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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有人敲门,你在猫眼里看到了新闻里的杀人犯」为开头写个故事?

2023-11-03新闻

完结

1.

有人敲门,我在猫眼里看到了新闻里的杀人犯。他和我有着一样的眼睛,口罩和帽子之下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我赶紧开门,他捂着胳膊上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我把他让进屋,确认了楼道里没有人看见,果断关上门。

「哥。」他喊我,「哥」他不停地叫我,到后面只剩呜咽。

他从袖子里把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的手还在颤抖,血都滴在洁白的大理石桌案。

我握紧他的手,努力让他镇静下来。我听到我的声音也在抖,泪水不自觉地充盈整个眼眶。

「二十年了,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小河,你做得好。」

我拿出急救箱为他包扎伤口,好在是皮肉伤没有伤到血管。

电视机还在放着新闻和广告,他皱了皱眉头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等会儿包扎好了,你要立刻离开,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你先回乡下躲一阵子,等风波过去了,我接你回来,到时候我们俩个人就都是‘江山’了。」我指了指自己。

「江河,会彻底成为一个失踪人口。」我拍拍他的肩膀,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是那个男人打出来的,我身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伤口。

从今以后,我们将再也没有噩梦了。我心想。

江河换了身衣服,拿着之前准备好的套牌车钥匙走了。

我把屋里的血迹都清理干净,等待随时会到来的警察。

「叮咚——」

我打开门,看到了那张我们噩梦中的脸,我们的父亲。

2.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脑子嗡的一下头皮都要炸开,条件反射立刻将门关上,他却用一只血手狠狠地扒住了门。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咬牙拉住门把手。

他一只腿跨进来抵着门,另一只手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五指几乎要都要嵌入我的肉里。我挣扎着脱了力,他趁机进了屋子。

我大口喘着气,踉跄地站起来不断往后退到桌子旁。他满手是血,手掌中有一条很深的伤口,肉裂开着,血不断从中涌出。

他双眼通红似嗜血发疯了一般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脖子。

「他妈的,你们两个狼崽子,想杀老子,你杀啊!你看看咱们谁能杀死谁?」他把我压在桌子的边缘,我眼前直冒星星,想叫也无法发出声音。

「江河呢?江河去哪儿了?给我滚出来!」他朝着四面疯狂地喊我弟弟的名字。

「不出来我就把他打死!」他说着抡起另一个拳头用力砸在我肚子上,我下意识弓起身子想呕,又被他掐住摁回桌子上。

他的血顺着脖子流了我一身,他却像没感觉一样,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伸着胳膊去摸桌子侧面的抽屉,那里面放着弟弟刚才带回来的那把刀,在这个男人进来之前我刚刚洗干净放进来。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我就能拉开抽屉了。

「你真可怜,」我咧嘴笑出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能跟妈妈在没有你的世界团聚了。」

他额角青筋暴起,拳头高高抡起的一瞬间抓着我脖子的手微微脱力。

就是这一刻,我滑动身体拉开抽屉,抽出那把菜刀,反手转身将它捅进了他的后背。

他像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抽搐,温热的血液喷了我一身。我瘫坐在他身后,等他终于不再动弹。

我起身,合上了他的眼睛。

3.

为什么?

江河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吗?

如果这个男的没死,那江河杀死的又是谁?

我掏出手机想要联系他才记起,按照计划他根本没有带手机,等一切都平稳以后我会去乡下找他,然后我们两个人共用我「江山」的名义生活。

而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我看着血迹逐渐干涸的地面,和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决定改变计划。

现在杀人犯是我,接下来我要以「江河」的身份活着,才能逃脱追捕。

我用沾满血液的手找到我弟弟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我要报警,我的哥哥杀人了,他把我们的爸爸杀了。」

我跪在地上抽泣,怀里抱着那个男的僵硬的尸体,一手握在刀柄上,在警察看来我仿佛想要替父亲减轻疼痛。

两个干练的小警察搀着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眼泪和血液都干涸在我的皮肤上干涸,这个男人终于被放进尸体袋中搬走。警察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四处取了DNA,包括我的指纹,为了和另一个人做区分。

作为案发现场这里是不能住了,我把钥匙交给警察,自己只能在家附近开了一间房暂时休息。

我洗了个澡,干涸的血迹很难洗,我洗了很久。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我打开电视,女主播正仿佛机器人一样发出着无感情的冰冷音调。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找到江河。

他之前到底杀了谁?

我想起早先看到的那则新闻,对那则新闻上一定写了受害者。

我掏出手机翻看今天早上的新闻。

没有。

没有。

没有。

我试着用关键词搜索:入室杀人、杀父、杀人、杀人案

没有。还是没有。

4.

