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我要给你盖棺定论
……显然我不会在你三岁时做这件事,我不会费劲吧啦地『以小见大』并认为你一岁前爱吃左边的奶,所以未来的political value可能是左,你一天哭非常多次所以非常忧郁和多愁善感等等,这些都是nonsense
实际上,哪怕是皇帝的夭折儿子,正史里往往也就提下他活了几年。三岁皇子的political value可比三岁的你(在实践意义上)重要多了,就这也没见人当回事是不是?
「合适的盖棺定论时间」是不存在的,完全可以按照上面的思路认为对三岁的你、十岁的你、二十岁的你……一百八十岁的你的判断都是这类过于仓促的以小见大,区别只是如果你真的活了一百八十岁,你可能积累了非常多的哭泣次数,让我们有种错觉认为依据这个判定仿佛是合理的
实际上仍然不 ,因为仍然没人知道如果你下面还有一个一百八十年要活,你是否能一扫前朝忧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别忘了,这是盖棺定论——所以不允许arbitrary,我们不知道你丢弃之前的『人格』会遭到你自身 精神动力学 或whatever的多大阻力
如果这个阻力很小,那你的表现可能很难采纳,说人话就是没有什么阻止我默认你在撒谎
我们能对你『判定』,当且仅当你无法通过推翻自己的声称来寻求退路时
这很像一个麦克白故事:一旦篡位,你很难再来一个猛男滑跪自称忠臣
不仅别人不信,你都说服不了自己。你可能做梦都难受,因为你总觉得手上的血洗不掉。
放在本案中,假如有一个科学家A,ta被人们认为是某类型B——
・不是因为A搞出了理论C
・勉强因为A年纪轻轻就搞出天才理论C,并且过程充满了其他B stereotype要素
真正原因是 A的人生已经被钉死在了C上 。C是一个如此 消耗性 的项目,以至于A一生无法做另一件规模相似而性质相反的事来抵消它,于是A哪怕只有二十岁,A今后还有一百六十年要活,ta也会早早和C(以及C的周边成就、A搞出C过程中的那些的B类传奇故事)狠狠锁死
这是手上的血。它在内体现人的精神构造,在外构建人的社会形象。其他那些A喝豆腐脑是甜是咸,A生前说过哪些不科学的俏皮话——没有人会抓着它们不放,这叫『局部最小值』,追究它们意味着优化有点拉。
回到给你盖棺定论的问题上来——我应该把你和小时候的你如何吃奶这件事锁死吗?你是否希望如此?
在你手上沾血之前,你都是清白的,因此是自由的,但也绝无可能登上王座。这无关荣誉或权力,单纯是我们不知道用什么名字叫你——你今天给我讲了一万件童年趣事,我真的绞尽脑汁看完说你有可能是infp,结果明天你又拿来另外一万件看起来像intj,这可怎么整?毕竟『童年趣事』这种东西认真找起来可不止十万桩,桩桩件件大不相同不一样儿的。我恐怕只好先抽自己一个大比兜再抽你一个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只有搞出巨大成就或亲自触犯刑法才能拥有自己的人格类型。显然你应该是有类型的,而且努力找找也能把那件 消耗性的、 无法抵消的塑造你人格之事找出来。问题就是这事儿在赛博陌生人之间做怎么看都像瞎耽误工夫,我不是很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