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佛子)
只因他的一句我绝嗣,我在事后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甚至在洗澡时都没有仔细清洗,于是一个月后,我得到了一张孕检单,怀的还是两个,彼时我还不知道,对于子嗣艰难的齐家来说,这两个孩子有多么珍贵。
我只是一个穷学生,甚至我们那一晚还是他用一万块买来的,如今怀孕,我甚至连三千块打胎钱都拿不出来。
没办法、我只能找到孩子父亲。
我站起来与男人对视,看到男人气场这么强势,不由得软弱了一些,双手揪着衣服下摆问:你还记得我吗?
齐斯越低头看我,微微点头,淡漠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我又瘦了。
意识到这一点,齐斯越有些烦躁,忍不住抚上腕上的佛珠平复心绪。
我咬了咬下唇,有些羞耻的开口:我怀孕了,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就手术,那个手术费你出一下。
三千块钱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而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看着就很好,应该是个有钱人。
三千块钱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小,甚至还因为害怕低下了头。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冰冷,看着就很不好惹,看得我心底发毛,不敢与之对视。
同时我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要是这个男人不承认怎么办?要是这个男人不肯出钱怎么办?要是这个男人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齐斯越没有说话,拉上我的手带着我去做检查。
我被迫跟着他在医院里做着不知名的检查,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做的这些检查又是关于哪个方面的。
我好几次想开口询问齐斯越到底在做什么,愿不愿意支付手术的费用,可是看到他那张冷的能冻死人的脸后,我就不敢问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不排队就可以带着我做检查?
还有、他是哑巴吗?从出现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
倒是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看着还好相处一点,起码脸色不是死人脸,而是带着一点点笑的。
林成远对齐斯越的做法感到无奈,这家伙一句话不说,冷着个脸,是真以为这小姑娘的胆子很大吗?
做完了检查,他们在医院的高级招待室里等候结果,我的手终于可以脱离男人的桎梏。
林成远坐过来笑着道:嫂子你好、我是林成远,是齐爷的发小,以后还请嫂子多多关照。
他这话吓了我一大跳!
我看着他一脸惊恐,急忙道:我不是你嫂子!你认错人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手术费你们要是不愿意出就直说。
我终于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可憋死我了。
林成远意味深长的笑道:很快你就是了,嫂子你别怕,我们刚刚只是带你做了个亲子鉴定,虽然我知道嫂子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要做个亲子鉴定更加保守。
他这话说的我有些生气,质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会骗你们手术费吗?
林成远知道我误会了,解释道:你误会了嫂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位是齐爷,本名齐斯越,如果孩子是齐爷的,我们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我咬了咬牙看向那边那个男人,他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收回目光,我对林成远道:你们最好说到做到,要是结果证明孩子是他的,你们必须把手术费给我!还有我手术后的疗养费,一样也不能少!
我对着齐斯越不敢说话,因为他的气场实在太过恐怖,但是对着好态度的林成远,我说话就没有这么软弱了。
林成远有些头疼,看来嫂子还是没有明白他的话,于是他接着解释道:嫂子、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孩子是齐爷的,我们会对你的孩子负责,也就是会照顾你和孩子,不是要打掉孩子的意思。
我愣住了,看着林成远说不出话来。
我又看向齐斯越,正巧后者抬起眸子,也在看着我。
我拳头紧握,盯着齐斯越冰冷的视线,鼓起勇气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齐斯越点头,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是真的。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我不想生。
齐斯越面色不变,冷冷的问:理由。
我只觉得他的气场更加强大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咬牙道:我还要上学,怀孕会影响我。
齐斯越淡淡的道:我会照顾你,孩子必须留下。
我有些崩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怀孕的人是我不是你,我说了我要上学,我没时间耽误。
我要尽快的完成学业,踏入社会将自己的债务还清,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怀着孕我还怎么上学?别人看见了又会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齐斯越却不容置疑道:由不得你。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我眼眶渐渐的发涩,低下头去满是无力感。
林成远在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嫂子、你先别急着打胎,听我说完你再好好考虑,齐爷的祖上是绝嗣的血脉,上几辈的长辈都是晚来得子,子嗣艰难,到了齐爷这一辈也是如此。
如今你有了齐爷的孩子,是幸运中的幸运!所以这两个孩子是必须要留下的,齐家的血脉就指望着他们呢,但嫂子你不用担心,你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以后齐爷会对你负责的,你的吃穿用行齐爷都包了,你再也不需要在经济的事上费神。你只需要好好的养胎,把孩子生下来,接下来你的人生将会一路顺畅。
我沉默了,林成远这番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播放,影响力极大。
前面他说了什么我没怎么在意,我在意的是他后面的话。
不用再为钱发愁,我的人生将会一路顺畅。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未来!
