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呢?我养的自然我来宠?我护的谁也不能伤害?我爱的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还是无尽想念,无尽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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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那天上独一无二的草莓仙子,花仙子们舞会必定会邀请的小可爱,西王母即将御封的金果果。那天和果子仙们喝醉了酒,一路蹦哒蹦哒去了天边银河玩,一股大力撞得脚一滑腿一颤,掉进了一个软窝窝,醒来就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嘴不能动手脚不能动,整日整夜头晕晕的,偶尔清醒有些让人作呕的味道,我还本能的大力吸吮着,真是应了那句一边吃一边吐。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某一天,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呕」。
「什么声音?」这是张质。
这个名字我在心里骂了一千遍,画小人圈了一万遍,为什么呢?因为张质他专门用一个缸子泡了一壶隔夜茶,来浇我这颗草莓,嘴里说是这样可以长得更旺盛,只是这一招差点让我一命呜呼,幸而他只是十天半个月浇一回,但是我保命的同时好渴好渴。我想这个张质,八成呆头呆脑。只是偶然有一天,个叫孙泉的给我喝了半瓶矿泉水,让我终于摆脱垂死挣扎的边缘。
「呕」,我真的吐了,我感觉有液体从我的嘴里流了出去。
「我天,仙人棍吐了!」张质看着我说了。
「你才是棍棍,你全家都是棍棍,老子是草莓」。我大声反驳
张质看了我一眼,「我又恍惚了!」,接着他继续沉迷电脑,是的,他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在电脑前,敲一些鬼画符的东西,后来我知道了那是编程。
「水,给我水」,我渴得难受,这回张质开始认真看我,接着打出去一个电话「李医生,我说你送的仙人棍会讲话你信吗?」
「你是不是病情又严重了?最近她又找你了吗?」电话那头的女生声音甜美。
张质说没有,电话那头于是约他明天见见。等他挂了电话,我用最温柔的声音自我介绍一下「张质,不要害怕,听我说,第一我是一个草莓仙,不知道怎么到了你这里,但本来就会讲话,第二请给我一杯山泉水,我好渴。谢谢!」
张质虽然怀疑,但还是从一根管子里接了杯水给我,可那杯水一股奇怪的味道,勉强能喝。「再来一杯,谢谢。」
张质转身去接,腿重重碰到茶几上,看着都疼,但他还是接了杯水,浇给我。
「这么多水,仙人棍不会烂根吗?」张质嘀咕。
「草莓」我大声喊。
「仙人棍」张质有气无力的说。
「草莓,是草莓!」我跟仙人棍是死敌。
我迎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叫电脑的东西,那里照出我身上一点点的黑点!「老子就是草莓!」
张质没有再说话,发出无奈的叹息继续敲鬼画符了。
我一连睡了好几天,一直在养精力,总觉得自己在濒死的边缘挣扎,睡梦中不停的往下掉「救救我!」。
「莓果!」隐约记得有人在银河边推了我,好像有人在喊我。
「救救我」,我低声说。
睡梦中惊醒,明显感觉张质在打量我。「你是鬼吗?」
「不是,是神仙?」我很认真的说。
「能实现愿望吗?」张质边敲电脑边问。
「不能」。神仙不骗人。
「都会什么仙法?」
「不会!」我现在连化形都不行,仙法是万万施展不开的。
「懂了,一个会说话的仙人棍,需要怎么救?」张质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去忙。
「每天给我喝点山泉水。」我紧张又诚恳。
「不怕烂根?」张质敷衍。
「草莓需要水!」我声音大了一点。
张质又给我倒了一杯隔夜茶,「仙人棍,你现在是一个仙人棍,水多了会烂掉!这个有营养。」
「呕」我跳起来打他,又想害我,看我不用叶子抽你个可爱大嘴巴,我就不是草莓界的number one。
「啊!什么鬼东西!我天,仙人棍会跳」张质抓住了飞在半空的我。
「不要隔夜茶,是山泉水,老子是草莓?」我没好气的说。
「喝喝喝,不怕烧死你就喝」张质给我浇了一小杯矿泉水,是的,我整个人活过来了,嘴巴更红了,眼睛更亮了,力量更强了,怨气更大了。
「妈妈的,有好东西不给老子喝」,草莓叶抽人也是很好看的,我准备抽他,而且,姐妹们,果子们,有仇必报,咱抽着了,哈哈哈哈。
「哎呀,疼」张质喊了一声,我尴尬的粘在了他的脸上,奇怪,我为什么会粘住。
张质带着我来到了一个镜子前。
「啊...」
「啊…」
我叫的比他大声,我是丑陋的仙人棍,这个不能忍。
「呜呜呜…」我的眼泪一直在流,在心里流,因为我也不知道仙人棍有没有眼泪,但我的刺被拔了下来,我一点也不在乎。
「哭什么,我脸毁了都没哭。」张质把我放在镜子前,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没好气的问。
「我是草莓…」我哭着说
我哭累了就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间张质浇了很多山泉水。
