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前，美國副總統哈裏斯與前總統杜林普從未近距離接觸。10日晚，電視辯論甫一開場，哈裏斯就徑直走向杜林普，主動握手並報出名字：卡瑪拉·哈裏斯。
這是哈裏斯自兩個月前「接棒」以來的辯場首秀，也是自2016年以來兩黨總統候選人在電視辯論中首次握手。有輿論稱，隨著舞台燈光熄滅，美國各地民主黨人松了一口氣，心想：這才像樣……
攻守態勢如何？
本場電視辯論持續90分鐘，由美國廣播公司主辦，地點設在費城國家憲法中心，場內沒有觀眾，但有上千萬人線上觀看。在選舉進入最後沖刺之際，外界認為「沒有比這更大的舞台了」。
辯論前幾天，杜林普「以逸待勞」，照常出席競選活動；哈裏斯則一直在「閉關」準備。有評論稱，自7月21日接替拜登參加競選以來，哈裏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被民主黨藏在「幕布」後面，很少接受媒體采訪，避免犯任何錯誤。這次，她不再躲藏。
「這是今年大選最重要的一場辯論。一些美國主串流媒體對哈裏斯的預期較低，擔心她臨場發揮不好，可能會出現重大失誤。但從全場表現看，哈裏斯整體風格沈穩，政策表述清晰，沒有出現任何重大失誤，可以說超出外界預期。」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韋宗友
從攻、守兩方面進行觀察。
「進攻」方面，她在開場時率先和杜林普握手，顯示出主動性和領導風範；她較為細致地闡述了競選中提出的「機會經濟學」，包括扶持小企業創業者、提供5萬美元減稅，向首次購房者提供2.5萬美元的優惠，向新生兒提供6000美元的稅收減免等；她在結束語中強調希望能團結美國人、實作美國人的夢想，展示出與杜林普「為了個人野心」「制造國家分裂」截然不同的個人形象。
「防守」方面，她不像拜登那樣會在杜林普發起攻擊後一時語塞，她比較擅長反駁，在烏克蘭危機、氣候變遷、種族、邊境、奧巴馬醫改等問題上都對杜林普的觀點進行迅速且較為有效的反擊。
反觀杜林普，他的整場表現中規中矩。他一開始透過物價問題將矛頭指向哈裏斯，並指責哈裏斯抄襲拜登的議程。但這一策略有點適得其反。哈裏斯提醒杜林普，「你不是在與喬·拜登競爭，你是在與我競爭。」
「杜林普的狀態與平時差別不大，他的準備明顯沒有哈裏斯充分，更多是依靠臨場發揮，包括在移民、經濟、墮胎、外交政策等問題上的回應和反擊，基本都是在平時競選集會時的闡述。」韋宗友指出。
不過，杜林普在結束語中的反擊給韋宗友留下深刻印象。他指責哈裏斯許下很多美好諾言，畫了很多「大餅」，但過去三年半什麽都沒做。言下之意，民主黨人只會空談，不會實幹。「這樣的質問可能會對中間選民產生影響，使得他們對哈裏斯的行動力產生疑慮。」韋宗友說，他們期待一位強有力、實幹派的領導人，能在應對重大危機時表現出強硬和決斷。
綜合美國輿論觀點，哈裏斯或多或少顯示出「主場範」，全場狀態較為輕松。她聽取了「前輩」希拉里的建議，幾乎每次回答都夾雜對杜林普的挑釁，比如杜林普集會的出席人數、杜林普的司法問題、世界各國領導人都在嘲笑杜林普等，希望引誘杜林普失控。受此影響，杜林普一度表現出急躁和沮喪，與主持人各說各話。
辯論結束當晚，雙方團隊都宣布己方獲勝。美國【華盛頓郵報】對24名「搖擺」選民的調查發現，22人認為哈裏斯表現更好；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的早期民調顯示，63%的觀察者認為哈裏斯獲勝。
政策討論「
基本
在軌」？
在外界印象中，經過數十年的演變，美國總統電視辯論逐漸變味：不是聚焦政策討論、誰能更好地治理國家，而是專註於黨爭、進行政治表演、展示個人魅力。
不過，與過去幾場總統電視辯論相比，本場辯論的政策討論含量似乎更高，雙方都對民眾關心的政策問題進行了闡述，特別是哈裏斯。
