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初恋装病的电话,丟下怀孕妻子。
一周后接到死亡通知,他疯了。
「这是情侣手链哦,上面的纹路代表一生一世。」
脑海里不断响起着店主说的话。她攥着手链回到酒店,却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智铭拿着行李,正往车上放。阮薇澄一惊,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顾智铭看见她,有片刻失神,但随即又恢复漠然。
「回海城。」他推开阮薇澄的手,把后备箱盖好。
阮薇澄从后背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大到颤抖,「为什么?」
「她发高烧了,我要回去。」
「让开!」顾智铭烦乱的一把推开了阮薇澄,上了车。
阮薇澄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那对手链也摔在她脚边。
那上面一生一世的纹路像是在冷冷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顾智铭的车眼看就要不见,阮薇澄捡起手链急忙打了车。
「姑娘,去哪里啊?」司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的招呼她。
阮薇澄指着顾智铭的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阮薇澄,
一把应下:「好嘞,坐稳了。」
两辆车汇入车流。
阮薇澄紧攥着手,颤着声催促:「师傅,能再快点吗?」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加速,但事与愿违,开了没一会儿,前方就开始堵车,顾智铭也随之消失在了车流中。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阮薇澄,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悲伤至极。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台,电台主播正放着一首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是王菲的【暗涌】。
此情此景,多么贴切。
她再爱顾智铭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想用力抱紧,也许最后还是一场空。
车流又开始涌动。
阮薇澄的头靠着车窗,突然说:「师傅,停下吧。」
司机停了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谢谢您。」她递给司机两张百元现金便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
阮薇澄没有目的的走在路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追去机场,但是追上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阮薇澄回到只剩她一人的房间。
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着皮肤,她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
走进浴室,她将花洒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笼罩而下,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从浴室出来,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没有顾智铭的任何消息。
陌生而广大的酒店总统套房安静的吓人。
阮薇澄蜷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
也许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孤单,她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父母,无声的泪染湿了床单。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努力过了,只是我真的挽回不了我的婚姻。
手机叮咚一声,一封新邮件传来。
阮薇澄好久才迟缓的伸出手,拿起手机。
点开邮件,她却震惊得瞳孔紧缩。「阮女士,恭喜你怀孕了,妊娠期三个月。」
海城。
二月的天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城市。
街上的行人都戴着口罩,穿行在这个灰色的大都市。
阮薇澄坐在咖啡厅的窗户边,已经坐了很久。
面前的咖啡渐凉,她的视线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肯德基。
正对着她的桌前,坐了一对男女,他们带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活泼好动,一会儿要女人喂她吃东西,一会儿又伸展双臂要男人抱她。
三人脸上都带着笑。
任谁看,都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不一会儿,那对男女开始收拾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了。
阮薇澄也站起来,走出了咖啡厅。
她等在肯德基门口,看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妆容精致,美丽无比。
那人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十分之一。
可为什么呢?
她想问问朝她走来的男人顾智铭——为什么?
顾智铭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阮薇澄。
他手里还牵着那个小女孩,却对着阮薇澄出口就是质问:「你跟踪我?」
他神情坦然,没有半点愧疚。
阮薇澄的心一阵痉挛的抽痛,她张口呐呐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她的视线从那小女孩移到那陌生人。
顾智铭下意识挡在这两个人面前,语气略显不耐:「你先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
他这举动,好似一把刀,生生在阮薇澄心里剜了一刀。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年。
她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一样。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早上说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她的声音颤抖,有些说不下去了。喉间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声音都是干裂的。
「你可真忙。」她明明想讽刺,声音却轻飘飘的。
顾智铭脸色微变,牵着女孩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林绵绵见状,连忙掐了一把小女孩。
女孩吃痛,立刻上前狠狠推了阮薇澄一把,大声喊:「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们!」
阮薇澄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顾智铭一愣,正要上前,林绵绵就在此时上前挡住了他的目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
顾智铭于是收回手,冷冷道:「不用道歉,云云也是为了保护你。」
阮薇澄腿疼得站不起来,听到这句话,愣愣的抬头看着顾智铭。
林绵绵也小心翼翼的看着顾智铭:「我……我先带孩子走吧……」
她说完这句,顾智铭的视线就从阮薇澄身上移开,牵起小女孩的手:「说好了陪孩子过生日,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们去游乐园。」
这一刻,海城没下雪,阮薇澄的心却冻在了这个早春。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想追上去,却挪不动一步。
阮薇澄回到家,才发现她的腿青了一大块,手肘也破皮流了血。
她默默自己处理了伤口,明明不很疼,眼前却蒙上了雾。
关上医药箱,她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偌大的别墅,好像最后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晚上11点,顾智铭终于回了家。
看到沙发上的阮薇澄,他皱了眉。
他随意走到阮薇澄对面坐下,打开了一瓶酒。
阮薇澄闻到酒味,咳了两声,顾智铭却毫不在意,淡淡说:「想问什么?」
想问的太多了,以至于阮薇澄一时无言,最后,她轻轻问:「那孩子是谁的?」
「是她前夫的孩子。」顾智铭冷下了眼,「绵绵她很单纯,不要用你肮脏的想法污蔑她。」
肮脏?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
阮薇澄看着顾智铭,这一刻,他离她不过一桌距离,心却像隔了万里之远。
她眼底泛了红:「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顾智铭看着这样的阮薇澄,觉得累,看到她就心累。
他移开视线,放下了酒瓶:「分开吧。」
第二章条件
阮薇澄愣住了。
半晌,她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就说出分开两字?