再醒来时,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忍不住伸了懒腰,我草莓仙子终于借助日月精华,恢复了自由身,挣脱了仙人棍。是以张质开门的时候,说了「抱歉」关上了门,再打开门说「402对吧?」
「不知道?」我摇头。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白皙的脸上鼻子高耸,一头稍长的黑发温顺的蜷在头顶额头,很好看,比神仙称赞的纯阳子帅,冷冷的声音很有距离感。我想若他是个果子,定然会第一个被摘。略皱的外套显示他又忙了一夜。「张质?」
他看了看我,依然一脸冷漠生人勿近,我晃了晃身上长长的裤腿。「张质,有没有小点的衣服?」
「认识?」张质指着自己,「擅闯?」张质指着我。「不好意思,请离开」
「我,莓果,草莓仙,」我赶紧跑去拿那颗仙人棍。
张质不可置信的踱步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眼神变得迷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我打量了半天,又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不可置信,「真神仙?不是幻觉」我点点头。
「你过来,让我掐一下。」他喊我的时候,声音温温柔柔,又配上那样一张脸,谁都不会拒绝,他终于相信我是个真的。
「为什么找我,怎么来的我家?要做什么?」他问了很多问题。
「我想回天庭,可现在我一点灵力也没有。你能帮我恢复灵力吗?」我很诚恳的拉着他的胳膊,坐在他身旁。
「怎么帮?」
「我也不清楚,但是山泉水和阳光能让我化形,肯定也能帮忙恢复灵力。」我思考片刻回答。
「哦 好,这个容易!阳台有一箱水,也能晒到太阳」。一晚上没回来的张质低头就睡了。
拉住他胳膊的手,感受到他的梦境,他被困了,一个人一种悲伤的情绪,我原不想管,可他的梦境跟我的相似,都是一个无底深渊,我轻抚他的额头,将他从深渊里拉出。
我好像成了张质的老板,因为我不干活,吃他的用他的。校园传闻,张质有了同居女友。同居,女的,友人。讲的很对,我点头同意。
为什么会有传闻呢,因为饭点我闻香味出门了,以前我是仙子,闻闻味道就饱了,可现在,我正在恢复仙力,多吃点没坏处。鸡鸭鹅,吃我们草莓的我不敢吃,黄瓜丝瓜南瓜苦瓜,草莓都不爱。汤,甜甜的汤圆汤,咸咸的青菜豆腐汤,各来3碗。
「同学,9块」,给我汤的大娘一边按得哔哔响,一边递汤给我。
「谢谢」我拿汤走人。
「同学,刷卡」大娘拽住了盘子的那一边。
我看了看大娘,又看了隔壁窗口,懂了!她要的卡,我显然没有,算了,今日没有口福。
「刷我滴卡!哔」有一个长得像泉眼一样的男生帮助了我。
「谢谢!你的声音我在哪里听过?」我端着汤问。
「好听吗?」他一手端饭,一手帮我挡住拥挤的人流。
我点头,他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狭长的眼睛很好看。因为我们花花果果最不能拒绝的就是一汪好泉水,所以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医学院研二孙泉,泉水的泉,你是大几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孙泉问。
「你是不是认识张质?」我问,顺手喝了一碗汤。
孙泉点头。「恩人啊!」我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咳咳,不敢当!你也认识张质?」孙泉被菜呛了一下。
「她跟我住在一起。」张质冷着脸过来,把我的手从孙泉手上拨了下来,旁边放上自己的饭菜。
「哦,哈哈,小学妹,你是自愿的吗?」孙泉笑着问。
我乖乖点头,不仅自愿,还是我求着的。
「学妹,你叫什么啊?」孙泉边吃边问。
「莓果」我笑得香气四溢,又干一碗。
「莓果,跟你一样可爱啊!」孙泉的声音跟泉水流过一样动听。「莓果学妹,加个微信呗」。
我端起碗,又干一碗汤,瞧见旁边的张质,冷着脸闷头吃饭,哎,没眼力见啊,我掏出他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孙泉,「我暂时没有微信,加他的。」
「那不用,他的我有,你俩什么关系?」孙泉笑得像清晨的百合花。
「杀身仇人!」我愤怒的说。
「没关系!」张质走过来,拿走他的手机,看到了我喝剩的最后一碗汤。「没出息,几碗汤就收买了!」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那是几碗汤吗,是我在被隔夜茶折磨得垂死挣扎之际,一杯泉水救命的人。我抬手就要一巴掌呼过去,叫他知道老子的手不只是端汤的。
张质反应敏捷,见势不妙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
「二位,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孙泉走了,我的汤也喝完了,我起身离开。
出了食堂门才想起来我没有钥匙,进不去张质家,于是我四处走走,这是一个漂亮的校园,坐落在温暖的城市,其实这里很适合草莓生长,我想,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回天庭。
再回去时张质已经回屋,他给我开了门,冷着脸问「你们玩得很开心?」我点了点头,他没说话继续去了电脑桌。
我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这里现在是我睡觉的地方,想着是怎么掉到的人间,怎样才能回去,或许,我要去一趟秦岭,传说那里住着仙人。可我要怎么去呢?
