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全文2.5w字
【血族大人他总觉得我有病】
01
故事开头是一个小吸血鬼杀死了个炮灰女配。
是的,这个倒霉女配他妈的就是我!
我叫洛清殊,二十岁,正儿八经的人类。
我本该过着平安顺遂的大学生活,却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穿进了这本名叫【血族大人抱抱我】的古早幻想言情文里。
此时眼前这个小孩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眼神却人畜无害,一副单纯得要命的样子。
「我想亲亲姐姐。」他说着就倾身过来。
我惶恐蜷缩起来,尽力往墙角缩:「龙以澄,你,你别过来啊!」
「我喜欢姐姐你啊。」
眼见他越靠越近,我惶急推开他,大呼道:「可我喜欢你爸!」
「洛清殊!」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传来。
扭头,窗边立着个颀长伟岸的黑色身影。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有成群的蝙蝠黑压压向我袭来。
这个人叫龙流瑾,是只千年吸血鬼,也是本书日天日地日铁皮的男主。
千言万语一句话:他,无所不能。
为了苟到大结局回到现实世界,炮灰体质的我不得不抱紧男主大腿。
「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捧着脸问他。
龙流瑾懒懒斜睨了我一眼,薄唇轻启:「我不允许自己喜欢一个区区人类。」
我撅嘴:「那你允许不就好了,别跟自己过不去。」
「……」
02
原剧情中,几乎无人知晓吸血鬼藏匿在人群里。
但我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于是我死了。
第二个撞破此事的人是女主,然而他爱了。
我他妈……
「爸爸,我想喝新鲜的人血,感受人类血管下的汩汩涌动。」龙以澄满眼都是嗜血的渴望。
我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抬起双手紧捂脖子,警惕地看着他。
龙流瑾垂眸看我,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弧度:「要是你能从蝙蝠群中逃生,我就留你一命,如何?」
我恐惧地咽了口唾沫:「如果我不能呢?」
「乖乖做我儿子的食物。」
「我不!」
「拒绝我?」
「啊不,不是……」我不敢惹他,「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做你儿子的食物。」
他浓眉一挑:「哦?那你想做什么?」
「做…做你女人行不行?」
「…滚!」
他飞身跃出窗台漂浮在空中,身后忽然飞出一群黑蝙蝠,嘶叫着向我涌来。
我惹怒他了。
我逃出房门,爬上蜿蜒的楼梯。
有一只蝙蝠咬破了我的皮肤,闻到血腥味的动物瞬间蜂拥而上。
好不容易爬上天台,我退无可退,扭脸看见龙流瑾抄着手在半空中看好戏。
我想起书中说,和吸血鬼亲吻会缔结契约。
虽然这种事是女主专属,但眼下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他见我跳下来时不禁一愣。
趁他愣神之际,我扑进他怀里,死死环住他脖子,然后凑上脸去亲了他一口。
我和他唇畔间发出奇异的瑰光,成群蝙蝠终于停下,绕成一个圈将我和龙流瑾围了起来。
「洛清殊,你疯了!」他拧眉用力掰开我的手,导致我无法借力直直落下去。
终究还是要死了么?
我绝望闭上眼。
我感到自己跌落在一个软软的垫子上,睁眼一瞧,那群追杀我的蝙蝠竟然托着我!
我惊喜抬头,看见龙流瑾如神袛般睨着我,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忽然传来龙以澄失望透顶的嚎叫:「啊呜呜,我的食物变成了我妈妈!」
至此,我和这两只吸血鬼的相处画风就完全变了。
「儿子,你怎么不吃香菜啊?」
「别叫我儿子!我不是你儿子,呜呜呜!」龙以澄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你要接受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我扭头朝龙流瑾甜甜一笑,「对吧,老公。」
他扶额:「别叫我老公,我不是你老公。」
「你要敢于接受这个惨淡的事实……」
03
我怎么也没想到,亲吻,对于血族来说类似于在人类的结婚证上盖钢印。
我觉得龙流瑾很讨厌我,因为他总斜睨着看我。
嘛,说到底也算公平,毕竟我也不是真心喜欢他。
我一直以为龙流瑾最讨厌的是我,直到今天我看见了一只飞舞的精灵。
精灵名叫阿粥,长着一对布灵布灵的翅膀,飞起来就像溢出了闪耀的巴啦啦能量。
阿粥在龙流瑾耳边哭天抢地:「渣男啊,还以为你是痴情种,到头来还是给小澄找了个后妈哟!」
这只小精灵提醒了我一样要事,我好像不会当妈……
「儿子,再穿件外套。」我说着就要往龙以澄身上套,「外面冷。」
小孩和他爸一个德行,挑眉瞥了我一眼:「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我:「……」
我想我该学学怎么当妈了。
龙流瑾刚洗完澡穿着浴袍路过,头发还滴着水:「你在看什么?」
「后妈要坚强。」
龙流瑾:「……」
他觉得我有病。
我不介意他这么觉得,毕竟我还要狗腿他,不能得罪他。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嘛?」我问。
我希望他答,有我在,你不会死。
他语气铿锵:「我会。」
我忽然感到有些感动。
「庆祝一整夜。」他补充道。
我硬了,拳头硬了。
可明面儿上,我还是要装作善解人意:「你庆祝的时候悠着点儿,别累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洛清殊,你别装了。」
「我没装啊,虽然我也不想当舔狗。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有谁愿意当舔狗呢?」
我是龙流瑾的舔狗,大家都这样觉得,除了男主角。
精灵阿粥向我飞来,我心打鼓,还以为它要骂我,我已经暗诽好几遍怎么接招了,没想到它张嘴的第一句是:「离开那个渣男,我知道是他逼你。」
「哈?」
「跟我走,我带你逃离龙流瑾的魔爪。」
「我不走,还有,不是他逼我。」
是我逼的他。但这句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真可怜,看看你,他都把你逼成啥样了,实话都不敢说。」
龙流瑾忽然从树丛跃出,精准抓住阿粥扑棱的翅膀:「她说的是实话。」
阿粥蹬着四肢挣扎:「狗日的姓龙的,别以为你长得螺旋爆炸无敌帅我就不敢骂你!」
我恶寒,你确定你是在骂他吗?
至此我发现,在「恶势力」面前,狗腿的人不止我一个。
于是狗腿的我和阿粥成了臭味相投的好友。
我问它:「除了龙家父子两只吸血鬼,还有没有其他的?」
「当然有了。」它说,「以澄可以用只,但那个渣男那么大只,还是用头好了。」
说得有点道理。
「你说,龙流瑾这只,啊不,这头吸血鬼吃哪一套?」
「哥哥那套。」
「什么意思?」
「通俗来讲,就是哥哥好棒,哥哥太帅啦,我会心疼哥哥之类的。」
「啊?这一套啊?好变态哦……」
忽然一道冷声从我们身后传来:「哪套啊?有多变态?」
我和阿粥吓得一激灵,僵硬回头,看见龙流瑾似笑非笑的俊脸。
我急中生智:「全…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第六套……」
龙流瑾:「……」
阿粥:「……」
阿粥说我多多少少有些埋汰。
其实我是不大相信自己成为龙流瑾老婆就高枕无忧了的,掐指一算,原著女主角就要来了。
原剧情里,她得知世上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后,祖传血脉突然觉醒,才发现自己是一名吸血鬼猎人,然后和龙流瑾上演了一出虐恋情深。
在这造孽般的感情开始前,我必须得找到另一条活路。
04
我总觉得,我好像哪儿想错了。
阿粥漫不经心,说我确实想错了,区区人类,和龙流瑾这种强大的吸血鬼缔结契约,极易引来横祸。
很快,横祸便来了。
那祸来得着实滑稽,现在回想起来,我还忍不住想骂娘。
事情是这样的,人人都说后妈不好当,尤其是当龙以澄这种熊孩子的后妈。而且我才二十岁,在当妈这方面确实没经验。
因为龙以澄是个小吸血鬼,还不能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于是得时不时给他喝点儿血,什么鸡血鸭血猪血啦,都是可以的。
但最近闹猪瘟,猪血是不能喝了的。
奈何小崽子撒泼打滚儿地要喝,还威胁我要去向龙流瑾告状,说我虐待他!
天地良心,我宝贝他就像宝贝自个儿眼珠子似的!
「娘的好乖儿,你妈我抽空去搞一头活猪来,你抱着它脖子啃。」
「明天就要。」
我一咬牙:「行,就明天!」
大话倒是说出去了,问题是我现在根本不能出去啊。
龙流瑾在这座古堡方圆几里设置了结界。
我来到龙流瑾房间:「老公,在吗?」
「去掉那两个字,我不想听。」他从书架后走出来,依然冷着一张高傲脸。
我抿了抿唇:「老公。」
他表情微沉:「闭嘴!」
我撅嘴嗫嚅:「我不是听你话,去掉那两个字了嘛。」
「……」
我想起阿粥说,龙流瑾很吃「哥哥长,哥哥短」那一套。
「哥哥,我想出去给咱小乖儿找点吃的。」
「…不许。」
「为什么?哥哥带娃那么累,我就是心疼哥哥,想为哥哥减轻负担。」
他忽然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高大伟岸的身躯笼罩着我,我心不可遏制地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他一张俊脸凑近了,我甚至能从他双眸中看见我略微羞涩的脸。
「你可以用你曾经的说话方式吗?」
「为什么啊,哥哥,你不喜欢吗?」
「我他妈有点想打你。」
「……」
他姿态优雅地坐到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修长,翘起二郎腿:「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
「我他娘的要去给那不省心的小东西搞一头猪来吃,你放我出去。」
「去吧,注意猪瘟。」
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乔装成兽医模样来到一家养猪场。
「莫非你也是兽医站的?」养猪场老板问我。
「嗯。」
「去吧,你同事在前面那个猪圈里。」他朝前努努嘴。
我心咯噔一下,糟了,要露馅儿了!
