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美國總統在白宮裏都養過什麽寵物？

啥都有……有養牛養羊養驢養蠶寶寶大搞生產的，有養鱷魚養蛇養蜥蜴的爬寵風，有在白宮養熊養獅子鬣狗甚至河馬的猛獸俠，還有就地取材餵養白宮裏泛濫的老鼠的……當然最主流的還是貓狗。

尤其是媒體發達時代，把養寵物作為總統個人魅力的一種溫情表達，白宮養寵物就變成了一種爭取民意的工具，也幾乎成了慣例，不養反倒成了異類——迄今為止，有且只有建國同誌以及第11任總統波克從沒養過寵物。

前幾年川建國堅持不養狗的時候，鐵粉先憋不住，多次在集會上向建國同誌建言獻策——養個狗吧；反對派也沒事拿這個點敲打建國同誌不尊重傳統、冷酷無情，簡單點說就是——做個人吧。

建國同誌倒是我行我素，表示革命尚未成功，實在無暇照顧寵物。然而這個說辭顯然不能讓人滿意。在此之前，只有第11任總統波克從未養過寵物，然而此君才真是太忙了，和杜林普一樣喜歡跟墨西哥較勁的波克在任內把美國領土拓展了1/4，每天工作18個小時的他因為忙不養寵物可以理解，你杜林普三天兩頭去打高爾夫怎麽好意思說這個話！

中國的讀者或許會覺得奇怪，總統養不養寵物，真的那麽重要嗎？這還要從中美兩國對政治家的評判差異說起。

或許是由於歷史悠久，帝王和領袖繁多，我們中國人評判政治人物的功過時，更看重他們對天下蒼生的大作為。屠戮六國的秦始皇、手足相殘的唐太宗在私德上都有不少汙點，但這並不妨礙其成為千古明君。中國人相信，人無完人，在千秋偉業面前，私生活不必苛求太多，至於是否養寵物這種個人愛好就更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但美國人卻不這麽認為。乍看起來，繁榮的經濟、強盛的武力和獨步全球的科技水平鑄就了美國的強大外殼，但更令美國人身為自豪的，其實是支撐起這個外殼的以家庭觀為基礎的美國精神。在一個完美的美式家庭樣本裏，除了有恩愛的夫妻關系，平等的兩代模式之外，還有兩個特別重要的角色——作為頂梁柱的強壯堅韌的父親，和代表家庭溫馨的寵物。

寵物的這種獨特身份造就了美國高達68%的寵物普及率，也間接影響了人們對政治人物的看法——「國是千萬家」這樣樸實的哲理，在美國人心中也根深蒂固，一國總統所代表的就是國家的「父親」角色，而他所豢養的寵物，當然要成為民眾所期盼的那種溫情人性的載體。

如此看來，美國人有如此深厚的「第一寵物」情懷，也就可以理解啦。

「第一寵物」的身份變遷

既然「第一寵物」是美國精神的一種體現，那麽就不得不從美國精神的締造者、「國父」喬治.華盛頓開始講起了。

作為一位從硝煙中走出來的將領，華盛頓雖然也養了不少狗，但最能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的肯定還是陪伴他戎馬生涯的兩匹戰馬了，棕馬納爾遜和灰馬布魯斯金是他戰爭年代的夥伴，當華盛頓榮膺總統之職後，兩匹戰馬也不再作為坐騎使用，而是在弗農山莊裏過上了備受寵溺的退休生活。在繁重的政務之余，華盛頓也常常來探望自己的老夥計，兩匹戰馬對於自己特殊的地位也心知肚明，每當華盛頓來到圍場，納爾遜和布魯斯金總是露出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踱著步子來到圍欄旁肆意撒嬌。

不過，華盛頓的戰馬還不太符合「第一寵物」的另一個基本要求——除了萌受總統的愛寵之外，它們還應當生活在白宮中。 雖然華盛頓親自為白宮選址，但他一天也沒有進駐這座官邸，繼任的約翰.亞當斯成為首位入主白宮的總統後，他的寵物——兩匹馬和三條狗也依然生活在總統私有的莊園中。真正在白宮飼養寵物的第一人其實是起草了【獨立宣言】的杜文.傑佛遜，和戰友們一樣，傑佛遜也對自己的戰馬厚愛有加，但他也同樣喜歡那些 真正的寵物 。據說他至少在白宮中養過4只小嘲鶇，對其中一只叫做迪克的小嘲鶇更是無比寵溺，不僅允許它在白宮辦公室內自由飛翔，甚至還會當著幕僚的面用嘴叼著食物餵鳥。親近他的朋友對此回憶道，傑佛遜對鳥的熱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當這位政治強人凝視迪克的時候，眼神裏滿是孩子般的喜悅神情。

