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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弟弟可真難哄啊,不讓抱,不讓摸,不讓親,只讓望梅止渴。

2024-11-17心靈

……

次日醒來,林夕終於恢復了元氣。

等看清周圍的事物,才想起昨晚沖動的自己。

她洗漱完,便看見蜷縮在沙發上還沒醒的少年。

他身子有點長,沙發太短,一直皺著眉頭,調整著姿勢,準備繼續睡。

陽光灑進來,照在他臉上,他的五官變得溫暖柔和起來。

她走近他,看著他睡著的模樣有些出神。

不得不說他這睡顏殺,殺到她這個老阿姨了。

她突然很想親他一口,然後她也這麽做了。

楚辭變換一個姿勢,卻發現嘴上多了點什麽東西,等他睜開眼,那東西又突然撤離。

於是他就看見了她的臉。

偷親被抓包真的有些尷尬。

林夕舔了舔嘴唇,想著怎麽緩解一下尷尬,結果在看到他初醒懵懂俊俏的模樣時,心一橫,又親了上去。

這一次,他有些抗拒。

他別開臉,她的唇印在他側臉。

她也不離開,就那麽近地靠著他。

「和我訂婚吧。」她突然開口,「這就是我大半夜來找你的原因。」

他聽到她的話,側過臉,用荒謬且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她。

她不是在苦苦追求他二叔嗎?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出?

玩他?

「不可能。」他很直白回絕。

這樣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比自己大,哪一項都是他直接排除的物件。

「你不喜歡姐姐?」林夕笑了笑,絲毫不在意他的拒絕。

「不……」他的不喜歡還沒說出口,嘴再次被她堵上。

這一次,她不再給他逃跑的機會,勢在必得。

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理智逐漸喪失,雖沒有回應,卻也慢慢放棄抵抗,任由她胡來。

吻到一半,她擡頭喘氣,笑著問:「心跳那麽快,還說不喜歡我?」

他的心是真的跳得很快,快得不受控制。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嗓子帶著鼻音,「你到底什麽意思?」

他和她不是一路人,終究不可能。

「不喜歡?那就從現在開始,喜歡姐姐怎麽樣?」她笑著,雙手摸著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直到少年終於徹底放棄反抗,林夕才放過他。

兩個人久久地對視著,都沒說話。

楚辭有些耳根泛紅。

「這有什麽好吃的嗎?我餓了。」林夕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楚辭不說話,仍舊盯著她。

「你不餓嗎?」林夕伸手捋了捋他被自己弄到異常淩亂的頭發。

剛弄到一半,她的手卻被摁住。

「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他很直白地告訴她。

他知道她招惹他的原因。

無非就是想攀進楚家的大門。

和所有追求他二叔的女人一樣,都是為了楚家的名利、地位。

可是,他沒有這些。

他坐起來,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扯著嘴笑了笑,「你應該調查過我吧,我和楚家沒什麽關系,我只是楚老爺半路撿回來的私生子。連我親爹都不認我,更別說其他人了。」

他站起來,邁著懶散的步伐,開始拿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林夕撩撩頭發,輕松地一笑,走到衛生間門口,半倚在門框上。

「庸俗,我就不能圖你的人,非得圖你的錢?」

她半開著玩笑。

本來她對他沒什麽感覺,但那張臉她是可以的。

而且,剛才接吻感覺不錯,她很久沒有這麽好的感覺了。

即使自己目的不純,非得要嫁一個楚家的人,找個感覺好的,又有什麽不可?

非得熱臉去貼楚墨那個冷屁股?她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凈了。

「再說了,別管別人承不承認,你流著的是楚家的血,法律上你就是楚家的人,楚老爺既然把你接回來,你還怕沒有你的一份?」

她說得很直白。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篤定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點感覺的。

如果不是,他剛才早就推開了自己,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差距可不止一點兩點。

「你不懂。」他也不想對她解釋,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要是我像你說的那麽好,為什麽非得找你?我不喜歡年齡大的、花心的,況且你前一秒還在追我二叔,按照輩分,我還得稱呼你一聲二嬸。」

他這伶牙俐齒的程度,她是沒有料想到的。

她以為他很乖,很純,很好騙。

這……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剛才沒有拒絕我,你不承認?」林夕笑著問他。

其實內心已經開始有些忐忑。

他忽地擡頭,看著她,「我承認感覺不錯,不過姐姐主動獻吻,我表現得太過拘謹,我也太玩不起了。」

他笑了笑,開始刷牙,故意刷了很久……

變相地說嫌棄她。

這小侄子怎麽這麽不好惹?