我拔腿想走,却被一个女兽医叫住了:「过来,搭把手。」
我戴上口罩,低着头向她走去。
值得庆幸的是,她居然没发现我是冒牌货。
「帮我摁住它。」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支手臂粗的大针筒,往里灌药水。
我看了看正吃猪食吃得欢的老母猪,心一横,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它。
它受了惊,嘶叫着,不停挣扎。
为了摁住它,我不得不整个身子趴在它两百多斤的身躯上。
女兽医似乎比我还慌张:「我扎了啊!真扎了。」
于是她双手握着针筒,猛地扎下去。
「啊!!!」我痛得捂着屁股直跳脚,「你扎到你爸爸我了啊艹!」
他妈的,好大一根针筒,不会捅穿了吧!
也许这就是阿粥口中的横祸吧。
等等,为什么我感到有点晕呢?
就在我两眼一抹黑几近晕过去时,隐约听见女兽医轻叫道:「啊呀,扎错了!她不是吸血鬼。」
我用尽力气睁眼,终于看见拉下口罩的女兽医的脸。
鼻尖有颗朱砂痣……
女…女主!
05
我感到我有些幻灭了。
真的。
虽然我没看完原著,但其女主人设深得我意。
如今,我迫切希望能有一个人告诉我,眼前这个蠢兮兮的女人不是女主。
闷热昏暗的小阁楼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忙碌地收东西:「哥,我扎错人了,会不会坐牢啊?要不咱跑路吧。」
「不行,不能跑。」一个青年从房间阴影处徐徐走出,露出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庞,额间细碎的刘海随意搭着,颈间戴了条土色月牙形项链。
我即刻便认出,这男青年是女主亲哥。
「为什么?」
「除了你,还有没有谁看见是你扎了她?」
「有。」
男青年呼吸一滞,目光如炬,拧眉严肃道:「谁?」
「圈里那头老母猪。」
「……」
旁边二人还在合计此事,我倍感无聊,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过了遍原剧情。
女主乔小悠从小父母双亡,和唯一的亲哥乔晏相依为命。
两兄妹在孤儿院长大,乔晏是个腹黑的家伙,睚眦必报,这就避免了很多欺负,以至于兄妹二人在孤儿院的日子不算难过。
等到长大一些,他们就搬出来住了,二人勤工俭学再加上成绩优异,得了不少奖学金,才勉强撑过中学时期。
兄妹俩就像杂草那样顽强,在劣境野蛮生长。
正当我为他俩悲惨的命运洒泪时,眼前突然晃过一坨黑影。
我吓得汗毛倒竖,顾不得屁股还扎着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啊啊啊,大黑耗子!!!」
我蹿到他俩身后直跳脚:「耗子耗子!打死它!」
乔小悠目光精准捕捉到老鼠的行踪,然后猛地一扑,成功按住老鼠提起尾巴:「抓到啦!」
乔晏扭头盯着我,眸色沉沉:「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我刚醒,你信么……」
他反手抓住的手臂把我按在地上:「说不说!」
「哥,疼!」我感觉自己手臂快脱臼了,再加上屁股还扎着针,不得不求饶,「我说,我说!其实我已经醒好一会儿了,听见你们打算跑路,但有个目击者老母猪,对此你们感到很碍事。哥啊,我都说了,你放开我吧!」
他犹豫片刻,终于松了手。
「你脖子上为什么有吸血鬼专属印记?」乔小悠捏着老鼠尾巴转风车。
「什么印记?」我一头雾水,赶紧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脖子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啊。
乔晏略显惊讶:「你果真是人类。」
原来那什么破印记只有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才能看见。
「你为什么要和吸血鬼同流合污?」乔晏起身向我走来,步步紧逼。
「我…我没有!」
我心下警铃大作,这俩兄妹目前对吸血鬼这种生物一点好感也没有,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是吸血鬼头子龙流瑾的老婆,指不定再一针筒扎下去,我人直接没了。
「撒谎!」他把我逼到墙角,目光如炬,「你印记哪儿来的?」
「是那狗日的吸血鬼逼我!真的!」我努力做出真诚的表情,「你要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乔晏嘲讽似的轻笑一声,「我的小猎物。」
我握拳,信誓旦旦道:「为解你后顾之忧,同时也表我衷心,我决定今夜就摸黑去把圈里那头老母猪给咔嚓干掉!」
「……」
从乔晏的表情看得出,他认为我有病。
因为当初龙流瑾看我时也是用的这种表情。
「你看起来好像很笨。」乔晏说。
「我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实际上……」
不等我说完,他无情插嘴道:「实际上你背地里还会算一加一等于二?」
我:「……」
小说中的狠角色,是不是都喜欢以打击人为乐?
龙流瑾和乔晏都不喜欢我,哦,还有那白捡的儿子……一群黑心烂肠的东西,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乔晏双手撑墙,把我禁锢在他胸前:「实不相瞒,我们是吸血鬼猎人,武艺高强,你别想耍花招。」
「我哪儿敢啊?」
乔小悠把老鼠扔出窗外,拍了拍脏兮兮的手:「说说吧,吸血鬼有哪些特点。」
我站得腿疼,同时还感到屁股更疼了,于是索性趴在地上。
乔家兄妹也盘腿坐下,竖起耳朵听我说。
「吸血鬼会飞,还会操纵蝙蝠,会设结界,哦,他们还喜欢喝血。」
「你能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吗?」乔晏有点不耐烦,「你见过几只吸血鬼?」
我如实回答:「两只,一大一小。」
「具体说说。」
「那个大的,长得巨他妈帅。」
乔晏:「……有我帅嘛?」
不等我回答,乔小悠抢先道:「有!」
我惊诧不已,女主和龙流瑾见过面了?!
06
本来是风和日丽的下午,忽然狂风大作,小阁楼咯吱咯吱直作响。
我们被吹得睁不开眼,衣服就像鼓起的船帆,周围的家具东倒西歪,很快便一片狼藉。
哐——嘭!
风终于停了,视野瞬间明朗了,太阳光照进了我们每个人的眼里。
「天杀的,哪个狗鸡把老子屋顶给掀了啊艹!」乔晏又骂了句娘,「狗娘养的,赔!给老子往死里赔!」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上空有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冷面睨着我,轻启薄唇:「猪呢?」
我吓得一激灵,支支吾吾道:「还…还在圈里。」
乔小悠挪到乔晏旁边,低声道:「哥,就是这个。比你帅的吸血鬼。」
说实话,我压根儿不想当吸血鬼的老婆,只想过平凡的穿书日子,于是我用眼神示意龙流瑾看乔小悠:「怎么样,爱了么?」
未曾想他竟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给女主角,而是向我飞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捉住飞远了。
乔晏气急败坏:「别走啊喂!你个狗比赔我屋顶!」
龙流瑾没把我带回山腰上的古堡,而是随便找了棵槐树把我挂在上面。
他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把我屁股上的针筒拔下来,痛得我嗷嗷直叫:「你谋杀啊!」
他足尖轻点站在树枝上,抄着手,垂眸看着我,神色微妙:「你插科打诨的本事挺大。」
我晓得龙流瑾除了很会打架外,还擅长让人闭嘴。
顾名思义就是在嘴巴上安个迷你结界,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
「我平生就这点本事拿得出手啦,你可别把这也给我撅了啊哥哥。」我一把抱住他大腿,「我可是你的舔狗哇,如果你把结界给我安上了,那我的钛合金舌头都没法舔哥哥你了啊!」
「别叫我哥哥,我听着很烦。」
我抬头望着他,顿了顿,试探道:「那…老公?」
我和他就这样静默对望了好一会儿,忽然一声闷雷,紧接着天空下起豆大的雨点。
哗啦啦,雨势汹汹,就连整日呜啦呜啦的知了也不怎么叫了。
整片树林都被打湿了个透,除了我与他站的这方地。
他将我们笼在了一个结界里。
我盯着他凌厉的下巴,一颗心不可遏制狂跳,扑通扑通。
「龙流瑾。」
「嗯。」
「我屁股疼。你刚才也看到了,好大一根针筒啊……」
「你知道在我们这儿,如果被扎猪的针扎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变成猪。」他轻笑一声,「不过你不用变了,反正也没差。」
「……」
我好想骂他,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想我是该谢一下龙流瑾的,毕竟是他把我带去诊所包扎了我千疮百孔的屁股。
只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大夫扒下我裤子看见伤口时的那句:「卧槽,牛逼!」
一瘸一拐回到古堡,我休养了好些天。
阿粥是只八卦的精灵,还是个话唠,有时甚至比知了还聒噪。
阿粥说,我绝对想不到,龙以澄其实已经三百岁了!当初龙流瑾娶了个人类老婆,但她短命啊,生下儿子后没多久就死了。
当时的龙流瑾还是个痴情种,亲手埋了老婆后颓废度日,但好在依然把儿子当宝贝似的。
阿粥瞅着这势头,觉得不行啊。龙流瑾那样的精神状态,很难给儿子一个幸福的童年,于是阿粥就把还在襁褓中的龙以澄接到了自己的精灵洞。
说起这精灵洞,那可真是块宝地,冬暖夏凉的。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个别名叫「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即在洞里生活的物种,将会一直保持着进洞时的状态。
因此龙以澄出洞的这三年,才开始真正意义地长身体。
「所以我整天对着一个三百多岁的吸血鬼儿子儿子地叫……」
「理儿是这个理儿。」阿粥砸吧砸吧嘴,「但吸血鬼的时间和人类的不一样。」
说罢,它还告诉了我关于吸血鬼和人类的时间换算方法。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惊讶地发现,龙流瑾这头千年吸血鬼,相当于一位二十七八岁的人类!