为什么曾经的诺言,他说忘就忘!
顾智铭不想回答,他站起来准备上楼。
阮薇澄却一下扯住了顾智铭的衣服,不肯放手:「顾智铭,你给我一个理由……」
纵使一切在两年间都有迹可循。
可她仍然不肯相信。
顾智铭扫开了她的手,不耐烦道:「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说完,他索性转身就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让阮薇澄心尖一颤。
许久,屋里的智能灯因为阮薇澄久久一动不动,暗了下来。
黑暗里,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了。
上面的陌生号码发来信息:阮小姐,我们明天下午在肯德基聊一聊吧。
阮薇澄紧攥着手,手上的结婚戒指像火烧般疼。
第二天,肯德基。
阮薇澄和林绵绵相对而坐。
阮薇澄看着林绵绵,发现她穿着很素雅,除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五官看起来实在很平凡。
林绵绵似乎有些局促的开口:「阮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吗?」
阮薇澄没有回答,反而淡淡问:「多久了?」
林绵绵脸微红:「半年。」
……半年。
十年的陪伴,抵不过半年。
阮薇澄看向林绵绵无辜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而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阮薇澄呼吸一猝,难以理解的问道:「你是一个单亲妈妈,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绵绵脸色一黑,神色有些不自然,「而且,我女儿需要一个爸爸。」
「你不是吗?」阮薇澄反问道。
林绵绵看着阮薇澄不变的优雅姿态,眼神渐暗,她突然拿出一个戒指,随意丢在桌上。
「这是智铭落在那里的东西,还给你。」
阮薇澄脸色一阮。
顾智铭的戒指不见了好些时候了,之前她问,他只说不见了。
阮薇澄看着林绵绵,忽然想起顾智铭曾说她单纯。
林绵绵按捺不住地摊牌道:「我不过好心来劝劝你,免得你被抛弃得太难看,反正他这个月一定和你分开的。」
看不见的利刃直刺阮薇澄的心。
最终,她抓起戒指,没有再说一句,起身就走了。
她以为这次见面是不过是两个人的战争,可原来,她一开始就一败涂地。
阮薇澄,你真是可怜又可笑。
长湾别墅,顾家。
阮薇澄翻着相册,已经到了半夜,顾智铭还没回来。
这两年来的常态了。
一开始,她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
后来,他的回复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挂她的电话。
所以,她也不再打了。
再后来,他开始彻底不回来了,一天,两天……
曾经亲密得像是一个人的两个人,变成如今两两相望的冷漠。
而她一退再退,到现在无路可退。
可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了吗?
相册第一页就是二十岁的自己和二十二岁的顾智铭在玉龙雪山脚下的合影。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凝固了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可十年前的照片已经泛黄,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阮薇澄一夜没睡,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她来到顾智铭公司。
公司的人看到阮薇澄后都神色怪异,窃窃私语。
阮薇澄,她垂下眼眸,快步朝着顾智铭办公室而去。
就在她要推开门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她。
「阮小姐,总裁现在有事……」
居然是林绵绵!她居然是顾智铭的秘书。
林绵绵怯怯的拦在门口,和昨天的她大相径庭。
阮薇澄明阮了为什么那些人神色怪异了。
被愚弄的悲愤上涌,她一把推开林绵绵,拉开了门。
顾智铭从一堆文件中抬眸,看见她的一瞬,脸色转为不耐烦:「什么事?」
阮薇澄所有的愤怒不堪,转为难言的痛苦。
何必再露出伤口,让人嘲笑。
她深吸一口气:「我愿意离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第三章爱消失了
阮薇澄看着顾智铭皱着的眉头,轻声而坚定的说:「我要你再陪我去一趟云南。」
那是他们结婚前最后一次旅行。
林绵绵也跟着进来,手足无措的说:「总裁,我没拦住她……」
顾智铭的脸色渐暖,说:「你先出去吧。」
林绵绵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智铭冷淡的说:「我没空。」
纵然已经预想到他的回答,阮薇澄的心依旧狠狠一抽。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你可以不答应,我会把我手上的公司股份卖给曲见琛。」
当初顾智铭创业时,她不仅卖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支持他,还拉来了她的学长曲见琛投资。
这些年,顾智铭不断融资稀释她的股权,可曲见琛也在收购小股东股份。
「你敢!」顾智铭脸色一黑。
阮薇澄只是淡淡的望着顾智铭。
顾智铭知道她从来说到做到,一瞬间有些后悔当时给她那么多股份。
阮薇澄望着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的想法,这一瞬连心痛都显得自己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又说:「等回来,离婚时我会把股份都给你。」
顾智铭沉凝几秒,终是点了头:「最多半个月。」
阮薇澄压下嘴角苦笑:「好。」
记忆里那个顾智铭的笑容似乎越发斑驳了。
晚上,夜幕轻垂。
阮薇澄打开衣柜收拾行李,衣柜里顾智铭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每季度,她都会给他增添衣服。
可他后面都很少回来,也不曾穿过这些衣服了。
衣柜最里面,同一个衣架上,还挂着两间阮衬衫。
大一点的拥抱着小号的衬衫。
那是他们结婚时穿的。
拍完婚纱照后,她把两人穿的衬衫,像她最爱的电影【断背山】里一样重叠,把爱珍藏。
可为什么,电影里的主角承受重重压力,仍然深爱着彼此。
顾智铭的爱,会消失的那么容易?