「张质,你知道秦岭吗?」我继续躺着问。
「知道,怎么了?」张质依然盯着电脑,手上噼里啪啦敲个没停。
「在哪里?我想去!」我起身坐着。
「孙泉喊你的?」张质停下手里的活。「莓果,你们才认识,社会是很险恶的,不能跟陌生人走那么远,尤其是陌生男人!」张质摇摇头劝告。
「孙泉去吗?什么时候,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拿起他的手机,联系上孙泉,得知后天他就要出发并愿意带上我,我一晚上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莓果,好喝吗?」孙泉把背包往后一甩,走到我身边。
我一边点头一边喝着矿泉水。
「咦?张质怎么也来了」孙泉看向我身后,我转头看见张质拧着2个大包,跟在我后面。
「哇,大神,老板威武!」有个女生坐在车子里小声惊呼。他们都喊她思思,宋思琪。
「不是没时间吗?怎么又来了」,是李诗鄢,她很自然的走向张质,接过小包走过来。
「男神女神,画面太美啦!」宋思琪感叹,非常认同,我也跟着点头。
扔了手中的空瓶子,我坐上车。这是一辆7坐车,我左边宋思琪,右边孙泉,坐在最后一排,李诗鄢和张质坐在中间,车辆在我们后排的一片欢声笑语,中间的安静沉默中开往机场。
夜晚我们住在秦岭脚下的县城,本来打算跟着张质住的我,被安排跟李诗鄢住一间。
「跟我走吧,就在对面。」我拿起张质塞给我的行李袋乖乖出门。
「张质拜托我照顾你,放心吧!」李诗鄢是个很好的室友,她会把室温调得很舒服,会教我花洒怎么调温度,会将马桶、毛巾架都消毒,会分享香香的护肤品给我在发现我的衣服都是张质的衣服改造时,贴心的把她的衣服给我穿,并带我去县城商场,从里到外改造了一番,李诗鄢说我终于像个女生了。
第二天天亮出门的时候,孙泉背着大包笑嘻嘻看着我「莓果,真好看!」,我回以大大的微笑,并对张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在当地向导带领下进入秦岭,李诗鄢、孙泉、宋思琪都是中医学院学生,他们方向是研究用中草药治疗现代疾病,这次,他们是准备深入秦岭查证几位草药的生长环境,并探寻能不能发现别的珍惜药材。张质负责随时记录他们的发现,及时编写入库。
而我,对外是张质助手,实际,是为了寻找那一道仙门。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每次,在我快要滑倒时,总有一只手将我稳稳托住,有时是张质,有时是孙泉。有人是多管闲事,有人是多谢相助。路越来越陡峭,天越来越阴沉,在淌过一条不宽的河流时,我们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向导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山洪,跑,快跑。」
我们紧随其后快步跑起来,可是在水中本来就跑不动,每个人都背了不少东西 张质更是还带了一个电脑。
眼看山洪近在眼前,顾不上别的,我使出微薄的灵力,一边拉起张质往岸上奔跑,一边将其余人推上岸,可我高估了自己的灵力,低估了山洪速度。一股洪水将我和张质向下游冲去,我们双双倒地,他脑袋撞在石头上,当场晕了,我只能用仅剩的灵力将我和他以及他无笔宝贝的电脑护住,任凭洪水将我们带到哪里算哪里。
「挖咕,挖咕…」有鸟类可怕的声音在耳边叫,我被吵醒。
好冷好冷,我觉得浑身都冷,想用灵力驱寒,却发现一点都使不出来,糟糕,再这样下去,估计我要献出原形,我稍微动动,发现自己正趴在张质身上,推了推他。
「咳咳,咳咳!」张质醒了过来。
「你怎样了?」我低头问。
「没事!」张质声音有些沙哑。「你呢?」
「挖咕」说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冷!我害怕。」我抱住张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没事,你坐起来!」张质将我扶起,自己爬起来,第一时间是找到电脑找手机,发现电脑完好无损后,他长吁了一口气,「谢谢你」,他知道是我护住了他以及电脑。
可惜手机坏了,一点用也没有,像块砖头。张质打开电脑,借助电脑微弱的光,我发现我们在一片草地上,草地边都是树林,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现在很清澈。
「怎么办?」我问张质。