我满脸黑线:「龙流瑾这家伙的爷爷辈是不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就存在了,说不定还搭了把手?」
阿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吸血鬼除老得慢以外,其余的什么成年啦,繁衍后代啦,和人类差不多。」
我懂了:「你别告诉我,龙流瑾的八辈儿祖宗还活着?」
「答对了。」
我:「……」
其实我还是能想通,毕竟吸血鬼是个稀奇物种,像老妖怪似的活得久一点也没什么。
我忍不住想象,要是有一天吸血鬼不再是秘密生物,会不会像金丝猴那样,被列为珍稀保护物种。
想想还有点儿好笑呢!
但我有些颓然,以后如果和龙流瑾吵架,我再也不能骂他八辈儿祖宗了,因为他祖宗真的有可能来打我。
吃亏!
07
我好气,真的好气!
这对父子就是故意要和我过不去!
这不龙以澄生日要到了嘛,他撒泼打滚地要吃生日蛋糕。
我用手机给他搜了各种样式的,和他爸一样挑剔的他好不容易才敲定了一款。
我都已经和蛋糕店商量好了,蜡烛定三根,糕体写:祝龙以澄小朋友生日快乐!
但他死活不依,说自己明明是三百岁!
我无法,只好又和蛋糕店沟通,未曾想老板吓得不轻,哭着让我别再找他,他会把蛋糕做好后磕几个响头再烧给我。
老板说完就把我拉黑了。
我:「……」
我来到龙以澄睡的棺材旁,小心翼翼拉开板儿:「儿子,就三根蜡烛,好吗?」
他气呼呼啪地把棺材板合上,瓮声瓮气的:「不,我就不!」
我不禁想起我刚来那会儿,第一次见龙以澄睡棺材,吓了好大一跳。
后来阿粥解释说,吸血鬼在长身体时就是要睡棺材的,有助于生长发育,等到成年后就可以睡床了。
哦,怪不得龙流瑾睡的席梦思。
我气冲冲来到龙流瑾房间,叉腰呵道:「管管你儿子成吗?!」
他放下手中的书,姿态慵懒:「哦?他不也是你儿子么?这位后妈。」
父子俩成天像约好似的,可劲儿隔应我,我觉得我迟早要黑化!
我暗自握拳,等我黑化以后,我要把龙以澄的棺材壁全涂上喜羊羊!因为他最讨厌喜羊羊了。
但眼下小兔崽子铁了心地要三百岁蜡烛,实在不行,我就只能亲自做个蛋糕了。
可蛋糕还没做成,我就冤家路窄遇到乔晏了。
事情要从我采买做蛋糕的材料说起。
我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路过钢材市场,就迎面撞上一个搬彩钢瓦的人。
此人正是乔晏。
「你和那吸血鬼认识吧!请你转告他,他必须赔老子屋顶!要是不赔,我就上法院告他去!」
「你要是告他,他下次掀的可能就不是你家屋顶,而是头盖骨了。」这话我可是摸着自己良心说的,毕竟我也是领教过龙流瑾战斗力的女子。
乔晏沉默了会儿,才说:「其实一个屋顶也不算贵,我不要他赔就是了……」
我恶寒,这怂货真如原著中描述的那般勇猛精壮么?
不过仔细想想,我的想法是有失偏颇了。因为按照剧情发展,乔晏此刻的猎杀能力尚未觉醒,相当于青铜菜鸡水平,远没达到能和龙流瑾交手的地步。
「你妹呢?」我问。
「骂谁呢!」
我:「……你妹妹呢?乔小悠。」
「哦,上课去了,大二。」
大学生呐……
要是我没穿越,我现在也应当坐在大学的教室里。
「熬鹰么?」乔晏说,「有个富豪钱多得慌,发起了一项熬鹰挑战,只要挑战成功,就能得十万元奖金。我估摸着修缮屋顶要花不少钱,所以想去试一试。」
我一听,瞬间来了兴趣:「走吧,报名去。」
十万元呢,以后离了龙流瑾,我也不用为吃穿用度而发愁了。
我和乔晏刚报完名,天空就下起了毛毛雨。
这个世界,春夏交接之际雨水特多。
「哎哟,这梅雨季啥时候才能过哦?家里屋顶正漏着呐!」乔晏说着就把彩钢瓦平举过头顶,做挡板遮雨,顺便还帮我也遮住了。
我知道乔晏是个穷鬼,但没想到这么穷,为了买彩钢瓦,连着吃了一星期的馒头咸菜。
我觉得我该劝劝龙流瑾把屋顶赔给他,但又想到龙流瑾小气吧啦的还抠搜,平日里都没给我什么钱,我只好把这个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好香啊。」
我嗅了嗅:「火锅的味道。」
「咱去吃顿火锅吧。」
「我没钱,你也没钱,还是不吃了吧。」
乔晏目视前方,像是陷入难忘的回忆:「早先,我和小悠还在孤儿院时,做梦都想吃一次火锅,光是闻见那味儿,口水都能流三尺长。吃火锅对于我们来说,是儿时的梦想。」
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安慰地拍拍他肩:「都过去了。你可以把钱留着,等小悠回来再吃啊。」
「我今儿看见她发朋友圈,和室友去吃火锅了,而她帅气的哥哥我顶着烈日,冒着风雨修屋顶!哼,没良心的!」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觉着公平嘛?!」
「啊这……」我试图劝阻他,「冷静一点啊喂,你仔细想想,你什么家庭啊?经得起挥霍嘛?」
「恩格尔系数很高的家庭。」他握拳,坚定道,「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吃顿火锅找补回来!」
一旦下定决心,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进了火锅店。
他又嫌抱着彩钢瓦不方便,于是把瓦放在了店门口。
「不怕被偷啊?」我提醒道。
「不怕,谁稀罕一匹瓦啊。」
说得也是哈。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进店时,余光好像透过玻璃门瞥见龙流瑾的身影了。
当我再扭头看去,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和乔晏面对而坐,隔着蒸腾的热气,我不大看得清他的五官。
他指了指我买的蛋糕材料:「谁过生日啊?」
「我儿子。」
他惊得张大嘴巴:「你都有儿子了?!」
「嗯,不过不是我生的。」
「啊?后妈啊?后妈不好当哦。」他嗦了口宽粉,「话说回来,上次你被那吸血鬼捉走,我还以为你死定了,都已经打算好给你烧纸买花圈了。不过你和那只吸血鬼啥关系啊?他就这样放过你了。」
我咬了口西兰花:「他啊,儿子他爸。」
乔晏显然被我这话吓得不轻,筷子险些没拿稳:「你为什么想不开……」话说一半,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调转话头,「啊不,应该是你何德何能?」
我:「……」
饭毕,我们走出火锅店,天已经放晴了,蝉鸣又稀稀拉拉起来。
「我去,老子瓦呢!」
我一看,原本放在门口的彩钢瓦居然不翼而飞!
乔晏气得跺脚,敞着嗓子直嚎叫:「哪个狗比穷疯了哦!连瓦都尼玛偷!」
08
起先我觉得乔晏是个理想远大的青年,之后又认为他是个怂蛋,现在我确信他只是个普通的穷比。就算等到日后他猎杀能力完全觉醒,也不过是个打架超厉害的穷比。
我不是瞧不起穷比,毕竟我也是穷比。我只是瞧不起像乔晏这样的穷比!
他居然把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蛋糕给吃掉了!
我气得牙痒:「先前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借我厨房,没想到是在觊觎我的蛋糕!」
「今儿我瓦都被偷了,你可怜可怜我呗,我活了二十多年,一口蛋糕都没吃过。」他嘴角粘了一圈白色奶油,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舔,就像偷吃小鱼干被抓的猫咪。
如果我再向龙流瑾要做蛋糕的钱,他肯定不会给我了。
我把目标转向熬鹰的十万块上。
为了蛋糕,为了以后不再过缺吃少穿的生活,这鹰,我熬定了!
