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生產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幫護士扶著她,醫生在往外拽小孩。
我家小朋友出生的時候先給了我們一次烏龍。當時已經有三指,去醫院待了一晚沒有進展又回家了。
兩天之後,我們又去了醫院,進入最後的卸貨階段。當晚住院之後立刻掛上催產素、半夜又上了無痛。我老婆基本睡不著。護士每隔一陣會進來檢查胎心監測儀是不是正常、或者提供一些冰水。宮縮的痛苦即使在無痛施加上以後依然可以阻止人入睡。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中間略微好受的時候,我老婆側身躺著瞇了一會兒,結果無痛的藥物因為側身集中到身體一側,另一側爆發了無法忍受的痛苦。而無痛帶來的雙腿麻痹又讓她沒有辦法調整睡姿。最後換了一側以後依然持續了一小時不止。
就在這種煎熬中到早晨,進展突然緩慢下來。主治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交代了一些就離開了。護士帶著我老婆開始練習幫助胎兒下降的姿勢。很困難,而我老婆在這一刻爆發出的能量讓我至今感到驚奇。她用超出身體極限的力量支撐自己完成這個練習,換來了快速的進展。當時已經將近中午。主治醫生又來過一次,認為進展太慢,如果到中午沒有辦法完成分娩就轉剖。我老婆又一次爆發出了超過我認知的體能極限的能量,堅持正常分娩。此時我已經上手幫忙並且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小朋友的腦袋頂在一個多小時後以後露出來了,但是進展依然不順利。主治醫生要用吸引器把他拽出來。對,就是電影【三傻大鬧寶萊塢】裏最後在暴雨中完成的那個裝置。有了儀器幫忙,兩分鐘後,小朋友響亮的哭聲來了。
終於成功了。我看到他被拽了出來。一瞬間,我淚流滿面,放聲大哭。我老婆也放聲大哭。我們抱在一起,哭成兩個淚人。我還滿眼是淚的時候,護士遞過來一把剪刀,讓我剪臍帶。我一邊涕淚橫流,一邊剪斷了他和他媽媽過去九個月的物理連線。然後回過頭繼續和老婆抱在一起哭。
護士給小朋友簡單清潔,稱重,做評估。我們情緒平復了一些。欣賞著這不是那麽體面但是充滿活力,堅強又脆弱的小生命。
這就是我看到我兒子第一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