这样的代价是我把两个孩子生下来。
我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情绪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伤害他们,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流着我身上的血。
如果这个男人可以说到做到的话,我可以将孩子留下。
我抬头再次与齐斯越对视,认真问:他刚刚说的是你的意思吗?
齐斯越面色不变:只要孩子留下,保你无忧。
我苦笑着道:好、我留下这个孩子,但是我还有其他的条件,以后我想见孩子,你不能拦着,不能不让我跟孩子见面。
齐斯越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谈判完毕,我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结果出来。
招待室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院长手上拿着检查结果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叫人:齐爷、成爷,结果出来了。
林成远上前去把结果拿过来,翻开结果的那一页,高兴的指着道:齐爷、是你的!
院长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要不是齐爷出现在这里,他还真以为这两个孩子是成爷的呢,幸好他刚刚没有胡乱的开口。
院长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泌出的冷汗,也跟着开口道:恭喜齐爷!
快要当父亲的齐斯越态度还是那样的冷淡,好像这两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似的,只是嗯一声,看向林成远道:出去。
林成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知道齐斯越是有话要跟我说,便笑嘻嘻的带着院长出去,把空间留给我们。
嘿嘿、他要出去给老夫人报信去咯!
我见他们都走了,自己也想着起身离开,只是我刚有这个想法,齐斯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坐下。
好了、我知道这个冷面的男人要跟我说话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这个男人,气氛又降低了一个程度。
要是有人在这里的话,我还敢跟这个男人说上几句话,如今没了人,我却不敢说话了。
谁让这个男人看着就很凶,那张脸从我见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过变化,跟面瘫一样。
我不敢说话,低着头抠手指,试图缓解此刻的尴尬。
我在等男人说话。
此刻的齐斯越在观察着我的身形和动作。
在他眼里、我瘦瘦小小的一个,身上没二两肉,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
再一想到我的家庭情况和父母的态度,齐斯越判定、我是一个小可怜,我见犹怜的小可怜。
没人对我好,那就由他来对我好。
齐斯越喝了一口茶道: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我家,你的吃穿用行我会安排。
我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在齐斯越看来有些软萌。
我问:住、住你家?
齐斯越眼神淡淡的看着我:有什么问题?
我弱弱的问:那我上学怎么办?
难道要我每天坐公交车上下学吗?而且我还不知道他家离学校远不远呢。
齐斯越说:我亲自接送。
我顿住了,他亲自接送?
这么恐怖!
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压迫感十足,大气都不敢出,他还要亲自接送我上下学!
我绞着手指,犹豫道:我觉得我还是在学校住方便一些。
齐斯越语气强硬:你没得选择。
真霸道!
我在心里小声的控诉这个强势的男人。
每天接送这事其实挺麻烦的,跑来跑去的油费都得花不少。
要是我那天课多的话,折腾来折腾去的也累。
我自己也不想这么折腾,便道:我晚上可以住在你家,但是中午我能不能住在学校?下午要是有课的话我怕赶不上上课。
齐斯越道可以。
就这样、我当天就搬进了齐斯越家,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还算可以。
由于我中午还要在学校居住,所以我只是回学校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带到齐斯越家去。
今天周末、室友们都出去玩了,没人看见我被齐斯越接走,也省得我被她们嘲讽一番。
回齐斯越家的路上,我捧着手机想着怎么跟辅导员说自己晚上不在学校住这件事。
我纠结了好久,消息框里的文字删删减减的就是没发出去。
最后齐斯越不知道打了个电话给谁,没过一会,我就收到了辅导员发过来的消息,说已经同意我外宿的申请。
我偷偷的用眼神去看身边开车的男人,满脸的震惊!
他刚刚真的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这件事就这么容易的解决了!
我听别人说,申请外宿条件很麻烦的,又要提交这个资料又要提交那个资料,没想到对这个男人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我不禁在心中猜测起男人的身份来。
他的发小叫他齐爷,就连医院的院长也对他恭恭敬敬的,小心伺候着。
难道他是什么豪门大族的少爷?
