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 源自某人讲述
内容及观点/ 均属作者原创
我叫梁石昌,1963年生人,我的出生地是一个相当贫困的山区农村。
在我小的时候,这里的物质条件以及生活环境特别的贫乏和艰辛,艰辛到什么程度呢?
我在十岁之前,一直光着脚,在村里的石板路以及软泥地还有牛粪堆上走来走去,没有穿过鞋子,因为那个时候童鞋本来就很难买到,要走出大山,到县城去。
再加上,我父母生下了八个孩子,给所有孩子配鞋,是很大的开支。
因此,我自小习惯了在泥沙以及碎石遍布的路上走,痛着痛着,也就觉得不怎么痛,脚板底磨出很厚的皮,有时踩着玻璃,也不会受伤出血。
而肮脏这个城里人说出的词,在我们这种农村人眼中,只是可作一笑的两个字。
饥饿,却是我最大的敌人。
我自从出生后,似乎就整天担忧自己吃不饱从而饿死,因此对食物的渴求,比任何东西都要强烈。
只要在村里看到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哪怕是烂瓜以及被老鼠咬过的红薯,被鸟啄去一半的果子,我也只想尽快搞到手来吃,当然村民田地里的农作物,我是不敢随便动的,因为父亲的棍棒让我害怕。
我是家中第二个孩子,但在我上面的那个哥,却是在童年时得病夭折了,因此我就成了所有弟妹当中最大的哥哥。
通常这样的角色,是要承受更多的苦,受最多的责骂。
因为父母疼爱弟妹,觉得你这个最大的孩子,就应该早点当家,早点和他们一起挨苦,你如果不早些成熟,他们就把怨气泄在你身上。
正是由于这一点,我比其他儿童思想更成熟一些,因为挨的苦多,被责骂被教训得多。
在八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懂得宰鱼,喂猪,生柴米做饭,以及各种各样苦累的农活都可以做,除非是我这个儿童承受不住的重体力劳动。
父母都要为生计忙碌,种田养牲口,因此每天都做到夜晚很累才回家,我自小就没得到他们的任何教育,因为他们也没什么文化。
我真正受教育,就是在村里的小学读一年级开始。
这个还得庆幸一下,因为村里儿童并不多,曾经有一些村民发起建议,想把这个小学拆掉,那么所有村里的儿童,得走很远的山路,到镇上小学读书,那么我父母或许就懒得送我去报名入学,我也就成了文盲。
有另一批村民反对,小学最终是没被拆,但教师也就只有三四个,并且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经常换一张又一张脸孔,让我们都认不出这是哪个老师,因为他们的待遇和环境太差了。
我遇到的第一个老师,她是个慈祥的五十多岁女人,是城里人,但对我们这些农村的小学生,却是充满爱心,教导我们要好学上进。
正因为遇上她,以及她说过的一些话,我自小就好学,相当喜欢和珍爱书籍,在读书方面很勤奋,哪怕家里条件很不好,我也天天写字,有什么破旧的书,都会拿来读上几天。
每当放学后,我就成了半个大人,在家里的灶头下米生火做饭,还要看管几个弟妹,以及照顾他们,这个过程经常是满脸黑碳火灰,以及手上有弟妹们的粪尿气味,直到父母回来,我才能松一口气。
而一到周日,村里的孩子们可以共同去玩耍,我就要在家里帮忙干活,因此经常让我内心很难过,但又没办法,只能默默承受这种不幸和自卑的感觉。
唯一让我童年时感到快乐的时光,就是在我不用干活有闲暇的时候,可以跟对面邻居大我两年的女孩,可以互相聊一聊,有时候瞒着父母,和她跑到外面去抓一抓鱼,挖一挖蚯蚓。
她叫赵玉惠,虽然当时仅仅是大我两年,但个子却是比我高了一个头,或许是因为她家里父母都高的原因吧。
可她这个小姐姐,却是跟我成了最要好的伙伴,我和她都是思想比其他孩子早成熟很多,以及饱受了生活苦难的缘故,因此也就同病相怜,一旦彼此有什么难过的时候,都会相互说出来,可以说无话不谈。
她虽然个子高,比同龄的女孩也要更高一些,可却是相当的瘦弱,因为我听说,她家里父母是根本不买肉的,在那时的农村,除非有村民家宰猪,否则你想买肉都买不到。
当我和她互相倾诉的时候,都说出我们心中的一个愿望和渴求,那就是能吃到肉。
哪怕是一块或半块的肉,能让我们闻到那肉香,再吃过肚子里,在嘴里留些味蕾的感受,我们就已经很满足。