"天黑了,丛林里很危险,你别动,我去附近收集树枝,我们点一堆火」张质先收集了我们身边的枯树枝,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堆小火,然后借助火光,慢慢收集附近的树枝枯草,天黑了,他也不敢走远。考虑一会儿火,我们衣服都快干了。张质开始收集石头,围成一个臂展长的圈,并选了两块稍稍平整的石头,当成座位,干完这些他气喘吁吁的坐在身边。
我轻轻靠在他身上,「张质,你喜欢吃草莓吗?」
张质看看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猜他还是喜欢吃的,于是不放心「我快不行了,要变回原型,你不能吃我,吃了神仙你会糟报应,一辈子写不出程序,用哪台电脑哪台坏。」我歇了一会儿,接着说「发誓不会吃我啊。」
张质搂着我,有些着急有些无力又很郑重的说「我发誓,一辈子都不吃草莓,吃了就倒一辈子霉,写不出程序,电脑一用就坏。」
听他说完,我噌一下就变回了草莓,我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张质,你说话算数。」一颗草莓在叫嚣。「哈哈,没想到吧,我还能说话。我会经常提醒你的。」
「知道啦,老实睡吧!」张质将我用层层衣服包着,放在离火稍远的地方,暖暖和和舒舒服服。
鼻息里都是张质的味道,周身暖暖和和,摇摇晃晃得好不舒服,天大约是亮了,张质在赶路,我能听见他粗粗的喘息声,我被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下午,张质找到了队伍。
「莓果呢?」孙泉着急的问。
「她遇到了认识的人,跟他们走了。」张质说吗。
「骗鬼呢?在大山里,张质,你是不是丢下她不管了。」孙泉说着揪起张质的衣领质问。
「我没有,爱信不信!」张质撇过脸任由孙泉的拳头招呼在脸上。
李诗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质,默默走到了向导身侧,离张质远远的,只有宋思琪不明所以,一把拉住孙泉,气愤的维护张质。「大神说走了就是走了,她一个成年人了,谁能拦得住。」说着就挡在张质前面。
「对不起啊,谢谢你」。我小声对张质说。
「谁在说话,我怎么好像听见莓果的声音了?」宋思琪四处张望,问张质。
「哪有人说话!」张质回了一句,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口袋。
因着昨天遇到山洪,又找了我们很久,大家又累又饿,决定先回旅店。
半夜,我正躺在床头柜上看电视,李诗鄢来了。
「小质,你跟我说实话,人呢?」李诗鄢语气冷淡。
「跟别人走了!」张质继续埋头敲电脑,不看李诗鄢。
「你是不是杀了她?」李诗鄢站起身,抱起床上的枕头质问。
张质回头看她,「你是不是犯病把她杀了!」李诗鄢浑身颤抖着问。我看到她颤抖的侧脸,颤抖的手和嘴唇。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张质失望的转过身。
「没有,我在这,看这里!」我大声叫嚣,却发现李诗鄢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张质,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她有事暂时离开了,还会回来的。」张质低着头说吗。
「对不起,我,我一时失言了」。李诗鄢抱着枕头转身走了。
「抱歉」我轻声说。
「跟你没关系」。张质端起水,咕嘟咕嘟喝起来。
我虽然很想问他得了什么病,是不是跟梦中的无底深渊有关,可还是忍住了。只是为什么张质宋思琪都能听见我的声音,李诗鄢却不行呢?宋思琪是谁?是友人吗?孙泉能听见吗?我决定明天试一试。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咚咚咚」有人敲门了。
「学长,在吗?」是宋思琪的声音。想起她能听见我的声音,说不定也能帮忙,不禁有些期待。
「在,在,在」我大声答应。张质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不开门。
「什么事」他挡在门口。
「我方便进去吗?」宋思琪问,「刚才是莓果在说话吗?她回来了?」
「不方便,她不在!」张质冷淡的说。
「哦,你今天伤得严重吗?我带了药过来,帮你涂一下吧!」,宋思琪温温柔柔的声音,我敢肯定,这小姑娘春心萌动。一晚上嗑两个瓜,饱了饱了。