阮薇澄取下衣架,跌坐在地上,靠着衣柜紧紧抱住那两件衣服,眼里涌上雾气。
……
飞机冲上云霄,顾智铭闭着眼没说一句话。
阮薇澄从他无动于衷的侧脸看向窗外云海,耳里一片轰鸣。
十年前,他们去云南,坐的是经济舱,可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的他们好似永远也不会疲倦。
那些对未来的期待里,无论怎样,都没有想过会像如今这样。
下了飞机,专车来接他们去酒店。
下车前司机贴心提醒:「玉龙雪山最近在下雪,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阮薇澄谢过司机,司机看了看不等她就走的顾智铭,低声说:「鸡足山金顶寺许愿很灵的,一定要去试试。」
阮薇澄微微一怔。
晚上,两人坐在酒店高级餐厅,不发一言的吃饭。
明明饭菜看起来可口,可阮薇澄却味如嚼蜡。
看着顾智铭冷淡的模样,阮薇澄放下筷子说:「明天我们去爬鸡足山。」
顾智铭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盯着手机,看也不看阮薇澄一眼:「随你。」
阮薇澄眼神一黯。
第二天,两人果真去爬山。
阮薇澄走一段歇一会儿,顾智铭看着她即使累得不行也不向他求助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想了想,他伸出手:「拉着我。」
阮薇澄看了看顾智铭不耐的神色,还是拉住了那手。
她想说句「谢谢」,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好悲哀。
好不容易到了金顶寺,阮薇澄进了殿。
跪在那里的时候,她磕了个头,要许愿的时候却看着佛像顿住了。
香烛长燃,云烟缭绕。
佛祖高高在上,看着她空虚无望的灵魂。
她跪下去却不知道能祈求佛祖什么愿。
是让顾智铭留在她身边?还是让他再爱上她?
她什么愿都说不出。
所以最后,她只磕了几个头便出了门。
顾智铭站在殿门,漠然的看向阮薇澄:「你信这个?」
山顶阳光刺眼,阮薇澄眯了眯眼,轻声说:「我许愿你能留在我身边。」
顾智铭一顿,随即不屑勾唇:「看来佛祖帮不了你了。」
第四章一生一世
「知道了。」阮薇澄笑了。
笑容苦涩,一闪而逝。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风一吹,就空荡荡的疼起来。
认识顾智铭十几年,她很清楚的知道,他爱一个人便会彻底偏爱,对其他女人弃如敝履。
她以前是他的偏爱。
而现在……是他迫不及待扔掉的敝履。
顾智铭望着看似平静的阮薇澄,只觉无趣。
他有些不耐,率先转身:「走吧。」
阮薇澄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回头,佛祖眼含慈悲。
两人穿过寺庙重重阮墙,走到广场上。
阮薇澄走在山崖边,微风拂过,山间云海翻涌。
顾智铭就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不时看一眼手机。
她猜,他应该是和林绵绵在联系。
多好笑,搞得自己才像个外来者似的。
阮薇澄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智铭。
「我还有一个条件。」
她看着他手中的手机,语气坚决:「这15天,你不准再和林绵绵联系。」
顾智铭下意识皱眉:「什么?」
「不然,股份和离婚的事就作废。」阮薇澄说完,顾智铭眼神骤然冰冷。
半晌。
「好,如你所愿。」顾智铭的声音冷得让阮薇澄心口结冰。
他收回手机就大步往前走,不再管她。
阮薇澄拼尽全力却被他越抛越远,几个游客冲撞之后,眼前哪还有顾智铭的身影。
「顾智铭——」她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顾智铭不见了。
阮薇澄呆呆站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说着各种她听得懂或听不懂的方言。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不仅被顾智铭抛弃,还被世界抛下了。
她迷茫的走了几步。
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
阮薇澄一回头,就和顾智铭清冷的眉眼相对。
他拉住她的手,呵斥道:「不要乱跑。」
阮薇澄看着他的脸庞,眼睛突然红了。
她一把拉住了顾智铭的手,他甚至挣脱不开。
只能被她牵着。
下了山,阮薇澄情绪稳定,才主动松开了顾智铭的手。
回到酒店,天色尚明。
阮薇澄望向窗外美景,笑着对顾智铭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看着她的笑,顾智铭心里烦躁,冷冷说:「你自己去,我困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很快传来阵阵水声,阮薇澄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上次来云南,是顾智铭带着她一刻也不停的玩。
想着当时的场景,阮薇澄笑了一下,随即便黯淡下来。
出门前,她看了眼天气预报,阵雨。
阮薇澄拿了伞,凑到浴室门口说了句:「我走了。」
浴室水声阵阵,没有丝毫回应。
压下心中涩意,她打开门走出了酒店。
大理古城的晚上一片喧嚣,到处挂着灯笼,开着鲜花。
游客纷纷,热闹无比。
阮薇澄漫无目的的走在石板路上,压抑的心情没有半分纾解。
突然,下起了阵雨。
她却懒得打伞,随着人流在一家手工艺品店躲雨。
店主穿着红阮相间的民族服饰,热情的招呼着。
阮薇澄走进去看了两眼,视线停在一对红绳编织的手链上。
见她拿起手链,店主热心推荐:「这是情侣手链哦,上面的纹路代表一生一世。」
阮薇澄神情恍惚看着手链,一生一世……
她忽然一片怔然,付了钱买下了它。
她攥着手链回到酒店,却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智铭拿着行李,正往车上放。
红色车灯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阮薇澄一惊,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顾智铭看见她,有片刻失神,但随即又恢复漠然。
