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62场7球,英超联赛516场110球……以这样的进球效率,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大多数年轻球迷根本就不会记得的名字。
然而受惠于网络时代的段子狂潮,很多人即使根本就没看过他一分钟的比赛,却依然会熟悉地喊出这么一句话:过人如梅西,射门赫斯基!
甚至他自己去年还出了一本自传,名字简直把自黑发挥到了极限——【连赫斯基都进球了】。
【活在没品段子里的男人】
「过人如梅西,射门赫斯基」自然是中文世界里的原创梗。
据不完全考证,这个梗应该起源于FM游戏的汉化补丁,用来形容某个球员前面各种操作猛如虎,最后射门忒离谱的情况。这段子还有升级版,就是游戏里如果梅西连续过人射门不进,你会看到这样的一句解说词:「Messi真是过人如梅西,射门赫斯基啊!」
后来这个梗从FM玩家那里流传到了整个足球圈。每当有一个边路过人如麻,最后射门掉渣的球星出世,球迷们就会把这句词用到他的身上,顺带表达一下对梅西盘带技术的钦佩,和对赫斯基射门水平的讽刺。
但疯狂讽刺赫斯基的,远不止遥远东方的我们。
在英格兰本土,对赫斯基的吐槽早已盛行了多年。曾经,他在英格兰球迷圈里几乎是天下段子占八斗一般的存在。哪怕现在已经退役多年,江湖上仍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来几个经典的。
——你们凭什么黑我们的名宿!他在国家队的进球率和两大传奇伊基塔和奇拉维特差不多!守护我们最好的赫斯基!
——如果看见赫斯基冲过来打你应该怎么办?赶紧站着不动,装成一个球门的样子。
——格林(前英格兰国门)今天训练了3个小时,面对4000次射门居然一球不失!现在他在下班后有了新的工作,就是帮忙去劝赫斯基继续参加明天的训练。
——曼联球迷说鲁尼是白贝利?切尔西球迷表示内心毫无波动,咱们拥有白赫斯基:费尔南多-托雷斯!
英格兰球迷也不是光在网上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
2001年9月,三狮军团在世界杯预选赛里客场5-1狂胜强大的德国队,随队出征的英国球迷在完场后高声齐唱赞美他们的英雄。只不过,他们歌颂的不是那场比赛上演帽子戏法的金童欧文,而是打入最后一粒进球的赫斯基。
那句即兴诞生的歌词叫做:「噢耶噢耶,连赫斯基都进球了,哈哈哈!」本来因为主队惨败而沮丧的德国球迷听到这歌,转悲为喜甚至还加入了合唱。
18年后,这句话成为了赫斯基自传的书名。
【谁当年还不是个小鲜肉】
赫斯基的射门真有那么烂吗?
国家队平均9场1球、英超接近5场1球的数据,对于一个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担当主力中锋的球员来说,实在是一个太过惨淡的成绩单。而在他2012年告别英超前往澳洲时,最后给本土球迷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长达416天的进球荒,以及告别战里的最后一脚射门。
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踢出了边线。是的,不是底线,真的是边线。
但如果我告诉你,赫斯基当年也是个速度飞快,能进球还能拉边踩个单车的前场多面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逗你玩?
事实还真就是这样。纵然岁月是把杀猪刀,但谁还没当过小鲜肉。
赫斯基9岁时加入了莱斯特城青训营,17岁以顶级妖人的身份提前杀入了一线队。同期他一路被召入了各级英格兰青年队,还以主力的身份参加了1996年的U18欧青赛。那一年的英格兰国青,他是队内的核心中锋和最佳射手,进球紧随其后的是锋线搭档、后来和赫斯基缘分匪浅的——迈克尔-欧文。
是不是难以想象?