「不用」张质冷淡的拒绝,宋思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时 对面的门开了。李诗鄢把枕头塞给张质,回房关门,干脆利落。
宋思琪眼泪汪汪「学长,你和学姐…」,她转身走了,背影落寞。
一出好戏啊,可惜身边没有瓜子。
张质关门又瞪了我一眼。
第二天,大家按时出发,张质怕把我一颗草莓留着酒店会被收到垃圾桶,只好随身带着,正好方便我继续搜寻仙门。
爬到一处山顶,我让张质把我拿出来,四处找寻有没有仙迹。
「嘿!」宋思琪在后面喊了一声,张质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我抖下山崖。
「好香的草莓,学长,可以给我吃吗?」这姑娘每每语出惊人。
我吓得往张质袖子里滚。他安抚的把我握在掌心。「不行。」
「草莓?」孙泉也凑了过来。「你不是草莓过敏吗?我记得去年咱们部聚餐,你说的!」
「哈哈,我跟学长开玩笑!」宋思琪尴尬的笑笑走了。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宋思琪不是脚滑就是手抖,反正就是各种招式往张质身上扑,我心想,这姑娘真猛,软的不行来硬的。
后来的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磕瓜人差点嗑断了手脚。
「孙泉,让她吐出来,那是莓果!」张质惊呼。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条绿皮蛇咬了张质的手,张质在挤毒血,李诗鄢和向导在找解毒草药,宋思琪掏出了口袋里的我,一口塞到嘴里。
还好张质跟着把手伸了进来,孙泉反应够快。我从宋思琪嘴里死里逃生,这回是真吓晕了。
梦里,我从银河掉落的场景一次次重现,这一次,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难得不是意外?
再醒来,我倍受宠爱,躺这李诗鄢给我准备了毛茸茸粉嘟嘟的可爱睡袋,三双眼睛极尽宠溺的看着我。
「莓果,你真是神仙」女神李诗鄢脸上很少露出这么可爱的神情。
知道我说话她听不见,我在睡袋里滚了一下。
「啊,是真的,好可爱啊!」她轻轻碰了碰我。「以后跟我住啊,别便宜张质了。」
当然好啦,我满口答应,并告诉了张质这个消息。
「张质都跟我们说了,你放心,宋思琪已经回学校了 以后我们三个人帮你一起寻找增长灵力的方法,我查过资料,终南山那边修道的人很多,说不定有人知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孙泉果然懂我。
我们前往终南山,一路上寻寻找找,修道的人见了不少,辟谷的也有,有人说【道德经】里自有方法,有人说天地之间自有奥妙,有人说要放弃欲望做到万物皆空,有人说要苦心志劳筋骨,众说纷纭,是啊,我一个当神仙的都不知道,还指望谁呢!
我们都很沮丧,无数次,我都想说要不算了,我就喝着水晒着太阳,千千万万年,总能回天庭。可张质不放弃,李诗鄢也不放弃。
这天,我们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谷里杂草丛生,天忽然隆隆作响,眼看要下暴雨了,有了经验,他们三人带着我就往高处跑,跑着跑着,「救命!」我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于是对张质说。
他们按照我指的方向走了一会,果然都听见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大家跑过去,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躺在地上。
「您怎样了?」孙泉问。
「腿,蛇咬了!」老者有气无力的指指,我们望去,果然小腿上有两个黑洞,挽起裤腿,小腿皮肤已经发黑。
张质协助孙泉将老者扶好慢慢挤去毒血,李诗鄢去找草药,幸而他们都是中医学院的,识得药草,碾碎后敷在伤口处。
「谢谢!」老者恢复了一些体力。
天要下暴雨了,我们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决定躲雨。
老者说他本是出来挖野菜的,不慎从半山腰滚了下来,又被毒蛇咬了一口,要不是我们,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雨停后大家不放心老人,决定送他回家。路上老人问他们是哪里人,得知是学生后,又问是哪所学校。听到是S大后,老人点点头,问他们认识齐默吗?