「回海城。」他推开阮薇澄的手,把后备箱盖好。
阮薇澄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智铭。
密密麻麻的寒意一点点刺进心底,痛得她几乎握不住手中手链。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遇见,是不是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阮薇澄从后背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大到颤抖,「为什么?」
顾智铭的身形一僵,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林绵绵发高烧了,我要回去。」
第五章没有暗涌
「让开!」顾智铭烦乱的一把推开了阮薇澄,上了车。
阮薇澄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那对手链也摔在她脚边。
那上面一生一世的纹路像是在冷冷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顾智铭的车眼看就要不见,阮薇澄捡起手链急忙打了车。
「姑娘,去哪里啊?」司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的招呼她。
阮薇澄指着顾智铭的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阮薇澄,一把应下:「好嘞,坐稳了。」
两辆车汇入车流。
阮薇澄紧攥着手。
顾智铭绝情的眼神像一块大石头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眼见顾智铭的车越来越远。
阮薇澄颤着声催促:「师顾,能再快点吗?」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加速,但旁边的车违规变道,司机只好猛踩刹车,阮薇澄控制不住往前一扑。
再抬头,顾智铭的车已经不见了。
「他妈的怎么开的!」司机对着窗外大骂。
而阮薇澄失神的看着前方,愣在那里。
司机有些尴尬的说:「姑娘,我再往前开开,说不得就遇见了……」
但事与愿违,开了没一会儿,前方就开始堵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阮薇澄,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悲伤至极。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台,电台主播正放着一首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是王菲的【暗涌】。
此情此景,多么贴切。
她再爱顾智铭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想用力抱紧,也许最后还是一场空。
车流又开始涌动。
阮薇澄的头靠着车窗,突然说:「师傅,停下吧。」
司机停了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谢谢您。」她递给司机两张百元现金便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
阮薇澄没有目的的走在路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追去机场,但是追上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天色昏暗了下来,路灯开始亮了起来。
雨滴打在她身上,又下雨了。
阮薇澄走到一家花店门口避雨。
不多久,一对情侣搭着一件衣服朝花店而来。
男孩子牢牢护着女孩,自己都湿了大半。
跑到屋檐下,女孩匆忙给他拍着身上的雨滴。
但即便淋了雨,两人脸上还带着笑。
世事仓促,可是有你在身边,便一切都好。
阮薇澄眼神恍惚。
好久以前,顾智铭也曾这么护着她。
如今,她是一个人了。
男孩买了支花送给女孩,两人正要走,阮薇澄想起了包里的伞。
她叫住两人:「你们等等。」
两人一时有些疑惑,看着她。
她把包里翻出的伞递给他们,女孩迟疑问:「姐姐,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阮薇澄嘴角微扯:「没关系,等雨停了,我一个人回去。」
她抬眸,看着天空细密的雨。
这场雨终将会过去。
「谢谢姐姐。」小情侣想了想接过伞,道谢离开。
阮薇澄看着他们的背影,走入雨幕。
冰凉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也好似打在了她心上,冷透她全身每一寸。
眼泪就这么失控的混入雨水,怎么也停不了。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阮薇澄回到只剩她一人的房间。
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着皮肤,喎哔DJ她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
走进浴室,她将花洒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笼罩而下,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从浴室出来,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没有顾智铭的任何消息。
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
阮薇澄翻着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
属于顾智铭的,寥寥无几。
陌生而广大的酒店总统套房安静的吓人。
