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父親說:自從生下我,家中事事不順。我不敢反駁,父親看我不說話操起旁邊的棍子就打:讓你不說話,讓你跟我犟……。自從母親走後,父親時不時會打我一頓發泄他的不滿。這個冬天還沒到,家中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吃了,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去偷鄰居家的菜。鄰居阿姨看我可憐也睜一眼閉一眼的讓我拿。這個冬天格外的冷,我跟父親都沒能熬過。
第二世,我生在山坳村。父親,奶奶嫌棄是個女孩,將我扔給母親就沒管過,我記事起母親每天都很忙,家中大小事情都落在她手上,她去哪我便跟在後面,好幾回,跟著跟著就跟丟了,那就一直往前走,看到人,就能帶我回家。回到那個奶奶天天罵娘,父親日日酗酒的家。罵的多了,知道母親當年生我留下了病根,那麽多年也沒能給父親生個兒子,他們罵她不下蛋,罵我掃把星。奶奶罵的多了,父親也變本加厲的打罵,開始三天一打,如今母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也總是連帶著我一天三打。 打夠了就睡去,留著母親抱著我嘆息。十二歲那年,父親抱來一個小男孩,小小的,父親說他是我弟弟,是他老劉家的根,做姐姐的要處處幫襯他。我不懂,可看父親容光煥發的樣子,點了點頭,第一次我在父親臉上看到了笑容。沒多久,父親就把我嫁了,嫁給村頭豬佬,他好像跟父親一樣老,皮膚黝黑,圓圓的,遠看像個桶。嫁人挺好,日子比在家中清閑,日日有肉吃,父親還讓母親隔三差五來看看我,安穩的日子過了半年,母親好像得了空閑日日來看我,來得多了母親走後豬佬就對我非打即罵,才明白母親哪裏是為了看我,她是來拿肉給弟弟吃,當年把我嫁給豬佬許的就是這些肉,現在肉越拿越多還拿著去換東西,豬佬氣不過拿我撒氣。十五歲那年,懷著孕的我沒熬過豬佬的拳腳,一屍兩命。
第三世,帶著前世記憶完出生了在村裏。他們不喜歡我這個讓他們失望的女娃子。隔年出生的弟弟卻是奶奶爸爸求山廷求來的金疙瘩。很小我便跟著大人一起下地,而弟弟一直在母親的懷裏,母親的背上。八歲的我已經可以養好家中牲畜,做全家的飯,洗全家的衣服,割草拾柴,母親總誇我能幹。弟弟只會滿山跑,時不時不見人影急的父親一路喊。八歲那年,頑皮的弟弟突然開始早出晚歸,背上了小布包,裏面放著帶有圖片的書。那是我活了兩世第一次渴求一樣東西,我纏著父親要與弟弟一樣去讀書,父親卻說女娃子讀書沒什麽用。說一次說兩次,說的多了,父親煩了,一提這事就把我拎出去打一頓,邊打邊罵。村裏的人都附和著他,都說女娃娃讀書沒用。打的怕了,聽著大家都這麽說我慢慢也就信了。弟弟生的矮小一連幾天回來都帶點傷,父親為了這事很生氣,於是我得了他的令,以後可以不用割草拾柴,換成早晚接送弟弟。這一去,便再也不能忘記那窗明幾凈,朗朗書聲。我很羨慕弟弟,多希望他能多親近我,讓我能借用他的書讓他教我一點課堂知識。可是弟弟滿腦子都是後山的玩伴,河裏的泥鰍,只能越發對弟弟好,哄得他開開心心,跟我多說一點。接送弟弟的時間越來越長,母親漸漸開始不滿,家中的活積壓起來讓她操心。我一心只想讀書,閑暇時就跑去河床邊練字。可在那天,如往常一樣送弟弟去上學,山路濕滑,是誰在後面推了我一下,本就心不在腳下的我順著坡滾落下去,失去了意識。
第四世,我帶著讀書的欲望而來,爸爸是個礦工。小時候我不哭不鬧乖巧懂事,爸爸是逢人就誇。到了年齡順利入學,直到一向不管事的媽媽跑到學校,一見我就抱著哭,說我沒爸爸了,被壓在那個地方,屍骨無存。哪裏我去過,站在坡上往下是一個巨大的坑,下面飛沙走石,人跟沙子一樣。那麽一會,我的魂像飛到了那個地方,能看到眼前的人張嘴,耳邊只有隆隆聲。回過神抱著媽媽,她只有我了,爸爸在,她是爸爸心中的好媽媽,別人口中的好媳婦,愛打扮又新潮,爸爸不在,我變成了這家中唯一的男子漢,爸爸曾經告訴我:是男人就要保護媽媽。拍了拍她,哭完回家。那個溫馨的家缺失了爸爸一下子幽暗了下來,煮了兩碗面,我邊吃邊聽,媽媽邊哭邊說,抽泣著問我該怎麽辦。