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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是俄罗斯最负盛名的诗人——纪念普希金诞辰225周年

2024-08-28社会
参考消息网8月28日报道 今日俄罗斯电视台网站8月14日发表题为【普希金225岁了,为什么他是俄罗斯最负盛名的诗人?】的文章,作者是德米特里·库兹明。全文摘编如下:
今年,俄罗斯迎来伟大的诗人和作家亚历山大·普希金诞辰225周年。普希金的重要性和他对俄罗斯文化的影响怎样强调都不为过。1859年,文学评论家阿波隆·格里戈里耶夫说过一句名言——「普希金是我们的一切」。在19世纪中叶,格里戈里耶夫的同时代人或许并不都赞同他,但今天几乎没有人能反驳这一点。
我们将探讨普希金为何如此重要,以及他为何成为俄罗斯文化中的关键人物。
助力俄文学走向国际
亚历山大·普希金生于1799年6月6日。他出身贵族,按照上流社会的标准被培养长大。1811年至1817年在皇村中学的学习经历是普希金诗人素养的重要里程碑。普希金的天赋在那时初为人知——他的老师和朋友都认可他的天赋,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未来。
普希金只活了37岁,却留下一笔巨大的文学和文化遗产,语文学家和哲学家等至今还在研究。1837年2月10日,他因为与法国军官乔治·丹特斯决斗伤重不治死于圣彼得堡。
普希金在短暂的一生中写了包括14首长诗在内的大量诗歌、6部戏剧、12部长短篇小说、7部童话,以及不朽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
当代俄罗斯学校的课程包括普希金的40多部作品(含短诗)。孩子们在五年级的文学课上最初熟悉他的作品。其他俄罗斯作家在俄罗斯教育体系中都没有如此显赫的地位。
俄罗斯诞生了许多杰出作家。全世界都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和契诃夫,普希金在全球的知名度或许不如他们。我们也不能说普希金在语言能力或者作品所提问题的复杂程度和重要性方面超过其他伟大的俄罗斯作家。那么,是什么让普希金成为如此重要的人物?
一个重要方面让普希金不同于其他所有俄罗斯作家。俄罗斯文学一个巨大的文化层面是反映这个国家200多年来的历史、社会生活和人民情感。理解普希金遗产的关键就在这200年的时间框架。普希金是「俄罗斯文学之父」,他帮助俄罗斯文学发展成为一种国际文化现象。
当然,在他之前有很多作家——包括罗蒙诺索夫、卡拉姆津、拉季谢夫和方维津——俄罗斯学校也都教授他们的作品。这个国家1000年的历史进程中也有过许多编年史和诗歌。然而,我们所知道的俄罗斯文学,不仅在俄罗斯而且在全世界被研究的俄罗斯文学,却始于普希金。
对俄语进行大胆创新
人们常说,「亚历山大·普希金创造了现代俄语」,「在俄罗斯,我们都说普希金的语言」。当然,这些说法不能从字面上理解。200多年来,就像其他语言一样,俄语发生了很大变化,出现了新词,字母表略有不同,标点符号和句法也有一些变化。过去30年的许多研究表明,现代俄语与当时的俄语截然不同——词汇、短语和语言构造都有变化。
不过,在普希金的作品中却可以找到现代俄罗斯的根。我们在阅读普希金作品时清楚看到这一点:今天,这些作品仍然按照最初的样子出版。19世纪初以前写作的文学更难理解;相比于普希金出生时人们使用的俄语,现代俄语与普希金使用的语言却有多得多的共同之处。
仅仅20年,普希金就推出、普及甚至规范化我们今天理解并使用的俄语。普希金的语言创新独一无二,现代俄语使用者对它们极为依赖,甚至意识不到这一点。
普希金之前,米哈伊尔·罗蒙诺索夫的「三种语体理论」——高级、中级、低级——在俄罗斯文学中占主导地位。这些语体的名称已经表明它们的不同。高级语体基于教会斯拉夫语,与人们说的语言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低级语体没有高级语体的元素,是日常表达与非正式词汇的混合。不过,一些高级语体的元素出现在口语中,主要为上层阶级使用。
语文学家和语言学者一致认为,这样的区分严重阻碍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发展,许多18世纪末的作家也感觉受到这种理论的制约。因此,18世纪90年代的文学作品往往差异很大——有些很容易阅读,有些则很难被现代读者理解。