我这般想着,拿出自己那部杂牌手机,去浏览器上搜索齐斯越这个名字。
老旧的手机很卡,转了好多个圈圈才搜索出来。
我点进齐斯越的资料介绍,看到里面一个又一个的头衔,只觉得惊心动魄!
齐家大少爷、京圈太子爷、齐氏集团总裁、狠厉佛子。
每一个头衔都不简单!
我胆战心惊的看完资料,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就连侧脸都是那样的完美。
我还注意到,男人的左手腕上佩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珠圆玉润、珠光宝气,一看就是被护养的很好。
他还信佛吗?
网上说他有个外号叫狠厉佛子来着。
我十分小心翼翼的偷看,还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我的所有动作都被齐斯越尽收眼底。
好像一个胆小的小兔子啊。
低调奢华的黑色豪车开进了一片别墅区,饶是我这个外地人都知道,这片别墅区千金难买价值连城。
这是我们大学附近最富有的地区,能在这里买房的人有钱还不够,还得有权!
至少就我知道的,我的同学当中没人住在这片地区。
齐斯越得多有钱有权才能住进来啊?
一号别墅在别墅区最深处,也是最大的一座别墅,占地面积是整个别墅区的三分之一。
我看着汽车驶入这片庞然大物,想着差不多该下车了,可我等啊等,齐斯越也没有把车停下来。
随后我才知道,齐斯越为什么不把车停下来,因为这个别墅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开车都要花五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居住地的门口。
车子终于停下,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直到齐斯越帮我把安全带解开,我才睁着小鹿般的眼睛开门下车。
一进门就有佣人迎了上来,我很是局促的换了鞋子,走进里面。
走进去后我更是震惊,被别墅的恢宏壮阔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豪华的房子,比电视里面的还要好看辉宏千倍万倍!
我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是个十足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我跟着齐斯越走进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翼翼,光滑的地板昂贵得我不敢踩上去。
齐斯越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我却还傻愣愣的站着,一脸的局促,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坐下。
我只能走过去,轻轻的在沙发上坐下,生怕自己的衣服把沙发弄脏了。
别墅里的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要花很多钱,就连一条小小的毛巾都比我一身的东西加起来要贵。
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自卑来。
我不该待在这么豪华的地方,这里不适合我。
齐斯越自然是注意到我的情绪的,也知道我心中的惶惶不安。
他转身站起来,长手一捞把我公主抱起来,放到沙发里面,让我结结实实的坐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而齐斯越也坐在了我身边,一脸的从容淡定。
我看着身边的男人,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管家芙姨带着一众佣人来到他们面前,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
芙姨走出来笑着道:齐爷回来了,我们该怎么称呼这位小姐?
在我开口前,齐斯越道:夫人。
芙姨点点头,给了身后一众佣人一个眼神,众人便整整齐齐的叫了一声:夫人!
我再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看着齐斯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我不是。
齐斯越定定看着我:我说你是你就是。
他又看向一众佣人道:以后待她如待我,不得怠慢。
佣人们认了人,芙姨便一挥手让他们做自己的事去了,自己则上前道:齐爷、午餐准备好了,现在用餐吗?
齐斯越淡淡道,夫人有孕,以后准备适合夫人吃的。
芙姨一脸惊喜,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高兴的道:是、我这就吩咐厨房!夫人太瘦了,得多吃点才行。
我还没适应夫人这个名头,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家的午餐很丰富,味道也很好,我吃的很满足,肚子吃的饱饱的。
吃过了午餐,我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要干什么,桌子有佣人来收拾,厨房也是佣人收拾,我什么也不用干。
这要是在家里,家里的一切家务活都是我做的,我要是不做,迎接我的就是母亲的谩骂声和竹条。
这时齐斯越招招手把芙姨叫过来,吩咐道:带夫人去休息。
芙姨道,好的齐爷,夫人请跟我来。
我起身,齐斯越又对我说了一句: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我轻声回了个好字,跟着芙姨走上楼,去到某个房间。
芙姨带着我走进去道:夫人、以后这就是您的房间了,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我们立刻改进。
我扫视了一圈房间,第一感觉就是大,非常的宽大,比我家里的客厅还要大上两倍!
第二感觉就是美好,房间的装饰很好看,家具用物一样不少,看起来很舒服。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相反、我非常的满意,满意到觉得不真实。
以后这就是我的房间了?我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美好的房间?