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收拾完回到房間,看著爸爸為我做的土質墻,眼淚止不住的流。我在房內哭,媽媽在客廳哭。沒幾天媽媽就帶著我去找了劉叔,劉叔是爸爸的同事,也是好友。在他的幫助下爸爸的死賠款28萬。劉叔大半夜帶著整捆整捆的錢來我們家,說怕人看見被惦記。一坐下就不走了,一口一個你們娘兩可怎麽辦。我不喜歡他,賊眉鼠眼,眼裏透露著貪婪。可媽媽信他,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惜。回到學校,我像得了病,變得沈默敏感。越來越喜歡待在學校,同學老師知道我家中變故對我頗為關照。而我的家,自從賠償款被奶奶叔叔要去一半後,媽媽找了很多工作卻都幹不久,她變得暴躁,看著我的眼神越發沈默,爸爸走後家中再無歡笑。我理解她,每次她發脾氣我就轉身回房間學習。
那次周末回家,劉叔像爸爸那樣坐在客廳裏,媽媽在廚房忙碌。她嬌羞的問我,劉叔做我爸爸好不好。看著她泛著光的眼神,不忍心反駁她,就這樣吧。不曾想過這人是豺狼,是壞到骨子裏的惡人。
初二那年,我拿到了競賽冠軍,可以直升當地重點高中。周末回家推開門,卻看到半裸著的繼父,看到他那貪婪的眼神一陣嫌惡,我低頭快步走向廚房。他突然從後面抱起我,將我拉進臥室,劉叔早年下礦在力量上全面壓制著我,我不停反抗讓他對我拳腳相加。媽媽回來的時候,他正在不停用那條惡心的舌頭舔著我,媽媽看到了,沒來救我,轉身去了廚房。等我像一個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上時,她來抱著我哭,一如當初。可這次她責怪我,為禽獸開脫。瞬間我身上的血液凝固,渾身發麻,她解開捆著我手的帶子,哭著求我不要破壞這個家,她不想在失去這個家。可笑,他們把我關在房裏,不再讓我去學校,我的曙光剛現卻被這個豺狼拖入深淵。聽到他在說,這些年媽媽沒能給他生下一男半女,供我們吃喝,穿的,用的都是他的。那我爸呢,那些賠償款,還有當年他黑下的那40多萬。我的媽媽只是哭,後來門開了,我撲過去往他襠下猛踢一腳,拿著削尖的筆紮向他,就差一點,媽媽尖叫著抓著我的手。我怕傷到她,回轉手臂時媽媽加大力量讓那支削尖的筆紮進了我脖子,血液噴出,我看著她,捂著傷口說不出話,她看著我,慢慢咽氣。
這一世,我是個孤兒,沒有不堪的父母,沒有混亂的家庭,被院長媽媽撿到後收養在孤兒院。政策優渥,義務教育供我們讀書。高中是本市一所重點為我提供食宿和學雜費,本市第一才有的優待。果然讀書是最好的,簡單的付出大大的報酬。
第一天報道時已是傍晚,來的晚就被分配在最後的寢室,裏面有個女孩已經整理好了床鋪,她站在桌邊側生身與我招呼,看著這個會發光的女生,白色襯衣淡黃色百褶裙,好漂亮的女孩子。她說她叫向欽,邊說邊過來幫我拿東西,我紅著臉說不用,卻又聞到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真好聞。我的臉更紅了,向欽以為太熱讓我去洗把臉,我聽話的去沖了一把臉,晃了晃腦袋,看著鏡子裏寒酸的自己。等我回去的時候向欽已經幫我擦起了桌子,落日余暉照進來,我的心動了一下,這片刻的溫馨是我的。很快我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比起向欽的東西,我的東西簡單的多,停下的時候已是飯點,我們並肩走向食堂。向欽是一個很外向的女孩,一路上好奇的問著我各種問題,我都一一回答。她說:「對不起,不知道我是孤兒。」她不知道,我多慶幸。
向欽是個萬人迷,每一個人都喜歡她,我們不只是同寢還是同桌。總有幾個追求者的情書時不時送到她桌子裏,她喜歡與我分享這些事,而我總是在刷題,我想我應該要好好學習,拿到每一份獎金。一次有人把情書誤放在我的書裏,沒忍住,拆開看了眼,這般青澀直白的文字,令人動容。向欽卻不為所動。
向欽的成績一直是中上遊,自從知道我的成績後,常讓我幫她解題,然後借口給我各種東西。我知她是善良,她會在別人欺辱我的時候挺身而出。我並不在意那些人的說法,畢竟大家說的也是事實,我有自己的目標,可每次看她為我出頭的樣子,讓我歡喜。每每回到寢室向欽還要念叨,我們同住的是最後一間,4人寢室就住了我們兩,她真像個家長。
