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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最近某些地方愈演愈烈的打狗行動?

2023-10-21寵物

講個故事吧,鄙人前幾年還鄉歸省時,發現小區邊上老樓裏搬來一個大爺。一日我準備從老樓下抄近道去吃羊肉湯鍋,突覺一陣淫風撲面而來,當下便踮步擰腰,使出一招梯雲縱,躥到了水泥花壇上,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只禿頭野泰迪,嘶哈嘶哈地想撅人小腿,好在鄙人身手了得,方才免去被這泰迪玷汙了清白。且說這禿頭泰迪,眼見沒撅到我,前肢扒住花壇蹦了兩下,小短腿兒沒蹦上來,氣急敗壞又兼欲火焚身,叫了兩聲,索性便開始撅花壇。

時值深夜,街道上並無行人過來施以援手,於是鄙人準備掏出手機,打算召喚家中八塊腹肌的老父,拿根棍下來將這小淫蟲給趕了去。

說時遲那時快,轉角處突然又竄出三只狗子,將花壇團團圍住。皆生得相貌堂堂骨骼清奇,有的生癩,有的跛足,復有一只,遍體並無一根毛發,有種歐美區的味道。

鄙人心中呼一聲「苦也」,抄起花壇上的半塊磚,狠心要下去來一套切居登貓,大不了就去來一針狂犬疫苗,敢在這裏開impart,這合乎周禮嗎?impart開於市是可忍孰不可忍?當我封建衛道士不存在麽?

此時,轉角裏又走出一位大爺,和那泰迪乃是同款發型,身穿小白背心,腳踏人字拖,腰間鑰匙串叮當作響,手中還拿著一根晾衣桿。只見大爺將晾衣桿一揮,大吼一聲:「給勞資過來!」

那幾只狗子馬上一個激靈,便是那正在瘋狂撅花壇的禿頭泰迪也主動中止了犯罪行為,向那大爺跑去。

只見那路燈之下,四條狗圍著大爺,滿眼討好之色,一齊開始搖尾乞憐,這麽說也並不嚴謹,因為那只禿頭泰迪並麽得尾巴。

大爺將手中晾衣桿舉起,復又大喝一聲:「走」!,這幾條狗子便趕緊跟著大爺消失在轉角處。

當時我不禁脫口而出:「臥槽!德魯伊!「

鄙人又在花壇上蹲一陣兒,確認那群狗東西走遠之後,方才下來,又往那羊肉鋪子行去,一路上越想越氣,娘希匹,灑家活了二十幾年,見過牧羊牧牛的,甚至見過牧馬的,牧狗我還是第一次見。按照遛狗不拴狗,等於狗遛狗的原則,大爺應該算是一個牧狗犬。

行扺羊肉鋪子,我那發小已經叫好了羊湯等我。俺那發小乃是本地管我們這片兒的官差,我與他說起此間遭遇,他表示他知道這大爺,新近才搬過來,平日裏也沒什麽愛好,主要講究一個有愛心,喜歡養點小動物,一開始在防盜欄上架個了窩養鴿子,後來養鴿子滿足不了大爺日益增長的愛心,於是他開始在過道盡頭圍了個圈養豬,後來鄰居報官了,他們一幫官差過去好說歹說,又湊錢花了兩倍市價把豬買走,才中止了大爺的愛心行為。

後來大爺又在附近揀了一堆流浪狗回來,現在有五只,基本都是有病的狗,什麽?你讓他給狗治病?他連根栓狗繩都舍不得買你讓他掏錢給狗看醫生,想啥呢你,大爺家風崇尚勤儉節約,他娘子還把門口花壇裏的盆景給薅了種菜呢。這老兩口平日裏,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中刳脂油,挑糞的路過都要上去賒一碗嘗個鹹淡。

我問他:「你們條子不管嗎?」

我發小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不禁打了個寒戰,垮起個小貓批臉對我說:「我發現你狗日的出國幾年,現在主打一個站著說話不蛋疼,我們又不是沒管過,管得了嗎?沒有這個能力知道吧,你今天管完明天又來,天天對門舉報樓上投訴,一年四季頭上通緝星都不帶消的,偏生又不是啥大事,你總不能擊斃他吧,關鍵這大爺,我不知道怎麽說,人很邪門知道吧,精神狀態有點克蘇魯,反正以後有機會你能見識一下的。」