赵玉惠在过去对我总是很好,我甚至觉得,她这个大我两岁的小姐姐,比我父母对我都要好。
她很关心爱护我,以及在生活上帮扶我以及我家,点点滴滴,让我始终记得。
因此我内心总是在想,为了让她那瘦弱的身体能胖一些,健康一些,以及让她那病态苍白的脸能红润些,我必须想尽一切的办法,让她能吃到肉。
最终我向某个老师问,如何能买到肉,他就说,这需要粮票肉票的,我就问她,如何才能获得这个粮票肉票。
他给我说出了一个办法,山上有很多的野酸枣,是药材贩子想收购的,如果我能摘很多,凑够一斤一斤的跟药材贩子谈交易,做一个交换,就可能从他们那里获得这个粮票肉票。
仅仅只有九岁的我,就跑到深山里,找这些野酸枣。
结果找起来就很难,而当真正摘起来,就更难了,这种酸枣是有刺的,不小心就会被扎着手,很痛并且出血,并且要摘够一斤,那是太难了,因为都是个头很小那种果子。
如果要换一斤猪肉,那么需要三十多斤这种果子。
我要有时间溜出来,跑进山里,还必须瞒着父母,结果整整两个多月,跑了大约十多趟,代价就是,双手都有很多被扎过的小孔伤口,流过的血不计其数。
后来,我还是能靠自己这苦累伤痛不堪的劳动,换到了一斤猪肉,在某天暗暗跑到了赵玉惠的跟前。
赵玉惠不知道我身后藏着的报纸包着的东西,是一块猪肉,她当时觉得我故作神秘的,还以为我闯了什么祸,怕被父母责备,找她来帮我。
可我却在她耳边小声地暗暗说,我用野酸枣换了一斤猪肉,想跟她一起好好的解解嘴馋,也补补身体。
并且我在说的时候,打了一个嘘的手势,叫她别声张,否则的话,让我的父母又或者她的父母发现,我们想享用这块猪肉就不可能,要被没收了。
她最终从家里偷偷弄了个小锅出来,然后和我跑到村外,一直跑到山野四下无人的地方,然后就和我一起就地搭了个灶,生火以及盛水,共同炖了这个肉来吃。
当我看到她吃着香喷喷的肉,以及吃完肉后,那个脸上满足无比的样子,我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只想着,哪怕我再辛苦,只要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就值了。
可她还是很细心的发现,我的手上有很多小孔伤口刚愈合,立刻问我是怎么回事。
当她得知我为了这个肉,被棘刺扎过无数次后,心痛不已,对我说,以后我再也不能为了让她吃上肉,而做这样的傻事。
后来我和她都慢慢的长大,她已经读镇上的中学,成了一名初中生,而我还是继续读小学。
她就不知如何在镇里搞到了一些书,从而带回到村里来,让我好好的读,因为她知道我喜欢读书。
我由于除了上学和劳动,没有其它娱乐,电视机或收音机这些东西,一直就是我们这个农家没有的,因此看书就是我能获得乐趣的方式。
因此每当看到赵玉惠给我捎来这些书,我都会兴奋不已,但我当时却从没考虑过,她哪里有这个钱,买这些书。
后来我才得知,她这个买书的钱,是她自己省吃俭用到极点,才攒下来的。
她父母给她的零用钱,仅仅是让她可以在去镇上中学的路上,买一个早餐。
也就是说,她宁愿少吃早餐,甚至不吃早餐,也要省下这个钱,给我买书。
当然,这个书我读完之后,就会还给她,让她也读个够,也就是说,这知识读物是我们可以一起拥有和分享的。
但她总是让我先看一遍,再让她来看,因此我每一次都能看崭新得很的书,闻到那阵阵油墨香。在看的过程,我总是小心翼翼得很,因此交还给她的时候,这个书还是新书一般。
到了赵玉惠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发育得很成熟,长成了一米七左右的姑娘,婷婷玉立,并且皮肤很白,身体饱满,也很有弧线美,成了村里妇女们都啧叹不已的村花。
可是,她在某天却愁眉苦脸,眼睛红肿,好像哭过的样子。那时我也已经读初中,而她就读初三。
我连忙问她,究竟她为啥事而这个样子了,有什么难过的情况又或者是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这个最要好的伙伴说一说的。
那时她仍是把我当成弟弟一般,只觉得我不可能帮到她,因为这是她家的事,同时也是她跟她父母之间的矛盾。
当我向她追问个清楚,才知道,她父母想让她早些嫁人。
并且她家里种庄稼,现在没有足够的人力,因此就想让她辍学,不要再读这个书了,回到家里来帮忙,等到干上两三年,她也就可以找一户好人家,然后嫁掉。