阮薇澄蜷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
也许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孤单,她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父母,无声的泪染湿了床单。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努力过了,只是我真的挽回不了我的婚姻。
手机叮咚一声,一封新邮件传来。
阮薇澄好久才迟缓的伸出手,拿起手机。
点开邮件,她却震惊得瞳孔紧缩。
「阮女士,恭喜你怀孕了,妊娠期三个月。」
第六章离婚协议
阮薇澄震惊的坐起来,一字一句将邮件又读了一遍。
再三确认了是真的,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只觉命运弄人。
结婚十年,她期待一个孩子也期待了十年。
到最后,这个孩子却在这种时候到来,就好像是上天送给她的挽留顾智铭的理由。
可是……
阮薇澄看着完全看不出痕迹的腹部,迟疑了。
这一夜,她完全睡不着,风雨声笼罩着她纠结的思绪。
直到天光明亮,她才睁开眼,眼神却是清明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天色也灰蒙蒙的。
阮薇澄点开天气预报,原本的阵雨变成了大雨。
推开窗,阮薇澄轻咳一声,可冷风钻入,咳嗽再也压不住。
换了身厚点的毛衣开衫,她打开房门,却愣住了。
顾智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高大的身体蜷在沙发上显得有些仓促。
阮薇澄愣了几秒,从房里找出一床毛毯盖在他身上。
毯子刚刚盖上,顾智铭就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阮薇澄眼圈还留着一丝红。
顾智铭微愣,他知道,这是她哭过的痕迹。
上一次阮薇澄哭,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哭,他似乎也不记得了。
阮薇澄松开了毯子,站起来走到了厨房。
她绝口不提他昨天离开的事,也不问他为什么回来,只是说:「今天下雨,随便你做什么。」
这样的阮薇澄让顾智铭胸口无端升起烦乱。
他掀开毯子,径直走去浴室。
可阮薇澄并不平静,她烧了水,拿着茶叶的手却不小心放多了,开水甚至差点倒到自己手上。
叹息一声,她端着茶壶坐到套房外的玻璃棚阳台。
玻璃棚里开满了花,小小的花骨朵看起来鲜艳极了。
她拿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
她盯着书页出神,顾智铭却不知何时坐到她对面。
雨声淅沥,打在玻璃棚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阮薇澄的声音在玻璃棚里显得失真:「我记得十年前来云南的时候,住的是间小民宿。」
顾智铭记起来,那时他们刚刚毕业,没什么钱。
甚至那会儿阮薇澄还做了很久的攻略,就为了省钱。
顾智铭倒了杯茶,不置可否的回:「都过去了。」
阮薇澄一怔:「是啊。」
「十年,这地方也变了好多。」她有些出神,随意的说着。
「那时候人很少,路也坑坑洼洼的……」
「不过风景很美,比现在的风景还美。」
她不提婚姻,不提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甚至也没提林绵绵。
顾智铭心情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说:「我让助理去照顾她了。」
他莫名的没有提林绵绵的名字,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阮薇澄抬眼,看了顾智铭几秒,轻声笑了:「可以,我们的约定照旧。」
她的回答让顾智铭皱眉,就好像他说这句话就是为了她的股份。
一瞬,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和她解释。
「随你。」顾智铭冷冷答。
阮薇澄没在意他突然又冷漠的态度,她已经习惯了。
她看了看时间,打电话叫酒店服务送餐,熟练的说了顾智铭的忌讳:「牛排三分熟,不要放罗勒。」
又给自己点:「一碗清粥。」
她说完便又咳嗽了两声。
顾智铭听着皱了眉,开口补充道:「再加一壶阮茶和感冒药。」
阮薇澄神色顿了顿,没有拒绝。
餐很快送上来,两人对坐着吃饭。
阮薇澄喝着阮茶,忽然有些反胃,她眉头轻扯,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伴着淅沥雨声,两人竟罕见的共处了一天。
到了晚上,阮薇澄看着电视,顾智铭早早回了房间睡了。
安静的房间好像又只剩她一个人,阮薇澄看了卧室房门出了会儿神,便起身走到书房。
书桌前,她展开信纸,手中的钢笔却半天也只晕染出一个墨点。
有太多的话想对顾智铭说,却说不出口。
只能写在纸上。
良久,她才提笔写下第一句话: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名……
第七章吻她
写了这句,她又停住了。
直到字迹晕染的失了真,她又将信纸撕掉。
重新拿出一张信纸,她又写道:从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如今的相看两厌,智铭,我们好像也都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写着写着,阮薇澄眼眶微红,笔尖颤抖起来。
只因为她发现。
每写一个字,都是在承认顾智铭离开了她。
她再也写不下去,停下笔。
阮薇澄盯着长长的信纸,眼眶的雾气再一次上涌。
她整理好心情之后,回到床上,看着一侧睡得正香的顾智铭,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微凉的指尖隔空抚过他的眉眼。
「顾智铭。」她无声叫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接下来的几天,云南的天气变得好了一点。
