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我軍的王牌部隊,很多軍迷朋友如數家珍。每一支王牌勁旅都有輝煌的戰史,打仗各有特點。其中38軍在抗美援朝期間打了經典的三所裏阻擊戰,殲敵萬余,要是武器裝備到位,美軍第9軍可能就報銷了。經此一役,38軍被彭總稱為「萬歲軍」,一時間風頭無兩,軍長梁興初也名揚四海。
但是38軍獲得「萬歲軍」的殊榮之前,在抗美援朝第一次戰役中出了一點差錯,結果梁興初被脾氣火爆的彭總大罵了一頓。實際上梁軍長很冤。
1950年10月25日,第一批入朝的誌願軍13兵團跨過了鴨綠江,從東西兩線迅速南下,截擊北上之敵。38軍起初是預備隊,跟在42軍後面。
當時美、韓軍隊還不知道誌願軍來了,正肆無忌憚地向北分兵冒進,迫近了鴨綠江,一個營就敢拖著大炮到處亂竄。南韓三個師躥得最快,但比較分散。北韓北部都是山區,地形復雜,擺不開大兵團,所以彭總放棄了一次性圍殲南韓兩三個師的計劃,決定根據實際情況尋機殲敵。
【抗美援朝戰爭史】記載,10月26日,南韓第6師一部、第8師兩個團已經到了熙川地區。誌願軍按照新的作戰計劃,38軍、40軍兩個師及42軍125師向熙川方向急進,準備打一場殲滅戰。38軍的目標是南韓第8師。
38軍是隨42軍過江的,為數不多的車輛都給了42軍,38軍全靠兩條腿趕路,路上還遇見大量逃亡的北韓人,道路擁擠,行軍速度受到影響。27日,38軍先頭部隊112師未能按時抵達熙川。
112師先頭團又得到情報,前方目標地區有一股美軍黑人部隊和南韓的一個團,向軍部作了匯報。軍部立即請示誌願軍總部,建議暫緩進攻,等112師和113師到達指定位置後再打。
但誌願軍總部核實情報後,發現熙川並沒有美軍部隊,是112師先頭團的情報出錯了。於是命令38軍迅速占領熙川,向球場、天水洞出擊,爭取殲滅南韓8師主力。當時東西兩線都在激戰,南韓8師見勢不妙已經開溜了,38軍一耽擱,沒追上敵人。
不過38軍也不是毫無斬獲,113師攻占了新興洞和球場,112師拿下了蘇民洞和飛虎山,尤其是飛虎山一戰,335團死守五晝夜,完成了任務,殲敵四千余。
第一次戰役於11月5日勝利結束,誌願軍斬獲頗豐。13日,各路將領雲集大榆洞司令部(一座廢棄的金礦),在作戰室開會,總結第一次戰役,研究部署第二次戰役。梁興初一進會議室就覺得不對勁,彭總好像沒看見他,和39軍軍長吳信泉、40軍軍長溫成玉等人握了手,卻沒跟他握手。
頭天下午,梁興初和誌願軍司令部作戰處處長丁甘如見面時,對方就說:「梁軍長,我可真得給你打個招呼,你得小心點……」,因為38軍耽擱了時間,放跑了熙川的偽8師,丁處長覺得彭總要發火。
丁處長以前在38軍幹過,和梁興初非常熟絡。梁興初抱怨道:「這都怪112師,搞了一個假情報,什麽黑人團,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壞老子的事!」用梁興初的話說,追不上敵人也實屬無奈,汽車都給了42軍,38軍只好坐十一號車(步行),哪能那麽快,我們又不是孫猴子,會翻筋鬥雲。
丁處長表示理解,又交代梁興初,如果被彭總批評,一定不要吭聲。梁興初對丁處長的好意表示感謝,沒太當回事,覺得38軍還是有功的,自己不一定會挨罵。可是第二天中午開會時,看見彭總的臉色,他就有點忐忑了。
彭總首先表揚了各部隊打的勝仗,包括38軍,說飛虎山打得不錯,堅守陣地五天五夜,撤退時安排得當,完成了總部誘敵深入的戰略意圖。然後又總結了經驗教訓,和副司令鄧華輪流講了講第二次戰役的指導思想。
說到部隊的作戰經驗時,彭總忽然話鋒一轉,問道:「38軍梁興初來了沒有?」梁興初趕緊起立,回答一聲:「到!」
彭總猛一拍桌子,眾將領一驚,然後彭總提高了聲音,怒目圓睜地瞪著梁興初發火了:「你梁興初膽大包天,你有什麽了不起?讓你們打熙川,你們說熙川有黑人團。什麽鳥黑人團?自己嚇自己!」
梁興初是老紅軍出身,當過紅軍第一任騎兵連連長,能打硬仗、惡仗,戰功卓著。尤其是解放戰爭中,他指揮了了秀水河子殲滅戰,四戰四平,三下江南,四保臨江;擔任10縱隊司令員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打出了赫赫威名,曾九次負傷,是我軍公認的一員虎將,四野的常勝將軍。
沒想到入朝第一仗,他卻被彭總當眾痛批,一下子懵了。彭總還在大發雷霆:「都說你梁大牙是鐵匠出身,是一員虎將,我彭德懷還沒領教過,什麽虎將,我看就是個鼠將!」梁興初小聲辯解說:「下面情況摸得不準,我們也……」
彭總打斷他的話:「你們是臨陣怯戰!」鄧華在旁邊打圓場:「三十八軍還是主力嘛,這一仗沒打好,下一仗加把勁。」彭總手一揮,越說越怒:「大家看過京劇‘諸葛亮斬馬謖吧’?你這是違背軍令,貽誤戰機,按罪當斬!」,「我彭德懷別的本事沒有,可是斬馬謖的本事還是有的!」
會場的氣氛十分凝重,鴉雀無聲,梁興初垂著頭,不敢再說話。罵了一陣,彭總的怒氣也消了,開始和大家討論如何反擊美軍的「聖誕攻勢」。
會後,梁興初和38軍政委劉西元回到住處,悶悶不樂,準備回駐地。這時丁處長又來了,向梁興初轉達了彭總的口信,彭總說會上可能批評他重了些,「我彭德懷就是這個脾氣,不要因為挨了批就泄了氣,下一仗要打好。」
劉西元也從旁勸解,梁興初一拍大腿說:「我要打不出三十八軍的威風來,我梁興初就辭職!」果然,接下來的第二次戰役中,38軍氣勢如虹,打出了「萬歲軍」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