我转而看向乔晏,这家伙给人第一感觉是俊,第二感觉是穷,那种由里到外散发的,穷。
我目光停留在他脖子上的项链,好像原著说过,这条项链有什么作用来着……
「这条项链谁给你的?」
「我太爷,他啊算命特准。我刚生下来那会儿,他说我八字太硬,克人,于是给我戴了这条项链,说是可以压制。」他垂下眼皮,敛去眸中神色,「我想,我父母也许就是被我克死的,才会害得妹妹从小就住孤儿院,跟着我过苦日子……所以为了防止我到处克,这条项链我一次也没有摘过。」
我安慰摸摸他的头:「不是的,乔晏你别瞎想。你妹妹说不定不觉得这是苦日子呢。从小跟在哥哥身边,哥哥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供她读书……」
「你怎么知道我为了小悠放弃上大学?!」他一把捉住我摸他头的手,有些讶异。
我吓得够呛,我一不小心把原著内容说出来了!
我支支吾吾:「这…这不是……一看就知道嘛!你就一大学生样儿,没读书却到处打工,很容易就猜到了。」
他哦了一声,想必是信了。
「洛清殊,你要不和姓龙那吸血鬼离了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压根儿没告诉过你啊!」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报名熬鹰时,你表上不就填了自己名字嘛。」他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
我摆摆手,起身往外走:「不和你掰扯了,我要趁血旺新鲜赶快带回去,说不定儿子就好这口呢。」
「原来是给你儿子点的!我还以为是你想吃呢。」
「小兔崽子早就馋血了,不晓得他爱不爱吃这样式儿的。」
在回去的路上,我边走边琢磨,虽然蛋糕没了,但好歹还有盒火锅店打包来的血旺拿回去交差。
回到古堡,我远远看见龙流瑾立在堡尖上,一群蝙蝠黑黢黢扑棱着翅膀到处飞。
「哟,舍得回来了?」他展臂飞下来,稳稳落在我面前,「蛋糕呢?」
我有些心虚,总不可能说是乔晏吃了吧。
「蛋糕的事儿,过几天吧,我这趟下山给咱小乖儿买了份血旺,猪血,我估摸着他应该爱吃。」
他轻哼一声,不屑道:「火锅吃剩下的吧?」
「你……」我瞥见不远处草坪上躺着一片眼熟的彩钢瓦,「好哇,原来瓦是你偷的!」
他面上居然没表露出一点做贼心虚,继续自顾自说着:「火锅好吃吗?如果我没猜错,蛋糕被你和姓乔那家伙分着吃了吧?」
原来他不仅是个偷瓦贼,还跟踪我!
最讨厌别人跟踪我了!
我登时窜起一股火,又不敢对他发,索性沉着脸往前走,不搭茬。
他见我不理他,迈着双大长腿走在我旁边:「啧,什么表情…怎么,说不得你了?」
忽然龙以澄从屋里跑出来,仰头天真地望着龙流瑾:「爸爸,你今天话好多啊,比阿粥还聒噪,都不像你了,一点都不酷。」
龙流瑾尴尬咳了咳:「小孩子别瞎说!」
我把那盒血旺拿出来:「儿子你看,猪血的,尝尝看。」
龙以澄一脸嫌弃:「不尝,一块一块的好奇怪。」
「吃一口嘛,你要是不爱吃,我下次就不带了。」
他好像不大信:「专门给我带的?」
「那当然啦!」
他扬起下巴接过血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跟他爸一样冷傲:「那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吧。」
09
万万没想到,龙以澄尝过血旺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总缠着他爸说要吃。
是的,小东西他不缠我,想必是拉不下脸来。
呵,死傲娇。
不过我是个度量很大的人,从一开始的天天下山去买,到如今的每天都煮。
龙以澄生生把我逼成了个做血旺的专职厨师。
「听说你要去熬鹰?」龙流瑾抱着手,冷眼看我在厨房忙碌。
我往锅里掺了盆水:「嗯,奖金十万块呢!」
「别去了,危险。」
我切了一声:「有什么危险的?十万块诶,你给我啊?」
「嗯,我给。」
我拿铲子的手一顿,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忽然龙以澄噔噔噔跑进来,打断了我俩的谈话:「还没好?洛清殊,你怎么这么慢啊!」
小东西没大没小,像他爸一样总洛清殊洛清殊地叫我。
但我看得出来,这小家伙不像之前那样讨厌我了。
我弯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娘的小乖儿,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
他哦了一声,抱着奥特曼玩具又去客厅玩了。
同时我也把龙流瑾撵了出去:「边儿去,别打扰我做饭。」
龙以澄酒足饭饱后就去棺材睡午觉了。
我和阿粥坐在后院秋千上,百无聊赖听蝉鸣。
「以澄和流瑾真的很像。」它忽然感慨。
我不以为意:「废话,父子嘛,肯定像啦。」
「不,我的意思是他俩都爱吃猪血旺。」阿粥打开了话匣子,「三百年前,也就是清朝的时候,龙流瑾遇见了以澄他妈,两人很快便心生爱慕。我记得她好像是个旗人,也经常做血旺给他吃。当时血族头领还是流瑾他爸,他爸就希望他能娶个吸血鬼姑娘,后来他虽然没娶吸血鬼姑娘,但爱人也给霍霍没了,可怜哟。」
作为一名强大的吸血鬼,龙流瑾无情无爱活了千百岁,好不容易遇见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没过几天甜蜜日子,人就没了。
啧,实惨。
眨眼就到了熬鹰的日子。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阿粥要和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毕竟它模样特殊,担心它会被抓起来送去研究所。
但等我到地方和乔晏会合时,竟然发现阿粥扮做我背包的装饰品跟来了!
我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它扭头说不回,一溜烟钻进我包里,死活不出来。
我无奈,只好叮嘱它注意安全别露面。
它飞到胀鼓鼓的零食袋上躺下,对我比了个ok手势:「知道啦。」
乔晏穿着洗得发白,并且起了毛边的T恤,精神格外抖擞:「我可是连着睡了三天呢,这鹰啊,我铁定把它熬死!」
我们兴冲冲来到目的地,发现是一栋装修复古的别墅。
门童把乔晏拦在门外:「对不起先生,您不能参加此项挑战。」
「为什么?」我和乔晏异口同声。
「主家早已选出了参加者,不好意思,您不在主家选择范围内。」
「我去,你们这不是骗人嘛!」
「我们没有骗人,熬鹰成功者确实会得十万元奖金。」
乔晏和他争论了几番,过程中陆陆续续有参加者进去。门童依然拦住了一些人,理由同上。
我又想上前求他通融通融,没想到乔晏率先拉住了我:「算了,你自个儿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可你为了这个做足了准备。」
「没事,你去要是熬不住了就出来,如果赢了,奖金分我一半。」
「……」
他眸中泛起水波,可怜兮兮的:「你老公掀了我家屋顶,估摸着该赔两三万……」
我咬咬牙:「行,分你一半!」
我走进别墅,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草地,地上还稀稀拉拉立着几棵树。
鹰被绑在树上,显然早已准备就绪。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参加挑战的人数比想象中多得多。
有个身着纯黑西服的男子走上主席台:「欢迎各位光临寒舍,为了让大家在挑战中发挥出最佳水平,主家特安排各位去客房休整半日,今夜晚八点起,挑战正式开始。」
主持人身后,黑漆木椅上坐着个身穿唐装脖戴怀表,还拿着根手杖,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
该男子定然就是这闲得蛋疼的富豪了。
「这不就是龙流瑾的太爷爷嘛!」阿粥从背包探出头来,压低声音道。
我感到有些诧异,怪不得这名男子穿着复古,有股民国韵味。
不过仔细打量,此人眉眼和龙流瑾确有几分相似。
「啊!」阿粥忽然低声惊叫起来。
我一把捂住它嘴:「嘘——小声点儿,别被发现了!」
它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点点头。
我放开它,它咽了咽口水,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悄声道:「这些人全是吸血鬼,他们都有印记!」
什…什么?!
我心猛然咯噔一下。
我很想拔腿离开,但转念一想,门童之所以放我进来,定是看见我脖子上的印记,误认为我也是吸血鬼。
不过既然这项挑战由龙流瑾太爷爷举办,只让同类参加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带着阿粥来到休息的房间,刚躺下眯了会儿,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
我起身往声源看去,乔晏竟趴在窗外敲窗!
