坐著這種車的肯定都不簡單,連忙殷勤地迎上去,和司機確認後正準備放行,卻見那個一直在門口晃悠著的老太婆一個箭步沖上來,跪下攔住小轎車前進的路。
04
「青天大老爺啊,求求你了,我兒子死的冤……」王漣猛地沖上前攔住那輛小轎車,在車前大聲喊道。
自己辛辛苦苦來到北京,幾番打聽之下終於找到了可以為兒子伸冤的地方,卻又被攔在了門口。她只得在門口徘徊,眼見這輛轎車駛來,看門口保安的殷勤神色,想必是個大人物。王漣連忙抓住機會撲到轎車前,大喊了起來。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被她的呼喊聲吸引,王漣磕頭的力度,喊叫的聲音越發大。我的青天大老爺啊,下車吧,幫幫我吧。許是上天聽到了王漣的祈求,一個中年男人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吧。」男人皺著眉看著眼前不斷磕頭的老婦人,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他時一下子湧現出了希望。
「青天大老爺啊,我兒子死得冤吶……」王漣手忙腳亂地從懷裏取出布包,揭開一看竟是一個開始腐敗了的男人的頭顱,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圍觀的人發出驚呼,越來越多的人在周邊聚集。中年男人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你這是做什麽?快收起來和我進去。」說著男人匆匆進了信訪部,王漣也連連點頭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中年男人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蠟黃的皮膚,矮小佝僂的身軀,低著頭緊緊抱著懷裏的布包,一副拘謹的姿態,誰能想到她為了伸冤竟能砍下自己兒子的頭?
中年男人緩緩開口:「你有什麽冤情,就告訴我吧,我會為你處理的。」
看到了希望的王漣頓時淚如雨下,她顫抖著抱著頭顱,將自己兒子因和礦主的爭執被礦主聯合警察活活打死,之後自己在整個鄉鎮鳴冤無門,只能看著幾個兇手小人得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豈有此理!我會為你處理的。」中年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對著其他人下達了指令。最高人民檢察院接受了王漣的申訴,最終,案件的主犯被判無期徒刑,參與人被判3年有期徒刑。
事情到了這一步,處理是處理了,但王漣總覺得差了點。尤其是聽到背後人活動得很厲害的訊息,王漣更是一下子心驚膽戰起來。
我兒子的一條命沒了,憑什麽他們還能好好的。不能以命相抵就算了,難道他們最終還要輕松逃脫懲罰嗎?
何況法院判決她也沒有拿到半點民事賠償,王漣越想越是心驚,先前在縣中和各個領導扯皮的景象一時在眼前閃現。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此後王漣開始不斷上訪。
從1991年法院的判決下達後,王漣多次前往北京、鄭州,不斷地上訪鳴冤,到2004年,那些打死她兒子被判無期的兇手都從牢裏放出來了,王漣的上訪之路依舊在繼續。
當地官員提到為了阻止王漣上訪政府的支出就達到4萬,但法院判決願意給王漣的民事賠償最高達到8千。願青天湛湛,終能沈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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