我礼貌的对芙姨笑了笑道: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芙姨。
芙姨连忙摆手,不敢接我的谢:这些都是齐爷吩咐的,夫人您要谢,也该谢齐爷。
我噢了一声。
芙姨把人带到了房间,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便道:夫人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或是叫府内别的佣人。
芙姨退了出去,贴心的帮我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我。
我在房间里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上前去抚摸那些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走了一圈房间下来,我出了一身细汗。
我在椅子上坐下,在房间里面寻找着风扇的身影,没找到,但找到了空调遥控器。
房间里只有一部空调是可以降温的,我拿着空调遥控器,在犹豫要不要开。
空调是很耗电的,开一晚上都要十几块钱电费,我在宿舍的时候交电费交到怕。
我们宿舍的空调,只要那三个人在宿舍就不会停,她们有钱、不会在意那点电费,可是我不行。
同在一个宿舍,我又不能不交,跟她们说让她们省一点,她们也是不会听的。
想到昂贵的电费,我叹了一口气,把空调遥控器放下,想着静静的坐一会应该会凉快下来。
我又去把落地窗打开,试图让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没想到吹进来的风却是热的,可把我烘个够呛,赶紧把窗关上了。
坐着凉快了一会,吃饱之后困意也涌了上来,我去到房内那张宽大的床,躺下睡觉。
身上还是热,不过我可以忍耐,就这么忍着忍着睡着了。
书房内、齐斯越听了芙姨的汇报,点点头让人下去,自己处理起工作来。
大概两点钟的时候,府内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齐父和齐母。
其实齐母在得知我肚子里的是齐斯越的的时候,就想过来了,奈何那时候他们要去忙别的事情,她便在家吃了个午饭小睡了一觉。
一觉睡醒、她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满心欢喜的还以为能立即见到人,谁曾想来到这里后却被告知我在睡觉。
于是她去到了齐斯越的书房问:那女孩什么时候醒过来?
齐斯越头也不抬:不知道、她今天累了一早上,让我睡。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齐母撇了撇嘴问:你觉得她怎么样?底子是好是坏?
齐斯越直接把我的资料拿出来,齐母边看边道:是个好的,胆子有点小。
齐母越看我的资料越是心疼,特别是看到我的父母对我不好,还要被两个兄弟吸血,更是愤愤!
她一下把纸拍在桌子上道:什么东西、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父母!不给孩子读书就算了,还要供着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怀了咱们齐家的骨肉就是咱们齐家的人,以后可不能怠慢了她,知道了吗?
齐斯越这才抬起头,认真的应了一声。
齐母越想越觉得心疼我,起身道:我去看看那孩子。
齐斯越也跟着起身:一起。
母子俩走出书房,在芙姨的带领下来到我的房间,轻轻的打开房门,扑面而来便是一股热浪,把三人都扑愣住了。
怎么会这么热?
齐母先走了进去,第一眼看的就是空调的位置,没开,难怪房间这么热!
随后她看到床上正在睡觉的我,身我上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衣服,没盖被子,额头上全是汗,睡的不是很安稳。
芙姨看到这个情况,赶紧进去把空调打开了,想开口向老夫人请罪,又顾忌着床上睡觉的人,没敢开口。
齐斯越沉着脸走到床边,抽了纸巾弯腰给我擦汗。
他让芙姨留下来照看着人,等房间冷下来后再把空调温度打上去,和母亲走出了房间。
齐母的脑海里还是我那副可怜的模样,躺在床上瘦瘦小小的一个,像朵风一吹就倒的小白花。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忍?
齐斯越想了想道:她是不舍得开。
齐母一脸担心,开个空调有什么,能费几个钱?就算全天开着也花不了几个钱!这么热的天、看着我就心疼。
随后齐母一想我从小到大的处境,又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了。
这样看来、我确实是个好孩子。
要是个坏心眼的,看到这么好的条件,早就迫不及待的享受起来了。
齐母叹了口气道:等她睡醒了,我带她去置办一些衣物还有必要的东西,来了我们家,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芙姨在房间里面待了大概半个小时,等房间内的温度降下去后,将空调的温度打上去,给我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齐母还在和齐斯越聊着我,看到芙姨出来,齐母问:怎么样了?
