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喵回到喵星的日子。
她出生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来到我们身边,一直到现在,度过了十一年零一个月,所以她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也已经过了花甲。
那天,我和妻子一起欢迎喵加入我们,可今天,送走喵的,却只有我妻子一人。喵是和她的哥哥一起来的。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却又懒得照料,甚至连名字都没能给她正式的取一个,只想着反正也是动物,听不懂的;我的妻子却和我相反,从小害怕毛茸茸的小东西,但却耐心负责,所以这俩小家伙来到那时的研究生公寓里,倒是陪妻子多些。而我,很愧对她们了。
研究生公寓中是不允许养宠物的,所以她们两个小顽皮只能藏在厚厚的百叶窗后,暗无天日。没多久她的哥哥就走了,而妻子也开始了每天自习准备考试的生活,所以喵只能从门缝里抓屋外那总也抓不完的德州蛐蛐儿,每每回到公寓里,就见一地好几十只虫尸,还有妻子的惊叫。而她呢,会叽叽叽的叫着在地上打滚表功求抚摸,或者因见我神色不善,于是躲进卧室。我会因为这呀那的一些小事就捉弄惩罚她,当然,在我妻子看来可能那些行径更近似虐待了。。。她长大了,枝楞着的小刺毛也都平顺了,叫声也变得轻柔,无论任何人看到她都会夸她可爱,可或许是因为先天的体质,或许是因为密闭的环境,或许是因为我克扣了她的口粮,喵的体重从来没有突破六斤,实在是娇小可爱又可怜得很了。
2012年底,谣传世界末日的那一周,我和妻子去佛州旅游,第一次将喵关在屋里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远远的就听见喵呜喵呜的叫唤,当我们打开屋门,迎接我们的不是被拆了的宿舍,而是从没想到的,喵那一双流着泪的眼。喵从那以后变得更加粘人,而后来我们如果旅行,也会劳烦朋友能来照看她一下,会在监控摄像头里和她说说话。她也或许渐渐习惯,那每隔半年不到我们就会消失一周的日子,所以每次见到我们归来再出现在她面前,也慢慢的由最初的激动不已,到后来只是欢快的翘起尾巴绕我们走几圈,然后便去蹭罐头盒了。或许她也将自己当作是守卫着家的主人,而我们是环绕着被她庇佑着的笨拙人类吧。
我会各般理由的推诿逃避家庭责任,所以一直到婚后十年,疫情期间,我才终于想着去生儿育女,因为我一直不知道如何给自己添加正确的定位。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和喵似乎变成了平行线,只在同一屋檐下,却完全没有互动。现在想来,喵的病情,不仅仅因为我自己的自以为是而种下恶因,也是因为疏忽和冰冷而加剧。
我翻看着喵的照片,似乎从一岁以后她便一直没有变化,始终是那副甜甜的样子,可其实她的门牙在17年时候磕掉了一颗,她的尾巴在21年时候做手术被截断了十公分,她的胸腹22年因为癌症做了大面积切除术,其后她的胳膊因为注射挨了几十针,而她的体重,也骤降到了不足五斤。
孩子们出生之前,我偶然看到过一个视频,里面也有一只黑白色的猫,因为她所寄居的家庭添丁进口,所以倍感被忽视,可视频后半段,当小孩子们长大了,那只猫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嬉闹,其乐融融,让人艳羡。然而,现实终究还是悲剧居多,从曲线底部翻转向上需要的能量太大,大到生活中只能留下满满的遗憾与懊悔,而当临别的时候,竟然需要以安乐的名义来自欺欺人。她带来了许多的欢乐,带走了更多的泪水。
喵,2012年1月28日出生于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2023年5月8日殁于美国印第安纳州卡梅尔市。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