後人常常評價傑佛遜是第一位飼養非實用性寵物的美國總統，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和戰馬相比，小嘲鶇當然談不上多麽「實用」，但我們只要看一下歷任總統飼養寵物的極高比例（正如前文所說，僅有2位總統沒養任何寵物），以及他們飼養寵物的規模（歷任總統共計在白宮飼養了400多只寵物，如果算上養在官邸之外的，更是達到了1000多只，平均每位總統20多只），就立刻能感受到吊詭之處——即便是在寵物普及率世界第一的美國，這個比例和規模也著實太驚人了。

先輩們開啟的養寵風潮當然對後世產生了一定影響，但真正讓總統們愛上寵物的，恐怕還是「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心情。在規劃這個新興國家的未來時，開國元勛們在政治體制設計上制定了許多限制總統權利的機制，這種機制保障了美國平穩有序的發展，卻也讓坐上總統寶座的政客們非常難受——針鋒相對的兩黨交鋒，府院派系的相互鉗制，都讓整個華盛頓特區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紙牌屋】。對於這種痛苦，杜魯門深有體會，他曾公開表示——「如果你想在華盛頓有朋友，那就養只狗吧！」

尋找一份精神的陪伴，一定曾是總統們愛上寵物的純真理由。然而這種美好的羈絆，卻意外的被另一項技術的進展所覆寫了。

當沃倫.哈丁在1921年就任美國總統時，美國的大眾媒體已經十分發達，曾經神秘的白宮生活越來越多的曝光在閃光燈下，又透過報紙（以及以後的電視和網絡）成為普通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哈丁的幕僚們發現，總統所養的大梗犬「拉迪」遠比總統本人更被人喜愛（由於內閣中爆發出多起職務腐敗，以及哈丁本人的婚外戀醜聞，哈丁一直被視為最失敗的美國總統之一），將「第一寵物」作為政治宣傳手段的做法變得愈發普遍。

我們當然不能斷言說自哈丁之後的所有美國總統都是為了政治作秀的目的才豢養寵物，但不可否認的是，第一寵物的確成為一種政治上的加分手段，而之後的每一位總統都或多或少的享受著這種手段帶來的利益，以至於沒養寵物的杜林普甚至把自己的特立獨行解釋為一種美德：在回應外界關於他不養寵物的爭論時，他不乏驕傲的宣布，自己之所以沒有接受幕僚和朋友們勸他養一只狗的建議，正是因為他一貫的坦誠和對前人們「虛偽」的不屑。

白宮農家樂牌

甭管其他總統是否有著作秀的嫌疑，第27任總統威廉.霍華德.塔虎脫肯定是坦蕩得很，他養的寵物怕是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溫情的個人魅力加分，在白宮的草坪上，塔虎脫放養了兩頭奶牛！這並非是因為這位總統特別個性——他只是太愛喝牛奶了。

或許是看到了塔虎脫的「成功經驗」，接替他成為下任總統的伍德羅.韋遜也把白宮辦成了農家樂牌，在其任職期間，白宮的園丁可是清閑多了，總統飼養的48頭羊就像移動的除草機，日夜不息的修剪著白宮的草皮。不僅看起來頗有田園風情，韋遜總統也給自己找到了一種別具一格的解壓方式，只要一有閑暇，他就親自給羊群剪剪羊毛。別看總統當起了「羊倌」，當時的美國百姓倒是對這種愛好交口稱贊，因為韋遜把賣羊毛的錢都捐給了紅十字會。

總統享受鄉村風情的傳統，起點恐怕還要追溯到華盛頓身上，在他放養兩匹戰馬的圍欄裏，就曾經飼養過一頭寵物驢子，而第二任總統老亞當斯的兒子——美國第六任總統小亞當斯（約翰.昆西.亞當斯）雖然自己沒有「大搞生產」，他老婆卻頗樂於此道，貴為第一夫人的路易莎.亞當斯不斷采集白宮的桑葉，用來餵飽自己的幾百只蠶寶寶。後代的歷史學家推測，當時的小亞當斯夫妻婚姻很不幸福，養蠶紡絲或許是亞當斯夫人排解苦悶的一種消遣方式。

你開農家樂牌，我建動物園

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亞當斯夫婦情感之路不太順遂，但在玩標新立異這事兒上，倒還真是很對脾氣。在亞當斯夫人抽繭紡絲的時候，小亞當斯卻領先後世200多年玩起了爬寵——根據傳言，一直有一條鱷魚被他放養在白宮的東廳的浴缸裏。無獨有偶，第23任總統本傑明.夏里遜也對這種兇猛爬寵情有獨鐘，在白宮的音樂廳中，他也養過兩條鱷魚。