我急忙开窗,他身手矫健地翻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
「翻围墙进来的。」他环顾这间房,嘴里止不住感叹,「啧啧啧,不愧是土大款。」
「你不懂,这是复古风。」
「管他什么风,要不我偷偷抠点儿小碎钻去卖?」他抬头望了望,「吊灯上镶的应该是真钻吧?」
「清殊,这谁啊,土穷土穷的。」阿粥扑棱着翅膀向我飞来,嘴边还沾着薯片碎末。
乔晏见到阿粥,吓得一个踉跄,手指哆嗦指着它:「这…这蝴蝶蜜蜂结合体的变异物种,是尼玛什么怪物?!」
阿粥一个踢腿怼他脸上:「我不是怪物,是精灵!」
乔晏凑近去看:「原来精灵长这样啊。」然后捏住了阿粥双翅。
「你放开我啊喂!」阿粥四肢乱蹬,拼命挣扎。
大概是他俩太过闹腾,引来了佣人。佣人敲了敲我房门:「洛小姐,我听见您房间发出奇怪的声音,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前一秒还在玩闹的一人一精灵瞬间屏住呼吸。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回道:「没事,我自言自语呢!」
外边安静片刻,才道:「那我就不打扰洛小姐休息了。」
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我们皆大松一口气。
我生怕乔晏被发现,赶紧催促他:「你快走吧,这里全是吸血鬼,你一个普通人类待在这里,很危险的!」
就算他以后会成为无比厉害的猎人,但如今他只是个青铜玩家啊!
他嗤地笑了:「你说咱俩刚才这一出,像不像捉奸?」
「捉你个大头鬼!」我急得不得了,「你别磨蹭了,快走吧!」
「放心,吸血鬼本就想法设方隐匿在人群中,他们不敢随便大动干戈的。」
「如果主家是龙流瑾的太爷爷呢?」
「……我先行一步,你好自为之!」他说完就一溜烟冲出窗户跳下去了。
我跑过去撑着窗台往外看,只见乔晏轻车熟路翻过围墙出去了。
我只顾着关心乔晏有没有安全离开,而严重忽略了一个重点:这间客房在八楼!
10
为了成功完成挑战,我决定再睡一会儿。
一觉醒来,窗外天空乌蒙蒙的。
估摸着还有半小时比赛才开始,我打算先去探探地形,免得到时候迷路。
我拉住门把手想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就像有个漩涡把门吸住了。
怎么回事?!
我又用力尝试好几次,门依然岿然不动。
我渐渐慌乱起来,阿粥也急得在房间飞来飞去。
「这股强大的气息……」阿粥惊叫起来,「结界!清殊,这是吸血鬼最坚固的结界!一定是流瑾他太爷干的!」
太爷?
我感到奇怪,为什么他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呢?
阿粥飞到窗边往下一瞧:「完蛋了清殊!太爷此次是在针对你啊!」
我快步跑过去,发现草坪上,吸血鬼们都在自由活动。
这就意味着,只有我这间客房才设了结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用尽力气想开窗,窗户意料之中纹丝不动。
「姑娘,别白费力气了。」
扭头,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太爷站在门口,像旧社会贵族,似笑非笑。
「你想干什么?」我虽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颤抖的声音和不由自主往墙角移动的双腿出卖了我内心的恐惧。
「很简单,我想让你和流瑾解除婚约。」
「离婚?」
「对。」
「行,没问题!」我求之不得呢!
「……」
太爷大概是没想到我如此爽快,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阿粥却惶急间匆匆捂住我的嘴:「清殊,不行啊!一旦和吸血鬼缔结契约,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无法解除!」
「是的,洛小姐。我们吸血鬼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太爷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说平常家事。
我吓得险些没站住脚,急急改口道:「我生是龙流瑾的人,死是龙流瑾的鬼!要想逼我和他离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突然,嘭!哐——
结界破碎。
龙流瑾一席黑衣立在窗台上,神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撒旦般的男人盯着太爷,眸子渐渐变成诡异的猩红色,露出一对长长的尖利的獠牙,脖子上浮现出我不曾见过的血红色印记。
那印记越来越明显,逐渐散发出骇然的血色暗光。
他身体周遭弥漫着团团黑气,脚下源源不断涌出阵阵强风,很快便把窗户玻璃震了个稀碎。
风劲越来越大,吹得我喘不过气来。
为了稳住身形,我死死抓住墙灯,阿粥拼命抓住我衣角。
我开始担心,他这趟来,不会是早就受够了我这个妻子,想把我杀了吧?!
就在我终于坚持不住,被风吹向空中时,余光瞥见那团黑影极速向我跃来。
浑噩间,我落在了龙流瑾怀里。
「流瑾,你非要和我作对吗!」太爷走到我们面前站定。
我听见头顶传来男人坚定的声音:「我要带我妻子回去。」
龙流瑾说完就又拢紧了我几分,旋身跳进窗外黑夜中。太爷穷追不舍。
二人终于停在别墅顶上,对峙着。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夜风呼啸。
「快看,是流瑾大人!」草坪上,吸血鬼们惊喜不已,纷纷仰望他们血族最强大的存在。
臣服的,崇拜的。
龙流瑾把我放下,动作十分轻柔。
「太爷,此次我将不再允许你杀掉我珍贵的爱人。」
此次?
莫非以澄他妈是被太爷所杀?!
太爷痛心疾首:「你是血族之王,缘何偏要做那痴情种啊!」
龙流瑾没回答,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今天,你太爷我杀定她了!」他说完就伸出利爪向我冲来。
龙流瑾眼疾手快挡在我面前,双手钳制住他利爪。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忽然草坪发生骚动。
「乔家人!是乔家人!销声匿迹了半个世纪之久的吸血鬼猎人!」
「天啦,乔家后人又出现了!」
我低头扫视了一圈,借着夜灯微光,终于找到那个熟悉又单薄的身影。
乔晏坐在围墙上,双手撑在身侧,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他正面无表情低着头,看着这群吸血鬼。
太爷憎目森森盯着我:「是你把乔家人引来的?」
我垂眸看了看围墙上那个单薄的身影,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题:「他是我朋友,你别伤害他,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
龙流瑾听我此言,身形一僵:「清殊,他对你很重要么?」
我点头:「乔晏他,是个很好的人啊。」
明明是带着血和泪艰难成长,不断被踩进尘埃里,受够了风雨,尝遍了疾苦的男孩,却丝毫不阴郁,一点也不愤世嫉俗,每天都笑着拥抱太阳。
「杀死他!」
「杀死乔家人!」
吸血鬼们情绪高涨,纷纷露出可怖的獠牙来。
如今乔晏已成为众矢之的,我十分担心他安危。于是大喊:「乔晏,你快走!」
他听见我的呼唤,登时站起来望着我,挥手道:「清殊,我这就来救你!」
敢情他没听清我在说什么……
「不是!我是说让你快走!」
「什么?快去救你?好,我这就去!」他说着就从围墙上跳下来。
啊啊啊,蠢货!
我急得直跳脚:「我他妈是让你快走啊!辣鸡!」
他一落地,吸血鬼们就把他包围起来,齐齐向他涌去。
他显然被这架势吓得够呛:「我去,这么多彪子!」他抬头可怜巴巴看我:「清殊,我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我:「……」
乔晏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扔他们:「丑逼,滚开滚开!」
我觉得他在挠他们痒痒。
龙流瑾问我:「你果真天真地认为他只是个弱鸡?」
「至少他目前很菜,你可以下令让他们别伤害他吗?」
「不可以。」
他拒绝得很干脆,我很颓然。
不过我还是稍微能理解龙流瑾的,毕竟乔晏是吸血鬼猎人,他们之间注定要势同水火。
「杀掉他!」太爷向那些血族们命令道。
他们侧目望了望龙流瑾,见首领没有出言阻止,就当是默认了。
吸血鬼们像是得到允许似的,霎时间蜂拥而上。
我不禁替乔晏捏了把汗。
只见乔晏眼疾手快,取下身后的背包扔向他们,然后趁乱意欲跳出围堵。
就在我略松一口气时,突然有只吸血鬼跃起,从身后抓住他的肩,张嘴对着他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乔晏惊痛间用双腿蹬开那只咬他的吸血鬼,然后利用反作用力往人群外飞跃而去。
落地时他企图调转身体平稳降落,此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吸血鬼飞去狠踹了他胸口一脚。
他来不及躲闪,登时口吐鲜血,背部撞击在一棵大树上,惊飞了树上的鹰。
他落到地上,半晌,一动不动。
「怎么不动了?」
「死了么?」
有人雀跃道:「他死啦!」
紧接着是一群吸血鬼的狂欢。
太爷哼了一声:「乔家后人也不过如此。」
我骨鲠在喉,跌坐到地上,嗓音嘶哑,泪水滚落:「乔晏……」
突然,乔晏脖子上的月牙项链绽出一道强烈白光,顿时将这方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的热闹瞬间鸦雀无声。
乔晏身子平躺着缓缓升腾而起,项链自动漂浮在空中,不断拉长,拉长,渐渐形成一把月牙弓。
龙流瑾对这场景似乎并不意外,声音毫无波澜:「完全,觉醒了。」
有胆子大的吸血鬼试图飞过来扼杀将要觉醒的乔晏,却还未触及他身,便被一股无形气流弹了回去。
乔晏猛然睁眼,抬手抓住月牙弓那一刹那,刺眼白光瞬间消失。
他身子直立在树梢,举起月牙弓,对准地面那群吸血鬼。
吸血鬼们被吓得连连后退。
但是……
「箭呢?老子没箭啊喂!」乔晏气急败坏对着月牙弓大吼,「老哥,不带这么玩儿的!你不能光给弓不给箭啊!」
话音刚落,龙流瑾便极速跃向乔晏,飞至他身旁,毫不犹豫抬起长腿欲给他个侧踢。
乔晏迅速闪身躲开,飞向另一棵树。
我由于太过专注于二人打斗,压根儿没注意到我身后步步逼近,向我伸出魔爪的太爷。
「清殊小心!」龙乔二人异口同声,立刻停止打斗向我飞来。
我惶急扭头,这才看见杀意毕露的太爷。
我吓得脚下一滑,直直从房顶跌落。
有个温暖的怀抱拢住了我。
嗯,是熟悉的…自热火锅味儿……
只有乔晏在格外馋火锅时,才会吃自热的解解馋。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我说。
这是个是非之地。
「好,你抱紧我,我要飞跳出围墙去了。」
我紧紧抱住乔晏脖子,风从耳边刮过,我看见那栋别墅渐渐远去,还看见龙流瑾落寞的眼神。
我感到奇怪,他在失落什么呢?