酒過三巡之後,我倆盡歡而散。

如此又過了一年多,鄙人又回鄉省親了一道。早上在家狂炫了一碗雞棕面後,打著飽嗝下樓買煙。

突然又是一陣淫風撲面而來,我心呼一聲:「草泥馬沒完了是吧!」,款扭狼腰,使出一招旱地拔蔥,躥上了水泥花壇,我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那只禿頭泰迪,泰迪見又沒撅到我,復開始對著花壇發泄起了獸欲。

我正在花壇上樂,耳聽得一聲咆哮,嚇得我差點給花壇施肥了,定睛觀瞧,又是五六條長得很抽象的狗子圍將上來,這回領頭的是一條癩皮巨犬,半邊身子都長了瘡,還瞎了只眼,蹄至背高丈二,頭至尾長丈八,人立起來時,比我四川巨毋霸都高,北歐神話裏的芬利爾也就這了吧,當下就扒著花壇,要與我進行親密互動。

我當時臉都嚇綠了,涼風從菊花順著後脊梁往腦仁兒上竄,被這玩意兒咬上一口,基本就能重開了罷!我先許個願,因為這輩子單純只是很英俊但很窮,所以下輩子想當個英俊的富二代。

好在這時大爺及時出現,又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法杖,將芬利爾召喚了回去。

一年不見,大爺清瘦了,還是那身經典皮膚,大約是因為天天和些抽象小動物親密接觸,左眼皮上長了個大瘡,自家拿片膏藥貼了。

大爺望了望蹲在花壇上的我,來了一句:「我狗不咬人的」。

我看了看那邊呲牙咧嘴的芬利爾,心道:「對,不咬人,單純能吃人對吧,老東西我信你個鬼。」

大爺用那只獨眼打量著我,我也望著他,這時兩只鴿子落在他肩上,在那裏咕咕咕。

當時我不禁脫口而出:「臥槽!奧丁!「

大爺對我吼道:「給老子滾下來。「

我多叛逆的一個人啊,你讓我下我就下?豈不是很沒面子,絕對不是因為那只芬利爾對我虎視眈眈。

我將頭一偏,嘟個小嘴說道:「哼,就不下」

大爺兩步走上來,舉起手中的晾...不對,是岡格尼爾,來戳的灑家的八層腹肌。

我一把抓住岡格尼爾的槍尖,和奧丁撕巴起來,奧丁畢竟上了年紀,不是我巴蜀尤彌爾的對手,被我把岡格尼爾奪了去。

奧丁氣急敗壞地一指芬利爾,喝道:「花花,咬他!」

當時我的想法居然不是害怕,而是那條芬利爾居然特麽叫花花?你特麽這副尊容叫花花?長成這㞗樣也配叫花花?臥槽你特麽給全天下的花花謝罪啊混蛋。

眼看我巴蜀尤彌爾就要命喪奧丁之手,世界線收束。這時只聽得一聲喇叭響,原來是我那八塊腹肌的老父親,開著車過來,大吼一聲,將那狗和奧丁喝退。

奧丁看我老父親一臉無敵,不太好惹的樣子,一把從我手中奪回岡格尼爾,悻悻然離去。

我此刻恨不得馬上投入爸爸溫暖的懷抱放聲大哭,可惜我二十多歲的一個胖大寶寶幹這事屬實有點惡心。

我強忍著淚水回頭看了眼花壇,臥槽,上面居然種了點菜,想必是奧丁家的老婆種的,業務已經擴張到這裏了嗎?原來我剛剛是踐踏了弗麗嘉的花園了嗎?怪不得奧丁犯了狂犬病。

且說又過了一陣,鄙人收集了一些大爺的情報,小區裏的居民早已對他怨聲載道,奧丁麾下的眾將中,還得數那禿頭泰迪和芬利爾最狠,禿頭泰迪人送外號撅穿天,一年四季皆處於發情期,逮到什麽撅什麽,花壇,消防栓,汽車尾巴,小賣部門口爸爸的爸爸叫爺爺,豐巢快遞櫃,垃圾桶,無一幸免。而芬利爾主要是喜歡和小孩親密互動,他那副尊容,我見了都怕,更別說小孩了,在我們這一塊基本屬於可止吳兒夜啼的狀態,諢號叫作四足張文遠。

且說不久後,我正在小區裏溜跶,盤算能在知乎上整點什麽新的狠活,耳聽得不遠處人頭攢動,隱隱還有警車的身形,俺便知道有熱鬧可看,當即喜滋滋地買了包玉溪和一瓶尖叫,小手一揣擠進人群。