可她却是想读书,因为她得到老师们的教导,要读书才能更好的立足这个社会,否则的话只能是成为没文化的人。
她父母却对她说,她作为一个姑娘人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一点用也没有!反正以后就是嫁人,当别人的媳妇,读那么多的书,反而不容易嫁出去。
她最终不屈抗争,跟父母一直对抗下去,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父母竟然要把她赶出家门,甚至不认她这个女儿。
我看到赵玉惠这满脸的泪水,不禁心里为她而难过,也感到激愤。
最终我直接去找赵玉惠的父亲,可她这个父亲,却完全没把我放眼内,我当时只有十三岁,发育缓慢了一些,看上去只是个瘦弱的少年,而且她父亲是看着我长大的,因此始终把我当成小毛孩。
不管我怎么的跟她父亲说,她父亲还是坚决要让她尽快辍学给家里帮忙,从而务农,当一个女农民,以后尽快嫁人。
我想来想去,只觉得再这样说下去,也没有办法,最终我想到了一个主意,硬着头皮去到村委会,找这村委里的领导们出面,只觉得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结果,这一招还真的相当奏效。
村里的几个领导干部,都马上前去赵玉惠的家,跟赵玉惠的父母说个清楚,只希望他们认识到读书受教育的重要性,不要让他们的女儿失去这个受教育的机会。
赵玉惠的父亲,即时没了此前的强硬模样,像软体蛇般的尴尬难堪笑着,作出保证,他不再强逼赵玉惠辍学,会让赵玉惠继续读书,想读多久都可以。
事后,赵玉惠终于跟她父母和好,并且可以继续留在中学读书。
她面对着我的时候,流出了感激的眼泪,说这次没想到,是我这个干弟弟,帮了她。
我却对她说,我现在长大了,虽然她年长我两岁,可我跟她一样高,因此是可以保护她的。
以后,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以及什么人生挫折,都可以告诉我,我会跟她一起去面对,我和她是无分彼此,在过去艰苦的环境里共同成长的,因此未来我们依然是情同手足。
当赵玉惠听到我这样的话,她坚定并且使劲的点头,眼里含着泪,她说,尽管我比她少两年,但在她心中,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信任以及最可靠,最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
而到了赵玉惠读到初三下学期,她将要面临着考高中还是考中专的抉择。
当时她的思路是,既然父母这么希望她早些出来工作,从而能帮到家里,那么她还是读中专,并且毕业之后,就可以分配到工作,她也就不用靠父母,并且还能日后提携家里的弟妹,甚至撑起整个家。
结果,她考上了省财商中专学校,读的是会计专业。
我后来也读到初三,那时我跟她一样,产生那样的想法,因此就想着报考中专,早些出来工作,并且我多么希望,能考到她所在的那个学校,从而跟她一起上学,在我心中,其实已经产生了对她爱情的苗头。
我尽管当时只有十五岁,但却是暗暗爱慕着十七岁的她,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正当我要填这个报考中专的志愿,想填她已经在读的那个学校时,我的大伯来我家找到我。
他是在镇里的农机所上班的,因此他是我们村里极少数在外面工作的人,在村民们以及我父母看来,他就是见多识广,他说的话最值得相信。
大伯知道我要报考财商学校,读会计专业,就对我说,男孩子就不要读会计,应该读工程类,他建议我报考省里的建造工程学校,以后绝对能分配到好的单位。
我父母一听,就完全把大伯的话当成是真理,仿佛我不听大伯的话,都是犯了重大错误。
我当时就心想,赵玉惠比我大两年,哪怕我考到跟她一样的学校,她也就读一年要毕业参加工作,并且我只要是去省会市里读书,哪怕跟她不同的学校,也是可以跟她约出来见面的。
于是,我写信给赵玉惠,对她说出,我家里人的想法,以及我也想听从家里人,读建造工程方面的学校。
她回信给我说,她也认为我不应该当会计,因为我很有能力,当会计需要很文静,确实是不适合我,我读工程的话,她也是认为合适的,或许我以后工作分配上,会是相当的对口,可以在建设类的单位上班。