「认识的,他开学的时候开着保时捷限量来,学校论坛当天爆炸了。"孙泉笑着答。
「哦,现在呢?」老者问。
「在创业,据说不靠家里,在好几所学校开了奶茶店,现在小女生一见到他还尖叫。」孙泉依然是几人里最有亲和力的。
「你认识他?」张质揣着我边走边问,他总是很理性,防备心也很重。
「我是他爸爸。」老者慢慢叹了一口气。
李诗鄢脚滑了一下,「我听说他家里是做生意的」。
「嗯,一把火,什么都烧没了。」老者叹息。
我们没敢再问,终于到了他的住处,一个泥土搭的茅草屋里,房内只一床一座一碗一锅,得知我们是来寻找得道高人提升灵力时,他淡淡笑了,让我们去翠华山找谢空道长,说是齐远山介绍来的,借温泉用一下,他说灵力估计增长不了,但确实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我们记住他给的路线,决定一试。
我们一行人兴致勃勃赶到翠华山道观,却得知谢空道长半个月前已经出山游历去了,不过因为是齐远山介绍来的,道观让我们随意享用温泉房,而我,在泡进温泉的瞬间,觉得灵力大涨,看来这温泉确实是个好地方。
孙泉和李诗鄢陪我住了3天,得知可能还要个把月才能幻化成人,他们决定先继续研究课题,留张质陪着我,个把月后再来。
就这样,我日日泡温泉,白天张质在道观一边编程一边陪着我,夜晚按我的要求把睡袋放在他的被窝里暖着。
这天早上,天微微亮,我躺着被窝里,听见外面下雪的声音,下意识往张质怀里缩,却感觉一双温暖粗糙的手在我身上游走,舒服得忍不住哼哼出声。
这时,张质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看清眼前的我后,双手用力搂住我不着片缕的腰身,微凉的薄唇深情的吻上来,柔软,温暖,很温柔很温柔,像在浅尝一款美味,让人渐渐沉醉,他却开始变得霸道,似要吞了我一般,灼热的身体欺身而上,似要将我融入骨血,我渐渐喘不上气,却又觉得想要更多,我想神仙的双修大抵如此。
我们想在道观里等道长,据说他过年很有可能会回来,加上冬天秦岭很美,我跟张质准备在道观里过完年再回,期间李诗鄢得知我已经幻化成人后,打来电话,说她的腿在一次进山采药时摔断了,需要回学校附属医院救治,不能来看我了,各种惋惜,我们约好等开春一起在校园里聚。孙泉因为要护送李诗鄢,也不能过来,我觉得张质听到他不来后开心了好几天。
我闲逛时还发现一个大秘密,为什么我们在道观被当做上宾,为什么齐远山的名字这么管用!因为,这座道观有一半建筑都是齐远山捐赠的,而且,他还供奉了一盏长明灯,但是太远了看不清名字。
道观里的春节会贴对联,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庆新年。
我们等啊等,没等来道长,却等来一则新闻,新冠爆发了,武汉被封了。张质他们学校去,准备支援武汉,正在召集自愿者。
我知道人间的疫情很恐怖,但据说现在医疗发达,不用恐慌。可张质急着回校,他报名自愿者。
他本想将我留在道观继续养着,可我不愿他只身犯险,也不愿看着人间疾病肆虐。
我们立即收拾行囊,给道长留下询问提升灵力的方法字条后,就匆匆往山下赶。
S大的学生坐了满满一辆大巴,主要是医学院的,中医、西医都有,还有就是像张质这样做后台数据支撑,我看李诗鄢、孙泉、宋思琪、齐默都在。为了不占座位,我变成一颗草莓,待在张质衣服口袋里,跟着大家一起前往武汉。
我们得知武汉各处需要支援,张质和孙泉被分在了一处,李诗鄢去了被分到了另一个医院,我远远的看着李诗鄢越走越远,穿着白大褂的背影那么纯洁那么漂亮。
张质和孙泉接连忙了3天,孙泉倒班每天能歇2-3个小时,前期正是后台数据建立的关键时候,他片刻不得歇,全靠我不停输送灵力才能保持清醒。
「莓果,你回去。」张质通红的双眼隔着厚厚的防护服看着我,我固执的留在这里,给所有医护人员、工作人员做后勤工作。
我们一起忙碌着,偶尔能见一面,我知道他跟我在一家医院,知道他安全,就很安心。
一大早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噔噔噔响着,我正在派发今天的防护服和救济药物,数量不多,很宝贵。下午工作结束,蹲在地上喝口水,才想起来手机,「莓果,李诗鄢走了!」我愣了两秒,这段时间被压抑情绪突然纷至沓来,我在房间里嚎啕大哭,我的心里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寒风呼啸,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的往下躺。我们说好的要在学校相聚,要奔向美好的未来,可是说好的幸福呢!
