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初雪)
闺蜜为了救我,被人糟蹋后选择了轻生,他哥得知后疯了一样报复我,每一次我都会看到他猩红的眼尾,带着厌恶的对我说: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是啊、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我呢?
将自愿签字流产报告单塞进包里,我捂着小腹朝小区里走,我能感觉到陆星河就跟在我身后,但我没回头,他也没开口,就这么沉默的走着,一直等我进了楼层开了门,陆星河跟进了屋,
伸手关上房门。
关门声打破我们之间僵硬且怪异的气氛,不等我开灯,陆星河突然扯住我的手,猛的一拉。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人已经被压在了大门上,陆星河高大的身形带着霸道的气势直逼而来,他一手牢牢箍住我的腰,一手兜住我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咬住我的唇,带着报复与浓浓的恨意!
唇上的疼异常清晰,我回过神来不认输地咬回去,两人没有心软,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酒桌上累积下来的压抑和怒气皆在此刻发泄出来,陆星河掐着我的腰,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那双迸着恨意的眸子。
我恨你!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低头又狠狠咬住我的唇,继续重复:沈南枝、我恨你!
黑暗中的我凄凉一笑,坦然对上男人冰凉的眼眸:巧、我也恨你。
陆星河狠狠咬住我的脖子,我只是蹙了蹙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可这房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喝水的杯子放在哪里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星河将我带回卧室,一只脚把门带上,卧室里同样没有开灯,漆黑无比。
我被他推倒在床上,紧接着、男人温热的呼吸再次落在我脸颊上。
喝冰酒的后遗症来了,腹部如同被电钻钻过般锥心的疼,小腹感觉在往下坠。
一开始我还有力气挣扎,很快仅存不多的力气消失殆尽,我麻木躺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我们的关系就好像外面夜空中的星星,注定是见不到太阳的。
黑暗中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两人都没有在意。
直到感觉到指尖传来湿意陆星河高大的身形才顿住。
本以为是错觉,可指尖的触感无比清晰。
他立刻伸手摸向旁边的开关。啪嗒一声、整个房间明亮起来。
我狼狈地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看着哪还有人样。
男人的目光立刻朝下看去,就见床单上沾了很多血,
刺眼的灯光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的眸只张开一条小缝,没有口红维持气色,我的脸色很难看。
盯着愕然的男人,我扯了扯唇角,虚弱的如同将死之人。
陆星河正要开口,余光扫到旁边,他的目光一顿。
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是我的包。
我的包外面的拉链没有拉,掉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也都掉了出来。
有一张印着某某医院的纸吸引了陆星河的注意。
他起身、弯腰将那张纸捡起来,这才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张。那是一张b超单。
上面的检查日期是今天。
陆星河怔住,可不等他表达情绪,这才发现夹在外面的不是白纸,而是一张自愿放弃胎儿的放弃书,最下面的签名栏里的字体很是清秀,是我的名字。
下面还有一张流产手术缴费的单子。
陆星河瞳孔不由一缩,身形像被冻住一般僵硬。手上收了力气,放弃书死死攥在手心。
他猛的扭头,狠狠瞪着我,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做了人流手术?!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带着浓浓的质问。
是、我的声音很淡,却能听出其中的决绝。
谁允许你做的人流手术?他的声音高了两分。
我没有说话。男人情绪忽然爆发,紧紧抓着我的领子,轻松把我带起来。
说话、谁允许你做手术的?他暴怒。
我被迫仰头,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放心、我记得你的话,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牵绊。
既然他不想,我听他的就是。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陆星河彻底冷静下来。
他手里的我好像一只病猫,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身体如触了电般,陆星河立刻把人松开,我狼狈摔回床上。
一只手抚在腹部,裙子上的血越来越多。
我呼吸微难,阖着眼:陆总不用说了,是我自己罪有应得。
我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喃喃着: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在地狱里待着。
这话刺痛了陆星河的心,他居高临下,恨恨瞪着我,咬牙切齿:对、像你这种冷血动物,只配在地狱里待着!