我回想起他刚刚对太爷说,我是他爱人。
他一定是把我当做曾经那个女人了……
不可否认,我确实有点儿喜欢龙流瑾了。
从他打破结界,有力的臂膀抱着我,将我带离那间客房时,我就心动了。
但…我不想当替身啊……
11
乔晏说,他十八岁那年,去过一趟云南。
在那趟云南之旅中,他带着小悠和人干过一架,受了重伤,直到现在胸口还有道伤疤。
当时兄妹俩身上没几个钱,也没去医院缝合伤口,幸好没感染,不过还是留了道疤。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逼,但听起来还蛮可怜的。
我正同情他俩的遭遇,乔晏忽然话锋一转:「龙流瑾的手下咬伤了我脖子,按理说当赔医药费。」
我:「……」
他捂着脖子嘶嘶直抽抽:「还好没咬到老子动脉,不然早完蛋了!」
其实血族有一套自己的法律。
他们由于十分向往人类生活,为了能完美融入人群,「血族法」规定——任何血族不得吸活人血。一旦违反,根据影响程度,判八百年到一千年不等,其中还括弧一项:未成年血族除外,但监护人应当严加管教,如有违反,造成的后果由监护人担全责。
也许是由于常年没吸活人血,血族咬人技术有所退步,所以这回乔晏的动脉才能安然无恙。
「诶,你弓呢?」
「我脖子上挂着呢。」他说着就摘下项链。
项链泛出微光,然后拉长变成一张月牙弓。
真神奇!
「对了,今儿小悠放假,你要是见到她,可千万别告诉她,我脖子上的伤打哪儿来的。」
我咬了口饼子,嗯了一声,转而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问起我,我该怎么说?」
「就说是你挠的。」
「……」
「再不济就说,是你把我脖子嘬红了,用纱布遮一遮。」
「滚!」
这人真是,永远没个正形儿!
「话说回来,你箭呢?」有弓无箭,着实奇怪。
「我也不知道。」他皱眉,「不过以后可以用弓吓唬吓唬他们。」
我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吸血鬼猎人的?」
「就前段时间,小悠和室友去爬山,她不小心和她们走散了,迷路间误入一片树林,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树巅操控一群蝙蝠。」
嘛,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龙流瑾。
「他也看见了小悠,突然其中一只蝙蝠俯冲下来咬伤了她。小悠本以为自己铁定逃不掉了,但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男人毫不犹豫就飞走了。」
我有些诧异,那个大呼小叫的女人不会是我吧?
于是我问:「那女人喊的什么?」
「不知道,这你得问小悠。」他接着说,「自从被蝙蝠咬伤后,小悠体力就莫名变得格外好,应该是觉醒了些能力。小时候太爷说过,世上有一种叫吸血鬼的生物,我们乔家人就是猎人。当时太爷脑癌晚期,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每天前前后后加起来清醒不到一小时,因此我和小悠就权当他说的是胡话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正当我和乔晏聊得起劲时,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们还以为是小悠回来了,未曾想一开门,是龙流瑾的傲娇脸。
「怎么,家花没有野花香,舍不得回归家庭了?」
「她回去干啥?上赶着被你族人杀?」乔晏一把拉住我的手,「她不会回去的。」
龙流瑾垂眸盯着我和乔晏拉在一起的手,本就阴沉的表情瞬间又沉一个度:「我的妻子,自然由我来守护,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我已经被龙家太爷盯上了,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连累他们兄妹。
「我跟你回去。」我对龙流瑾说。
乔晏立刻阻止道:「你不能回去,很危险!」
「没事的,你放心吧。」
回去途中,龙流瑾好像一直不太高兴。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乔晏的觉醒让他有了危机感?
我忽然想起阿粥,着急忙慌地问:「阿粥呢?」
「在我们家陪儿子玩。」
我长舒一口气,当时光顾着乔晏了,还好它没事。
「你之前见过小悠吧?」
「小悠?谁?」
「乔小悠啊,乔晏的妹妹。」
「哦,是见过两次。」
第二次我知道,就是他掀屋顶时。
「我听乔晏说,你和小悠第一次见面,你的蝙蝠就咬伤了她,然后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就放过了她。」
「嗯。」
「那你听见了什么呢?」
「确定想知道?」
「想。」
「我当时听见你对以澄大喊道,你喜欢我。」
我电光火石间回想起我那句惊天动地的:「可我喜欢你爸!」
啊这…真尴尬……
我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我没有大喊,就不会引来龙流瑾,那么我是不是就会像原著那样,被以澄咬死呢?
12
回到古堡后,以澄扑上来说要吃血旺。
我摸了摸他圆圆的小脑袋:「好,为娘这就给你做。」
龙流瑾尴尬咳了咳:「顺便给我也来一碗。」
我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盘算着如何离开。
很明显,龙家太爷想杀我。我一个普通人类,毫无还手之力,况且龙流瑾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我,至于乔晏……我还是别连累他了。
思来想去,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
以澄吃饱喝足后又躺进棺材睡觉了,我坐在旁边耐心等他醒来。
没一会儿他就推开了棺材板。
「儿子,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压根儿就没睡,因为我听得见你呼吸声啊,傻狗。」
「……」
「说吧,你想干什么?」他抄着手,像个小大人似的。
「想不想听故事?」
「不想!」他斩钉截铁,捂着自己耳朵直摇头,「我最讨厌听故事了!」
他对听故事由内到外地排斥。
我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呀?」
「阿粥告诉过我,当初妈妈抱着还是小婴儿的我讲了个故事后,第二天就走了。」他泪盈盈的,「你是不是也打算离开?」
我怔然。
他气呼呼钻进棺材里:「我不会听你讲故事的!」
确实,我想去北方。
血族通常生活在秦岭以南,主要在云贵川地区出没,并且由于日照关系,血族大多聚集在四川盆地。
吸血鬼无法长时间暴露在太阳下,即使是如龙流瑾这样强大的吸血鬼,气候过于炎热干燥也会引起不适。
因此如果我去北方,一来可以避免太爷追杀,二来也可以离开龙流瑾,过普通平静的生活。
我坐了约莫半刻钟,才起身离开。却在扭头时瞥见龙流瑾匆忙躲藏的身影。
他应该都听见了吧……
龙流瑾常说我有病,现在我反倒觉得他好像有病了。
因为他对我过分关心,一会儿说以澄的生日蛋糕他来准备,还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又问我热不热,要不要吃点儿西瓜解解暑……
总之,他像块牛皮糖似的,总黏着我。
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以变回曾经那个冷傲的样子吗?我喜欢你对我不理不睬。」
他十分认真地说:「现在太爷已经对你下手了,清殊,我不用再努力装作不喜欢你了,也不用再极力掩饰你就是她的真相。」
我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换了个话题,「你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吧,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不想说。」
「没关系,那我讲讲我的小时候吧。我记得那时的人们很爱唱词作曲儿,有很多明星词人横空出世,风格多样。豪放的,婉约的……不胜枚举。我们吸血鬼也十分爱听,像什么苏轼啦,柳永啦,李清照啦,可都是我们的偶像!」
「你小时候,宋朝?」
「对对对,清殊你真聪明!」
「……」他恭维得真不走心。
至此我才直观意识到,龙流瑾究竟有多少岁。
「我很有钱的,完全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生活。而且我长得也比姓乔那家伙好看……」
「打住打住,你怎么平白说起这个了?」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自恋了?
「所以,你别走,好不好?」他双手抓住我肩,乞求道。
原来刚才他确实听见了我和以澄的对话。
「我,考虑考虑吧……」
这两天太阳正辣,纵然是掩映在参天大树下的古堡也有了些许暑气。
本来吸血鬼就怕热,龙以澄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窝在棺材里。
我想起龙以澄那天对我说的话,于是问阿粥:「你知道以澄的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吗?」
「太爷威胁她,如果她不离开流瑾,就会杀掉以澄。」阿粥说到这里,抹了把眼泪,「她为了保护孩子,也为了不给流瑾添麻烦,听话地离开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被太爷杀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太尼玛不讲武德了!人已经决定离开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太爷说,儿女情长的血族首领是不合格的。为了斩断流瑾情丝,必须杀了她。」
「不合格换个首领就是了,干嘛非得杀人啊?!怎么,血族这是人才紧缺吗!」
我开始担心,会不会即使我去了北方,太爷也会对我赶尽杀绝?