我哭的太大声,不停的有同事进来,有人陪我一起嚎啕大哭,有人在我身边默默流泪,拍拍我又走了,可我停不下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这么脆弱,不知道怎样才能就他们,我是一个神仙啊,怎么这么没有用。
我不顾劝煮,去了李诗鄢的医院,我看见一个个袋子,可我不知道李诗鄢是哪一个,他们不让我找,说她是污染物,我怒吼「不是的,她是女神,无数人的女神,她漂漂亮亮善良美好」。可他们当着我的面把她们运走,又跟着我一起哭,我找不到李诗鄢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又回了医院,张质抱抱我,又继续忙工作,他说:「莓果,对不起,我快一分钟,可能就能多救一个人。」我理解他,却依然控住不住的悲伤,我想救所有人,可现在,我微薄的灵力,谁都救不了。
10多天后,张质忙得告一段落,他说,「莓果,我带你去公园走走吧!」
我们都太压抑太需要喘息了,来到医院后面的公园,大大的公园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挑了一颗梅花树下的长椅,靠着一起看着红梅在艳阳在盛开。「张质,你说疫情什么时候能结束?」我轻声问。耳旁却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冬日的风还有些冷,我施些灵力,让他周身暖和。
日渐西沉,身旁人陡然惊醒,「莓果,别离开我好吗?」我们紧紧相拥,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普普通通相守显得那样珍贵。
我点头答应,人类的几十年对神仙来说太过短暂,我愿意花这个时间陪他走完一生。
越来越多的医生被感染,我遇到孙泉的时候,他咳得很厉害,我拉住他的手,发现灵力也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救他。
「噗通」,他在我眼前倒下,药,我们医院缺药,我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对了,还有血,神仙的血对凡人来说是神丹妙药。
我一直守在他身旁,趁着医生和护士离开,敲敲割破手腕,给孙泉喂了一些血。
肉眼可见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第二天、第三天,他几乎痊愈,速度很快,他的治疗方案被当做典型案例拿去研究,可我知道跟药没有关系,为了不误导会诊名医,我把孙泉拉到医院一个偏僻的角落,悄悄告诉他被治愈的原因。
他敏锐的捕捉到信息,问能不能采一些我的血,送给西医去做研究,他会谎称那是他的血,希望可以培养成抗体制成疫苗或者药剂。可以帮到更多的人我当然点头同意。
再回到家时,我累得精疲力尽,神仙的血是灵丹妙药却也很耗费灵力。
呼呼睡了一天,起来继续去医院跟张质一起奋斗。
我任然在医院里派发防护用品,却突然被蜂拥而至的家属和患者堵住。
「求求你,莓医生,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我的媳妇好吗?她还怀着孩子!我给你跪下了!」
张质赶来的时候,我被围在医院走廊的角落,前面跪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无一不在哭诉,他们的头磕得梆梆响。
「莓果,跟我走」,张质紧紧将我拥在怀里,带我离开,「不要听不要看」。
我如果是个普通人,如果是个坏蛋,当然不要听不要看,可我是个神仙,一个西王母即将御封的金果果啊!