我自嘲一笑。手上的b超单和放弃书已经被他捏成了团,陆星河隐忍住想要掐死我同归于尽的怒火,猛地扭头大步朝门口走去。
陆星河才打开卧室门,身后传来我的声音:陆总。
他的身形顿住。
我虚弱缓缓道:如果陆总不打算今天弄死我,那就麻烦陆总帮忙打个120吧,谢谢陆总。
又沉默了几秒,陆星河走出卧室。
我听到了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低低笑着。喝了不少酒,我的头很疼。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我按着小腹,低声痛吟。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敢将脆弱的一面显示出来。
我不禁想,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挺好的。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小区门口,门口值班的保安眼瞧着我走进小区,这才没多久就被抬着出来了。
医护人员是按了密码进来的,冲进卧室看到蜷缩成一团的我,裙子和床单上都是血。
连忙招呼人将我抬到担架上,我此时已经气息奄奄,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自嘲。
看样子、陆星河不会放过我,让我死的这么痛快。
我深夜被送进医院急救,我才做完流产手术就碰凉碰酒,直接把自己喝的大出血了,但好在抢救及时,没什么大事。
负责值夜班的医生正好是我白天做流产报告的那位,看到我被推进病房,医生非常惊讶。
听别人说才知道了情况,走进病房,就见我躺在病床上,虚弱极了。
我的手很凉,状态也很差,看着哪里像是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
给我扎好针,又调整了一下点滴下流的速度,医生欲言又止,挣扎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指责。
身体是自己的,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护,你还想让谁替你爱护?就算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你也不能消极伤害自己的身体,他们在天之灵看到了该有多伤心?
医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算年轻人身体好,也不应该如此败坏。
我安安静静听完,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医生:谢谢。
谢谢她的关心。
医生愣了一下,看我虚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继续斥责,只能叹一口气,声音柔和了很多:你先休息吧,流产也要做小月子的,这一个月冰的辣的酒什么的最好都不要碰。如果不养好身体,以后老了以后各种毛病,有你后悔的。
说完离开了病房。
我沉默地盯着天花板。想到什么,我摸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被医生抬上担架的时候什么也没拿,但这个手机一直被我随身携带的,像护身符一样。
我身上都是血,刚才护士给我换病号服的时候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看着很旧,是三四年前的款式了。
按到旁边的按钮,屏幕亮了起来。按了密码解锁,我点进图库,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女孩的蓝底证件照,照片里的女孩看着很小很青涩,一双眼睛里好似有星星,微卷的空气刘海衬得人也俏皮了几分,瓜子脸大眼睛,再配上她足够治愈的笑容。
我盯着她的笑颜发呆。不知看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退出图库。
手机里很空,就连软件都只有自带不可删除的那几个。
又点进信息,里面同样很干净,只有一条名为星辰发来的短信,发送短信的时间是四年前。
看着那段我不知看过多少次、熟悉到一字一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信息,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是陆星辰的生日,我和陆星辰一起去陆星河的大学找他出来吃饭。
陆星河是陆星辰的哥哥,那个时候也是我的男朋友。
A大周围的交通一向拥堵,堵车是常有的事。
我和陆星辰经常来A大,偶然发现了一条小路。要是从一条人迹罕至的胡同小巷走能省下不少时间。
那天我们如平常一样从小巷里走,却被两个魁梧的酒鬼挡住了路,两个酒鬼喝醉酒起了歹心。
陆星辰拦住了那两个酒鬼让我跑。
然后、我跑了。等我带人回来的时候,那两个酒鬼已经逃了,陆星辰狼狈躺在地上,神色呆滞,眼里已经没了光。
那天之后陆星辰变了一个人,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个月后,陆星辰跳楼自杀,跳楼之前给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枝枝、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不后悔让你先跑,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你不走,咱们两个一个也逃不掉。可我也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我想解脱了,你和我哥好好的,一定要开心。
我睫毛颤抖的厉害,眉头紧锁舒展不开。
从陆星辰过世后,我不知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像电影倒带般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一天。
梦里的陆星辰还像当年一样伸出手臂拦住那两个酒鬼,扭头朝着我大喊:枝枝你快跑!
我睡得很不安稳,呓语着:对不起、对不起,
感觉有人在摸我的手,我猛的睁开眼睛:辰辰!
