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末世唯一的治愈者,男友寵溺地把我奉為信仰。
可在路遙遙暗中將我的治愈能力復制走後,他卻對我翻臉叫囂。
「裝清高的醜婆娘,每次給我治療都像是施舍,要不是看你能救老子的命,老子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但他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什麽治愈能力。
路遙遙復制走的,是我自己都懼怕的東西。
1
我驚奇地看著面前被稱為喪屍的東西,更驚奇的是,它們並不攻擊我,甚至會避開我。
「姐姐,救救我。」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年撲倒在我面前,他盯著那些遠離我的喪屍,面露興奮,使出渾身力氣抓住我不放。
「求求你,我好疼啊……」在看到我眼底的猶豫後,他當機立斷,暈倒在我面前。
我只好把他撿回家。
可這個名叫楊應年的瘦弱少年身上的傷太重了,渾身都鮮血淋漓,沒有一絲好肉。
尤其是肩膀,被喪屍撕咬地都血肉模糊了。
在他連續高燒,意識模糊的那個晚上,根本沒有經歷過死亡的我一邊哭著,一邊抱著他唱起家鄉的歌謠。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我不知道自己唱了多久,唱到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昏睡了過去。
再睜眼,懷裏的楊應年竟然已經退燒了,呼吸平穩。
那時我才知道,我擁有靠唱歌操縱的治愈術。
醒來的楊應年十分驚奇,對我感激不盡,掩去眼底的貪婪,更加堅持地黏上了我。
尤其是覺醒了強大的火系異能後,對我的控制欲更甚。
他不許我顯露出自己的治愈能力,看到我偷偷醫治街邊的孩子,會黑著臉把我拉走。
「他們會不要臉地纏上你。」
我不明白,他不也是在纏著我嗎。
可楊應年對我很好,處處呵護我保護我,在混亂的末世裏,也盡力給我舒適的生活。
我們一路相互扶持,相互治愈,漸漸的互生情愫。
直到他建立了基地,這一切戛然而止。
我為基地裏其他受傷的人治療好後,他們對我產生了狂熱的信仰。
楊應年從這時開始,對我的態度就不對了。
他總是冷眼看著人們為我建立的雕像,看著受傷的人們對我的央求。
「裴音小姐,求您救我!」
聽到「求」這個字後,他就會像被燙到一樣,黑著臉甩手離開。
被人擁護在頂端的味道實在太好,他習慣了當高高在上的領隊,不再承認當年那個為了生存而緊緊黏在我身後低聲討好的自己。
他掌握了權利,也自以為掌控了我,掌控了話語權。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楊應年不再準許我宣揚曾經有救過他的事。
我們的曾經被他否認掉了,那我呢?
自然也是不被接受的。
2
身負「復制」能力的路遙遙的出現得剛剛好,好到讓我不禁懷疑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
楊應年雖然身為整個基地的掌權者,但是威信卻被我分走一半。
沒辦法,從古到今大家對奶媽的尊敬都是刻在骨子裏的。
誰不想自己的生命多一條保障?
正當我的支持者越來越多的時候,加入基地沒多久的路遙遙突然宣布她也能使用治愈術了!
雖然效率和威力都只有我的一半,但是她確實是成功復制了我的治愈術。
我不再是唯一的治愈者,她的存在打破了人們對我瘋狂的信仰。
一片歡呼中,我打量著這個叫路遙遙的女孩。
我記得她。
那是一個夜晚,我們剛剛建立不久的大本營遭到了其他基地的襲擊。
濃煙中我茫然驚醒,楊應年還在昏迷。
幾個刺客跌跌撞撞地摸進了我和楊應年的臥室。
其中有個面色蒼白的女孩,毫不猶豫地釘選了我的位置。
像是帶著莫名的仇恨,她舉著淩冽的刀刃向我襲來。
我下意識想躲開,可是目光觸及身後的楊應年時,我猶豫了。
「噗呲。」
刀刃刺入了我的胸膛。
鮮血緩緩流下,那樣刺眼。
我伸手想捂住,那女孩卻不讓我捂。
她拿出一個瓶子神情癲狂地接著我的血,手指興奮到顫抖。
我聽見她在興奮的叫喊:「取到血了!我也要學會治愈術了!」
她想要我的治愈術?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猛的直起身體,連刺入我身體的刀變得更深了也沒有去管。
「不行!我根本沒有治愈術,這是……」
「怎麽可能不是?應年都告訴我了!你真自私,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也有治愈術!」
我感受到身邊床墊一輕,楊應年起來了,他的臉上也掛著計謀得逞的笑容,不見絲毫倦色。
顯然剛才並沒有睡著。
他伸手摟過那個女孩,語氣熟稔。
「別聽她狡辯,只要得到治愈術,你的地位一定會超過裴音。」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親密的兩人,胸前的傷口血越滲越多,可我已經分不清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到底是因為誰。
「你們兩個……早就認識?」
「當然啦!聽說我有復制能力,應年哥立刻就想帶我復制你的治愈術,想把最好的都給我。」
路遙遙靠在楊應年肩膀上,臉上是羞澀甜蜜的笑意。
我艱難地呼吸著,沒再阻止她喝掉我的血液。
既然這麽想要,就給你吧,要知道複制羊多莉也只活了六年。
3
「遙遙,你真厲害,我故意躺在她身後,她竟然真的沒躲開。」楊應年溫聲誇贊著她。