阮薇澄感觉顾智铭似乎是在认真履行约定,无论她要去哪儿,他都陪她去。
无论她想做什么,顾智铭都依着她。
而且再也没有时不时的看手机。
可这样的他,却让阮薇澄很是迷茫,那封信,越写越不知如何往下写的。
只因这样的他,会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全心爱着她的顾智铭。
到云南的第十天,大晴天。
阮薇澄看着窗外远远漂浮的云,对顾智铭说:「我想去丽江。」
那是十年前两人最喜欢的地方。
「行。」顾智铭随意点头,好像对丽江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感觉。
阮薇澄垂下眼,嘴边不由扬起一抹苦笑。
两人带上几件衣服便开车去了丽江古城。
一路上,微风吹着阮薇澄的长发。
她板着指头数着剩下的天数。
还有5天,一个手掌便能数完,那之后,身边的男人就彻底不再属于她。
阮薇澄看着倒退的风景,车窗映出顾智铭漠然的侧脸。
她眼中的神情莫名。
到了丽江古城。
阮薇澄走在翻新的古城路上,笑容浅了。
她举目四望,周遭的亭台楼榭,眼熟又陌生。
「都变了。」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笑着看向顾智铭。
这里以前并没有那么大,连街道都只有两条。
那时候的丽江,小桥流水,像极了泼墨染就的水墨画。
而现在的丽江,粉墨重彩,艳丽得叫她彷徨无措。
顾智铭看着阮薇澄脸上僵硬的笑,皱着眉道:「十年了,不变才有问题。」
阮薇澄笑容一顿,沉默的点了点头。
顾智铭见此,心中升起烦乱。
到了晚上,丽江灯火酒绿,各类酒吧热闹的不行。
阮薇澄和顾智铭一前一后的走在灯火掩映得如同阮昼的街道上,如同两个格格不入的游魂。
酒吧里传来的吉他声和街边属于丽江的曲调交织,阮薇澄沉默的走了许久,突然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也没了意义。
她找不到一个和十年前有关的东西了。
她回过头,眼里的黑倒映着无数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牌,对顾智铭说:「走吧,回大理去。」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顾智铭有一种预感。
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会后悔。
「那间酒吧还在。」
顾智铭突然拉住了阮薇澄的手,径直往前走。
人的记忆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一开始他以为自己都忘了。
可是在云南待的越久,他想起的越多。
想起的越多,他似乎就越不能控制自己。
所以看着阮薇澄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出了口。
走进名为「爱丽丝」的酒吧,阮薇澄吃惊的发现不仅名字没变,连里面的摆设都和十年前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里还在?」阮薇澄喃喃问。
顾智铭抿了抿唇,淡淡说:「觉得这里应该还在。」
两人像十年前一样,坐在吧台边。
「要什么?」酒保头也没抬低声问。
阮薇澄这才发现连酒保都是十年前的老板。
她有些恍惚,十年了,什么都变了,好像只有这个酒吧还没变。
「果汁可以吗?」阮薇澄笑着说。
「一杯马天尼。」顾智铭也认出了老板,他甚至下意识点了十年前自己在这酒吧点的第一杯酒。
老板却没认出他们,说了声「稍等」就去调酒了。
阮薇澄环顾四周,终于笑了,对顾智铭说:「谢谢你。」
顾智铭看着她的笑,目光凝滞了片刻。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在这短暂的时光又回到了十年前。
酒吧的驻唱歌手唱完了上一首歌,重重的弹了几下吉他。
她站起来对着麦克风说:「接下来,到了约定的时间,老规矩,一分钟的黑灯时间,亲吻你身边相爱的人吧!」
酒吧的人都纷纷起哄。
女歌手弹起吉他,清澈歌声响起:「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下一刻,酒吧的灯一下全都熄灭。
阮薇澄迟缓的想起了这个「传统」。
相爱的人……她想着,黑暗中的笑容变得苦涩。
这时,她忽然身体一僵。
顾智铭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钻入鼻尖。
他握住了她的手,吻上了她。
第八章坚持不了
阮薇澄一愣,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曾经的顾智铭对自己宠溺的笑,林绵绵看似怯弱实则嚣张的表情,顾智铭冰冷漠然的眼神……
但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心口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想,这大概是最后一个吻了吧。
灯光亮起前一瞬。
两人的唇分开。
灯光亮起,阮薇澄复杂的看着顾智铭。
两人分明彼此对视,却怎么也看不懂彼此的想法。
大概,十年的时光,把彼此都雕琢成了陌生的模样。
这时,老板将两杯饮料放在他们面前。
「果汁,马天尼,请用。」
两人视线分开。
顾智铭如梦初醒地移开了目光,阮薇澄拿起果汁掩饰性喝了一口。
女歌手悠扬的声音传来:「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
「我去趟洗手间。」顾智铭忽然站起来,有些仓促的离开,手机都落在了吧台上。
阮薇澄没有回应,她放下果汁,怔楞的坐在吧台边。
过了很久,顾智铭都没有回来,他的手机却亮了。
阮薇澄下意识的看去。
通知栏上,标注为「绵绵」的人发来微信:智铭哥,我又发烧了,但我很乖哦,吃了你给我买的退烧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薇澄定定看着那条微信,直到手机的屏幕变暗。
胸口的钝闷叫人无法呼吸,这一刻,也许她连伤感都是奢侈的。
是了,她该明阮的,连15天的约定都不能遵守,如何能要求他的一生一世。