我这个人如芒在背,刚洗完的身体上渗出一层冷汗。

「临时播报一起案件,」电视闪着白光映在我的脸上,女主播的声音仍是冰冷得毫无波澜。

「我市今日下午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造成一名39岁的男子死亡。犯罪嫌疑人为江山,身高181,横县人,请广大群众积极配合抓捕。」我的照片此刻占了一半的屏幕。

不,应该说是「江山」的照片。

从现在起,我是「江河」了。

「嗡——」手机振动,来电显示上是江河的女朋友,沈瑜,正确的说是前女友,为了做这件事请,他和女朋友分了手。

我没有接这通电话,它又响了几次,终于陷入彻底的宁静。

只留下这条简讯:「我怀孕了。」

不管怎么样,我要成为江河,我换了身干净衣服,把沾血的衣服扔了。

为了善后,我来到那个男人的出租屋,他本该死在这里的。我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住在一片旧小区的地下室里,我没来过这里,我弟弟来过。

门没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常年不见阳光让这个屋子里充满了霉菌的气味,我在门旁摸索了半天才把灯打开。

他不常住,所以屋子里东西不多,餐盘药瓶全部散落在地上,沙发上零星几处血液已经干了,变成发黑的深红色。

看来他们确实在这里发生过打斗。

门被嘭地一生推开,我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摁在地上。

头顶响起那个警官的声音:「江山,你被逮捕了。」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江河!我不是江山!」扭着脖子极力解释。

「回警局再交代吧!」他把我的胳膊压在身后,扣上手铐。

红蓝相间的灯光映射在昏暗的老式建筑楼下,晃得人心慌。

警车附近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记者扛着摄像机。

江河,我差点忘了江河在报社工作。

我看到了他,那个跟我同样长相的人,正穿着我刚在酒店扔掉的那件粘满血的衣服,他在两个警察的安慰中掩面痛哭,从指缝间露出了一只眼睛,冰冷地注视着我被押上警车。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是江河。

5.

警察又采集了我的DNA和指纹,在楼道里我遇见了他,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凭什么让我以你的名义过东躲西藏的一生,你坦白了,或许还能给你判个无期。」

我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却不能把他打死在这里,警察过来带走了我,他的表情又恢复成一脸的无辜和愧疚。

审讯室里还是上午那个警察,他揉了揉太阳穴集中精神看向我。

「姓名,年龄。」

「江河,19岁。」

「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父亲家里。」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把自己摘出去。

「对不起,警官,」我低着头,喉咙里充满呜咽。

「我没能拦住我哥,但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他的,」眼泪顺势而下,「那个男的从我们小时候有记忆起只要喝多了,就打人,我们的妈妈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后来我们俩受不了了,初中毕业就进城干杂活了。」

「都干什么?」警察打断我。

「我平时端端盘子,还给一个小网红当助理做做视频——」。早上看到的那则新闻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你哥呢?」警察见我愣住,追问。

「我哥,他在厂里做食品包装工。」

「说说案发经过。」

「那个男的是前天找到我哥厂里的,厂里的人应该有人看到过。他想让我们回家,我们当然不想回,再回去我们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我们想逃走的,跑出省,他就难找了。我们计划就在今天跑的,还找了一辆车,钥匙就在我哥手里。」

警官向做笔录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小警察起身向外走去。

看来他现在也在接受审讯。

「继续。」

「就在今天早上,那个男的找上门来,他说我们不回家他就杀了我们,」我拉下领口的外套拉链,「他差点就要把我掐死了。」

「是我哥,拿起了那把刀,杀了他,救了我。」

我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

「我们都知道他死了,我让哥赶紧跑,我来处理后事,我本来想把他装起来拉回乡下埋了的,可我太害怕了,根本做不了这些,于是报警了。」

「我害怕以后一辈子都活在噩梦里,我害怕。」手铐碰在一起喀拉作响。

「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地下室?」

做笔录的小警察回来了,向警官眨了下眼。

「我想找我哥,他没带手机我也联系不上他,只能来碰碰运气,我想劝他自首。」

门被敲响,警官拉开门走出去。

我们两个双胞胎,除了父母没有人能认出我们,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的指纹。

另一个危险因素,是沈瑜。

很快警官就回来了,他看我明显没有了最初的紧绷。

我知道是指纹对比出来了。

我的指纹早就冠上了江河的名字。

「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你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警官,我哥哥他,认罪了吗?」

「他还要配合我们调查。」

「我想见见他。」

6.

我跟着一个小警察在过道里见到了他。

他盯着我的样子似是要杀了我。

「哥!」他抓着我的领子,「人是你杀的!」

「江山!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早点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吧,」警察把我们两个分开。

「沈瑜她,怀孕了。我们,等你出来。」

他瞪大双眼,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流下。

「哥哥,你放心。你为了救我,才杀了爸爸,」我拉下衣领给他看那掐痕,「我这辈子都不会怪你。」

「我会和沈瑜还有孩子,安安心心地等你,我们的孩子,就是你的。」我一字一句加重语气。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江河!」是沈瑜的声音。

她朝我们跑过来,皮鞋踏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

我冲上去抱住了她,「沈瑜。」我叫她的名字,她身体猛地一滞。

「孩子是我们的。」我在她耳旁小声说道。

她空悬的双手终于落在了我的后背。

我听见他被警察催促着离开,那脚步声就像我们那失意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