韋宗友註意到，除了此前提到的「機會經濟學」外，哈裏斯在回答主持人關於她「能源政策、邊境政策搖擺不定」的提問時也有較多闡述。她延續此前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采訪時的說法，給出「我的價值觀一直沒變」的回答，並進行更詳細的解釋。她指出，她的價值觀體現在中產家庭出身、希望更多地照顧中下層利益、希望給別人帶來提升而不是抨擊別人上。「總的來看，她梳理出了政策邏輯，能夠自圓其說，展示出充分的準備和條理性。」韋宗友說。
為什麽本場辯論能保持政策討論「基本在軌」，而不是完全淪為「馬戲表演」？韋宗友認為，這或體現出哈裏斯團隊的競選策略。
哈裏斯在拜登退選後臨危受命，但美國國內仍有三分之一的民眾對她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會采取怎樣的政策一頭霧水。「此前，選民對她的支持熱情可能更多基於情感因素，看到一股相對新鮮的血液註入民主黨的競選中。但熱情過後，選民還是會看重她的政策和為人。」韋宗友指出，正因如此，哈裏斯團隊不希望總打情感牌，而是希望給選民帶來清晰畫像，讓選民知道哈裏斯上台後會帶來哪些實實在在的好處、如何結束美國當前的內鬥和分裂、如何應對通脹和改善經濟等。
懸念將留到最後？
在距離大選投票日不到兩個月之際，本場辯論被外界賦予「決定性」意義。
地理位置上，辯論地賓州是兩黨必爭之地，當地19張選舉人票對大選結果舉足輕重。
競爭態勢上，哈裏斯自7月「接棒」以來一直占據輿論焦點，一度對杜林普形成「壓制」之勢，但近期多項民調仍顯示，杜林普和哈裏斯的支持率不相上下，與7月底拜登退選後的民調基本保持一致。
如今，首辯落幕，但美國大選的「乾坤」仍然未定。有輿論指出， 哈裏斯正在重獲拜登此前失去的大部份支持。但仍有15%選民尚未作出決定，雙方選情的膠著很可能會持續到選舉日。最終，兩黨可能不得不傾盡全力催票，呼籲各自基本盤都出來投票。哈裏斯在這方面有優勢，因為民主黨對此投入之大非杜林普團隊可比。
「本場辯論對哈裏斯來說會起到加分作用。最近兩周，她在年輕人、非洲裔、拉美裔、女性人群中的支持率比拜登退選前均有提升。但提升後的表現仍未達到拜登在2020年大選時的水平。」韋宗友指出，這將是哈裏斯在未來一個多月裏需要特別努力的地方。
對杜林普來說，韋宗友認為，他在白人群體中支持率很穩固，在非洲裔、拉美裔群體中也取得一定進展。與四年前比，今年關鍵搖擺州的中老年白人群體是他希望爭取的目標。受新冠疫情影響，四年前他在中老年白人中的支持率表現出下滑。
展望未來不到兩個月的選戰沖刺，韋宗友認為，國內方向上暫時沒看到可能會對某一方選情帶來特別重大利好或不利的因素。反倒是外部方向上存在更多不確定性。
一是巴以沖突。拜登政府希望在大選前談成停火。但美國國務卿的中東斡旋到目前為止並未成功，以色列並沒有配合。中東問題與民主黨在關鍵搖擺州的選情息息相關。當地年輕人、少數族裔對巴以沖突關註度很高，對拜登政府的政策表示不滿。
二是烏克蘭危機。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會不會在9月或10月出現新的重大進展或不利因素從而影響選情，仍很難說。
當然，從杜林普遇槍擊到拜登退選，今年的美國大選意外叠出。韋宗友認為，也不能排除未來美國國內會出現新的突發事件、上演「10月驚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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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本文作者：安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