高一暑假前一天向欽的父母來接她,看到她像小白兔一樣撲到父母懷中。也是,只有如此幸福的家庭才能養出如此善良的女孩子。整個暑假我都在孤兒院,幫著院長媽媽照顧孩子,忙忙碌碌的日子很快過去。回到寢室的那天,向欽已經到了,她歡快的拿起桌上的禮盒給我,是她假期散心順道給我帶的禮物,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我放下東西,開啟禮盒,是一支鋼筆,像她送的禮物了,黑色的筆身光澤流轉,銀色的包邊沈穩大氣。她說一看到這支筆的時候就想起了我。我很開心,很喜歡,非常喜歡。可我沒有什麽可以給她的,不過沒關系,馬上會有競賽,第一名會有很可觀的獎金,我會拿下來。想到這我把筆收了起來,向欽看到急了,讓我試試,我只好順著她。她說「東西買了就要用,不然就浪費了筆的價值。」我笑著把筆收進筆袋裏。之後每天都在用它寫作業,我寫了一手好字,向欽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感嘆:她眼光真好。我內心竊喜,也是能用這筆絕不用別的。被同學看到提醒後才知道筆的價格不是一般的貴,這是我第一次直面感受與向欽之間的差距。我默默把筆收起來,向欽是個心很細的女孩,她沒有問。我還是每天在刷題,周末的物理競賽也不出所料,我拿到了獎金。我揣著錢跑去商場,卻不知該買什麽。回到寢室,拿出獎金,一股腦的塞給向欽,「不知道要給你買什麽,這是這次比賽拿的獎金,跟你分享」。向欽笑著數了一半給我說「好,一人一半,吃飯去,要慶祝一下「。
大多數時候我都在埋頭刷題,平靜而充實,我很滿足於現狀。每每看到跳脫的向欽,也越發開懷。好似苦難已離我遠去,新的希望充滿未來。我們一起住了三年。生活上早已有了默契,向欽的成績也追了上來。考試前夕,我們加足馬力沖刺,考試最後一天,老班放了我們半天假,向欽拉著來到湖邊,靠近我說「我不想跟你分開。」我笑著說:不分開,我們考一起。看她情緒低迷抱了抱她:「回去吧,我再給你說說昨天的題。」當晚向欽就被父母接了回去。
最後一場考完回到寢室,向欽的床鋪已經空了下來,我沒有見到她。回到孤兒院的第二天,我看到了她。三年高中,她一直知道我在這,可從來沒來過,她來的時候我正忙著給孩子們打飯。我示意她在一旁等一下我,等我忙完。狂喜的內心已按捺不住,本以為,可能再也見不到了,那種失而復得的雀躍。壓著上揚的聲調」吃飯了麽「。打了兩份飯,坐在飯廳各自吃著。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吃完,向欽拿了一部手機給我,讓我拆開,教我使用,加上她,讓我有空就聯系她。我笑著說好。我們每天都會在網上聊上幾句,不多,但安心。成績下來的那天,我如願進了想去的專業,第一時間就發了訊息給她。很久,向欽回復說她要出國留學。我楞了楞,以為我們的差距在減小,原來還是天差地別。她給我祝福說要慶祝一下,發了一個地址給我,讓我晚點去找她。我急忙把手上的工作交代妥帖,跟院長媽媽說了一下洗澡更衣打車直達那邊,這個房子是向欽父母給她買的,就在學校附近,為了方便他們來看向欽時居住。進門起我便開始不安,我沒有去過任何人家中做客,到底有些拘束。向欽走來,拉我坐在沙發上,給我倒了杯酒,開啟了電視屏放起電影。她說慶祝我如願以償,就獨自一飲而盡,我喝了一口,苦澀刺痛感充滿口腔,想到向欽要離開,以後離那麽遠,又猛喝一口,向欽機械式的與我碰杯,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慶祝的。喝完一杯,有點暈沈沈,便窩在沙發中放空。向欽靠近我「好羨慕她們之間的感情,可以不顧一切」,反應過來的我看著螢幕裏正在接吻的兩人,向欽坐起來看著我問我喜不喜歡她,當然,不容置疑,我們馬上就要分離,沒有未來的承諾不如別開始。向欽沒等到我回復,自然而然的趴在我身上親我,罷了,我擡起頭回吻她。她拉我進了房間,或許我早已愛上了她,與她做這些都令我愉悅,放松。接下來的幾天,我向院長媽媽撒了個謊,留在這日日與她纏綿。餓了吃,累了睡,醒了做。向欽每一次都會吮咬著我的肩膀。到了要離開的那天,向欽走後,我將屋子裏外打掃了一遍,將家具覆蓋後離開。