最终,我就报考了省会市的工程类中专学校,获得了录取,很快就可以去省会市报到了。
当我到达并且办了入学手续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找赵玉惠,和去她学校找她出来,跟她见面。
我们只能通过书信联系,因此这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见到面,然而当我们真正在这异地相见的那一刻,都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跟对方相拥。
可我和她都控制住了,压抑着这份少男少女本来就有的内心悸动。
毕竟我和她这个时候还是学生,是中专生。
并且,她比我大两年,或许在她心中,我跟她如果产生爱情,也是不应该的。
因为我们农村里,几乎每一对夫妻都是男比女的年纪大,从来没听过哪对夫妻是女比男大的。
哪怕,我跟她仅仅只是两年的年龄差,可她依然是把我视为她的干弟弟,至少是她认为,她必须努力这样做。
我当时很是知道,她读了两年中专,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因此我和她同在这个省会市的时间,也就是一年,必须好好珍惜。
以前我总是要瞒着父母才能抽到时间出来,跟她到外面去,可现在我却是可以通过书信就可以约她,但我们还是要顾及到学业,并且约出来,通常也就是去书店以及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我和她那个时候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共同坐在某个书店的地面上,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头碰着头的一起看书,虽然没有任何的接触,但我们却觉得这样的时刻总是很温馨浪漫,直到书店的人员驱赶我们为止。
而看了一整天的书,我和她就在街头的一些小吃摊贩那里,买两串牛腩萝卜,那个时候可是真便宜,几毛钱一串,可我和她,都是没有多少零用钱的。
每次我总是要掏钱的请她吃,可她却过意不去,因此我们是轮着掏钱。
吃热气腾腾的牛腩萝卜时,我透过迷雾般的白烟,看到她那喜悦并且嫣然如花的脸,就同样感到愉悦无比,只觉得,我和她虽然不是恋爱对象关系,可也有谈恋爱的感觉。
那一年的每天晚上,我都会思念赵玉惠,心里总想着,她正在干什么,她是否同样在思念我,我相信,我绝不是单相思,她同样是对我有强烈的爱的感觉。
可我却很是清楚一点,我和她的未来,都是未知的。
因为都要面临着读完中专后的毕业分配,究竟能分配到什么样的地方,以及获得怎样的工作,这工作是否好,待遇和工资怎样,我们都不知道。
我最担忧的是,赵玉惠在毕业后,她分配到的工作地点,离我未来的工作地点太远,那样的话,我和她就很难在一起。
让我们真正紧张以及担忧无比的时刻,终于到来,赵玉惠毕业了,回到本县接受分配安排。
结果我某天接到了她写给我的信,由于她这个专业,会计专业,太普通了,因此本县暂时不能安排过来,她有一个同学,是在另一个县的,可以让她在这个县的县属企业当会计。
她对我说,这或许就是她正式的工作,以后她要在这另一个县上班,回家一趟都很难。
这个县,离我们那个村,至少有十多小时的车程,并且是一个比较贫困的县城。
我在接到她这封信后,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她内心的失落以及对我产生一种愧歉,因为她很是知道,我希望跟她在一起,不是短暂的工作在一起,是永远在一起。
可现在这个愿望,似乎要落空了,我大概率是不能到她所在的县里工作,毕竟我读的是工程专业。
那一夜,我陷入到长时间的内心迷惘以及痛苦之中,只想着,这样的一个距离,足可以拆散我和赵玉惠,我和她基本也就没什么希望,能结合成为夫妻。
可我却只想着,或许等到我毕业的时候,我不接受分配的安排,去她所在的县找一份工作,也就能跟她在同一个地方了。
在我读中专的后两年,她一直工作了两年,我就在学校里跟她通信了两年。
最经常在信里问她的是,她究竟在那边有没有谈恋爱,找到对象没有?