我的双腿像两座大山,无法动弹。
「你们起来,如果能救我肯定救。」我大声说。
张质还在使劲拉我,我看到他冷淡的眼角流下热泪,可究竟发生了什么。
「莓果,你先进办公室,我是院长,大家放心,我们医院正在全力救治病人,大家不要被网上不实信息误导。所有家属,请先进候诊室,这件事医院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院长出来平息事件。
我终于被张质拉进了办公室。那里面坐满了医生,专家。
「发生了什么?」我低声问张质。
「医院里有内鬼,有人把你救孙泉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传言说你能救大家。」张质一边给我看网上的视频,一边对我解释。
「不是孙泉。」张质解释。视频是昨晚在其它医院传的,孙泉当时一直在医院没有离开。「我会继续追踪下去的」。
「等会院长问,你就说孙泉嘴角都是痰液,你只是给他擦嘴巴。」张质叮嘱我。
会议开始,视频被不断放大放慢。
「我的血可以对抗病毒,孙泉是我救的!」我的声音不大,吵闹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抱歉的看向张质,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其实刚才我就做好决定了。
「但是,怎样能救更多人,还是要靠在坐的各位。」我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谁都没有说话,院长拿出一张纸,写下保密协议,让所有人都签字。
后来,我被当成重点对象保护起来,每天,都有人来抽血,张质的后台数据已经交给了其他团队,他每天陪着我,跟我讲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爸爸妈妈很爱他,会带去游乐场去公园,有一天,妈妈带他去公园,让他喊不远处阿姨过来,他按妈妈的指示做了,阿姨过来后和妈妈打了起来,双双落入湖里,阿姨上来了,他妈妈却再也没有上来。他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不喊阿姨,妈妈也许就不会丧命。他说「莓果,这次我一定能护住你」。
我被转移到了研究所,张质进不去,送我走时他让我等他,我笑着答应:「没事,我是神仙,能活万万年。」
在研究所里,我见到了孙泉,他现在是一名医药研究员,他有抗药性,不怕感染,而我看他面色苍白,就明白他也在不停的抽自己的血做实验。
「莓果,对不起」,他说。
「跟你没关系」我安慰,「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救了我,我却害了你,我们俩在医院的聊天她听到了,视频是她传到网上的,我跟宋思琪虽然已经分手,但这件事因我而起,她犯的错,我来赎罪。」孙泉惭愧的低下头。
「不要这样,孙泉,是我自己的选择」。救人从来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第二天,张质打电话带来一个好消息,他说谢道长回道观了,看到我们的留言打来了电话,道长知道我的事后,要将道观的镇观灵芝给我补身体,我笑了,好人还是多。
我没告诉张质极有可能我等不到灵芝了,我这样一个小仙,灵力实在有限,血液也有限,造血远没有人类快,他们按照人类的量来抽血,我大概率是快要呜呼哀哉了。只是牺牲我一仙,能救千千万万的人,一人一年,姑且就当是我也活了千千万万年吧,只是说好的却不能陪张质了。「抱歉」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声说,看不见也挺好,我不愿他眼泪。
我消失在了研究所,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门口的监控显示我一直没出门,可我消失了。孙泉走到房间,四处找寻无果后,失声痛哭。
没人敢告诉张质我的事,他这殷切的期待道长送来的灵芝,他想了很多种方案,怎样可以将我从研究所弄出来,或者把自己弄进去。可我消失了,他不知道。
西王母救了我,她用凝魄灯留住我一魄,又用玉露重新浇灌了一株草莓,只是这一魄养成的草莓,忘了前尘往事。她告诉我当日桑果因为嫉妒将我推下银河,又屡次下界蛊惑宋思琪作乱,现已被打下人间,遭受六道轮回之苦。而我,因在人间抗疫有功,荣升三界果子仙君,统领果子。
最近仙界有个人人动容的故事,听说在秦岭的终南山,有仙缘的人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天梯,在那无穷无尽的天梯上,有一位男人为了找寻爱人,年复一年的在往上爬,从朝气蓬勃的青年变成了雪鬓霜鬟的老者,不日将寿满天年。
这天,西王母说天梯那里的花总不结果,让我去瞧瞧,乘着彩云出发,我站在天梯口往下看,确实有一个老人,正步履蹒跚的往上爬,其实以凡人的体力精力,无论如何是到不了天庭,他能坚持爬到这么高已是奇迹,我忽然很想看看这样深情的人是否如传言般长着厚唇,便飞身往下。
老人看到我后,颤颤巍巍的身体抖如筛糠。
「莓果!」他眼含热泪看着我。
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潮汐般涌来,「张质」,我们紧紧相拥。
「你怎么那么傻!」我边哭边说。
他笑了,「能再见到你真好」,他倒在我的怀中,微薄的唇边都是笑意。
我按人类的习俗将他葬在了终南山,在翠华山道观也给他点了一盏长明灯。
谢道长又出门游历了,我去看了孙泉,他因在疫情期间的突出贡献,早已是院士,现在享受退休生活,儿孙满堂。再见我时,他笑得还是那样明媚,「你真好看,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