普希金完成一项伟大的任务——他拒绝语体划分,开始在作品中使用方言。面对语言天然的丰富多彩,他不想束缚自己。他的语言轻松流畅,语序自由无碍,内容明白易懂,这都促使俄罗斯作家逐渐采纳他的创新思想。
一位著名的语言学家、俄语专家写道:「就语法而言,普希金的语言在许多方面比他的同代人甚至后来的作者都更接近现代俄语。」的确,我们今天在普希金文本中发现的许多词语对现代俄语使用者来说都极为熟悉,他们体会不到诗人当时作出多大的创新。
此外,作家不能简单地用方言写作,而需要把日常用语织入文学语言,同时保持其美感和丰富性。普希金在这一点上无与伦比。
普希金在【致出版人的信】中写道:「一个技巧高超的作家得益于语言的丰富性,得益于各种表达和短语。书面语因为交谈中产生的表达法变得更加生动,但它也不应放弃数百年来积累的一切。一个只用口语写作的人不懂得这种语言。」
普希金毫不犹豫地借用外语(主要是法语)单词,因而使俄语吸收了许多外来语。他引入许多法语单词,包括外套、鞋、办公室、面纱、主管、果冻、果酱和手枪。这只是几个例子,俄语里的外来语单词还要多得多。
不过,尽管普希金自由地借用外语,但他并不主张西化。他明白,外来词必须谨慎使用,否则俄语非但不会充实,反而可能变质。
尽管普希金没有创造现代俄语,但就一般规则、语言构造、短语和传统而言,俄罗斯人的确在说普希金的语言。
深度参与公众政治生活
另外,在谈到普希金时,我们不能只称赞他的语言贡献。普希金写了很多作品,体现他的观点、思想和信仰。
与许多杰出作家一样,普希金没有让自己隔绝于公众和政治生活之外。他非常情绪化,也不自我克制,所以在许多作品中公开表达对关键问题的看法。他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作出强烈反应,并在许多困扰他的事情上大胆直言,常常出于一时冲动。
正因为如此,不熟悉普希金作品的人很难理解诗人的观点:他可能在一首诗中谴责沙皇尼古拉一世,在另一首诗中尖锐地指责外国人。
普希金公开主张废除农奴制,激烈批评执法系统。他支持1825年的十二月党人起义,对十二月党人深表同情。1818年,他写下【致恰达耶夫】这首诗,结尾有如下语句:
亲爱的朋友,请相信:觉醒的天空预示神奇的黎明——俄罗斯就要从百年睡梦中惊醒,专制暴政的废墟上将写有我们的姓名!
学者尚未就这些诗句达成一致。有些人认为,普希金支持君主专制倒台和建立新政治制度;有些人说他只反对专制和独裁,但并不排斥皇帝和君主制。后者似乎更有说服力。
尽管如此,普希金拒绝接受俄国国内政策的许多方面,这给他的一生带来不幸。他分别被亚历山大一世和尼古拉一世两个沙皇流放,因为他在不同时期批评他们的政策。1825年尼古拉一世登基后,普希金一直被秘密警察监视,有时被禁止出境。
事实上,因为坦率直言,普希金还有一个「监督者」:秘密警察部门的负责人亚历山大·冯·本肯多夫伯爵。他俩经常通信,而正是本肯多夫在1829年禁止普希金出国旅行。不过两年后,本肯多夫允许这位诗人重返政府工作,因为普希金要求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以撰写有关彼得大帝的文章。
普希金与当局的关系相当矛盾——一方面,他们不喜欢这位诗人过于自由的观点,但另一方面,他们知道他是真正的爱国者和天才,不想对他进行审查。忍受普希金(常常是侮辱性)的批评好过让国家失去他这样的人。
普希金的诗【致俄罗斯的诽谤者】则完全不同。它写于1831年,在波兰起义期间(波兰当时是俄罗斯帝国的一部分)。当时,法国呼吁军事干预以支持波兰。此次行动的发起者主要是支持军国主义的政客。这首诗包含以下句子:
什么激怒了你们?波兰受伤的自尊?
不过是斯拉夫人的内部争端,
古老的家务事,未曾了结却常被评判,
这个问题你们永远无法定论。
事实上,【致俄罗斯的诽谤者】在今天非常重要。普希金在这首诗中清楚地指出,这是内部冲突,深深植根于过去。其他国家无法理解,所以外国的声明的确像是对俄罗斯的诽谤。普希金还认为,西方军事力量的干预解决不了这场冲突,这对西方来说不可理解。
普希金的魅力如此广大深远,他的作品在俄罗斯始终可以读到,在俄罗斯历史的任何时期都未曾遭到审查。1861年废除农奴制后,普希金在俄罗斯几乎被视为先知;就连素以严苛著称的苏联审查制度也没有禁止普希金——50年前,他的作品像今天一样在学校里被认真研读。
在集体意识里,普希金将永远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是「伟大的人民作家」。因为的确,「普希金是我们的一切」。(编译/赵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