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的前提是有意願、有能力負擔「免費」。
▲2024年4月30日，鄭州周邊高速出現車流增加，京港澳黃河大橋段出現擁堵。圖/IC photo
文| 信海光
國道、高速收費問題不斷引發社會關註。
近日，河南省交通運輸廳在答復政協委員相關提案時表示，目前河南省一些省轄市、縣（區）實施了政府購買服務免費通行政策，該政策提高了居民通勤、出行效率和滿意度，降低了居民出行成本，獲得了人民群眾的普遍認可，但同時又表示「也存在一些問題」，「省交通運輸廳作為行業管理部門，根據法律法規，無權直接要求交投集團落實該政策」。
所謂「政府購買服務免費通行政策」，是指政府透過購買服務的方式，支付高速公路通行費用，從而為特定群體或車輛提供免費通行的政策安排。在河南，實施這項政策的有鄭州市、開封市、蘭考縣、航空港區、洛陽市、南陽市、平頂山市等，在這些地方符合條件的車輛（比如本地牌照車輛）可以在特定高速路段免費通行，因此產生的費用由政府統一向如交投集團這樣的政策執行主體統一支付。
從收費到免費，當然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大為歡迎的，而且這一政策算大賬的話也確實不只是單方面對居民有利。就像黃金周高速免費可以刺激內需一樣，在一些日常通行車輛不多的高速路段，施行免費政策不但不會增加道路負擔，還可以鼓勵當地居民多出行多旅遊，有利於地方經濟發展。從全省範圍看，如果原本待在家裏的居民因為這項政策增加了出行，雖然本地是免費的，但他們到外地路段卻需要繳費，實際整體上是增加了高速費的支出，可謂利國利民。
但從河南省交通運輸廳的表述看，這項利國利民的政策執行起來卻並不順暢。一是存在政府購買服務協定未簽訂的情況。對此，省交通廳點名了鄭州市政府一直未簽訂協定，「導致拖欠通行費的雪球越滾越大」；二是一些地方政府拖欠應統繳的通行費，指出鄭州市（包括鄭開蘭和鄭港）、開封市、蘭考縣、洛陽市、南陽市、平頂山市欠繳通行費總額為25.72億元；三是政策執行主體交投集團面臨經營困境。目前交投集團負債規模即將到達上限，債務風險急劇增高。地方人民政府拖欠通行費的行為不但加重了交投集團的經營困難，也造成了國有資產的流失。
河南省交通運輸廳並沒有明確回答本地牌照小客車高速免費通行能否推廣的問題，但其表述的意思已經比較明白：上一階段的實施已經產生如此多的問題，在問題不能解決的前提下，繼續推廣恐不樂觀。「政府購買服務需要地方政府具備一定的財力保障，在有能力負擔政府購買通行費的前提下，才能真正保障政策的落地實施。」河南交通廳在答復中點名了一些地方政府的欠債行為，也有些為交通集團公開討債的意味。
一項群眾歡迎的政策卻不能真正保障落地實施，其中原因值得深思。是否過於超前，是否脫離實際，是否時過境遷，是否缺乏統籌？考慮到河南省的此項政策主要發生在疫情期間，當時居民本來出行就少，所以需要政府統一支付的高速費總數也有限，但現在社會執行已經恢復正常，相關部門是否還有能力、有意願支付這筆費用？
另外，河南省交通運輸廳所提到的問題也僅是一方面，針對同一事項，群眾的呼聲亦應認真聽取，如果因此增加的社會整體利益遠超個別單位的付出，當然應該繼續把「免費」範圍擴大。
需要註意到，「政府購買服務免費通行政策」在河南遭遇問題的時候，其他省市卻正在展開，比如邯鄲市8月27日剛剛釋出通告，自2024年9月1日0時起，對往返通行京港澳高速公路邯鄲收費站至永年收費站路段的部份車輛，實施「由車主繳費變為政府統繳」的便民通行政策。在福建各地，也有一些高速路段因政府購買服務而免費。
還需註意到，在一些高速路段實施免費的同時，自2021年起，安徽、山西、甘肅、湖北、吉林、陜西、江蘇等地相繼釋出國道收費站恢復收費的公告。此前，為了降低出行成本，提高公眾出行效率，降低出行成本，從2009年起全國各地開始撤銷非高速道路的收費站，數量高達近3000個，國道免費一度成為公眾出行常識。部份國道恢復收費的背後，核心原因還是財力問題。
減少道路通行費可以減輕居民負擔，刺激旅遊消費，減少物流成本，提升群眾滿意度，其益處顯而易見，但「免費」的前提是有意願、有能力負擔「免費」，各地政府應因地制宜，量力而行，切忌拆東墻補西墻，忌口惠而實不至，忌半途而廢，忌頭腦發熱，忌無腦效仿。
針對河南省交通廳提出的現實問題，已施行免費政策的地方當做好統籌安排，爭取盡早解決問題，傾聽群眾呼聲，讓好事持續且推廣開來。而正在籌劃落地類似「政府購買服務免費通行政策」的外省市，則可參考河南的情況，結合本地現實，加以斟酌借鑒而後行。
撰稿 / 信海光（專欄作家）
編輯 / 查誌遠
校對 / 楊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