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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P们觉得自己为何会成为INTP?

2024-11-16心灵

绕不开几个问题:

首先,是天生的吗?如果是,怎么印证呢?

以及,是后天的吗?与何种成长环境/事件强相关呢?成为intper是该种环境/事件的唯一导出吗?或者是若干选项之一?也或者是必要而非充分的条件?诸如此类

从结论而言,基本同意 @牛ton 的回答 INTP们觉得自己为何会成为INTP?, 但还是想自己捋一遍:


首先,是不是先天?

我翻了下答案,有说先天有说后天。但是我个人认为,即便自认为先天的intper,似乎很难说是「纯粹」先天的。

我的意思是,先天首先要看从什么时候算起,至少在小婴儿刚问世乃至此后的婴幼儿阶段,都差不多是吃了睡睡了吃,还属于混沌未开,如果说这个阶段就明确是先天intp,似乎托大了。当然,即便在幼儿阶段,形态也是多样的:

有人成天傻吃傻玩就有人乖巧伶俐充小大人还有人安静多思爱发呆,在最爱问「为什么」的年纪,每个人问的方向不会一模一样,确实会有人对数理/宇宙/人生问题有额外的好奇。

一般来说,独处多思容易被识别为天生intp的标签。

但问题是,intp并非唯一可以对标独处多思的类型幼体,大概对标整个nt组都可粗粗说得通。

更何况,幼时的独处多思完全可以转折为成年的非-独处多思,以及,幼时的非-独处多思也可以转折为成年的独处多思。人类的性格养成并非一条直线,尤其是在青春期的生理震荡下,在社会化历程中必然要经历的各种事件的刺激下,「性情大变」不是什么小概率的事。

所以,关于先天intp的问题,我不认为可以说——有这么一部分人,先天(婴幼儿时期)就是个明确的intp,然后(青春期)还是intp,后来(成年)还是intp。原因很简单,分辨率不支持。到青春期阶段,八维都还没分化完全,更别说稳定的排序,所以截止此时的颗粒度充其量能到int/ntp之类的,很难固化到清晰的intp,当然也固化不到非intp。

至多可以说——有这么一部分人,先天偏向独处多思(或者诸如此类的表达吧),并且这一倾向在后天的人格发展过程中未遭遇显性的压抑,于是以「顺其自然」的方式发展为intp。

至于说先天intp能在幼儿期识别出来的「先天」特质是什么,也蛮值得探讨。

一般来说应该锁定intp的ti或者ti-ne,但我更偏向于NT,理由相同,很难在幼儿-少年期的应用场景和功能使用中足够稳定明确地辨析ti与te,ni与ne。所以说回来,还是不能支持有「天生intp」,但可以支持「天生NT」或者类似「天生int/ntp」这样的天生三位组合存在。


关于成长过程中的刺激(即常说的「创伤」)。

我倾向于避开「创伤」这个词。

其实随便搜一下「XXXX为何会成为XXXX?」,都会看到一大堆自述童年创伤的,【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及其各种变体。我理解投胎技能不同,一些人确实比另一些人的成长过程更为辛苦与凄惨,也理解看似优渥的生活也未尝不是华美的袍上爬满了虱子。所谓的惨与伤,既普遍存在又并不一视同仁。

但是至少,经历创伤这事,决不是intp的专属特权。

再说,什么算是「创伤」呢?如果说指家境悲惨,飞来横祸这些实打实的,应该甩锅给投胎,甩锅给社会,很难说家境惨+运气差大概率养出intp,或者intp天生灾星给所降临家庭带来厄运,这显然都是胡说八道,连概率都扯不上。

如果说,因为敏感早慧带来的心理精神创伤,一方面如前所述,至少适用整个nt乃是nt+nf类型(好家伙这一下覆盖8个类型了),另一方面,是我膈应「创伤」概念的主要原因:本质上是从刚刚降生的一团粉肉,到五感完备神经发育,与现实物理环境/人际养育环境/社会秩序的磨合过程,这里面自带了字面意义上「脱-胎-换-骨」的生理发育,与养育者诉求-肯定/否定-争执-妥协/爆发的互动与探知,与社会秩序的探索边界-正/负向反馈-回避/干预的社会化过程,这些在某种意义上都可以解读为「创伤」,也在各个类型的成长创伤自述中不难找到,但是如果就此被这些正常的生理心理社会化发展过程,归为煽情的创伤事件,就矫情了。