我們倆一個國內一個國外,忙碌著各自的學業,向欽空時便會來學校找我,好像地域並沒有將我們的感情稀釋,時間卻讓我們越來越默契。向欽畢業時,我飛到了她所在的城市,遠遠看著她的父母與一位身著西服的男士為她獻花。我就站在遠處看著,這幾年一直都很忙,忙著計畫,忙著讀書,從未來過一次她讀書的城市。我第一次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道裏,給她發資訊,祝福她。等到傍晚,沒有收到回復,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她。第二天她來找我,欲言又止,讓我回去等她,她把這邊的收尾工作做好就回來找我。我看了下時間,定了最近的機票。向欽送我去機場,我想走之前親親她,卻被她躲開。
回來後,倒頭睡了一天,起來繼續工作,直到開學,也沒有向欽回來的訊息。什麽時候開始,我們聯系的少了,再看,一直都時向欽主動對我,我習慣了有她主動的生活。向欽終於又聯系了我,說」我要結婚了」我忍著心中酸楚祝福了她,螢幕暗下,低頭繼續計算著數據,直到實驗室人都走完,再看,桌上的紙被浸透。曾經的歡樂如流水般湧現在腦海。幾世為人,我以為逃脫了痛苦的牢籠,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可這次,卻更苦。
向欽回來了,約我去學校旁的屋子。一見面,我抱起她直接進了臥室,瘋狂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體力透支昏睡過去。最後一次,她用著所有的力咬著我的肩膀,我壓著聲音抱著她。直到出門,我沒問」為什麽「,她沒解釋」為什麽「。出了那道門,我們從此走散在人群裏。
半年後,我看到了她的訊息。頭條,向欽那麽愛美,卻因火災致死,光鮮亮麗的姑娘如今落得如此,是她的新婚丈夫殺人放火。
向欽走後,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一個接一個的榮譽已無人分享。多年後計畫成功,我拿著茉莉去看她。茉莉,茉莉,與君莫離。第二天,我在宿舍自殺了,來世莫離,帶著記憶,我要去尋回她。
第六世,家裏孩子多,我占著個不大不小的位置,爸媽從小不關心我,我也不在意。直到他們要讓我輟學在家甚至想把我送給同村豬肉榮兒子做童養媳。我跑了,途中遇到了人販子,運氣好被賣給了現在的養父母,養父母對我挺好,我還有了個妹妹,他們更愛自己的女兒,但也不曾虧待我。如願讀書學習,初高中對我而言太簡單又不能鋒芒太盛壓著答都擋不住老師們對我的偏愛。這期間又花大把時間研究了古代文明開發中的文字,果然每個學科都有著讓人著迷的地方。這一世生活無憂的讓我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晃妹妹大了,養父母的生意也越來越興隆。家也早換成了豪宅,父母太忙經常不在,若大一張飯桌就我與妹妹常常一起吃飯。記憶中妹妹很乖不需要操心。雖在同一屋檐下,無奈屋子太大,小時候我們挺親,自從來了這裏我們好像也生出了間隙。妹妹生的好看,皮膚白皙,一條馬尾紮起,人又聰明,好像很久沒聽到她拉小提琴了。朝著窗外看了看,問她:今天天氣好,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散散心。她笑著答應。下午我們就出發去逛逛,我不知道要去哪裏,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逛著。妹妹突然問我:姐姐,什麽是喜歡。我笑著問是不是有人追她。妹妹:沒有,怎麽會,就是學校裏同學之間會互相喜歡,還會在一起。我: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妹妹:他們太傻了,我才不喜歡他們呢。我笑著推她往前走輕聲說到: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愛會溢位來,喜歡也是。妹妹:姐,你在說什麽。我:我妹妹那麽優秀的女孩子會有更好的選擇。妹妹:姐,我總覺得你有心事,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順著前面的路望去,思緒回到了上一世,那種求而不得,痛徹心扉的感覺,除了她我還會喜歡上別人麽。我:我會找到愛人的,只不過我們現在應該好好讀書。一路順行,下山打車到美術館,這次的展出是妹妹喜歡的畫家作品展,她喜歡畫畫,說將來要成為藝術家。
