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孩子四歲診斷為疑似孤獨癥譜系之後,我沒有帶娃去機構,因為那時候孩子雖然社交和語言還有運動很落後,但是他看上去聰明可愛,我總在心裏跟自己說他不是的,或者他是有可能最終會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另一個原因就是家庭成員從精神上和經濟上的不支持,一切靠我,一邊上班一般帶娃,所以確實沒有錢和時間帶娃進行專業的康復訓練。
好在我是藥學專業畢業的,理科生,有一定的鉆研和研究精神,所以我基本上從診斷後就開始長期幹預。目前孩子在公立小學二年級,學習屬於中等,幾乎沒有主動社交,被動社交也幾乎是零語言。我曾經聽他的幾個同學說過,哲寶是不會說話的,或者說他的喉嚨有問題。值得感恩的是幼稚園的老師和小學的班主任,真的是又年輕又專業又德高望重的人,哲寶的成長離不開她們的包容和鼓勵。我朋友的兒子比哲寶小一歲,只是有些小男孩常見的不聽話,天天被老師DISS,要求她帶娃去看醫生,明裏暗裏諷刺她孩子有病,但是我一個譜系娃的家長,一看就知道她兒子很健康很活潑,只是脾氣偶爾倔強一下,不喜歡老師總是批評自己而已。
在外人看來,我的孩子沒有明顯的異常,只是覺得他膽小、體力弱、不愛說話,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經常聽寫滿分、數學口算絕大部份時候滿分,甚至還收獲了幾枚小迷妹,但是我哲哥雖然心裏高興,表面上卻不理會她們。
只有我這個老母親明白他的核心問題所在:感統失調導致自理能力很差、時間觀念差、極度磨蹭、做事沒有目標感;語言障礙與理解力(認知)相互惡性迴圈,這是社交社交基礎的薄弱和缺失;對他人的不關註,這是社交動力的缺失;刻板、興趣狹隘,這是社交自主資源的缺失。所以在我看來,譜系娃最需要克服的困難是自理能力的缺陷和社交障礙,這兩個都是孩子賴以生存的基石。而且我認為這個根源是先天的,因為我覺得哲哥身上的這些特質,在我和他爸爸雙方長輩中包括我們自己都有很明顯的體現,只是哲哥缺失了很多我們這些直系親人中的優點、集中了我們的缺點,所以他以一個相對我們來說更特殊的個體出現。
我並沒有系統地學習過任何一種幹預體系(理論、學派),但是我很碎片地學習了一些觀念,也套用過一些方法,也在此基礎上自創過一些方法,買過很多訓練器材,絕大部份沒用上過,主要是沒時間,其次是哲哥大了自主意願強烈了,他不願意配合。個人覺得,家長的幹預勝過一切,家長的學習力、執行力就是時間和金錢,家庭氛圍和孩子的老師也是非常重要。我覺得我哲哥唯一缺失的就是沒有一個幸福的原生家庭,因為家庭的氛圍,不是一個人的認知和行為能決定的。哲哥爸爸認為他的孩子本應該是天底下最帥最聰明的,但是因為我這個母親沒有帶好他,所以他有很多不好的習慣。而且無論我付出多少,連一個鄰居都覺得我心力憔悴全心全意為孩子,但是他卻只看到我的一無是處。所以可想而知他是不願意去理解哲哥的真實情況,也不會學習相關知識,睡覺和打遊戲比這些都要愉悅、重要。
總的來說,我覺得孩子的問題不會是單一的問題,所以問題的改善也絕非是單方面的改善,只要家長用心,哪怕你的目標是改善其中一個方面,過一段時間你回頭看看,孩子的其他方面也一定會有改善。打個比方,你訓練孩子的感統,兩三個月後你會發現孩子的感統明顯改善了,同時他的認知、理解力、語言和社交都會有進步。我用自己的例子,趁著哲寶奶奶在這邊的時候,我讓哲寶中班休學了一個學期,當時哲寶的情況是上課的時候背過去不看老師,讓讀、唱、做操、跳舞等任何集體活動,哲寶都是不動的。休學的這個學期,我每天下了班吃了飯就帶哲寶跳繩、拋球、接球、拍球、跳過障礙物、擺臂,就這幾項,天天訓練。因為哲哥吃飯特別慢,每天他吃完晚飯出門都9點多了,別的孩子都從外面回來準備睡覺了,我總是帶著哲寶訓練到十一二點,他不配合我就會罵、打,但是他進步一點點我就會誇。那時候哲寶小,我打他罵他,他會聽,現在不行了。當然我不提倡打罵,主要是我時間有限,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這兩個小時可以陪他熬,我也是太心急了太焦慮所致。我也不會純粹地打罵,大部份時候還是會很認真地教他那些動作的細節,不會因為他不會而打罵他,他不會我願意千百次教,但是有時候他故意亂搞、賭氣不搞,我才會發火。