我很担忧,我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那么我会伤心很长时间,从而慢慢接受。
而我又自问,不能向她示爱,毕竟我是个学生,未来工作怎样,何去何从,一切不能确定,怎么能给她一个承诺以及幸福?如果我示爱,反而是可能耽误了她,倒不如一直不说出来,让她也有一个空间。
她能在那边遇到缘份的话,我会祝福她。
当然我最希望的是,她一直没谈恋爱,没找对象,等到我毕业之后,我再想办法跟她在一起。
可我只觉得,她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求的,她在另一个县,虽然人生地不熟,可她如果想在那里落脚,稳定下来,或许就要接受当地一个青年的求爱,嫁给这个青年。
然而,一直等到我毕业那一年,让我惊喜的是,她竟然还是告诉我,她没有谈恋爱,始终是专心于工作,她婉拒了很多男性的追求,不是她看不上,是她没感觉。
我当时心想,她也是在等我,并且仅仅对我有感觉吗?
在我的毕业证已经拿到手,并且在等本县组织部门进行分配的时候,我最希望的,不是分配到多好的单位,我是希望自己像赵玉惠一样,得不到分配,安排不过来。
这样我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前去她那个县,在那边找个工作,哪怕是做散工的工作,我估计她也不会嫌弃我,从而跟我谈恋爱,然后慢慢的两个人成为夫妻。
可最终,分配的结果出来。
竟然分配得很好,我被安排在本镇的建设办,这可是机关单位。
这样,我就可以在本镇机关当干部了,在村里都是相当有面的事,让我父母都脸上有光,甚至可以说是光宗耀祖。
我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想着,我能否不接受这个分配,向上面提出,我想自己找工作,去另一个县当个体户或者打散工。
当中的缘由还是,我想跟赵玉惠在一起。
可偏偏这个分配的事,我大伯也知道了,他把这事告诉我农村里的父母,我父母在我回去后,都显得很高兴。
这让我郁闷中思索,我不想接受这个分配,也不行了。
最终我写信给赵玉惠,在信里告知她这个事,说我现在被分配在本镇建设办,并且我父母都知道了,如果我不去,那么父母肯定不放过我。
赵玉惠没多久就给我回信,她鼓励我,应该去这么好的单位,她会祝福我,只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哪怕她和我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在这边也能找到好对象。
我看到她这封信,眼里都快冒出泪来,只想着,她也是渴望能跟我在一起,只可惜,现实就是这样无奈,既然是这样,她也就祝福我,甚至希望我在这边找对象结婚。
可我却心想,我谁都不想娶。
除非我能娶到她,否则我估计很长的时间都不会结婚,直到知道她结婚为止。
我最终是去了镇建设办报到,在那里从普通实习人员做起,可我隐约感到,自己成了重点培养对象,毕竟学建造工程这个专业的人,在当时太稀缺了。
然而我哪怕感觉到自己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有可能成为这个镇的领导干部,我依然无法高兴起来。
就因为我爱着的赵玉惠,跟我相隔两地,,见一次都路途遥远。
我依然跟赵玉惠保持着书信联系,而每当她隔了两三个月回来家乡一次的时候,我总是会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跟她的相聚。
可我和她,哪怕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强烈爱意,但由于我们心里都知道,这距离是让我们不能在一起,因此我们只能把这份爱意压在心底深处。
然而,在半年之后,也就是我二十一岁时,她在信里对我说,她觉得在那个县属企业也没什么发展,因此她决定参加高考,因为哪怕是在职人员,也可以报名,高考后被录取,就可以读正式的大学。
我当时高兴得很,对她说,我很赞同她这样的决定。
我只想着,这样的话,她读完大学还是会接受分配,或许能分配到本县来,那么我和她,还是有机会在一起,至少在同一个县。
结果她真的被一个重点大学录取了。
在她向单位辞职,并且准备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她回来找我,带我去镇上的饭馆,两个人畅快的相聚并且吃了一顿。
我们吃完饭后,就在外面的街道上漫步,走到空无一人的位置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我不得不也停下来,面对着她,只感到她仿佛要对我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结果她双眼都盈着浓重无比的光芒,深情地对我说:「明天,我就要坐火车到外省去读书了,得读四年,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傻傻的等吗?」