所以,我不说「创伤」,说中性的「刺激」。(后面还是说吐噜嘴说成创伤了,反正是这个意思哈)

成长过程中对「成为」intp有意义的「刺激」事件,当然主要来自家庭,一般可以表述为「爸怎么着,妈怎么着」,但其实更多对应父亲角色、母亲角色,而这些角色未必由户口本上的亲爹妈扮演。

同时我也认真怀疑,如果把「失踪的爸,强势的妈」,换成「强势的爸,失踪的妈」能有多大区别,以及,把「强势」换成「家暴/滥赌/酗酒/失业」,有多大区别。我的意思不是说没有区别哈,区别肯定有,但是未必在我们标记出来的地方而已。


谈到我比较认同的「消失的爸,控制欲强的妈」

父亲角色的不在场,结合我自己经历和看到的有限intper自述样本来看,意味着既无威权压迫,也无父爱如山,谈不上某种东西的负面「缺失」,而只是中性的没有这样一个角色「在场」,这个角色的背后,也可以理解为「秩序」。

关于「强势的妈」,我想说说有别于促成其它人格类型的地方。从主观感受上讲,所有人在成长过程中都受过来自环境的这样那样的所谓「创伤」,毕竟鲜有人可以由婴儿状态一路顺畅无「阻」地成为真实意义上的「巨婴」并幸运度过此生,有「阻」就有创伤,由重要创伤而来的应对、(正负)反馈、互动,在最终塑造了一个人成为这样或那样的人格。

一切的起点,当然是「创伤」或者刺激的性质与形态。

我在其它类型的创伤讨论议题中发现,intp的创伤相对独特之处,可能是非暴力。

记得在哪个entj答主的帖子上看到,成长过程中同样被创伤很多年,他的一个nt好友(可能是intj?)选择了回避,向内探索,而他,选择向外直接打出去,一直到他有能力打穿。于是我意识到一件事,在同为nt类的创伤中,intp的创伤从形态上来说,相对隐性,而不是什么显在而具体的暴力、惩罚、排挤、物质匮乏等等,不是那种具体的、眼前的、有待并且可以具体「解决」的。

从我自身经历和看到的intp自述来说,所谓「控制欲强的妈」这个角色担当,大多来自相对正常(各种意义上平均水平)的家庭形态以及母亲角色,而控制欲强本身就是个偏抽象的形容,不一定会少给零花钱,但可能要监视你每一分钱的使用,未必对学业有多么苛刻的要求,但可能要盯着你写每一张卷子每一个字并且时时跟老师「对账」,未必不允许你跟同学发展友谊,但要掌控你的所有朋友并干预你跟谁好不跟谁好。总之,不是某一件具体的事上让你求而不得无能为力,而是来自秩序的规训。规训你的这个秩序,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务必强烈地像克苏鲁一般「在场」,正如「父亲」角色的不在场一样。

这在intp的经历中是蛮重要的事。

很多人说intp先天喜欢用ti或擅长用ti,是不是喜欢或擅长,我并不太确定。另外前面说了,在创伤前的婴幼儿时期,先天倾向性我觉得至多能明确到T(相对于F),恐怕谈不上Ti/Te的细分颗粒度。

但是在青春期如果碰到这种秩序性的规训,一时还谈不上你喜不喜欢,先得问问什么管用。面对来自秩序而非具体人事物的挫折:

——Fi直给的「做自己」是不成立的

——Fe的怀柔政策一定是用过但不管用的(开玩笑,如果控制欲强的妈能被你怀柔高情商之类的给化解了,怎么配称控制欲强的妈?)

