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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故事:春滿小城(24)

2024-12-22心靈

崔江河大學畢業將近兩年了,自從被昔日尊敬的柳老師招聘回母校,他初次教學就是高一的班主任,到了高二年級,學校要分文理班,他原有的班級被打散,又成了高二(7)班的班主任,這個班是文科班,班裏七十八個學生,只有十五個學生是從高一就跟著他的,說實話,他對這些學生的感情自然要深厚些。其中葛立霞就是這十五個學生中的一員,崔江河尤其喜歡她。

在崔江河的印象裏,他剛認識葛立霞時候,葛立霞還很嬌小,樸素,乖巧溫順,崔江河後來總結了,他喜歡葛立霞有三個原因,首先,他們來自同一個鎮,畢業於同一所初中,同時自己尊敬的顧文熙老師也是葛立霞的班主任,基於這個原因,他無形當中就對葛立霞親近了。其次,葛立霞是憑真本事考進來的,不像他當初還是高價生,他深深知道,在那所初中不是真的優秀是考不進來的。就為這,崔江河佩服葛立霞。第三,崔江河發現葛立霞不是天才,悟性不太好,她之所以學習優秀,靠的是辛苦付出。恰恰崔江河就是這樣的人,因此,崔江河對葛立霞印象特別深刻。

崔江河沒教學經驗,卻感情充沛,富有激情,尤其葛立霞這批學生是他當老師以來帶的第一屆學生,感情自然深厚。從小學至今,崔江河受三個老師影響至深,受益匪淺。第一個是初中的顧文熙老師,他的親和力讓他銘心刻骨。第二個是柳如敬老師,他影響自己的是知識淵博,講課聲情並茂富有感染力。第三個是大學時的霍達賢老師,他的嚴謹和思路清晰,讓崔江河視為楷模。

崔江河知道以自己的性格適合當一名教師,因此,他把所有教過自己的老師在腦海裏過了幾遍,然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融會貫通。在霍達賢的撮合下,崔江河跟柳敏茹定了親,成了柳如敬的乘龍快婿。這種關系下,崔江河再次向柳如敬請教,柳如敬自然毫不吝嗇傾囊相授。同時,柳敏茹也是教師,崔江河跟他們交流,進步是顯而易見的。另外,甭看柳如敬煙癮酒癮很大,輪到找女婿,他倒挺喜歡崔江河這種煙酒不沾的。

葛立霞到高二時,像是突然長開成大姑娘了,個子猛長,裊裊娜娜,亭亭玉立。皮膚白了,臉蛋俏麗了,眉清目秀,明眸皓齒,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開朗了,班裏舉辦聯歡會,她竟然能大大方方唱歌了。崔江河不相信葛立霞會早戀,牛正本結婚前,曾領著葛立梅找他,葛立梅還問過葛立霞的情況,當時,崔江河誇下海口,說他肯定能把葛立霞培養出來。這才過多久啊,他就聽到葛立霞跟程一中早戀的訊息。

說實話,崔江河有點痛心,情緒有些激動,決定找葛立霞談談。在找葛立霞之前,他平穩下情緒,琢磨著該怎麽說,畢竟女孩子跟男孩子不同,女孩子的自尊心更重,談話更需要分寸和技巧。

上午第四節是自習,崔江河去了教室把她喊了出來,葛立霞紮著馬尾,活蹦亂跳出來了,崔江河覺得辦公室有其他老師在,不適合兩人談話,於是說道,葛立霞,咱去操場走走吧。葛立霞答應著,眼睛閃動著,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班主任找她啥事。

操場有班級上體育課,崔江河領著葛立霞繞著跑道溜圈。葛立霞的身高達到了崔江河的鼻子,崔江河笑道,葛立霞,你有多高啊?葛立霞拘謹地回答道,老師,我一米六四。崔江河又問道,對了,你今年多大了?葛立霞笑著道,老師,我今年十七了。

崔江河停住腳步,盯著葛立霞的眼睛說道,葛立霞,課堂上喊我老師,私下裏喊我哥就行,再說,我跟恁姐年齡差不多,跟恁姐夫又是好朋友。葛立霞調皮的吐吐舌頭,俏皮道,我還是喊老師吧,喊哥有點別扭。崔江河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隨你吧,咋不別扭咋來。對了,葛立霞,最近去找過恁姐沒有?我記得他們的火燒店離學校挺近的。