正小心翼翼帮我把手放进被窝里的护士吓了一跳,见我盯着自己,护士连忙解释着:第一瓶点滴挂完了,我来帮你换点滴的。看你挂水的手一直在动,我怕鼓针、所以
从噩梦中惊醒,我呼吸有些急促,听到护士的话我才慢慢从梦境回到现实。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旁边是挂点滴的架子,护士手里拿着一个空瓶。
抱歉、我做噩梦了。我平复着呼吸。
没事、你继续休息吧,等这瓶挂完了我再进来换。说完护士拿着空瓶离开病房。
我另一只没有挂水的手搭在额头上,平复情绪。
晚上应酬的时候喝了太多酒,迷糊间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也才睡了二十多分钟。
屏幕解锁,还是刚才的短信页面,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鬼使神差地点了最上角的拨通按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挂断再次拨通,不断的回拨,
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我眼眶通红。
一滴滚烫的泪珠掉在屏幕上,我失魂落魄地看着那条短信,一遍遍拨打着那串号码,再也没有了困意。
几瓶点滴都打完后,护士进来帮我拔针。
医生让你今天在医院住一晚上,明天给你安排做检查,现在已经凌晨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正在收拾输液器的护士,我开口:刚才那位值班医生还在吗?
值班医生?你是说孔医生?
我点头:是。
孔医生在办公室呢,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这就去叫他,
不是、我打断她:我只是有点事。
感觉手背不会流血了,我撕掉医用胶带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起身离开病房。
孔医生正在忙,听到敲门声,抬头就看到穿着病号服、脸色还是很苍白的我站在门口。
沈南枝、有事吗?
我走进来,一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步伐微微不稳。
孔医生、可以给我开些安眠药吗?
听到这个请求,孔医生立刻警惕地看着我。
我蹙了蹙眉:没别的意思,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刚才就眯了二十分钟,惊醒之后就再睡不着了。
从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后我就懵了,在洗手间坐了一晚上,挣扎犹豫了一晚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个孩子不会是爱情的结晶,而是孽缘的恶果,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陆星辰自杀,陆星河恨我,我们之间只有永远偿还不了的债和永远报复不完的恨。
我们之间有一条名为陆星辰的横沟,他跨不过去,我也跨不过去。
看我小脸苍白,眼底乌青,非常憔悴,孔医生无奈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
我点了点头:谢谢。
回到病房没多久,帮我拔针的护士进来送药和水。
这是孔医生给你拿的药。
我接过道谢,将安眠药吞进去。
我平静地躺下,然后闭上眼睛。
外面、护士回到外面的护士站,立刻和同事说着:我发现23床的那个病人很怪。
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同事连忙问:就是送来的那个年轻姑娘?
怎么了怎么了?快和我说说。
那名护士小声道:刚才我去帮她换点滴的药瓶,她好像是做噩梦了,一直在说对不起,后来突然惊醒把我吓了一跳,之后我再进去就见她看着手机屏幕掉眼泪,而且还一直打电话。
连我都听见电话那头说是空号了,但她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拨,
现在是凌晨,尤其这里还是医院,听到护士的讲述,她的同事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肩膀:你说的好吓人啊,
我刚才还听见她向孔医生要安眠药呢。人长的挺漂亮,但是那状态,护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说:她该不会精神出问题了吧。
那同事听的心里发怵:我觉得很有可能,正常人谁会一直给空号打电话啊。
这边还在谈论我到底是不是精神出现问题了,一个小护士匆匆跑过来,满脸着急,声音慌忙:23号床的病人出事了!
正在闲谈的两个护士闻言瞬间变了脸色。
我吃了安眠药,这一觉睡的很安稳,我好像已经很久睡得那么香了,没有梦境困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的天花板,我盯着那片白看了好一会儿。
怪不得建议大家要有充足的睡眠,睡饱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腹部还有一些疼,但可以忽视。想伸个懒腰,这才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人给握着。
我扭头就见一个男人握着我的手,趴在我的病床边睡得很熟。
光看头发便认出了是谁,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我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不等我收手或是开口,我刚才轻微的动作已经吵醒了男人。
萧锦川的守了我一晚上,后半夜才勉强眯着,虽然在休息但一直提着神,所以我轻轻动弹了一下萧锦川就立即醒了。
睁开眼睛,就见我在看着自己。
看到果然是萧锦川,我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醒了!萧锦川立刻清醒,着急地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叫医生!