林夕握緊了拳頭,氣得胸悶,臉上卻依舊是平常的笑容。

「你也別急著拒絕我的提議,和我訂婚,和林家聯姻,你還愁你在楚家沒有一席之地?畢竟我聽說楚家的規矩是結婚才能分得股份,和我訂婚你也有好處。」

「你現在 18,訂婚後分了股份,4 年後你才到法定結婚年齡,到那時候我們好聚好散,互不幹涉,你看,你都不用結婚就鞏固了在楚家的地位,我們是雙贏。」

「行了,你考慮一下,給我回復,對了,我開車,我可以送你回家,聽那個阿姨說,坐車不是很方便。」

林夕不甘示弱,給他分析一通,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僵硬,她覺得扳回一局,放松了不少。

「不用。」他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

「那行,」林夕也不想再纏結,免得被他損,趁他沒反應過來趕緊逃之夭夭,「那我先走了,咱們微信聯系。」

說著她拿上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大門。

……

「楚辭,昨晚有個女的給你打電話找你,找到了嗎?」

楚辭一回到家,楚媽媽就急忙上前詢問。

楚辭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找到了。」

他將一袋藥放在床頭,又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楚媽媽。

「女朋友?」楚媽媽試探著問。

楚辭猛然擡頭,有些心虛,卻用笑容掩飾,「哪來的女朋友?一個姐姐。」

「不是女朋友啊,我聽她那語氣有點急,沒發生什麽事吧?」

發生什麽事?

楚辭此時腦海浮現出早上被她親吻的一幕,心中有些煩悶。

「沒事。」他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有些心不在焉。

楚媽媽一邊接過楚辭遞過來的藥,一邊審視著自己的兒子。

「楚辭,你成年了,以前不讓你交女朋友是怕耽誤你學習,現在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你就去追,媽媽得了這個病,也不知道還能陪你幾日,我要是走了,知道有人陪著你,黃泉路上也安心了。」

「媽……你別……瞎說。」楚辭捂住她的嘴,自己卻紅了眼眶。

楚辭從小跟著媽媽長大,不知道爸爸是誰。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不容易,沒有爸爸的教導,叛逆期他過得很艱辛。

他總是和媽媽對著幹,因為媽媽總是說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那時候小不懂事,傷了媽媽的心。

等到他終於高中畢業,考上了大學,心智稍微成熟一些,媽媽卻被查出得了絕癥。

他的家庭由他媽媽一個人撐著,本就不富裕,現在治療費都成問題。

外婆看不下去了,才對他說了實情。

楚辭 18 年來第一次自己做決定,便是一個人找到楚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楚家是江城首富,這種豪門私生子的新聞立馬傳遍了大江南北,他也因此遭受了無數的冷眼。

但,都不重要了。

廣大網友說的對,他就是來要錢的。

他媽媽治療需要錢,那他,豁出命都得要。

要說他真能在楚家有個什麽地位,不是笑話嗎?

想到那個姐姐還想打自己的主意,借自己上位,他無奈地一笑了之。

林夕開車回到江城,覺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一個月對楚家二爺的窮追猛打,如今徹底放下,轉移目標,反而松了一口氣。

畢竟,她從來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人,這樣被動的感情,即使最終能結婚,光是想想,都覺得壓抑。