芙姨道:温度降下来了,夫人睡的也安心多了。
温度降下来后,房间不是一般的舒服,加上身下柔软的大床,我睡得更加安稳。
我一觉睡到了三点多,感觉周围的环境很舒服,凉凉的,身上的被子也盖的刚刚好,不冷不热。
哎、被子?
我记得我睡觉的时候没有盖被子啊?
还有、我记得房间里面里面也是很热的,怎么现在这么舒服?
我从床上坐起来四处看了看,听到房间内有空调转动的声音,果然看到了空调正尽职尽责的运转着!
我什么时候把空调打开的?我明明没有开空调啊!
难怪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睡的这么舒服,房间里面凉丝丝的,一点热意也感觉不到。
我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钱在哗哗的流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我起身找到遥控器,先把空调关了,及时止损!
我一脸肉疼的把遥控器放下,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空调开了多久了,这电费又花了多少钱。
我记得很清楚,我睡觉之前是没有把空调打开的。
于是我起身,走出房间想着问问芙姨是怎么回事。
我一步步的走下楼,边走边寻找着芙姨的身影。
没等我找到芙姨的身影,客厅里齐斯越和一个陌生老妇人却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个老妇人看起来年纪有些大,跟齐斯越长的也有点像,浑身的气质跟齐斯越相比不遑多让!
我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老妇人的身份,齐斯越的母亲。
我本想着避开两人的视线去找芙姨的,毕竟我现在这个身份,见齐斯越的母亲好像不太好。
我一个怀着齐斯越孩子的女人,又没名没分,老夫人应该不会待见我的,我还是不要脏了老夫人的眼好。
这般想着、我脚步放轻许多,往别的地方走去。
不曾想我的身影一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客厅内的两人就注意到我了。
齐母还等着我过来与她打招呼,结果我脚步一转,竟是要往旁边走去,脸上还带着一些自卑的神情。
齐母哪能不知道我方才心中想了些什么,怕是会觉得她不待见我,不敢过来。
这孩子还真是。
齐母本就心疼我,如今更觉得我是个缺爱的小可怜。
盼儿。
齐母出声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顿在原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此刻我是背对着齐母的,没人能看见此刻的我表情是多么的无助。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强笑着问:您、您好,请问有事吗?
齐斯越和老夫人的气场强大,两人坐在一起压迫感更强!我说话都说的不怎么利索了。
此刻我的心中是自卑又害怕的,我害怕老夫人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乡下的丫头,不配站在齐家这样高昂的地界。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身边没有几个人喜爱自己,就连最亲的家人对我也是厌恶居多,导致我变得十分的不自信。
齐母心中的心疼都要压不住了,面上的表情十分软和,语气也是尽量的放的温和,道:盼儿、你过来。
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平时轻盈的脚步如今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我一步也不想挪动,虽然老夫人面上的表情看着非常的和善,但是我还是对老夫人这样浑身贵气的人感到敬畏。
可老夫人发话,我又不得不照做,若是惹了老夫人不快,我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为了以后能在齐家过得好一些,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我强忍着心中的惧意,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齐斯越看着我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没人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我走到齐母面前,犹豫了一会,恭敬的低头叫了一声:老夫人。
我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与齐家的佣人一般。
齐母伸手握住我的手道:不必如此。
我有些惶恐的抬起头,想把手抽回来,又怕自己会用力过大伤到老夫人,只能轻轻的挣扎着。
齐母一把将我的手抓的严严实实,用力把人往前拉,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盼儿、不用这般姿态,我不是恶人。
我抽不回自己的手,内心惶惶不安道:不敢。
齐母拍了拍我的手说: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额头上快要泌出冷汗来:您说。
齐母笑着开口: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是阿越的母亲。我知道你肚子里有我们家阿越的骨肉,阿越把你接过来是为了让你安心养胎,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安心在这里住着便是。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齐家从祖上开始便子嗣艰难,如今你肚子里有了齐家的骨血,我们自是不会让其流落在外。
这一年便辛苦你了。
我张了张嘴巴,嘴皮子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要说我会好好的、安心的待在这里养胎吗?
我怎么可能安心?有齐斯越这尊冷冰冰的大神在这里,我怎么安心?