说完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立刻按了旁边的呼叫铃。
外边一直在等待的医生听到呼叫铃匆匆进来,第一时间给我做检查。
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见过的孔医生,另外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人站在旁边,一个低头不语,另一个则满脸紧张。
我有些不明所以。
看到医生收了检查仪器,孔医生旁边的中年男人连忙紧张问到: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对中年男人道:院长、人没事。只是她才做了流产,身体比较虚弱。
那就好那就好。那位被称为院长的人这才松一口气。
帮我检查的医生退出病房,但中年男人和孔医生没走,中年男人对着我就是鞠躬。
沈小姐、我是第一医院的院长、我姓李。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医院医生的疏忽才出了这种事。
我有些没听懂,扭头看向一旁的萧锦川,萧锦川告诉我:你昨天性命垂危。
我知道自己昨天是大出血被救护车带来的,但还不至于性命垂危吧,而且又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见我一副仍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的表情,向来温润如玉的萧锦川头一次愠怒:喝了那么多酒还吃安眠药,你就那么想死吗?
听萧锦川这么说,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怪孔医生的神色如此惴惴不安,毕竟我吃的安眠药是孔医生给的。
李院长再次鞠躬道歉: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开除涉事医生,并且沈小姐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也全部免去,另外沈小姐的营养费我们也全出。只要沈小姐愿意私了,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要什么赔偿都可以尽管提,我们医院会尽量满足。
昨天的事是他们医院医生的严重失职,给刚喝完酒的病人开安眠药导致出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对他们医院名誉的影响很大。
好在不是在白天出的事,晚上医院人的不多,住院的病人们在那个时间点也都休息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急救医生还有几名护士,李院长已经亲自吩咐让他们闭嘴了。
现在给我道歉,并愿意承担治疗费用,只希望我不追究责任。
我听的愣了愣,昨天吃完药后便没了记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院长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想把事情闹大、急了,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孔医生,呵斥: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人了!
孔医生上前两步,愧疚低着头,不停道歉:沈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确定情况就随便开药,都是我的责任,请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旁边李院长连忙附和点头:是是是、只要沈小姐愿意私了,什么要求都好说。
李院长都已经做好被狠狠宰一顿的准备了了,就听我说:没关系、我不会追究。
李院长听懵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出了事不追究医院责任的患者:沈小姐?
我想要坐起来,萧锦川立刻看出了我的想法,将病床摇起来。
靠在那里比躺着舒服多了,萧锦川又将枕头放在我的腰后垫着,让我坐着更舒服。
比起昨天送来时候苍白的吓人的脸色,睡了一觉我的气色好多了,只是还很憔悴。
看着李院长和孔医生,我说:是我向孔医生要安眠药的时候没说明情况。
孔医生并不是昨天的急救医生,所以只知道我是流产后大出血被送来急救的,并不知道我喝了酒。
急救之后我换上了病号服,身上的酒味就更淡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追究医院的责任,也请李院长不要开除孔医生。
没想到我如此好说话,生怕我反悔,李院长赶紧答应着。
那我就不打扰沈小姐休息了,有事按呼叫铃,我们的医生护士随时待命。
见我点头道谢,李院长松了一口气就要离开,孔医生脸上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着孔医生离开的背影,我思考了两秒,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孔医生的步伐一顿,扭头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道:谢谢你的关心。
孔医生愣了愣,下意识回:没关系,
看着孔医生离开,一旁的萧锦川蹙眉,有些不解:她差点害你命都没了你还谢谢她?
我收回目光:是我的问题。
萧锦川的表情依旧很凝重。
别担心、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我忍俊不禁。
看着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锦川恨铁不成钢。
流产当天就碰凉碰酒,大出血被送进医院还吃安眠药,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我冲他笑了笑:看在我还活着的份儿上,你就别凶我了。
我的面色很是憔悴,萧锦川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要照顾我,萧锦川走不开,只能拜托护士去帮忙买点吃的。
李院长觉得愧对我,走的时候特意吩咐护士多照看一下。
护士很快买了吃的回来,我刚流产,身体很虚,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对肠胃不好,所以护士买了皮蛋瘦肉粥。
把打包盒上面的盖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萧锦川抽了几张纸垫在打包盒下面隔绝热度,然后用送的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口粥,轻轻吹了一吹,确定不会烫嘴了这才喂给我,我张口吃下。
想到刚才自己的问题萧锦川还没回答,于是我又问:你怎么来了?