「當然了,她是『真心』喜歡你的,肯定想保護你啊。」
路遙遙把真心兩個字咬得極重,小嘴也撅了起來。
「哼,你倆很是情深義重嘛!共患難這麽多年。」
「說什麽呢!遙遙,我心裏只有你,她算什麽?一個只會看不起我的裝女罷了……」
……
後面的聽不太清了,因為我在拼盡全力愈合傷口。
我感受到自己體內,一直想忽略的某種力量在蠢蠢欲動。
我知道,我死不掉。
從我第一次看到喪屍不攻擊我開始,就隱約意識到了。
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人類了,而是一個怪物。
窸窸窣窣中,我被刺傷的心臟枯萎了下去,轉而在右邊胸膛重新長出。
我醒來後只覺得心裏空洞洞的,那些感情在前一顆心臟枯萎時,也跟著死掉了。
經歷了徹骨的背叛,我已經死去了一半。
另一半在無時無刻高喊著復仇。
看到我捂著傷口坐起身來,路遙遙很吃驚。
楊應年卻接受良好。
「現在你已經不是唯一的治愈者了,不要再擺架子裝清高,你好好治,治好的功勞全給遙遙。」
「當然,你要走我也不攔你,外面都是喪屍,沒有我的保護只怕你幾秒鐘就被撕碎了吧。」
我聽著他高高在上,自以為拿捏了我的威脅,內心毫無波動。
心已經死掉一個的人,不會再為了垃圾傷神。
「我會留下。」
剛剛使用了久違的力量,遠方察覺到我的存在的東西,已經在慢慢靠近了。
我不用再像從前那樣逃跑,這裏不正好有個復制了我的能力,妄想取代我的替代品嘛。
在派上用場之前,我得好好看著她。
希望路遙遙喜歡,她身上的「治愈術」。
4
又是一輪喪屍潮。
楊應年站在防護墻上,冷眼看著自己的隊伍重傷倒地,眼看大門就要被突破。
危難之際,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的路遙遙。
「應年……我不行的。」
楊應年扭頭的一瞬間,就被路遙遙敏銳地捕捉到,迅速做好了虛弱無力的反應。
她歪坐在軟墊上,嬌聲哭泣:「我剛剛已經治療了太多人,消耗太大了。」
「嗯,我知道。」楊應年不忍地柔聲安慰了幾句,隨即僵著臉向我走來。
「裴音。」
我掀了掀眼皮,根本不想回應。
「你白吃白喝這麽久,不要臉也要有個限度。」
楊應年此生最恨被人無視,下他臉面。
見我一副愛答不理的姿態,立刻失去耐心。
一把拎起我來,從台階上扔了下去。
「剩下的你來治,有人問起該怎麽說不用我教你吧?」
「治不好沒飯吃。」
老天,再不濟這也是二樓!
而我也只是一個奶媽而已。
我一時頭暈目眩,不安地掙紮著,「楊應年,這麽高你瘋了?」
「我瘋了又怎樣,」他惡劣地笑出了聲,「想讓我像以前那樣求你治?做夢。」
輕描淡寫地說完,他就松了手。
「啊——!」
我頓時驚叫出聲。
好在底下的人還是尊敬奶媽的,一個風系異能者召喚出風把我穩穩托住,慢慢放了下來。
「怎麽是你?」
我的道謝還沒說出口,就被這一句嫌棄堵了回去。
「路小姐呢?」
我想起楊應年臨走時的威脅,咽了咽口水,說道:「路遙遙身體不支,我來幫忙。」
話音剛落,一片質疑的目光就掃了上來。
我不願再多廢話,清了清嗓子,擡頭就是唱。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剛唱完兩句,受傷的十幾個人還在流血的傷口就被止住了。
那輕松的神色,顯然疲倦也一掃而空。
「大哥,她怎麽治得這麽快啊?比路小姐……」
「閉嘴!路小姐又不是這麽治的,她唱的四不像玩意,怎麽能跟路小姐相提並論?」
5
是啊,在末世來臨之前,路遙遙是學美聲的。
每次要施展治愈術前,她都要求有人給她伴奏,擺出好大的陣仗,然後再輕聲吟唱一段優美的旋律。
唱一會就要歇一會,時刻保證自己的妝容不亂,表情管理也良好。
效果不錯,在這樣混亂絕望的末世,看著美麗聖潔的她,許多人都覺得像看到了天使。
他們排著隊等很久也要陸遙遙給自己醫治,我的破鑼嗓子已經許久無人問津了。
「你唱的是什麽歌?歌詞是什麽?」
一個年輕稚嫩的小夥子憨厚地笑著,一邊撓頭一邊好奇地問我。
於是我來了精神,給他細細講述了一遍歌詞。
講完後,我也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這是唱的末世來臨之前的景色。」
「末世來臨之前?」他垂頭想了想,眸中透露出隱隱向往,「我沒有見過……」
「天是藍的?草是青的?」
他望向遠方,那裏是濃黑的煙霧,還有一望無際的荒原。
「是啊,天氣好時還可以放風箏呢!」
「風箏?」年輕人聽我講完風箏是什麽,向往地嘆了口氣,「真想看看啊。」
他偏過頭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叫宋詞,下一次找你治療時,再給我唱一次這個歌吧!」
「當然可以。」
下意識點頭應下後,我覺得奇怪。
「你確定要找我治,不找路遙遙?」
宋詞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
「路小姐治得也很好,就是時間有點長,我老是耽誤訓練。」
「外面不太平,我想快點變強。」
我好奇地問:「變強做什麽?」
宋詞從懷裏小心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雕像,那是很久以前人們給我立的紀念像的縮小版。
只是城裏的都已經被推倒了,而眼前這個還面容光滑,眉眼如新。
一看就是宋詞自己刻的。
「變強,保護你。」
宋詞認真地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雕像。
「然後,你保護城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