我在那一刻定住,并且眼睛也冒泪,快要涌出来。
在过去我确实是一直在暗暗等她,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可现在她却是直接的对我问出口,并且她认为,我这样等她是很傻的。
我忍不住的拥住她,并且在她耳边说:「我还是会继续傻下去,还会等下去,只要你同样是等,只要你心里有我。」
那一刻,她忍不住的流泪了,哽咽着说,她承认,她其实是跟我一样傻。
她说,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读中专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哪怕她这么漂亮,无数的男生追求她,她也全拒绝了。
而她在工作时,在那个县属企业里,有很多优秀的男工友追求她,甚至有外面的一些条件很好的男性,也追求她,甚至还有一些是领导的儿子,家里的背景和环境条件好到不得了,热烈的追求她,可她都拒绝了。
原因是,她心里只有我。
她其实一直等的,以及心中一直以来怀着的愿望,还是可以跟我在一起,哪怕现实让她看不到这个愿望能实现,又或者是实现的机率有多小,有多渺茫。
我在那一刻整个人定住了,内心有一股暖流,让我全身暖透,这是一种被爱的感觉,并且是刚好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也深爱着自己。
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可惜,我和她还要经历四年的考验,并且她在四年后,究竟会在哪里工作,也是一个未知之数。而我是否还留在镇上的建设办,也是完全无法预估的。
我在她耳边以坚定无比的声音说,我会在这四年里一直等她,只要她在大学里不谈恋爱以及心里牵挂着我,我在这边也不会谈恋爱,并且心里只有她,等到她读完大学并且分配好工作,无论最后怎样,我都会跟她结为夫妻。
她感动得失声流泪,对我说,如果我真的能等她四年,她不会在大学里谈恋爱,并且会一直跟我保持着书信的联系,等到她读完大学,并且落实工作,她就嫁给我。
我们俩在那一夜,相拥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我送她去火车站坐车,挥手跟她道别时,她再一次哭起来。
我却叫她必须和我一起笑,因为我们只要乐观的面对未来,我们在四年后一定能成为夫妻,必须相信这一点。
后来,我和她就只能以书信一解相思之苦。
我这时二十一岁,她比我大两年,二十三岁,当她读完这四年的大学,我二十五岁,还是最佳结婚年龄的男青年,她却是二十七岁了,算是大龄未婚。
因此,她承担的风险其实更大。
毕竟四年之后,究竟发生什么,我和她都不知道。
万一我和她因为现实的某些原因,无法结婚,那么她在婚姻方面,可是相当的被动,估计不容易嫁得好,或嫁到理想的对象,哪怕她有着花容月貌。
时间如白驹过隙,四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和她在这四年中,书信不断,始终保持着精神上的恋爱,这份感情也越来越深,终于等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她将要分配到哪里呢。
结果某天她高兴地对我说,她分配到本县的审计局,成了一个科的科员,这样她就是真正的国家干部,并且工作地点也是在本地,和我所在的工作单位,也相距不远。
那天我和她相拥并热吻,沉浸在甜蜜的幻想喜悦之中,只想着,我们工作都已经确定下来,领证结婚就是板上钉钉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却在回到单位上班后,被告知,我工作上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错失,因此导致集体资产损失的严重后果,我将要被革职开除。
这样的一个意外打击,让我只感到晴天霹雳,相当突然。
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在工作上犯的错误,必须承担责任,组织对我的处罚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就这样,我一下子从乡镇干部变成了无业游民,要自己找工作。
我在那一晚始终躲在房间里,躺在硬板床上两目无神的想来想去,只觉得无法面对眼下的一切,心想我该如何对赵玉惠说,她想嫁的我,将是个无业人员?