萧锦川重新舀了一勺粥喂我,这才回道:昨天你吃了安眠药后昏迷过去了,好在护士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叫人送你去急救,感谢你酒后没吐,不然就要窒息了。
虽然他没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但光听也能猜出有多危险。
昨天坐着救护车去接你的人里有个护士见你手机掉在地上,因为当时只有你自己,护士怕用到手机,所以就帮你拿来了。
我随身携带的那个老款手机也有卡,但因为手机款式老旧只支持密码解锁,医生护士不知道密码。
庆幸那名护士心细,把手机带来了。
医院给当时呼叫120的号码拨了回去,那边无人接听,护士用你的手指纹解锁在你通讯录里找到了我的电话,就打给我了。
我听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萧锦川看着我,温润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关心:枝枝、明知道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你还要这么伤害自己吗?
我怔了怔:是我欠他的,
你不欠他陆星河。萧锦川纠正我:就算欠了,这么些年你也还完了。陆星辰去世四年了,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
萧锦川看着我:枝枝、你应该学会释怀。
我怎么能释怀,我垂眸盯着自己的手,面部闪过一抹痛苦,薄唇微微颤抖:原本她应该有大好人生的,都是因为我,她的人生终止在了十八岁,都是因为我,
我站在深渊里,没人能救我,谁也不能,
想到什么,我问萧锦川:你说、如果我昨天就这么死了,我能去天堂吗?
不等回答,我摇了摇头自顾自回答:应该不会,像我这么十恶不赦的人,应该会下地狱。
想到什么,我的神色有些恍惚,喃喃着:如果是下地狱,那我就见不到她了。
我抬头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看着萧锦川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放心、像我这种人是不会轻易死的。
陆星河恨我,好、我让他报复。
陆星河说不愿意和我有任何关系,好、我把不该存在的存在解决了。
这是我欠陆星辰的,欠陆星河的,欠陆家的。
现在多还一点就能多消除一些我的罪孽,或许以后还能有幸上天堂再见星辰一面。
然后、亲自和她说声:对不起。
医院给我安排了精细的检查项目,还特意给我开了VIP通道,全部检查完也就才一个小时不到。
最后结果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刚流过产,身体非常虚弱。
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需要做小月子调养。在此期间绝对不能再碰凉的,也不能吃腥辣食物,酒更是不能再碰。
要多注意休息,也不要有剧烈的运动。
如果流产后不好好养着,以后出现各种毛病还是小问题,终身不孕都有可能。
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对我而言,活着还是死去,其实都一样。
萧锦川不放心我,想让我住院再观察两天,但我不愿意,执意要回去。
对于我、萧锦川向来不会拒绝我的意愿,唯一坚持的是要让医生开药调理身体。
现在这个时段正好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但还没热下来,空气中吹的风还泛着丝丝凉意。
萧锦川亲自跑上跑下帮我拿好了药,然后又办了出院手续。
两人从医院里出来,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昨天我是大出血被送来的医院,衣服上都沾上了血,现在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护士给我买的。
但护士只给我买了一套衣服,并没有买外套。
萧锦川也感觉到了凉意,想都没想将身上的风衣脱下就要给我披上。
我才流产没两天,是忌吹风的。
看到萧锦川递过来的衣服,我就要拒绝,
穿上、他向来很好说话,难得态度这么强硬。
是要让我亲自帮你套上吗?