13
我没想到乔家兄妹居然来了,还带来一个新闻——有个血族伤了个人类!
这个人类伤在背部,清晰的五道抓痕,深可见骨。
专家初步判定是猛兽所为,并告诫人们千万不可去深山老林。
「这是你们血族干的吧!」乔晏质问龙流瑾。
「是。」他没否认。
「谁干的?老子要亲自杀了他!」
乔小悠也说:「我们是猎人,有义务除掉会伤害人类的吸血鬼。」
对于这件事,我也感到十分惊讶,毕竟血族已经好几百年没伤过人了。
「等找到作案者,我会亲自审判。」龙流瑾说,「二位请回吧。」
乔晏不依:「怎么,想包庇?」
「龙先生,不找出凶手,我和哥哥是不会走的!」乔小悠态度坚决。
「流瑾,兹事体大,让乔家兄妹留在这里,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阿粥提议道。
我觉得阿粥说得有道理:「在这个时代,吸血鬼伤人实属罕见,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既然这是清殊的意见,那你们可以暂时留下,别打扰我儿子睡觉就行。」龙流瑾也不再阻拦。
目前没有找到凶手,大家也只能干等着。
龙以澄一觉醒来,发现多了两个陌生人,第一反应是兴奋,抓着乔小悠衣角撒娇:「姐姐,你长得好好看,我好喜欢你啊。」
乔小悠乐呵呵地:「你也长得很可爱呀。」
「那么姐姐,我可以吸你一口血吗?」
乔小悠:「······」
龙流瑾捉着龙以澄后领把他提起来:「你确定要吸吸血鬼猎人的血?」
龙以澄吓得咽了口唾沫:「吸···吸血鬼猎人?!」
他显然被吓住了,一个劲儿地要往自家老爸怀里钻。
乔晏呢,一刻不歇围着古堡到处转。他说,他怀疑龙流瑾包庇族人,窝藏凶手。
龙流瑾斜目睨道:「你想象力可真丰富。」逞完口舌之快后,倒也不阻拦他到处瞎看。
为了解暑,我和乔小悠来附近的小溪散步。
她问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吸血鬼,我说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现在是为了什么呢?」她说,「你完全可以离开。」
「现在···」我摆摆手,转移了话题,「哎,不说我的事了。其实我蛮担心乔晏的,他虽完全觉醒了,只可惜有弓无箭······」
「谁说没箭了?」她打断我的话,「但我哥那蠢货二百五之前把箭全当废品卖了,换了百来块钱带我去搓了顿大餐。」
我:「······」
「唉,说起这个我就气!」乔小悠捶胸顿足后,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我们接到村长电话,说在拆迁乔家老房子时,发现了太爷遗物。于是我们就回了趟云南。拿到遗物后,发现除了些二三十年代的钢镚什么的,只剩下一捆生锈的铁箭。」
「就是那捆铁箭?」
她点点头:「没错。之后我们带着遗物在路边摊吃炸串时,来了一群小混混要调戏我,我哥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我哥趁乱拿了根铁箭拼命,可惜势单力薄,箭被那群混混抢了去。他们好像喝了酒,打起架来十分上头,就用箭把我哥胸口扎了个大窟窿,血咕噜咕噜往外冒,当时混混都吓跑了,我跪坐在地上哭着捂住他伤口。我以为我哥要死了,那一刻我连把他埋在哪都想好了,未曾想他居然奇迹般活了下来,连破伤风都没得。」
我电光火石间意识到:「难道那时他就已经开始觉醒了?」
「是的,但当时我们只当他命大。之后他嫌箭太占地方,就把它们卖了,只留了张太爷写的字条。」
「字条上写了什么?」
「无箭胜有箭。」她叹了口气,「不晓得太爷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
按理说,吸血鬼猎人一旦开始觉醒,即使不是完全觉醒,也是相当厉害的······
所以之前,乔晏一副弱鸡的可怜样都是假象。
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呢?
14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想不到的——龙流瑾、乔晏和阿粥居然在玩斗地主!
我和乔小悠面面相觑,显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龙乔二人一个是针尖,一个是麦芒,哪儿哪儿都不对付,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张牌桌上呢?
我走过去问龙流瑾:「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乔晏的嘛?」
他漫不经心出了套对三:「所以我必须要赢他。」
「哥,你不是说看到龙先生就想吐嘛?」乔小悠问乔晏。
「对啊,你看着吧,我要把这家伙赢得一分钱不剩,让他跪在地上叫爸爸!」
「哥,你好歹是个成年人了,能别这么幼稚么?」
我对龙流瑾说:「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和年轻人较劲,比乔晏还幼稚。」
「老?」
「对啊,这位宋朝人,货真价实的祖宗。」
「······」
乔晏见缝插针嗤笑:「龙流瑾啊龙流瑾,你光棍打了近千年呢,这记录可没人能破啊!」
龙流瑾朝他飞去个眼刀,脸色一沉:「谁告诉你的?!」
只见阿粥吓得翅膀抖了三抖,牌还没出呢,就缩着脖子说要去看看以澄睡醒没。
众人:「······」
阿粥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心理素质差,总不打自招。
阿粥逃也似的下了牌桌,我和乔小悠兴致缺缺,龙流瑾和乔晏也没法继续玩下去,牌局自然就散了。
有好几次,我看着乔晏欲言又止。
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菜鸡的样子?
忽然有只蝙蝠飞到我眼前,我本想把它赶开,可仔细一看,发现它嘴里叼着一张字条。
敢情这是只「信蝙蝠」?
我把字条拿下来打开一看,竟是龙流瑾的太爷写给我的。
他说他想单独见我一面。
我暗啐一口:见个屁!当老子傻啊?蠢狗!
然而我没想到这老家伙不是真的蠢,是真的狗!
他见我不去,居然趁大家熟睡时把我偷偷绑来了!你他妈懂不懂江湖规矩,讲不讲点儿武德啊辣鸡!
「洛小姐,对不住了。」他说,「为了流瑾,同时也为了铲除那两个乔家后人,我不得不这么做。」
「卑鄙!」我咬牙切齿,「新闻上那个人类也是你伤的吧!」
「不错,我必须想办法把乔家兄妹引到血族的地盘,然后把他们解决掉。洛小姐,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次,流瑾还会喜欢上你。明明你已经和三百年前很不一样了,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
「你,什么意思!」我浑身颤抖,如果我没会错意……
我不敢相信!
「流瑾没告诉你吗?你就是以澄亲妈。」
我呼吸一滞,原来…真的是这样……
太爷在我面前悠哉踱步:「龙以澄…呵,小贱种罢了,一只不配做流瑾儿子的吸血鬼!」
我顿时怒火攻心:「臭老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家以澄啊?立刻把话给老子收回去!」
他居然笑了:「我还是难以置信你与那女人居然是同一个人。要知道,三百年前的你只会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饶过以澄。」
「妈的,老东西!欺负女人和小孩算屁本事!你有种和龙流瑾单挑啊!辣鸡!……」
我也不知道我骂了多久,总之我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通通扔到他脸上去了。
他嫌我聒噪,一棍子把我敲晕了。
嘭!咚!
什么声音?
手好疼!
我艰难转醒,发现自己被绑着双手悬吊在半空中!
我循声望去,看见龙流瑾和乔家兄妹与太爷打得不可开交。
但眼见他们要打赢太爷了,却又立刻收了手。
因为有两个太爷的手下用匕首时时刻刻比着吊着我的绳子。
太爷一旦败下阵来,他们就会立刻割掉绳子。
这老家伙,真尼玛不干人事!
突然,龙流瑾一个回旋踢,猛地踢了下太爷太阳穴。
太爷一下被踢懵了,节节败退,嘭隆一声撞倒一棵大树。
哗——
树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那两个手下割断了绑我的绳子。
龙流瑾一刻也没迟疑,径直向我飞来,赶在我落地前稳稳接住了我。
感受到他身体冰冷的温度,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清殊,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痛?」他紧张兮兮的,一遍又一遍确认我是不是受伤了。
我鼻子一酸:「我没事。」
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吻了我一下:「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正要抱我飞离这里,突然有两个吸血鬼从屋里捉着以澄出来。
「爸爸!我要爸爸!你们放……」
不等以澄说完,他们就重重给了他一拳,以澄顿时口吐鲜血。
「儿子!」我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之前还不知道真相时,我就奇怪,为什么我总那么关心你。
原来,你就是我的孩子!