今晚,我夢到了她,向欽與我一同參加了我的頒獎禮,我笑著在台上向大家介紹她,我的夫人。轉瞬間,我們在草地上野餐,她笑著跑去河邊,越來越遠。我一著急,醒了過來。看著四下無人的房間,孤獨感一擁而上,我好想她。在黑夜裏望著天花板,眼淚就流了出來,越擦越多,擦的眼睛疼了又沈沈睡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接觸了許多人。長得像,香味熟悉,品味相像,身型像,不過都是婉婉類卿。沒有一個是她,我卻成了有名的海王。父母對我放任自由,只告誡我不要帶壞妹妹。妹妹有她的愛人,是一同去留學的鄰家公子,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畢業就結婚,幸福圓滿。
直到遇到個會咬我肩膀的女孩子,我深信那就是她,熟悉的感覺,我深深的抱著她,把自己埋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我找到她了。結束後,我看著她,她叫向清。來找我是為了論文報告還是計畫,一時弄不清。可她一定是向欽,名字一樣,行為一樣,身高體態都一樣。我的心好像又活過來一樣,充血的臉顯示著我的興奮狀態。很快她搬來與我住到了一起。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工作,在我引導下她的路走的更順更快,只要她想要只要她喜歡,能給的我都給她。我們在一起二年後,她愛上了別人,我的家變成他們的愛巢。強撐著走到書房關上門滑倒在地,不知道哪裏錯了,又是哪裏做的不夠好。沒有開燈,我聽到他們出去的聲音,最後的關門聲在黑暗裏顯得格外清晰。我不停質問自己是哪裏錯了,難道註定我們有緣無份,不得善終。坐了半宿,整個人有點麻,心抽抽的疼。想她應該不會回來了。門口就傳來她的聲音:我跟他說清楚了,以後不聯系。我愛你,能不能原諒我。她好像也在哭,我很心疼,老天爺把她還給我已經不容易,還要求什麽呢。開啟門,我抱了抱她,跟她說:沒關系,沒關系,回來就好。
第二天我死在了她的手上,不留痕跡,她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好學生,對此我感到非常自豪。我的保險受益人寫了她,遺產受益人也是她。唯有榮譽成就專利獎勵留給妹妹做紀念,多麽慶幸我還記得我有妹妹,不然這些要處理起來太麻煩。她一直都怕麻煩。
其實一切都是預謀的,他們分析綜合了我的愛好,為我量身客製了這場愛情遊戲。可我已分不清向欽,向清那個是我愛的人。
第七世,好像都是命,每一世,都不得善終。這次生在東北,獨生子女,父母疼愛。讀小學父母遇到了下崗潮,雙雙失業,父親為了賺錢養我們去了南方沒有再回來,母親為了照顧姥爺冬日夜行,滑倒在路上第二天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變硬。我很喜歡他們,幾世為人,與父母多少總有疏離。前後失去雙親,很難過,想來這就是命吧,姥爺來接我的那天我沒動,生怕姥爺帶我回家會克死他們。最後還是跟著姥爺回去了,之後幾年裏二叔表姑陸續下崗。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都說我命不好,克死爸媽,姥爺姥姥都帶著意外身亡。沒人再敢要我,我吃著百家飯考上了重本,從母親死的那天我就決定好要走仕途,直到到成為選調人員走進了這個大門,見到了人間百態,多年努力沒有白費。我是無心有才之人升遷的很快,知道自己不得善終,今生偏要造福一方。