仔細一看,我那發小人模茍樣地背個手在那裏警戒,便上去唱了個肥喏,問道:「差爺來此有何貴幹吶?」

我發小皺起個菊花批臉,小聲說道:「別提了,奧丁出門狂獵的時候,麾下的撅破天,美國神父上身,要對路過的小朋友下手,那小孩踹了它一腳,它就把人咬了,奧丁又不賠錢,現在家長報了官,我們要查他養狗證...算了你自己看。」

我往前又擠了兩步,擡頭一看,只見奧丁穿著經典皮膚,帶著七八條狗,手執岡格尼爾在樓道裏與官差對峙。

官差說道:「大爺你這大型狗可不能養,沒有養狗證知道吧!你好歹去辦個證,打個疫苗什麽的,遛狗你要栓上好吧!」

看樣子奧丁已經和官差對峙一陣兒了,防暴盾上口水點點,就知道奧丁剛才口吐芬芳了。年紀大了氣力不足,現在罵人罵脫了力,口中還兀自不休,粘牙倒齒地講古神語:「我鍘你們的馬,我測你們的碼」。

我看了眼發小,奇道:「至於嗎,對付個拿晾衣桿的老東西上防暴盾?」

我發小道:「這盾是用來規避魔法攻擊的,你不知道奧丁的嘴有多臭,物理意義和抽象意義都是,上次我們老所長被他噴了一臉,差點臭出心梗,打盹說夢話都是哼哼哼啊啊啊臭死力,這回就提前備上了盾,我估計用完這次盾就不能要力(悲)。」

奧丁又嫌罵得不過癮,主要是口水呲不到對面臉上,就用手裏的岡格尼爾去挑盾牌,弗麗嘉心疼自家男人,也向官差發起了聲音攻擊,伏斯洛達伏斯洛達地罵,抽象小動物們見自家主人發了難,也開始嗷嗷亂叫,一時間樓道裏好不熱鬧,真真似開了個水陸道場一般。

只見奧丁將岡格尼爾舞得和公孫大娘似的,化作一團銀練,針刺不入水潑不進,謝頂的頭發披向一邊,露出半個禿瓢,給我樂壞了,不禁脫口而出:「臥槽,哥薩克」。

我戳了戳邊上的發小,問道:「這算襲警了吧,擱夜之城暴恐機動隊都要出動了,你們就擱這摸魚?不得給俺表演一個美式居合?」

發小回道:「此言差矣,國朝仁德,你若把他碰壞了,少不得又要掉幾頂紗帽下來,再說你看看邊上的圍觀群眾,眾所周知,本朝的吃瓜群眾處於‘官差打人辣!’與‘官差為什麽不管一管’的疊加態,在你出警之前永遠不知道會面臨哪一種,我將之稱為薛定諤的條子。」

我頷首表示贊同,又往樓道裏觀去,只見奧丁開始放芬利爾咬人,可是官差早有準備,直接用防暴叉和網給芬利爾摁地上了。撅破天看見芬利爾遭了難,一個飛撲,挺槍就開始撅盾牌,結果也被裝了網兜。

這邊戰端一開,官差擺出了幾個小三才陣,一人持盾在前,後邊兩人各持網兜與防暴叉,兔起鶻落之間,就將所有的抽象小動物全部生擒。

所長這邊一看,主線任務已完成,生怕奧丁上來纏結,連呼收隊。可是這奧丁哪裏肯依,和瘋了一樣大叫:「花花!花花」。轉身回屋,竟是拎了個桶出來,裏面也不知道裝的啥,右手還擘出一枚打火機。

向官差大喝道:「是非に及ばず」。說罷作勢便要點火。

一整這出官差就嚇顛兒了,馬上表示都可以談,有話好說。

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後,奧丁和官差達成了共識,首先七條狗只能留一條,第二由官差出錢給狗上證,打疫苗,並由官差自費贈予奧丁一條狗鏈子。

最後奧丁選擇留下了芬利爾。

今年我回鄉歸省之時,在外面晃了幾圈,都再也沒有見到大爺和他的花花,有一次我將發小約出來吃燒烤時,問了一嘴奧丁的近況,推測他是不是嘎了。

我發小道:「沒呢,活得好好的,前兩天還在樓道裏養雞被投訴了。」

我又問道:「那條大狗呢?」

發小回道:「被他燉了。」

我不禁問道:「啊?」。

發小喝了一口酒,說道:「去年他兒子回來,在家裏幫他往墻上釘個架子時,不小心踩到了花花的尾巴,好懸沒讓狗給咬死,大爺一怒之下,把狗給燉了。」

我不禁脫口而出道:「臥槽,諸神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