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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中「取」一座城究竟是怎樣一個流程?

2021-06-04知識

說到【演義】中的城池攻防戰,真是花樣百出、精彩紛呈。

【演義】最主要的城池中,除許昌外都有過經典的【易主】情節

最基本的面貌是 城外作戰 。攻方如果能在城外作戰中取得勝利,就有機會一舉拿下城池,最典型的例子是曹洪在南皮城下直接砍死敵軍主帥袁譚,使南皮歸屬再無懸念。

但取得城外勝利並不意味著必然能攻克城池——也許荊南那些不堪的太守是這樣的例子——很多情況下攻方在城外擊敗守方,守方仍然能及時退入城中、進行依托城墻的防禦。例如劉表在襄陽抵抗孫堅、陶謙在徐州抵抗曹操、孔融在北海抵抗管亥。所以攻方必須抓住機會擴大戰果,典型的方式是 緊緊追擊敗軍入城 ,使之喪失依托城墻防禦的機會。例如呂布追劉備進小沛、馬超追曹洪上潼關。

另一個思路是 阻斷城外敵軍的歸路 ,例如李典在兗州攔住薛蘭,曹將在下邳攔住關羽。除了派己方大將執行攔截外,如果敵方城中出現叛徒關閉城門,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例如田氏在濮陽背叛呂布,梁寬在冀城背叛馬超,讓人中呂布和錦馬超立刻淪為喪家之犬。

如果守方肯出戰,攻方的另一個選擇是趁機 分兵襲擊空虛的城池 ,例如曹操派張遼襲取劉備的汝南,單福派關羽襲取曹仁的樊城,諸葛亮派張飛襲取曹操的南鄭等。

既然守方肯出戰時攻方有這麽多機會,對攻方來說,調動守方出城就是重要的課題。最直觀的方法就是 討敵罵陣 ,例如夏侯惇在下邳辱罵關羽,馬超在潼關辱罵曹洪等。但是當討敵罵陣未能奏效時,就要運用高級的計謀, 引誘守軍出來劫寨斷糧、趁機以伏兵戰勝之 是常用的思路,典型案例就是張飛在巴郡引誘嚴顏。嚴顏的出戰讓張飛既有了分兵襲擊空虛的城池的機會,又有了在城外透過單挑活捉敵將的機會。

「示守敵以機會」的思路的極致就是主將裝死,例如曹操裝死引誘呂布、孫策裝死引誘薛禮、周瑜裝死引誘曹仁。這些例子從另一面也可以看出 城墻對守方有著巨大的加成 ,甚至有機會直接狙殺敵軍主將於城下——曹操在鄴城下險些被弩箭射死。

如果守軍堅定信念不出城池一步,進攻方往往會遭遇巨大的困難。李豐等四將在袁術逃跑後,尚且能堅守壽春對抗曹劉孫呂的超級豪華陣容,把曹操逼到要借人頭來安撫軍心的絕境。這種情況下,攻方的最基本思路就是 爬墻硬攻 ,孫堅在宛城先登、太史慈在烏程先登、甘寧在皖城先登,都是莽就對了的例子。

比起大力出奇跡,更有技術含量的思路是使用 攻城器械 ,曹操和審配在鄴城的攻防,諸葛亮和霍昭在陳倉的攻防,都是攻守技術流的對抗,如果不限於城池,則審配與劉曄在官渡的相持是更有名的例子。這幾例中的攻防思路頗有重復,可見套路是有限的,只要守方水平足夠,見招拆招即可成功應付。

所以攻方需要更巧妙的辦法來 調虎離山 。成果最豐碩的案例之一是陳登一套連環計使呂布接連遺失蕭關、小沛、徐州,案例之二是諸葛亮將計就計一口氣拿下南郡、荊州、襄陽,案例之三就是曹操孫權聯手使呂蒙成功奪取荊州、南郡、公安。

如果不能調虎離山,另一個避開冒箭爬城之苦的思路就是 騙開城門 ,呂蒙在荊州就這麽幹過,受害者劉備、關羽之前在涪城、徐州也有類似的案底。如果城中有 叛徒開門 ,攻方也可以借機殺入,例如李蒙王方在長安的叛變、曹豹在徐州的叛變。除此之外,攻方也可以主動 植入木馬 ,例如陳武在涇縣爬城而入、呂曠呂翔在壺關詐降高幹、龐德在長安混入城內。當然,只要是思路,就有被反過來利用的可能,曹操在濮陽遇險就是典型的誤把陷阱當機會的例子,與之相反的則是劉備沒有趁魏延開門放橋而奪取襄陽。

最特殊的一種情況是 水攻 ,曹操水淹鄴城、水淹下邳、關羽水淹樊城,都是充分利用天時地利的例子,這既需要客觀條件的支持,又需要主觀上的辨識並把握機會的能力。

城墻攻防戰,對雙方都是精神折磨,在攻方苦於矢石如雨的同時,守方也苦於再無防禦縱深,【演義】中鮮見依靠巷戰起死回生的例子,因此雖然城墻對守方有著巨大的加成,但是城外作戰仍然非常常見,有信心的守軍甚至會出城三十裏下寨禦敵。城外作戰即使失敗尚有回旋余地,可以退守城墻,也可以棄城逃走,而被團團圍困的城墻作戰一旦失敗,守方將面臨滅頂之災,束手待斃。因此當大兵壓境、困守孤城,城池被打破只是時間問題時,很多情況下守方會出現 叛徒獻城 。例如宋憲魏續獻下邳、審榮獻鄴城、鞏誌獻武陵、張翼獻雒城等。很多時候守將不得不開城迎敵,依靠城外作戰的勝利來提振士氣,曹仁在南郡、張遼在合肥都打出了天神般的表現。如果守方在城外作戰中直接將攻方打崩潰,就可以一了百了地解決問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劉岱和王忠,這兩人是【演義】中攻城屆的恥辱。

如果守軍喪失守住城池的信心,則守將可能直接 放棄城池 ,如太史慈神箭威震吳城守軍使嚴白虎逃跑,劉備張飛在小沛的失利讓孫乾棄守徐州,袁譚面對曹操大軍放棄平原,劉琮舉荊州投降曹操,費觀在綿竹關接受來自李嚴的勸降等。舉城投降的例子中,為了百姓而在還有能力抵抗的情況下選擇投降的劉璋,是其中比較值得稱道的一人。

戰爭的攻防,是一個辯證的關系, 攻方可能采用種種計謀,守方也可能將計就計 。例如聲東擊西,朱雋用這個計謀攻克過宛城,但在同樣的地方賈詡讓曹操灰頭土臉。例如裏應外合,孫策用這招攻克過涇縣,但同樣的思路讓他的好友太史慈在合肥喪生。例如分路合擊,龐統用這計謀打敗過鄧賢泠苞,但同樣是這個計謀讓他在落鳳坡中箭身死。

張飛用計鞭打士卒戰勝過多位敵人,但他最後也死在鞭打士卒。關羽曾騙開徐州的城門,但他的荊州城門也被呂蒙騙開。諸葛亮為周瑜借來過東風,但上方谷時老天卻不再幫忙。曹操因為信任許攸張郃贏了官渡,但因信任闞澤龐統輸了赤壁……勝負和興亡變幻莫測難以捉摸,這正是【演義】中戰爭的魅力,其中包含著深刻的智慧,讓人常讀常新,掩卷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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