上不愧天,下不愧百姓。有災有難不躲於人後,與大家共進退,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有時覺得自己應該去做個戰士保家衛國。但看這一方水土養出來的人生活安樂,這樣或許更好。
我的好日子沒過幾年,大改革大變動,用貪汙腐敗的罪名把我帶走。註定要不得善終的,功不功,過不過對我都是浮雲。事情沒有很嚴重,一段時間後換了崗位又繼續為民服務。
付出是會有報酬的大家對我的呼聲越來越高。我沒有家庭,全身心的投入在這方水土上。車禍那天,在後座看著對面的車撞來,我註定不得善終,只是連累了司機小鄭。這車會直接把我們壓成泥吧,這都是註定的。
第八世,從小求著父母將我送去入道,我六親緣淺,本該獨自一人在這天地之間。修行修心,也遇見過傷害過我的人,一生困苦求神仙指引。修行的日子很快樂,放下心中執念,法無定法。這世應了那句慧極必傷。
九世,沙發上醒來,昨晚的事好像有點印象,這次想必是要應那句情深不壽。隨緣而行,活了九世除了自己還能愛誰。命裏有時躲不掉的,桃花旺就挑個最順眼的,伴侶不能長久,感情會越來越深。夜路不能多走,多了會遇到鬼。不過愛怎麽會被理智打敗。我遇到很多特別喜歡讓我無法自拔的,看來這次是要讓我吃盡愛情的苦。求而不得總歸是常態,還在上一段感情裏沈浮錯過了下一段戀情反應過來又追悔。既然是天意,那就多吃點,吃完好上路。這次是第三個叫向欽的人了,我已經記不得那個向欽的樣子,腦海中浮現的只是個輪廓。名字卻一直是我的優先選擇。經歷的多了導致我在感情裏戰戰兢兢,我知道誰都會離開。一往情深了,也會離開,會更痛苦。這世我只求個心安,遇見就是緣分,緣份盡了就散了。隨遇而安就好,用腦過度的我繼續躺在沙發上休息,昨晚喝太多,次次都決定以後不能喝那麽多,過幾天又忘了這茬,罷了,只此一生而已。盡情享受生活帶來的愉悅和美好。快樂是可以買來的,更何況這世生在巨富之家。這次的媽媽愛我但更愛爸爸,爸爸愛我卻不愛媽媽,他們吵了無數架,互看不順眼也不會輕易離婚。我知道我媽愛他老公,她這一生只談過這次戀愛,就是跟我爸,她是真愛。而我爸是舍不得我媽手上的那點股權,為了大局不能離婚。可他們都說是為了我,媽媽說我爸的錢只能給我,我爸說,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聽聽,都是什麽理論。他們眼裏我是個優秀的孩子,學習好智商高,愛享樂不違法。還希望我能攀上高枝,給他們增光添彩。可我這人,註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下午向欽約晚上見面,我欣然應約,她要什麽我很清楚,各取所需。在當晚的拉扯下成為了情侶,她想要資源我推薦給她,她想要的女主幫她爭取,看上的劇本幫她投資。一個十八線小網紅,長得漂亮,努力想多賺點錢,太正常了。不到一年,她從十八線小網紅晉升一線大明星。我也賺的盆滿缽滿,互惠互利。向欽紅了之後想離開我,她說她愛上了上個劇的男主。其實我懂,她從未真心喜歡過我,所以想擺脫我。仗著我對她的偏愛,一直藏匿著我們的關系。她的算計了,我裝作看不到,結果她先忍不下去了,非常快很準的拿捏著我的感情,逼我愧疚。這個套路我太熟悉了,在她之前用過這招的不少,這套安撫流程,買車買包買珠寶,費點錢而已,承認對他們一往情深。每次夜深人靜也會一個人難過,一想到捧在手裏的人要離去,心都疼的像要裂開一樣。
向欽還是選擇離開我,在我再三保證愧疚於她且不會再打擾她的滿意結果後問心無愧的離開了我。我希望她好。我拿著賺的錢去資助了一些孩子。沒成想這個決定將會成為我的不幸之源。
資助第一年的暑假我就見到了這小孩,她說:「謝謝你讓我能繼續讀書」,她暑期正好到媽媽這住幾天順道給我帶了家鄉特產。小孩一走,我轉手就將那袋子裏的特產給阿姨讓她處理掉。之後連續三年,她都來。帶特產給我,第三年她考上了我們這211,還是個我的拿手專業。看了看她,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學習倒是不錯,長得還行,前途無量。開口誇了她一句:小姑娘挺厲害啊。看著她那泛起紅暈的臉頰,青澀的樣子,年輕真好。