葛立霞回答道,我知道他們的店離這不遠,不過,我沒去過。崔江河笑著問道,幹嘛不去啊?葛立霞思忖著說道,老師,對你說實話吧,我從小就怕俺姐。崔江河笑著道,不會吧,我看恁姐不愛說話,應該是好脾氣。葛立霞翻翻白眼道,老師,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在陌生人面前可乖巧,一旦熟悉了,她就會原形畢露了。

崔江河笑著道,咋,你怕恁姐?葛立霞脫口而出道,不怕她才怪,就她管的寬,還不好糊弄。崔江河故意輕描淡寫道,對了,前兩天我碰見恁姐恁姐夫了,他們要我這兩天去他們店裏吃飯,要不咱們一塊過去?葛立霞頓時搖搖頭道,老師,你去吧,反正我是不去。

崔江河笑著道,你不去咋行?我知道他們名義上請我吃飯,其實目的還是關心你。葛立霞著急道,老師,你想去就去,我是鐵定不去。崔江河笑著問道,你不去也行,萬一他們問起你的學習咋辦?我是說瞎話啊,還是說實話?葛立霞頓時停住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崔江河,楞道,老師,你說這話啥意思?

崔江河看著她淡淡道,很簡單,你要讓我說瞎話,我就說你學習刻苦,廢寢忘食。你要讓我說實話,我就說你最近上課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學習成績一落千丈。葛立霞聽了,頓時低著頭,臉色煞白。崔江河繼續道,還有一點,我相信恁姐肯定喜歡聽。葛立霞馬上擡起頭脫口而出道,啥?崔江河用開玩笑的口吻道,就是你能很快給她找個好妹夫啊。

葛立霞驚慌失措起來,低著頭紅著臉一語不發。崔江河沒搭理她,而是背著手,閑庭信步向前走去。大約走了二十幾步,葛立霞跑著跟上來,攔在崔江河的前面,慌亂道,老師,你都知道了。崔江河故意陰陽怪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葛立霞快急哭了,跺幾下腳,哀求道,老師,我錯了,這事絕對不能讓俺姐知道,不然的話,她非撕了我不可。

崔江河搖搖頭道,沒用的,這事瞞不住的,高三那名男生的爹娘已經找到學校了,非要看看你不可,我聽說學校要嚴格處理這件事,葛立霞,我是真的幫不上忙了。聽到這,葛立霞頓時被嚇著了,崔江河想笑,但還是憋住了。畢竟葛立霞是學生,她幾乎崩潰了,哀求道,老師,我保證再不和他來往了,保證會好好學習,你一定要幫幫我。

崔江河面色凝重,問道,葛立霞,我可以幫你,但你說的話都做到嗎?葛立霞重重地點頭,承諾道,老師,我保證,絕對做到!崔江河目不轉睛盯著她,說道,這樣吧,你下午給我寫個保證書,只要你能做的,我就想辦法幫你。

世界上始終有著一個亙古不變的殘酷現實,那就是命運從來不會眷顧和垂憐老實人,田權福就是這樣的人。田權福曾經以為命運待他不薄,讓他順利考上學,分配了工作,又娶了美嬌妻趙巧英,他覺得這樣的人生算是達到了頂峰,可是結婚不久,他才清楚命運原來和他開了個玩笑。

田權福的郁悶和苦惱均來自於他的美嬌妻趙巧英,女人漂亮不是錯,愛美不是錯,但是追求的東西遠遠大於收入就不合適了。自從田權福調到縣城工作後,薪資只有一千五百塊,就是加上各種福利,每月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千元,就是他煙酒不沾,也根本滿足不了趙巧英的揮霍。

開始,趙巧英還在鎮上姐夫馮天賜的收糧食點上班,鄉鎮誘惑少,她又有收入,大家還沒感到囊中羞澀,手頭拮據。但是隨著他調到縣教育局,趙巧英果斷地辭了工作,跟著他回縣城來了。按說這也不算是錯,畢竟是兩口子,兩地分居也不是事,再說,趙巧英假懷孕的事東窗事發,她也需要透過真懷孕掙點資本。