這樣的香餑餑,就讓那個網紅臉獨自享用吧。

她摸出手機,刪了楚墨的微訊號。

然而這樣風平浪靜的日子沒過一周,楚墨的突然造訪,讓整個林氏公司從死一般的寂靜中徹底沸騰起來。

他來的時候,林夕正在銷售部經理的辦公室裏刷肥皂劇。

她腿交叉放在辦公桌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喝奶茶,那姿勢簡直不成樣子。

這不怪她,林氏遭遇危機之後,早就是個空殼公司,接不到任何業務,她這個銷售部經理形同虛設。

其實大家都是坐吃等死的狀態。

公司快死了,但還有些後續工作要處理,所以還是得上班。

也可能還有人像她媽一樣,依舊寄希望於楚家能給茍延殘喘的林氏打一劑強心針。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林夕只是百無聊賴地瞟了一眼,結果,這一瞟,嘴裏的瓜子它就不香了。

看到楚墨的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著他走進來,然後在門口定住了。

這……什麽情況?

她向他身後的接待人員使眼神,接待的小姐姐也一臉委屈,說不清楚的模樣。

淡定,她告訴自己。

林夕首先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腿,盡量優雅地拿下來。

然後將瓜子連同吃剩的殼全都扔進垃圾桶。

最後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隨後扯出一個專業且職業的微笑。

她盡量優雅地走向他,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您好,楚先生,我是銷售部經理林夕,請問……」

「給你 5 分鐘,我在會客廳等你。」楚墨並沒有跟她握手的意思,反而打斷了她的話。

他看起來跟平時無異,但周身都有些低氣壓。

「行,小劉,安排楚先生去會客室,我馬上就到。」林夕做了安排。

直到他走出這個門,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當然,她也不可能輕松,不知道他為什麽來,她有些無措。

至少這種毫無準備的仗,她是有些慌亂的。

打仗第一步,補妝。

她趕緊拿出粉撲在臉上拍了幾下。

上帝,最近沒了勾搭他的心思,她上班懶到純素顏。

這樣的突襲,她也沒辦法化個精致的妝,後來她轉念一想,她都對他沒想法了,還化什麽妝,幹脆扔掉化妝品,隨便紮了一下頭發就去了會客廳。

他竟然是來談收購合約的!

知道這個訊息後,她恨自己沒化妝。

要知道,林氏早就想被楚家收購,但這個想法跟做夢幾乎沒有什麽差別,她早就放棄了。

他莫名其妙來這一出,對她來說,跟中五百萬也沒什麽差別。

林夕就這麽頂著一張素面朝天的臉,呆呆地坐在會議室。

企劃部部長正在跟楚墨描繪未來公司的發展構想,吹得天花亂墜。

自從他來,她和他還沒說上一句話。

這收購的事也沒有點前因後果,連策劃部的方案也是一年前的,東拼西湊拿出來,全靠吹。

林夕覺得有些蒙。

「不滿意?」一直坐著不出聲的男人突然發話了,問完盯著她。

他這一發話,全場無比安靜。

氣氛格外尷尬。

「沒有。」林夕回過神,仔細辨析自己是做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嗎?怎麽楚墨這人突然來了,來了就談收購?

「不滿意你可以提意見。」楚墨盯著她,看著她一臉毫無生氣的模樣有些心煩,又開口,「今天就到這吧,詳細的跟我的投資部長談。」

他擺明了不想聽下去了。

大家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都識趣地相互加了聯系方式,接下來約時間談後續。

一群人收拾東西,動身出去。

林夕也收起筆記本,思考了一下走到他面前。

「楚先生接下來還有事嗎?我送您出去。」

楚墨聽她說話,擡起頭,盯了她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嘆了一口氣,「去吃飯。」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機械表。

林夕一下子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讓她請吃飯。

她理應接待他,原來以為他有事要離開,沒想到還要留下吃飯。

「想吃什麽?我讓小劉訂餐。」林夕笑著問。

「你訂。」

一句「你訂」,讓她徹底明白他是想和自己吃飯,而且是他們兩個人單獨。

她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還是摸出手機打了電話,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訂了餐。

兩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的時候,誰都沒說話。

楚墨人本來就高,再加上與生俱來的氣場,在這狹窄的空間,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雙手插袋,居高臨下地覷著她。