——至于T嘛, Te只能解决具体的事,比如妈严格规定你早上必须喝下一整杯牛奶,你可以用Te偷偷倒掉/大吵一场掀桌子/撒娇打岔混过去,这都是ok的,但是创伤来自(对你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控制欲强的妈,而不是(对你的一时一地一件具体事)控制欲强的妈,一城一池的得失,没意义,用Te做不到在方方面面解决「控制欲强」的问题,如果你面对的事真正意义上的「控制欲强的妈」。

——那就只剩下Ti了,去认知而非去行动,因为能做的都做了,不管用,所以还是先去看明白,去理解不可理解的人和事,但无需认同。去筹划与展望,而非去瞎拼乱撞地试错,Fi/Fe/Te能试的都试过了,都是错。当身处困局,所有力所能及的路都不通,怎么办呢?不是再继续撞墙,而是「回避」,去动脑而非动手,去想象现有局面之外的场景、可能、通路(Ne),去试图获取(至少趋近)上帝视角,在更大的时空和维度内俯瞰迷宫,观瞧疑似的出口,思考可能的通途。

这会是个蛮长的周期,很可能贯穿整个青春期。

原因无它,要等到差不多青春期结束,才能熬到经济独立生活独立,以及,「控制欲强的妈」逐渐衰弱——不管具体是谁具体担当这个角色,更以及,经过长期的锻炼,你的Ti已经对于以这个具体形态存在的克鲁苏的本质、逻辑、形状有了足够深刻的认知,你的Ti 在Ne的加持下已经足够清晰地看明白了迷宫地图,并且沙盘推演了越狱路线和时机,这个时候,可以动手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动手的。因为这是一个迷宫几乎自动瓦解的时机,你只要像遛弯一样走出去,就越狱成功了!终于你置身高墙之外的大世界,带着多年磨炼出来的Ti与Ne,可以开挂了。于是你本能地掏出看家本领Ti-Ne,对着终于展开的世界,以动脑不动手为纲领——认知,mapping, 越狱,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

终其一生。


最后,虽然我不能同意有「纯粹」先天的intp,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所有后来成为intper的人,早期都有点禀赋在身上的:

那就是在遭遇来自秩序规训的困局之前,有先天不太拉胯的ti, 至少在fi/fe/te都不管用的情况下,要掏ti能掏的出来。在众多个案中肯定有掏不出来,或者掏出来用不动的,那就回转头再试一遍fi/fe/te,找相对好用的用,最终发展成别的主功能类型。

以及,在遭遇规训之前,多多少少有过一段时期让ti(T)足够舒展与舒适comfort,于是才会在遭到规训的时候产生不适discomfort,才有破局的动机和需求。直接诞生在规训之中的孩子,不会感到规矩的束缚更不希求破墙而出。


如果说人的成长就是经历创伤的重塑,那么所有性格类型的形成无论是来自更抽象的秩序规训,还是来自更具体的种种困境,其实都普遍承载着秩序规训的属性。所不同的是,不同的困局形态和破局策略,给各个类型带来不同的成长与收获。

对于intp来说,破局后收获的决不是什么行动力(Te),开玩笑,根本就不是靠行动力破的局好吧?当然更不是什么丰富的情感共融(Fe)或自性舒展(Fi),而是对于「秩序」本身的日益加深的困惑。

intp往往不是直接诞生在秩序局里,在遭遇规训之前,很多intp往往会因缘巧合有那么一段自性舒展的时期,而后才以某种方式进入秩序规训局,因此对于「秩序」这个东西,intp的观感恐怕有别于其它所有类型:

intp不太会像对秩序产生欲望——无论是攀爬都某个秩序高位,乃至做既有秩序的王,或者掀翻现行秩序取而代之,做新秩序的开创者和新王,亦或者胸无大志只求在秩序的犄角旮旯鼓捣些边角料来过生活,都不是。

intp看「秩序」像个克苏鲁,难以理解其存在本身,对于不可名状的巨物感到不可名状的惶惑。这种惶惑会贯穿intp的一生,很大程度上也成为其虚无感的来源,更驱使intp一再地本能地「自行出局」而非削尖脑袋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