之後又給她加了生活費,與她說:好好讀書,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再見時明顯出落成了大姑娘,我與她一起吃飯。這小姑娘還真厲害,竟然考到我恩師名下。現在算是小師妹了,我看她慢悠悠的吃著,開口道:幾年不見,更漂亮了。她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真有意思。她早已不需要我的資助,只是學妹的話,撩一撩也沒什麽吧。當晚,小學妹就與我回了家。這就是金錢的魅力吧,沒有一個可以拒絕。她課業很忙,我也收了心在這行裏深耕,後來我們一起去進修。一度以為這些年,我們的感情堅如磐石。直到後來頻繁吵架,她指責我不夠尊重她。我一直事事以她為先,這些年,每一次規劃也都非常合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只是我明白因為害怕失去,多年來太束縛於她。與我分手那天,我苦苦哀求,而在她眼裏已經看不到一絲愛意,她說再也不想跟我一起了。我給她的東西全留了下來,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試著聯系她,找她,都會被無情拒絕。她的精神狀態變得不是太好。我看著心疼了,默默的關註,她就在社交平台上將我一一刪除,她要與我今生不再纏結。千千萬萬人,我還在希望同行業還能讓我們相遇。至此我失去了曾經愛我最純粹的人。
後來,我不顧父母阻攔去了非洲,時常會想起她,卻不能在擁抱她。做了誌願者後,超壓工作可以讓人忘記一切。
跟著團隊輾轉到利亞看到他們滿目瘡痍的國家,現實的苦難讓我清醒,炮彈正中我們的營帳。死前,我的腦海裏浮出她的身影。罷了,今生如她所願:再也不相往來。
從小我就沈默寡言,父母帶著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這孩子智商很高,父母欣喜若狂。我看周圍的孩子們玩鬧,他們的童年有著實實在在的快樂,我的童年在遙遠的記憶裏都是苦難。這幾世衣食無憂倒是生出了幾分從容。前世吃盡愛情的苦,今生就獨自一人。良好的家庭環境讓我忘記過去,這輩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轍。我隨著時間流逝慢慢長大,父母恩愛,家中獨子的我學業順利,讓他們引以為傲。不出意外,畢業後回家繼承家業,然後父母擇一良偶相配,生活無憂。在英國讀書的第一年,家中傳來噩耗,父親中風住院。母親安慰我說讓我顧好學習,暑期再回。暑期回來家中大部份資產已經被凍結,好在父親還好,逐漸康復。我安慰他們錢沒了沒事,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好在父母老實本分,做生意靠誠信,一直穩紮穩打,這件事情很快就處理妥當。就在要離開前兩日,廠房著火,事故嚴重,停業停產,父親被帶走的那一刻。原本獨當一面的那個女強人無措的問我該怎麽辦。多方奔走後事故原因被定下,因為家中的事,學業也沒有繼續完成。還沒畢業的我就承擔起家中的巨額賠款。慢慢的母親與我搬出了大宅,辭退了傭人。不巧我今生選的專業太空泛,本身需要大量金錢扶持,現在的我空有一腦子理工知識,卻沒辦法變現。後來父親回來了,看著老了不少,言語中對我們多有愧疚,其實家中人平安無事,互相扶持平淡一生才是福氣。我也找了個好姑娘結婚,娶妻求賢,妻家開明。只是婚後不久妻子出軌領導被爆出,三天我們就協定離婚完畢。唯有父母覺得難過,一直替我張羅著看下一個。父母老了,我也一事無成,他們還在孜孜不倦替我找物件,我與他們說:這輩子有他們就夠了。父母去世後,我一人獨活30余載,享年99歲在家中死於心臟衰竭。
我站在大殿之上,耳邊傳來:你可知錯。我大聲道:徒兒知錯。依稀想起,我愛上了采花仙子,被貶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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