她被盯得有些拘謹,擡頭回望他。

他倒是不閃躲。

「請問楚先生,我臉上是有東西?」林夕幹笑著問。

「素顏不錯。」

這一句不知道是對她的誇獎,還是在諷刺她的邋遢。

她覺得是後者。

心情有些不爽。

「你真心想收購我們公司?」她沒憋住,直入主題,說出自己的疑惑。

「怎麽?」他輕笑一聲,「天上掉餡餅砸暈了?不想要?」

她沒想到平時都板著臉,一臉嚴肅,一副莫挨老子模樣的男人會開玩笑。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樣的沖擊讓她有些難以接話。

她收回目光。

「就不知道這天上掉的是餡餅,還是陷阱……」她後背發涼,怎麽想,她都覺得是後者。

一個才和別的女人在朋友圈宣示主權的男人,突然做一些讓人誤解的事,這就是陷阱的開始。

「呵——」他輕笑一聲,「就算是陷阱,也是別人排隊想跳的,你不要?」

怒!

他怎麽可以把現實說得那麽赤裸?!

他說的沒錯,哪個公司不想跟楚家沾點邊?所以這即使是萬丈深淵也得跳,要不然只會被其他企業排擠。

楚家仗著自己家大業大,真是一手遮天。

像她這樣家族沒落的小公司,更不用提了,條件都是楚家開,她能有什麽資格提意見?

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索然無味。

跟他在一起,果然,很壓抑。

「跟我吃飯這麽不情願?」走的時候他突然問她。

把她問蒙了。

自己表現得那麽明顯?

原諒她從來不是一個想去當第三者的人,看到他,想到那張朋友圈照片,她就自動把他跟自己劃清了界限。

「沒有,是我有點不舒服,下次楚先生要來提前說,我一定好好招待。」

她說得很官方,禮貌而不失禮節。

「再看。」他也有些不高興,司機拉開車門,他不再停留,上車離開。

林夕下班回到家,仔細想了今天發生的事,有些想不通,腦袋混沌。

又過了幾天,楚墨也沒再出現,她也沒去找過他。

只是收購的工作倒是開始接洽了。

這一切來得有些突然,接洽進展不是很順,阻力在哪裏,大家心知肚明。

「燕燕……」林夕給閨蜜劉燕打電話,把最近發生的怪事告訴了她,讓她幫自己捋捋。

劉燕一席話點醒了她。

「你笨,他這是讓你付出點代價,事情才能順利發展。」

「他這樣的頂級富商哪個不是女伴多到令人發指,你以為他就局限於那個網紅臉一人嗎?」

「他主動找你,說明對你有點興趣,也只有一點而已,你自己要麽撲上去,這事也就成了,你不撲上去,他就這麽一直拖著你們公司,給你拖死了。」

「看你嫁入豪門是無望了,做二奶還行。」

掛了電話,劉燕又發來一張截圖,又是那個名媛拍的車裏的自拍照,那車林夕坐過,是楚墨的車。

那一刻,她被生活當頭一擊。

果然,狗男人左擁右抱,到處留情。

這邊,林媽媽聽說公司要被楚家收購,大肆宣揚,說得好像公司馬上就股價一路飆升,營收實作全線翻倍了,那誇張程度,讓林夕更加頭疼。

如果她告訴老媽,自己需要獻身才能徹底成了這事,她估計自己會在睡著的時候,被老媽拿個麻布口袋裝起來送別人床上。

這下真的趕鴨子上架去做二奶嗎?

……

掛了電話,林夕看著電視上還在放恩恩愛愛的偶像劇,越發覺得心裏有氣。

想嫁入豪門可真不容易,沒有實力,憑著姿色想嫁入豪門,做夢!

但想想,她這活了 23 年的人又不甘心。

腦海裏閃過一個埋藏已久的念頭,她摸出手機。

電話裏面的嘟嘟聲一直響,就沒人接。

沒關系。

她這樣臉皮厚,走到絕路,就更不要臉了。

按了撥號鍵,繼續撥。

結果後來她撥著電話,肚子餓了,去廚房弄了點吃的,一時間忘記自己在打電話。

吃飽了出去,躺在沙發上,也沒了再撥號的沖動。

直到晚上洗了澡,想再撥一個號,拿起手機一看。

咦?