一個學期後,哲寶從一個動作很笨很笨的孩子,真的幾乎什麽動作都不會,慢慢地會跳繩了、會拍球了,會看路了。雖然訓練的時候他很辛苦很累,有時候我罵他甚至打他他也很難過生氣,但是他一旦學會了一點點進步了一點點,他還是很開心很開心的,我感受到了他內心的那種成就感。中班下學期再去上學的時候,哲寶進步很大,開學前段時間老師都經常給我發微信說哲寶寶進步很大,感覺都變了一個人。我還印象很深刻,有一次去接他,他的老師,一個小女孩好激動地迎出來告訴我:今天崽崽幹啥的時候好棒好棒,表現得太優秀了。我可以感受到老師的那種激動,真的是發自內心地為哲哥的進步感到高興。自此,哲哥上課不會再轉過去不看老師,做操跳舞都會跟著做,也會跟著唱歌、朗誦,甚至因為他拍球拍得比別的小朋友好,班級匯演的時候老師把他安排在了C位。我去看匯演的時候,其他孩子都有球掉了或者節奏亂了的情況,只有哲哥穩穩當當沒有任何一點失誤,那一刻我心裏真的好想好想哭,孩子受苦了,但是他確實也收獲了不少。以前的他總是躲在角落裏呆呆笨笨的,現在可以在C位表演了,而且在之後的幼稚園生涯中,他不想以前那麽怯懦膽小了,因為我整天訓練他跳繩拍球,而中班大班的體育訓練,也就是以這兩項為主,其他孩子沒有像他這樣提前練過,所以他的表現在班上都是數一數二的,他自己內心是很驕傲的。
孩子的語言是在上一年級之後,我重點訓練的,四歲的時候幾乎是不說話的,只會叫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喝水、不要等簡單的詞語,詞匯量也僅限這些。因為一年級要學拼音了,我輔導的時候會重點讓他練發音。我還請教了一個做過發音訓練的鄰居,她推給了我一個B站的老師的影片,我只看了前面兩個影片,因為那個老師教的是大孩子或者成年人的發音發聲技巧。雖然我只看過前面的兩個影片,但是對我的啟發很大,開啟了我訓練孩子語言的思路。哲哥的構音器官應該是沒有太明顯的問題的,也就是說一般的音節他都能發出來,只是語速、語調和普通人差別有點大,像機器人的感覺,聲音還傳不遠。到目前為止,我幾乎每天都帶著孩子朗讀,從聲調細節的強調、語速、語氣、停頓、重音、輕聲等等去幹預他,現在雖然朗讀還不是很好,但是比起在幼稚園時期,真的是進步太大了。我甚至還帶他唱歌,暑假期間,命令他必須每周學會一首歌,但是也沒堅持很久,確實是沒時間顧及太多方面了。二年級上冊的時候,我想了一個本辦法,讓他必須把語文課本上的每一篇課文都背下來。因為他確實不喜歡說話,逃避說話,那主動性我很難去幹預,被動的我總可以監督一下吧,先讓他習慣張嘴再說。有時候他對著幹,就不想背,我還狠狠打過一次,用鞭子抽,後來就配合度上來了。雖然辦法笨,但是有用啊,起碼上課老師讓大家一起朗讀的時候他會很自然地張嘴一起讀了,有一次晨讀他好大的聲音讀得很起勁,班主任覺得很可愛,還專門拍了一個影片給我。
我為了孩子也碎片化地學習了一些中醫藥知識,於是上個月開始就帶他看中醫。看了北京一個知名教授,致力小兒痿證的一個老爺子,網診吃了兩個方子的藥,貴確實貴,但是效果確實有,不知怎的突然又停了網診了,藥斷了,我轉而又帶著網診的資料去求助原生的中醫。我不知道是否大家的譜系娃都有脾胃不調和睡眠障礙的問題,我刷到的案例絕大多數是有的。我一個學中醫的朋友告訴我,我們以前說的神經病或者精神病,絕大多數有便秘的問題,如果可以解決這個患者的便秘問題,他的精神狀態也會有明顯的改善。我哲哥確實今年8歲便秘8年,小一點的時候睡眠障礙很明顯,就是入睡特別困難。我知道有的孩子是容易半夜醒,醒來就很難再入睡。我現在結合我了解過的中醫知識,應該是我們的孩子有先天不足,脾胃不調又導致後天無法彌補,胃不和則臥不安,晚上睡眠障礙,導致孩子的發育(包括神經系統的發育)不充足,所以惡性迴圈,和同齡普通孩子的差距越來越大。吃中藥的這段時間,哲哥的大便比原來好了很多,情緒和註意力也好了不少。我覺得我還會繼續求助中醫的。北京老爺子說這種孩子屬於先天不足,心神渙散、腎精不足、中焦不通,所以是心腎不交。我覺得這個理論是講得通的,我哲哥確實符合這種情況。
最近我動不動讓娃洗個碗、擦個桌子,剛開始他很抵觸,逼著幹幾次他也就習慣了。好累,但是看著娃有進步,再苦再累都覺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