莱斯特城时期的赫斯基是怎么踢球的呢?黑又硬,而且……又快。
主要踢中锋的他有着能与任何中卫对抗的健硕身体,却还有着能拉到边路极速狂飙的爆发力和速度,甚至时不时真的去客串边前卫。当然,技术就和那个年代的大部分英格兰球员一样比较糙,但大家仍然看好他的潜力。
卫报首席专栏记者是怎么形容的:「17岁,身材却像夜总会的保镖。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力量十足的射门和快如闪电的速度,这能保证他未来脱颖而出。这种感觉就像你即将见证一个超级球星的诞生,让人兴奋不已。」
再说一遍,他真的说的是赫斯基。
用爆发力完成反越位,再靠着身体扛翻后卫,最后一脚力道十足的劲射破门,这就是当年的赫斯基式进球。比如下面这个。
甚至还有这种操作。
17岁跳级进一队,次年成为轮换主力帮助球队升级,接下来帮助莱斯特城四次三次杀入杯赛决赛,22岁以1100万英镑的转会费加盟利物浦。别用今天的眼光来小看这个1100万,要知道这个数字在当年可是打破了利物浦的队史转会费纪录。
来到红军的第一个赛季,他打入了14个英超进球、各项赛季加起来进了22球,这对于一个年轻球员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单赛季进球最高纪录。
因为,接下来他就再也不用负责进球了。
【转型太成功,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利物浦,他的锋线搭档是在英格兰青年队的老熟人:欧文。
那是一个442在英格兰足坛甚至整个欧洲大行其道的年代。双中锋里一高一快,不止是一种标配,更是一种潮流。
时任利物浦主帅霍利尔也不例外。在赫斯基来到球队的第二个赛季,他开始研究怎么样发挥这对妖人锋线组合的最大威力。一高一快自然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案,而在利物浦,快的那个角色显然属于欧文。
于是,霍利尔把赫斯基喊到了办公室:「嘿boy,以后你再也不需要负责快了,也不需要进球了。」
赫斯基问:「那我接下来干什么?」
霍利尔回答:「你对球队依然很重要。需要你来背锅,哦不对是争头球、摆渡接应、护球分球,总之……给欧文打辅助。」
这样的转型无疑是成功的。
他开始利用强壮的身体背身护球,等待中场队友们的集体插上。他利用身高优势各种头球摆渡,成为锋线支点。他也不再拉边冲刺,站在禁区中央就自带一种高空随时轰炸的威慑力,来为欧文等人创造出空间。
从此,作为一个典型的辅助型英雄,他把欧文一路从追风少年喂成了金球先生,自己拿到了与范佩西持平的53次英超助攻,只比斯科尔斯少两次。
他经历了英格兰前后七任教练,都能在国家队有着一席之地。麦克拉伦上任时曾经打算放弃他,但欧文亲自说出了「赫斯基就是我的最佳搭档」。等到卡佩罗时期,这位已经拥有了鲁尼和克劳奇的意大利教头甚至多次放弃了欧文,却还是坚持把赫斯基放入自己的大名单。
但是,这次转型实在是太成功了,甚至看上去有点过头。
他的主要责任是护球站桩,用不到的技能自然开始退化。原本就比较糙的脚下技术越来越差,直到最后基本上接球的第一反应就是背身,盘带根本就不在正常战术范围之内。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踩个单车,不仅能把对手吓一大跳,甚至都能骗过自己。
他的射门技术也在退步。虽然严格来说并没网络传言的那么烂,但因为战术地位的变化导致进球率骤降,从而进入了「射门少进球更少→干脆更加减少射门→进球率越来越低」的无限循环。
哪怕从甘当绿叶的英超来到变身大牌球星的澳超,他也没办法再变成当初那个全能的自己,只能继续当那个「射门赫斯基」的赫斯基。
不过,即使离开了英超,甚至后来告别了足球,他的传说仍然没有被新一代球迷遗忘。
2019年10月,利物浦与格拉斯哥流浪者打了一场元老赛,上半场杰拉德直塞助攻,帮助退役三年的赫斯基打入了一粒久违的进球。
还记得那个梗的英国球迷掌声雷动,喊起了那个熟悉的口号:「连赫斯基都进球了!」
赫斯基本人则在自己与这个梗同名的自传里,写到了童年经历过的种族歧视,也写到了后来外界对自己进球率低的吐槽。
但这些并不能影响他的平常心。
「我只想告诉大家,连赫斯基都进球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