怎麽顯示通話時間 30 分鐘?

也就是說,下午那一通電話是打通了的,楚辭弟弟是接了的,而且他還聽了個寂寞。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在幹嗎,大概就是自己在廚房搗鼓廚具給自己弄吃的那半小時。

她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立馬把電話回過去。

只響了一聲,那邊立馬接通了。

「餵——」

「嗯。」

「我下午忘記自己在打電話了,你怎麽也不掛,也不給我打回來?」林夕劈裏啪啦問了一通。

那邊很嘈雜,各種混雜的喧鬧,還時不時有點車子經過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楚辭沈默了一會兒,說,「沒空。」

無情!

林夕覺得他又把天聊死了。

他真是,對自己很冷血了。

「你在哪?回江城了嗎?」林夕放柔了聲音。

弟弟嘛,哄哄脾氣就好了。

「嗯。」果然那邊語氣稍微好了些。

林夕穿著睡衣,走到窗台,拉開窗簾,坐上去,繼續逗弟弟。

「回來了怎麽不告訴我?明天有空嗎?姐姐給你接風洗塵啊!」她半開玩笑地說。

「……」那邊沈默了一會兒,低沈著嗓音,「不用。」

「別這樣啊,我沒有其他目的,我們好歹也算認識,你完全可以把我當姐姐,姐姐照顧弟弟,應該的。」

她繼續攻勢。

「我們真的不可能,別對我……」結果電話那頭沈默一會兒來了這麽絕情的一句,試圖打消她所有念頭。

「對你怎樣?」她繼續逗他。

「掛了。」他說完,掛了電話。

「等等……」

嘟嘟嘟……

絕情!

林夕恨得牙癢癢。

這叔叔、侄子怎麽都一個樣,一個比一個不好對付。

氣死了。

她開了點窗,透了點氣,望著對面廣場上激情熱舞的廣場舞大媽發呆。

她常常想,自己老了可沒有這群大媽快活,畢竟,她這樣的人,生活的環境是不允許她跳廣場舞的。

剛想關上窗玩手機,耳朵裏卻傳來一陣音樂,這是廣場舞的音樂,嘈雜,震耳欲聾,無趣,乏味……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啪一聲關上窗戶,把音樂徹底關在窗外。

可這一刻,她遲疑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瞎想!

可是……她卻違心地胡亂找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就往門口跑。

她捏著手機,心裏對自己說了無數遍不可能,卻焦急地看著電梯數碼一路往下。

幾乎是奔跑出小區,她四處張望,她在找什麽?

或許是一個人,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個妄想。

找了幾個離地鐵站近的路口,毫無懸念,一無所獲。

她終於停下來,喘了喘氣。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穿了雙拖鞋就出來了。

身上還是洗完澡穿的睡裙。

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難以抵禦海邊城市的夜晚的海風。

她縮了縮身子,忽然就笑了。

笑自己神經病。

這個城市有那麽多廣場,有那麽多廣場舞,廣場神麴的重復概率也太高了。

所以,自己就因為楚辭電話聲裏的鳳凰傳奇音樂,跟自己小區對面廣場舞的音樂一樣,就斷定他在自己小區樓下?

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他憑什麽出現?

他明明就是抵觸自己的。

自己真是想談戀愛想瘋了不成?

林夕嘲笑著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看了看空曠的道路,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沈思一分鐘,還是覺得不甘心。