她现在是县里的国家干部,如果让她的同事以及领导,还有村里人,以及认识她的所有人知道,她嫁了一个连农民都不如的无业男青年,她会受到多大的非议和讥笑?
并且,这也肯定影响到她工作以及她的人脉关系。而我的不好名声,迟早会传开,也会让她颜面尽失。
最终我想来想去,无法释怀,也只觉得对不起她。
考虑到她如果在单位里找个跟她匹配的男同事,以她的美貌,应该不难。
于是我咬了咬牙,忍着泪水写了一封信,对她说,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跟她结婚,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比我优秀得多以及条件好得多的男对象,从而结为夫妻,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只希望她忘记我。
并且我在信里对她说,我将会离开家乡,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不会告诉她我的落脚地,因此她不要找我,绝对不找不到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我,从而另嫁他人。
寄出这封信后,我就暗暗收拾行李,在父母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家万里,坐上了去往另一个省份的火车。
我要到沿海地区,开始我的务工生涯。
这时是一九八八年,沿海经济发展得比内陆快,但其实打工能挣到的钱是很小的,进工厂也就只能拿一份养活自己的工资,留不了几个钱。
我最终在这里打工了整整三年,从二十五岁,打工打到了二十八岁,却是身无分文,并且工作极不稳定的同时,也无比苦累,只感到实在熬不下去。
我心里始终想着的是,我曾经爱着的赵玉惠,应该是嫁了人吧,算起来,她这时已经是三十岁,不可能面对着这样的年龄压力,还不嫁出去,她也不可能一直还心里念着我。
她条件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嫁呢,肯定是当了别人的妻子,甚至已经成了某个孩子的母亲。
我回忆过往,总是认为,我当年不辞而别的离开她,并没有错。这才是真正的爱她,为了她好,因为她假若嫁给一个跟她条件相当的男青年,而不是嫁给我,她将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并且她在职位晋升方面,也会更顺利。
这一年,我突然太想家了,已经隔了很久没见父母以及弟妹们,我只想着,在县城里工作的赵玉惠,是不会知道我回去的。
于是我坐火车,回到了我阔别多年的家乡,山区农村。
结果我在家里待了仅仅一天,想着尽快离开,不作任何逗留的时候,我却在出门的时候,被一个人扑上来紧紧拥住了。
这个人正是赵玉惠。
她竟然一直没有谈恋爱,也没有找对象,还没有结婚,并且她现在调到了县委,已经是真正的县领导。
「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我心里永远只有你!如果你再走,我就会一辈子都不结婚,你忍心看着我当老姑婆吗?」
赵玉惠痛哭着,把我揽得死死的,仿佛生怕我再次逃掉一般。
紧接着,她对我说,她已经知道当年我被革职开除的事,也就知道我不辞而别的原因,尽管她那时很伤痛,但她可以原谅我。
并且她对我说,哪怕我当时是无业游民,她同样会因为心中那一份爱而嫁我,因此我为啥在那时如此的自卑,最终让我和她都成了大龄剩男剩女?
我在那一刻感动得泪涕同流,哽咽着对她说,我再也不会离开她,我哪怕再没出息,也要跟她在一起,就因为我和她一直都存在着的那份爱,这份爱是永不熄灭的。
后来,我由于在过去有镇机关的工作经验,因此村委邀我进去工作,我也就成了村委里的一名村干部。
她在三十一岁那年,作为一个县领导,嫁给了我这个二十九岁的村干部,在当时也是传为佳话,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可在我和她的心中,却都是有同样的想法,我们俩能真心相爱的在一起,相依相偎,就不会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最重要的是,这份爱火,能一生一世的长存下去,夫妻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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