我还想说的话被他这一句堵在喉咙口。
沉默了几秒,我还是默默伸手接过了他的风衣套上。
温暖包裹我的全身,鼻前萦绕着浅浅的、属于萧锦川的味道。
我拢了拢身上的风衣,低声道:谢谢。
看我听话了,萧锦川脸色这才缓和过来,带着我去医院的停车场,开车送我回家。
一路上两人皆是一言不发,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直到车子开到了我居住的高档小区门口,停下。
我瞥了一眼小区大门,扭头又看驾驶座的萧锦川,见他要解安全带,我开口:送到门口就行,我自己进去。
萧锦川却道:我送你进去。
我拢了下眉,不太想太麻烦他,便随便扯了个理由:小区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的,而且已经到门口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一般高档小区门口都有保安盯着,是不允许车子停太久的。
萧锦川的车也就停了一分钟不到,门口盯梢的保安见一直没人下来,已经朝着这边走来准备让他把车开走了。
看了一眼附近,萧锦川把车掉了个头,不远处有个可以停车的地方。
他将车稳稳停好:解开安全带,将放在旁边的我的药拿起来。
走吧、然后打开车门。
萧锦川已经下车,我也找不到其他拒绝的理由,默默解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负责开门的还是昨晚值班的保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大厅,保安看到我,立刻关心问道。
沈小姐你没事吧。我看着还是很虚弱,但和昨天比已经好很多了。
我勾了下唇,声音很好听: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身体不舒服,不碍事的。
保安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是憨厚老实。
听到我的回答这才放心下来,看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关心着:年轻人在外边可得照顾好自己。
我应了一声:谢谢。
我是小区的住户,已经住了好几年了,所以保安是认识我的,不过保安不认识萧锦川。
见保安的眼神看过来,萧锦川笑了笑,主动开口:我是她哥,刚把她从医院接回来,得把她送到家门口,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保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拿着卡去帮我们开门。
萧锦川感谢:谢谢师傅。
进了小区,又走了一小段路才到了我住的那一幢楼下。
我没有进去,而是停下脚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萧锦川没说什么,把外套接了过来,然后又将手上拎的袋子给我。
这里面的药我已经让医生在盒子上写好字了,哪个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颗都写的很明白,别忘记吃。
这两天先请假在家里休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的,我的手机对你24小时开机。
行了、别在楼下站着了,有些冷、你赶紧上去吧。
我接过袋子,低头看着。
见我一直站着不进去,萧锦川刚想问怎么了,我抬头看着他,神色认真道:萧锦川、以后咱们别联系了。
我说的非常郑重。
萧锦川愣住。
为什么?他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我摇头:你很好、我也很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但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都透着认真:你是一个好人,能配得上你的女孩应该温柔善良,而不是我这种不堪的人。
萧锦川很好,所以他应该幸福。
萧锦川回过神来,反问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心里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不是你?
我微张了一下薄唇。
他看着我道:这些年你一直执拗的认为陆星辰是你害死的,你跟着陆星河就是为了赎当年的罪过。而在我这里,我也同样执拗的认为你是一个好女孩,守护你、我心甘情愿。
我出了神,眼眶微红。我很快敛下眸子,掩去了我的情绪。
萧锦川想伸手擦掉我的泪珠,终究还是尊重我和我保持距离。
只是将手放在我的肩上,萧锦川郑重道: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和陆星辰都是受害者,错的是那两个酒鬼。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一直不肯原谅自己,要是陆星辰知道她该有多伤心?
我肩头微颤,泪水似洪水般收不住,我低声呜咽着,泣不成声。
萧锦川将我拥入怀里:沈南枝、别把我当成是你的压力,对你好我心甘情愿。我只想告诉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远处、陆星河站在石子路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西装,过了一晚衣服凌乱了很多,领带微微扯开,仔细看便能看到西装上的褶子和像是污渍一样的痕迹。
男人冷眸沉着,幽邃的黑眸没有底,如同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子动了动,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大步离开。
和萧锦川分开之后我上了楼,用指纹打开大门,然后将门关上。
昨天因为医生进来急救,弄得家里有些乱。
我没在客厅多待,直接进了卧室。
卧室还和昨天我离开时一样,掉在地毯上的包还在地上,床单上的血已经干了。
看来陆星河昨天并没有回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先弯腰把地上的包拿起来,又把掉在地上的口红、小镜子一一捡起来放回包里,把包放在旁边的桌上。
然后又将四件套拆下来。
昨天我大出血,血液浸透了床单,沾的下面的床垫褥子上也是一大片红。
先将四件套丢进洗衣机里清洗,又把沾了血的褥子卷起来丢在了家门口。
进了杂物间,踩着梯子打开杂物间的柜子,从最上面新抱了一床褥子铺上。
陆星河从来不睡没有消毒除螨的床,我习惯先除螨消毒,再将四件套铺好。
将这些做完我才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我从浴室里出来,先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又换了身衣服,从柜子里挑了件外套套上。
打扮完毕,我没有化妆,只是涂了口红提一下气色,然后离开了家。
先把垃圾放在垃圾回收处,然后走出小区。
小区大厅的保安见我出来,惊讶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扭头看他。保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着:你哥走的时候去旁边的超市买了烟分给我们。他说你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休息,让我们帮他看着别让你乱跑。
我们不要,他非塞给我们。
我没想到,萧锦川竟然让小区门口的保安队看着我。
我有点事情处理,很快回来。我开口解释了一句。
保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年轻人嘛,肯定有自己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