田權福剛調到縣城工作,一時也沒有房子,於是他們租了兩間小房子。那時候雖說條件艱苦,田權福卻為吃了商品糧而高興,畢竟那時候能夠吃上商品糧是很光榮的一件事。趙巧英也很滿足,畢竟她不僅沒學歷,還沒有正式工作,能夠嫁給田權福是很有面子的事。

那時,生活確實辛苦,那是兩間逼仄的老房子,房東配的只有一張老床和舊衣櫃,因為房子潮濕破舊,屋裏簡直是耗子和蟑螂的樂園。最初,田權福按時上下班,趙巧英就在家做好飯等著他,等他回來就給他一個熱烈的擁抱和熱吻,因為她那時的使命就是盡快懷孕。

幾個月後,趙巧英果真懷孕了,隨著她的肚子逐漸隆起,她的欲望也膨脹起來了,要求也高了,比如她要求田家買房子,並且美其名曰,她可以跟著田權福受罪住狗窩,但是孩子絕對不行,必須給他最好的條件。否則的話,她寧願打胎,也不讓孩子受罪。

買房子跟隨便添置家具不一樣,買套房子輕輕松松也要幾萬,這對剛上班的田權福來說不可能,田有誌和李白娟同樣拿不出錢來。對此,趙巧英不依不饒,蹦著跳著威脅他們只要是不買房,她就不要孩子,為了這事,趙巧英甚至絕食兩天。其實趙巧英也知道田家買不起房,她之所以鬧,只是想驚動田思紅,她賭田思紅絕不會袖手旁觀。

趙巧英賭對了,看著爹娘愁眉不展直抹眼淚,田思紅承諾道,巧英,甭在家鬧了,去找房子吧,你只要見到合適的,我幫恁想辦法。聽了這話,趙巧英也不蹦跳了,也不絕食了,挺著肚子去看房子。過了不久,趙巧英看上了一套二樓得房子,兩室一廳,八十多平方,對方要價四萬七。趙巧英沒直接找田思紅,而是讓婆婆李白娟去說。

李白娟沒辦法,只好到鎮上對田思紅說了,田思紅思忖道,這樣吧,不是四萬七嗎?我出四萬,剩下七千你們想辦法。李白娟說道,四萬咧,天賜願意不願意啊?這樣好了,這錢算是我們借的,回頭讓恁弟弟還。田思紅淡淡道,先不說還不還的事,先買房子吧,巧英再有幾個月就生了。

畢竟四萬塊錢不是小數目,田思紅擔心落埋怨,也不敢私自做主,於是很馮天賜商量。雖說是夫妻,但是錢的數目太大,田思紅也是不得不討好馮天賜。其實那時候,田思紅特別不想搭理馮天賜,因為馮天賜和艾桃花的醜事前幾天剛被她逮到,她正想辦法收拾馮天賜,可是遇到這事,她又必須得到馮天賜的允許。

最後,田思紅還是向馮天賜提出了這件事,誰知馮天賜挺幹脆,直接就同意了。有時候,田思紅對馮天賜又生氣又無奈,馮天賜是愛沾花惹草,惹她生氣,但是在事上,馮天賜從來沒有含糊過。趙巧英拿到錢買了房,那段時間是真開心。田權福告訴她,四萬塊錢是要還的。趙巧英不屑道,還就還吧,這是咱爹咱娘的事,跟咱有啥關系?

買了房子,他們又重新添置家具,接下來,趙巧英成天在家待著,連飯都不做,說是受不了油煙。田權福沒有辦法,只好讓娘過來伺候趙巧英。要說趙巧英的肚子也爭氣,頭胎就生了一個六斤八兩的男娃。因為田權福是公職,按照計劃生育政策,只能夠生一胎,因此,男孩的意義太大了。

生了男孩,趙巧英的底氣足了,有了耀武揚威的本錢,孩子三歲時,趙巧英把孩子送到顧莊,開始了她灑脫不羈的生活。不得不說,趙巧英確實漂亮,尤其產後身材保持的好,再加上她愛打扮,會打扮,舍得花錢,無論站到哪兒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