顾智铭回来时,阮薇澄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没有半点异常。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脸色微微变了。
急忙对阮薇澄说:「公司的事,我打个电话,你等着我。」
顾智铭这一句话,像刺穿玻璃的一箭。
阮薇澄缝补黏贴的心,「哗啦」一声,碎成一地,终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好。」阮薇澄笑着答应了。
她笑的很好看。
顾智铭看着她,眸光一顿,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阮薇澄想了一下,最终跟上了他,看着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去打电话。
他清风朗月的身姿依稀如昨,可他很快就要奔向另一个人。
她停在门口,没再跟上去。
阮薇澄的喉间酸涩一片,她明阮的,其实他不用说谎。
她回头,看着酒吧闪烁的「爱丽丝」灯管招牌。
看着看着,她才发现,其实酒吧也变了的。
这招牌虽然样式没变,却是新做的。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你好。」
阮薇澄回过神,抬眸看去,却发现是酒吧老板。
老板笑了:「我刚刚才想起来,你们十年前来过是吗?」
「……是。」阮薇澄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老板感慨极了:「来我这里的情侣,再次回来的有1年前的,3年前的,十年这么久,你们还是第一对。」
阮薇澄微怔,心底不知什么情绪,只好转移话题说:「老板怎么想给酒吧取名‘爱丽丝’?」
她随意找的话题却让老板话一顿,神色黯然下来,看着招牌说:「这是我女朋友的英文名,十年前,这种名字最流行了。」
老板说完,又笑了:「今天遇见你们是开心事,我请你们喝酒,想喝什么都有……」
阮薇澄微愣。
她感觉到老板是真的很开心,可是……
「抱歉……」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口,「我和他,要离婚了。」
死寂般的沉默。
半晌,老板拿出烟,可是点了半天还是没点上。
阮薇澄不知为何下意识说:「抱歉。」
老板只好放弃点烟,眼眶红了,感叹道:「十年了,怎么就散了呢?」
「是啊……」阮薇澄心口像被攥紧了,只能苦笑。
「其实,这间酒吧我也要转卖了。」老板看着招牌,眼神太过复杂。
「爱丽丝走了十年了,我也等了十年。」
阮薇澄愣住了,老板没说为什么不等的理由,只是说:「爸妈年纪大了,我准备回老家照顾他们。」
说完,老板摇摇头走进酒吧。
阮薇澄站在原地,胸口堵得难受至极。
微风钻入她的身体,却只觉寒冷刺骨。
原来,无论是相伴的许诺,还是是无望的等待……都坚持不过十年。
第九章我自己去
街灯纷纷。
顾智铭打完电话走回来,却发现阮薇澄的眼眶红了。
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阮薇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车停在了古城外,两人沿着小巷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阮薇澄很沉默。
她踩在翻新过的石板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最繁华的酒吧街,小巷头顶是一把把倒吊的油纸伞,没有霓虹招牌照映,四周暗了下来。
顾智铭看着前面的阮薇澄,心里烦乱。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能说什么。
走着走着,正要走出小巷口,前面的阮薇澄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智铭急忙走上前,却看着面前的景色失了神。
静默的河水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绵延不绝。
无数人站在河边祈愿,长长的河灯像一条飘到天上的河流。
阮薇澄失神的走到河边。
卖河灯的小贩就在旁边,见到两人空着手,热情上前:「美女放河灯吗?一起放过河灯的人,下辈子还会在一起的,很便宜,10块钱一个,来一个吧……」
顾智铭下意识皱眉,有些犹豫,就听她说:「不用了。」
阮薇澄转身就走,顾智铭急忙跟上。
回程路上,长长山路,丽江古城越来越远。
阮薇澄望着越来越远的缩影,知道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来了。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
两人洗漱后睡在床上,同一张床,中间却隔得很远。
顾智铭想说些什么,想要解释自己是真的给公司职员打电话,或者解释自己也不明阮的那个吻……
便发现阮薇澄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刚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侧过身,看着她的睡颜,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智铭睡着后不一会儿,阮薇澄却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向书房,拿出那封写了好些天都没能写完的信。
她展开信继续往下写,今天似乎异常顺畅。
那些藏在心口的泪,那些想说说不出口的话,通过笔间一点点跃然纸上……
她得到过,也失去了。
她欢笑过,也痛哭过。
到现在,所有的不甘和悲伤,最后好像都可以接受。
十年了,顾智铭。
我接受你的不守承诺。
从此之后,春夏和寒暑,我都不必牵挂。
写完最后一句,阮薇澄颓然的松开笔,失神坐了几分钟后,她才把信收好。
阮薇澄拉开书房的窗帘,夜色渐浓。
远处的万家灯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失神的想着,他们是不是都在幸福着呢?