我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到了他。
他那张脸那么冷冰冰的,一眼看过去,我浑身都得打一个寒颤。
我能感觉到齐斯越对我是没有感情的,那天晚上可能是齐斯越见色起意吧。
把我接过来齐家,也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承诺每天接送自己上下学,也是孩子的缘故。
林成远说了齐家子嗣艰难,那天晚上齐斯越也说了他绝嗣,就连老夫人方才也说了齐家是子嗣艰难的,所以我知道这话八成是真的。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很重要。
有可能齐家唯一的后辈,就是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而我也是凭借着两个孩子才能住进齐家,享受到这绝好的环境。
还有以后,齐斯越说了保我一生无忧,还是因为这两个孩子。
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肚子里没有这两个孩子,这样我也不用跟齐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打交道,安心的读我的大学,毕业出来后找一份好的工作养活自己。
可惜没有如果。
我抿着唇沉默不语。
齐母见我一副假装坚强的模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增加你的压力。齐家的血脉诚然难得,可若是在危急关头,你的性命要在两个孩子前面。
这话不是将我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是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眼眶内不由得分泌出一些泪水,过了一会我回了齐母一个好字。
我发觉老夫人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与电视剧里那些趾高气昂的豪门老太太很不一样!
因为齐斯越的原因,让我觉得老夫人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现在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
老夫人还是好相处的,只要比齐斯越要好相处得多。
说到齐斯越,我对他是惧怕的,所以从来到这里为止,我都没敢看过他一眼,怕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齐母见我神情放松了一些,心中欢喜起来道:盼儿、搬来到这里肯定还缺很多东西吧,我带你去买些东西可好?
我摇了几下脑袋道:不用的老夫人,我什么也不缺,这里什么都有,没什么要添置的。
齐家准备的东西很齐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什么都不缺。
这样好的东西,换做是以前,别说是用了,我就连见都没见过!
住在这里、我没什么不满足的。
我甚至还怕,自己若是过惯了这样的好日子,日后回归不了平常日子。
齐母却不赞同道:衣服总是要添置一些的,听我的、走吧。
齐母起身把我也拉着起来,要往外面走。
我止着脚步道:老夫人、真的不用,不用破费的,我现在很好,不用添置衣服。
齐母看着我身上洗到发白的衣服,心想好什么好?哪里好了?
齐母刚才在齐斯越那里了解到,我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两套衣服,同样洗到发白的,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就这还说自己很好?
齐母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我跟她拉扯着,一个人拼命地劝,一个人拼命的拒绝。
齐斯越转动着手上的黑色佛珠,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见他缓缓的起身,来到两人身边,看着我的眼睛,嘴巴里吐出两个淡漠的字:跟上。
齐斯越先往外走,留给我和齐母一个高大冷峻的背影。
我被他冷的浑身一颤,也不敢再跟齐母拉扯,默默的跟了上去。
跟老夫人我还敢拉扯一下,跟这个男人我不敢,我害怕。
齐母肉眼可见的开心了,拉着我的手一起走。
虽然她不怎么同意儿子用这样的冷淡语气跟我说话,但是他说的话我肯听,齐母也就不计较什么。
只是以后还是要跟阿越多说说,说话不能一直这样,很伤人心。
走到外面、司机开了车子到门口,齐斯越坐在副驾驶,我和齐母坐在后座。
我沉默不语,没有说话的欲望。
倒是齐母拉着我聊天,试图缓解我的紧张心情,让我放松一些。
我让自己尽量不要注意到副驾驶上的男人,把注意力放到老夫人身上,这样我的神情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不得不说、还是一些效果的。
可是我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跟老夫人聊天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的,怕说错话。
一路到了商场,下了车、我看着面前恢弘的建筑物,一眼看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门店,每一个门店的装饰都是华贵的。
像我以前、只敢在外面看着这些高级的商场,连走进去的勇气也没有。
我听家里条件不错的同学说,这些高级商场里面的商品,一件就要几百起步,更贵一些的要上万!
我手中哪有这样的闲钱?能凑齐学费去上学都是不易。
此刻看着面前的商场,我心中的抗拒涌了上来,我并不想踏进这样的地方,里面光滑得照人的瓷砖,会照出我的窘迫和不安。
我适合的地方,该是那些杂乱无章的小市场。
齐母和我一起走进去,却发现身边的人愣在原地不动,只见我面色犹豫、满脸抗拒。
齐母问,怎么了盼儿?这只是一个商场,任何人都可以进去,不要多想。
齐母能看出我的自卑、抗拒、不自信,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与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这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这些都是可以战胜和克服的,只是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