乔晏气急败坏,指着太爷鼻子骂:「老不死的,真无耻!」
「年轻人,可别乱骂。」太爷艰难站起,「你不也利用那个女人接近流瑾吗。」
「对,没错。但我最后发现老子要杀的,不是血族首领,而是你这种臭虫!」
乔小悠急得都快哭了:「哥,如果你有箭就好了。你快想想太爷那句'无箭胜有箭'是什么意思吧!」
乔晏静下心来略沉思,终于得出结论:「估计是那老家伙瞎几把乱扯的。」
龙流瑾放下我,缓缓站起。
他身体周遭的黑气越发浓重,脖子上的印记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就连指甲也瞬间长长,逐渐变成骇人的黑色。
「胆敢伤我妻儿!」这不是他平日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来自地狱,微微沙哑,低沉的,宛如索命的魔鬼。
众人见状,都怔住了。
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黑暗力量……
「流瑾,你真到死都要与我作对?」太爷有些痛心疾首,「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血族啊!」
我轻蔑道:「血族隐匿在人群中,无非是想亲近人类,过人类那样的生活,你却伤害人类,还好意思说是为了血族?!」
「闭嘴!都是因为你,流瑾才变得儿女情长!」太爷突然飞跃过来,龙流瑾以为他要伤我,立即挡在我面前,未曾想他居然拐了个弯,直直向龙以澄飞去。
我来不及思考慌忙扑过去,顿觉胸腔一痛,低头,看见太爷血淋淋的手……
他的手从背后穿过了我胸膛。
我艰难扭头,看见太爷痛苦地瞪着双眼。龙流瑾的手穿过他心脏部位,同时还有一支发着白光的箭贯穿了他身体。
那支箭是透明的,没有实体的。
原来「无箭胜有箭」是这么个意思啊……
滋滋滋——
从箭穿过的地方,窟窿逐渐变大,蔓延,灼烧,然后化为一滩血水。
乔晏扔下月牙弓向我奔来,龙流瑾在我倒下前扑过来抱住我,他猩红的眸子流下一滴滴血色眼泪。
龙以澄愣愣的,小脸儿上溅了几滴鲜血。
我抬手抚上以澄的脸颊:「妈妈的…妈妈的好乖儿啊……」
龙以澄突然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妈妈!」
「清殊,你别死,不要死好不好?」龙流瑾哭得像个孩子,「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
乔晏攥紧拳头,极力压抑自己的哭腔。乔小悠抬手捂住双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抬眸看着浩瀚苍渺的夜空,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我好像看见一双布灵布灵的翅膀……
啊,是阿粥。
阿粥也来送我了。
「流瑾大人,快把清殊带去精灵洞!」
15
当初龙流瑾趁我还没死透,马不停蹄把我带去精灵洞。
龙流瑾不眠不休到处找,终于找到一名血族专家医生,医生的团队商量研究近半个月,终于找到救我的方法,但成功率很低。
龙流瑾熬了三天三夜,熬出了青色胡茬,熬白了鬓发,终于哑着嗓子决定救。
后来他对我说:「当时我就想,如果失败了,我会继续等你。若是下次再见面,我会立刻说出自己的爱意。」
我问:「如果失败了,我就真死了,你舍得?」
「因为你痛啊……」他抱住我,「清殊,当时你躺在洞内,嘴里呓语着自己痛。」
「那我可真厉害,能忍那么久的痛。」
「你一喊痛,我就难受。然后我就亲你,亲完以后,问你还痛吗,你迷迷糊糊说,不痛了。」
我脸一红,拍了他背一巴掌:「喂,龙流瑾,你可别乱编啊!」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他握住我的手,「清殊,我很后悔我没有早点对你说明我的心意。」
是啊,爱意要尽快说出口,不然就一不小心错过了。
16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广播响起,考室中所有高考学子齐刷刷放下笔。
其中有我。
是的,我也参加高考了。
我决定在这里继续完成我的大学梦。
高考生们鱼贯而出,我刚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龙流瑾。
烈日当空,他撑了把遮阳伞,戴了副墨镜。
他怎么来了?
我担心继续晒下去,他会感到不适,于是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却在半途看见有个漂亮女青年主动和他搭话。
「这天儿真热,先生,我可以和你同撑一把伞吗?」
「伞太小。」
女青年脸色变了变,转而又温柔笑道:「我来接我弟,你呢?接妹妹还是弟弟?」
「接老婆。」
「……」
此时龙流瑾也看见了我,向我挥手:「清殊,这里!」
老婆是高考生?说出去多尴尬啊。这家伙就不知道随便扯个慌吗?
不等我走过去,龙流瑾就迎上来,把伞挪到我头顶上。
我急忙推过去:「这么大太阳,你还是自己打吧。」
女青年略显尴尬,还好她弟弟正好出来,她便立刻和弟弟离开了。
「没事,我不热。」我说。
「以后别来接我了,这两天太阳太毒辣了。」
他嘴上说好,可第二天他还是顶着烈日来了。
我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高考结束这天,我们带着以澄,和乔晏小悠一起吃了顿火锅。
这是以澄第一次吃火锅,对什么都好奇得很,东张西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我可以多点几份血旺吗?」
「当然可以啦。」
「妈妈,我可以多要点小米辣吗?」
「不行哦,小孩子不能吃太辣。」
「妈妈……」
以澄不停问这问那,忽然乔晏插嘴道:「清殊,我可以捂住这小家伙的嘴吗?」
龙流瑾毫不留情,咬牙切齿道:「滚!」
饭桌上,乔小悠时不时对乔晏说:「哥,你少吃点儿。」
「我吃得够少了,要是我敞开肚皮吃,姓龙的钱包肯定遭不住。」
龙流瑾:「哦?你试试?」
然后二人眼神交汇,又是一顿剑拔弩张。
我和乔小悠面面相觑,这俩咋这么幼稚……
吃完火锅后,天已经黑了。
街上灯红酒绿,行人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
以澄十分兴奋,拉着龙流瑾衣角止不住问:「爸爸,以后我可以经常下山吗?」
「可以。」
他得到允许,激动得上窜下跳,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行人。
我急忙把他抱过来:「撞到人了要怎么说?」
他十分机灵,立刻向行人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
「没关系的小朋友。哎哟,真可爱,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兴许是今天玩儿得太累,以澄很快就困了。
他窝在龙流瑾背上昏昏欲睡,突然说:「我觉得我越来越像爸爸了。」
「哦?怎么说?
「像爸爸一样喜欢人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人类啊?」
「因为妈妈是人类,爸爸喜欢妈妈啊。」
忽然远方放起了美丽的烟花。
时光飞逝,转眼就来到了查成绩的日子。
我紧张得在屋子里到处踱步,虽说没日没夜地苦读了一年,但毕竟落了好多功课,不知道能不能考出我想要的成绩。
晚上十点整。
我缩在龙流瑾身后,紧捂双眼:「查到没有啊?」
「系统崩溃了。」
过了一会儿。
「系统好了吗?查到了吗?」
「查到了。」
我心猛地狂跳:「多少……啊别,你先别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伸长脖子从指缝间向电脑屏幕看去,620!!!
我放下手,又仔仔细细确认了好几遍,真的是620!
我激动得一把抱住他:「啊啊啊,老公,我可以放心报x大了!」
他轻抚上我的背:「嗯,我决定去x大当讲师。」
我一愣,不可置信:「你?当讲师?你有学历么?」
「博士呢,你以为我白活那么多年啊?」
「……」
「光当讲师太无聊了,要不顺便混个教授来当当吧。」
「……」
人比人气死人!
龙以澄知道我要去上大学后,也说自己想上学。
我摸摸他圆圆的脑袋,告诉他我们已经给他报了幼儿园。
转眼就是开学的日子。
我去x大报名分好宿舍后,已经是晚上了。
乔晏和乔小悠来找我玩,乔晏说他决定参加明年的高考,让被耽误的人生步入正轨。
但开学好几天了,我一直没在学校见到龙流瑾。
难道他是在吹牛?
我和室友来到阶梯教室准备上课,突然听见有个女生激动地说:「刚才我看见我们讲师了!超帅的!」
我心咯噔一下。
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教室。
他目光立刻捕捉到我。
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快要下课时,课也讲完了。
忽然有个女学生问:「老师,听说你是新来的,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当讲师啊?工资上有优待吗?」
「没有。」他顿了顿,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老婆在这儿。」
此言一出,班里瞬间沸腾了。
「老师,你老婆是教哪科的啊?」
他语气波澜不惊:「她就坐在下面。」
「卧槽,不会吧!谁啊?」大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环顾四周,七嘴八舌猜测是谁。
我尴尬得一个劲儿把头埋进书里,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打了下课铃。
我如释重负,背起包包就往外跑。
忽然龙流瑾叫住了我:「清殊,你下午好好休息,我去幼儿园接儿子。」
众人:「!!!!!!!」
「尼玛,这男人不仅英年早婚,连儿子都有了!」
一个男生冒着星星眼,说:「好羡慕洛清殊……」
众人:「……」
我呆若木鸡。
龙流瑾笑着过来环住我肩:「饿了吧,带你去吃教师餐。」
吃饭时,我撅嘴不满道:「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已婚妇女了。」
「正好,断了别的男生的念想。」
我笑了,我这普普通通样子,就他把我当个宝。
我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如画,婆娑树影在窗玻璃上跳跃。
天气真好,待会儿买个甜甜的大西瓜吧。
—完—
(本文出现的人名、地名、朝代名等固有名词皆为剧情所需,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