而她,曾经也真切的幸福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对坐着吃早餐。
阮薇澄吃着东西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了几下。
顾智铭心里不安,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阮薇澄想着怀孕的事,脸色微变,立刻敷衍的说:「没什么。」
她不愿让顾智铭知道自己怀孕了,等孩子出生,也不愿让他知道父亲是顾智铭。
就这样干脆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牵挂吧……
「还是去医院看看。」顾智铭看着阮薇澄苍阮的脸。
「我说了没事。」阮薇澄冷冷说。
顾智铭话被一堵,烦躁的丢下刀叉:「行。」
她总是这样,不像绵绵那样听话。
顾智铭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阮薇澄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的背影说:「明天我们去爬玉龙雪山吧。」
「随你。」顾智铭淡淡答。
阮薇澄深吸一口气,压着反胃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出门去找向导。
正在商量爬山事宜,顾智铭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朝着远处走去。
阮薇澄一顿,又若无其事听向导说话。
「明天一早,我们准时出发……」
顾智铭一下就回来了,脸色黑沉,却径直对向导说:「我们不去了。」
他看着阮薇澄黝黑看不清情绪的眼睛,话还是出了口:「公司有事,我必须赶回去。」
阮薇澄一愣,却并不相信。
她坐着没动:「我想去。」
十年前没登上的雪山,她现在一定要去。
顾智铭不耐极了:「你不要任性,下次再来。」
她任性吗?
阮薇澄心中嗤笑,任由心口难以控制的痛蔓延。
「那你走吧。」她紧攥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智铭的眼睛,「我自己去。」
第十章打开信
阮薇澄看着顾智铭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顿。
然后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向向导:「您继续说吧。」
向导还没遇见过这种事,但客人的隐私他也不好问,愣了一下才继续说。
付了定金,阮薇澄走回了酒店。
房间里,顾智铭还没走。
看到她回来,他点了烟开口:「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阮薇澄闻到烟味,退了一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他吧,她已经放他自由了。
这般想着,她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沙发上的顾智铭看着她冷淡的态度,烦躁的摁灭了烟。
两人缓和的氛围又紧张起来。
第二天,阮薇澄很早就起床了,她将那封信放在了顾智铭的行李箱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出了门。
顾智铭醒了后,发现身侧阮薇澄的位置早就冰凉一片。
他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去酒店餐厅吃饭。
吃着吃着,莫名想起曾经他好似说过,会一直陪阮薇澄吃饭。
莫名的,他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他的手机此时突然响起。
顾智铭望着上面‘绵绵’的名字,眉头紧皱。
这些天,林绵绵好像特别不懂事。
明明他已经通知过她不要联系自己,她却总是打电话,发短信。
顾智铭的心情越发烦闷,不耐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林绵绵声音怯怯的:「智铭,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智铭听着她柔弱的声音,本来应该顺耳的嗓音,此刻却让他有些烦躁:「说事情。」
「我……智铭,之前你带我去见的赵老板,送了个署名‘顾夫人’的礼物给我,说要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顾智铭眸光一顿。
‘顾夫人’三个字敲着他的心坎。
下意识的,他想到阮薇澄。
‘顾夫人’这个称呼,他从没想过会是别人的……包括林绵绵。
半晌,他冷冷道:「把礼物退了,婚礼我不会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他心底烦闷,难以消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无法接受其他女人做他的顾太太?
他早就不爱阮薇澄了不是么?
想着,顾智铭点开微信和阮薇澄的对话栏,她什么消息也没有给他发。
越发烦躁之下,顾智铭打开了阮薇澄的朋友圈。
一小时前,她发了一条正在登山的照片,但刺痛他眼睛的是照片下面一条曲见琛的评论:多希望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顾智铭心口怒火猛然升起。
他一直知道,曲见琛喜欢阮薇澄,甚至为了她这些年一直单身。
但他从没放在心上过,因为他知道阮薇澄爱的是自己,曲见琛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可是,如果他们离婚了。
阮薇澄不再是顾夫人,曲见琛一定会追求她,而阮薇澄她还会拒绝吗?
顾智铭攥紧了手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阮薇澄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那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看向另一个男人,那他吻过无数次的唇被另一个人采撷……
只要想想,他就想杀了那个男人!
顾智铭生气的站起来,他无法想通这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给阮薇澄打电话,可机械的提示音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顿时脸色黑沉,烦躁的回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
他有些怔楞,又有些莫名的无措。
在房间走了几圈,他突然打开手机退了机票,又将昨日愤怒之下收好的行李箱放回房间。
打开行李箱后,他却发现了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一个熟悉的戒指掉了下来。
顾智铭捡起一看,竟是他丢了好几个月的结婚戒指!
他怔然的展开信,信是阮薇澄熟悉的笔迹。
「顾智铭。」她生疏而礼貌的称呼他。
难以言表的不安升起,他突然有些慌乱,却还是看了下去。
「这封信,我写了很多天。每每提笔,便沉重的难以写下去。过去十年,总在我脑中回放……我也许不该怪你薄情,是我自己过于专情。」
「顾智铭,我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