養奇怪寵物這件事上，還有兩位總統做到了極致，其中一位就是老羅斯福（狄奧多.羅斯福），盡管不如自己的侄子——二戰時期的富蘭古連.羅斯福那麽出名，但老羅斯福在養寵物這件事上可以說前無古人。日常就鐘愛打獵的老羅斯福曾因不忍對棕熊幼崽開槍而被傳為美談，風靡一時的「泰迪熊」正是為了祭奠這一事件而得名，但相比於用自己乳名命名的毛絨玩具，老羅斯福顯然對活的熊仔更感興趣：他親自餵養過一只叫做莊拿芬·愛德華茲的黑熊幼崽，除此之外，來自埃塞俄比亞的鬣狗、巴西雨林的藍紫金剛鸚鵡、加州的蜥蜴、亞洲的倉鸮和美洲本土的蛇都成為白宮的常客，要是再算上各種倉鼠、母雞和形形色色的狗，老羅斯福時代的白宮儼然就是一個大型動物園。

世人曾經以為，恐怕再也不會有一任總統能把白宮裝點得如同老羅斯福時代那麽「生意盎然」了，但歷史總會告訴我們，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第28任總統約翰·卡爾文·柯立芝的「動物世界」規模更為龐大，除了十幾條狗之外，柯立芝還擁有來自墨西哥的黑熊和南非的獅子，但最令他自豪的當屬輪胎大亨費爾斯通送給他的大家夥——一只侏儒河馬。雖然名字裏帶著「侏儒」兩字，但這只河馬運到白宮時，依然長到了1.8米長、270公斤重，無奈之下，柯立芝只好將其送到動物園，誰也沒想到，這只被稱為比利的雄河馬居然生命頑強，並不斷地在動物園產下後代， 今天生活在美國的侏儒河馬族群幾乎全都是它的血脈 。除了這些外來的珍禽異獸，柯立芝對餐桌上的小生靈也極盡愛護，至少兩只原本要被作為感恩節大餐屠宰的浣熊被柯立芝救下，第一夫人桂絲還在白宮的樹冠上給浣熊搭建了樹窩。柯立芝離任後，這個樹屋並沒有被馬上拆除，下一任總統胡佛的寵物——負鼠比利.波斯納馬上興高采烈的住了進去……

貓狗還是主流

我們不難註意到，盡管羅斯福和柯立芝的異寵很搶眼球，但他們家中也總是有狗的身影，實際上，除了少數幾位之外，絕大多數美國總統都對汪星人鐘愛有加，其中最為著名的寵狗狂魔肯定要數二戰時期的羅斯福了，蘇格蘭梗犬「法拉」是他的心頭摯愛，哪怕出席國際會議，小狗也總是相伴左右，或許是看到了羅斯福對法拉的寵溺，共和黨人試圖從狗身上找到攻擊總統的突破口，他們對外宣稱，羅斯福曾將「法拉」遺落在阿留申群島上，又浪費軍費派遣驅逐艦將其接回。面對爭議，正在謀求第四次連任的羅斯福主動出擊，在1944年發表的法拉演講上，羅斯福以「法拉」的名義對政敵的指責予以譴責，意料之中的收獲了民眾的支持。

用狗狗反擊非議的成功做法在8年之後再次重演，此時的尼克遜正在競選副總統職務，有媒體攻擊他收受了不正當政治獻金，尼克遜立即受到羅斯福的啟發，公開宣稱自己的確收到了支持者的禮物——一只叫做「跳棋」的小狗。他強硬表態，無論反對者們說什麽，都一定會留下「跳棋」。這場電視公開演講為其獲得了一邊倒的支持，也成為煽動性演講最知名的案例。

不過，總統們的狗也並非總是會帶來正面的效果，在白宮開動物園的那兩位養的狗或許跟家裏的猛獸們待久了，時常有些放飛自我，柯立芝的獵狐犬彼得潘撕碎了一位女士的長裙，老羅斯福的鬥牛犬皮特更是追逐法國大使，還把大使的褲子扯掉了。

