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华文星空 > 心灵

主动自律和被动克制之间是否存在某些隔阂,一个人要如何做到真正的主观自觉的自律,而不是不得不克制自己?

2022-02-25心灵

这其中的差别涉及到对自由的理解。

西方传统当中对自由的理解,其中无法回避的是「意志」的存在,或者说是以「意志」为前提的。所谓自由是指「意志的自由」,自由的主体是意志。那么自律指的就是意志自身对自身的超越,是一种自我否定、自我规范。

很多时候我们把一个人自觉的承担某种义务、责任认为是自律,但是其实某些情况下这种所谓自律的背后是他律。这是因为这种对义务的自觉承担并非是出于个体意志,而主要是出于一种外来的身份。这个身份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意志,但是这并非是个体的意志,而是一种身份秩序整体性的意志,ta不属于具体的个体,这种意志是抽象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自律是一种「无自由的意志」。

另一种情况则是相反的,比如说道家反对儒家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个相传是庄子说的。就是说庄子觉得不要分什么圣人、大盗,这些「身份」本就是人为区分的,反而是不自然的。所以庄子是要任自由,不要被这些人为的条条框框给定义了,由此去否定这些「身份」带来的各种不自然(不自由)的欲望,去归附自然。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这会被误读为一种无主体的自由,也就是说无限制的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相较于「无自由的意志」,这又成了一种「无意志的自由」。

这种自律、自由的理解,在近代中国引进这一理念的时候,存在着一种偏差和误读。比如在严复的【群己权界论】中,一方面是严复把西方的自由比附为老庄的任自由(无意志的自由),另一方面是把群己的边界问题,也就是个人权利的度的问题,比附为儒家里面的中庸之道(无自由的意志),也就是不可偏废。但是作为一种法、一种权利的自由,也就是本体论层面的自由,一种精神的东西,是被去除掉的。这种误读使得自由之主体——意志的问题被掩盖了,自律、自由变成了一种边界问题、度的问题,变成了无根之木。

以上内容大部分来源于邓晓芒的文章【中国百年西方哲学研究的十大文化错位】,更详细的可以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