老羅斯福的狗差點惹出外交風波，但有些小狗卻成為破解國際僵局的關鍵。古巴導彈危機之後，冷戰對峙達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為了緩和蘇美關系，赫魯曉夫向堅尼地的女兒卡洛琳娜贈送了一只小狗。這只叫做普什卡的小狗可謂出身名門，它的媽媽Strelka是蘇聯第一只成功從太空安全返回的功勛犬。對於赫魯曉夫的這番好意，美國人一度十分敏感，普什卡運抵美國後，從頭到尾經歷了多次檢查，甚至還被懷疑體內植入了竊聽器，好在它虎頭虎腦的表現很快贏得了總統家庭和民眾的喜愛。

汪星人一統天下的態勢，直到克林頓時期才驟然改變。

在就任總統之初，克林頓只有一只寵物——黑白相間的小貓「襪子」，第一寵物的變更馬上引發了貓狗大戰，雖然當時美國貓奴數量已經反超狗奴，前任總統中也不乏吸貓成癮的例子（譬如第19任總統海斯的寵物「貓小姐」，就被認為是美國第一只暹羅貓），但只養貓的總統還是首次出現。或許是聽從了幕僚的建議，1997年，克林頓還是又養了一只棕色拉布拉多犬「巴迪」。據說，資深貓奴克林頓對於並不是特別感冒，但2000年的萊溫斯基醜聞爆發時，狗的克林頓不僅備受外界指責，家庭地位也變得非常尷尬——強勢的希拉里對他愛答不理，女兒們也不願和父親說話，而「襪子」……貓奴們都知道，主子一向高冷……唯有巴迪對他不離不棄，這次境遇或許徹底改變了克林頓的寵物愛好，在卸任總統後，他居然把陪伴自己十幾年的「襪子」送給了秘書，巴迪反倒一直帶在身邊。

不斷延續的情緣

回顧這些第一寵物的故事，我們或許已經揭開了最初的疑問。顯而易見，美國總統和寵物的結緣，不僅有悠久的歷史淵源，也是總統個性的呈現，在為政治家提供精神撫慰的同時，還帶來了許多民意上的便利。正是這種復雜的關系，讓美國民眾對總統寵物格外關註，在今後的美國政壇上，無論是出於總統個人的愛好，亦或是對民眾訴求的回應，第一寵物的情緣都會持續延續下去。

這也是杜林普的支持者和反對者們都將視線聚焦在該話題上的原因。對於杜林普這樣一個政壇異類來說，不按套路出牌是他慣用的手法，外界的壓力並不一定會改變他我行我素的作風。這似乎並不討美國選民的喜歡，但在我看來卻也並非壞事。正如杜林普自己所說的那樣，自己並沒有過多精力投入到寵物身上，如果為了迎合選民而刻意養寵便顯得虛偽，是否虛偽我們並不評論，但養寵的本初目的應當就是發自內心的熱愛，愛才是締結這條情緣的紐帶，也應當是唯一的紐帶。

從不養寵物的美國總統到底有幾位？

在迄今為止的45位美國總統中，從來沒養過寵物的恐怕只有波克和杜林普兩人。雖然第17任總統安德魯.莊遜也沒有公開過自己的寵物，但根據其幕僚的回憶，莊遜曾長期餵養臥室中的一群白足鼠，看來，這位從沙俄手中買到阿拉斯加的總統並非沒有對寵物的愛好，他只不過是喜歡把自己鎖在屋裏一起學老鼠叫的羞澀boy。

另一位沒有「官方寵物」的總統是更早一些的第八任總統馬丁.範布倫，他是首位在【獨立宣言】簽署後出生的「純正美國人」總統。這位總統差點就擁有兩只格外炫目的寵物——阿曼蘇丹送給的小老虎，但由於國會堅持認為兩只虎仔屬於國禮，而且這次饋贈發生在前任總統積遜在位時期，只不過由於路途遙遠才在總統更叠後才抵達美國，由此來看，老虎饋贈的物件是「美國總統」，但並非是範布倫總統本人，故理應歸屬為「國有資產」，此外，在白宮豢養老虎著實有些危險，範布倫只能忍痛割愛將老虎送往動物園。不過，站在今天回顧歷史，我們不免要為範布倫喊冤，在其之後收到其他國家以寵物作為禮物的美國總統並不在少數，卻都可以歸由個人所有，而且虎仔縱然危險，但在白宮養過熊、獅子、鬣狗和鱷魚的總統也不在少數……

傑佛遜養的到底是小嘲鶇還是知更鳥？

傑佛遜喜愛的這種鳥正是美國作家哈珀.李的代表作【殺死一只知更鳥】中的「知更鳥」，它真正的名字其實是小嘲鶇，和生活在歐亞大陸的知更鳥並無任何聯系，兩者的英文名稱也不盡相同。【殺死一只知更鳥】其實是一則轉譯上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