她摸出手機,再次打了他電話。

那邊過了很久,掛了。

一會兒一條短訊發過來。

「什麽事?」楚辭身子倚在地鐵上,看了一眼手機,發了資訊,又息了屏。

「接電話。」林夕不想跟他委婉。

她要確定他在哪。

「不方便。」他回。

只是這一次,他盯著手機沒有再息屏。

地鐵過了一個站口,上來一撥人,他主動退到角落,低頭看著地鐵裏的人山人海發呆。

「那你在哪裏?發語音!」微信又來了。

楚辭看著這條微信,不知道該怎麽回。

他猶豫了好一陣,沒有回她。

等過了一站,人群終於下去一些,他猶豫著拿起手機,發語音。

「在外面。」

他的語音傳來,只有三個字,但卻讓她精神一振,因為那條語音裏面有一聲語音播報——

「江城一號到了。」

江城一號,是她小區往前一站的地鐵站名。

林夕沒有再回他。

她收起了手機。

一路走著,走著走著又跳起來,一路傻笑著回家。

答案,她已經得到了。

楚辭見她沒有再回,也沒有再發訊息。

6

林氏企業被楚家收購的事,一路坎坷。

楚墨開出的條件竟然是高層完全由楚家派人接手,而林氏現有的管理層全部辭退,或者轉其他普通崗位。

林氏企業的員工從最初的被楚家收購歡呼雀躍,到現在只剩下一絲涼意。

這楚家也太狠了。

林夕是唯一保留的管理員。

呵……

大家都說是林夕舔狗舔得好,絕對是獻身換來的。

但她並沒有上位,只是做二奶,楚家可沒有一絲讓她進門的意思。

公司裏面謠言四起,她應付得有些頭痛。

這楚墨真是個狠人,不僅把公司大權奪了,還把全公司的人都弄成她的敵人,真是狠厲得讓人佩服。

用劉燕的話來說,一定是林夕沒有主動獻身,惹怒了楚少,楚少欲求不滿,所以出此絕招。

現在林氏就面臨一個選擇,要麽死,要麽同意楚家的條件,因為現在別家也不敢過來談生意,過來收購。

林夕可真頭大。

「夕夕,楚家老爺今天生日宴,你可得下血本,艷壓群芳,早點把收購那事弄成了,公司被拖得要死不活,你就去搞定楚少,一個女人要和男人談條件,還是在床上比較容易。」

「……」林夕給了老媽一個白眼,「你當年怎麽不多生幾個?這樣我去沒搞定楚總,還有王總、張總、劉總可以巴結一下,一個女人搞定一個,你勝算大些。」

她一句話把老媽堵到黑臉。

「行了,不就嫁入豪門嗎?我自有辦法。」林夕看老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就來氣。

林夕換了條裸色的裙子,畫了個又純又欲的妝。

拿著手包,去了楚家。

晚宴真是每一次都讓人驚得合不上嘴,有錢人的奢侈程度真讓人發指!

林夕這一次沒有退縮,主動去和楚老爺打招呼,此時楚墨也在老爺子身邊。

他看了一眼穿著素色的她,有些驚喜,卻也不形於色。

「楚爺爺,祝您生日快樂,身體健康,事事如意!」她拿著紅酒杯舉止優雅得體,頻頻微笑。

「謝謝,這是林家小姑娘啊,都變大姑娘啦,還這麽漂亮。」楚爺爺一臉慈祥。

他之所以記得林夕,完全是因為曾經林家也是江城名企,只是後來沒落了而已,爺爺那輩的人見證過它的輝煌,自然也記得一些人。

「楚爺爺,您過獎啦。」林夕謙虛微笑,「還要多謝楚二少的照拂,我們公司才得以發展。」

「哦?是嗎?」楚爺爺把公司幾乎都分給幾個孩子打理了,他早就不管公司的事了。

「嗯,最近在準備收購林氏企業。」站在一旁的楚墨終於發了話。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夕一眼。

「楚爺爺,二少管理有方,把公司交給他管理,大家都說以後我們林家算是走上正軌了。」

林夕還想提一下公司管理權的事,楚墨卻給了她一個住嘴的眼神。

林夕讀懂了他的意思,只好不甘心地笑笑,又說道:「楚爺爺,您先忙,我先去跟其他叔叔伯伯打個招呼。」

她識趣地結束了聊天。

她放下紅酒杯,去了洗手間。

她不甘心,但又能怎麽辦?楚爺爺已經早就不管公司的事了,向他求情留下林氏高管,只怕是他也不想管。

還有那個楚墨,他真的很難對付。

「有意見直接對我說。」身後突然響起一句不鹹不淡的男聲。

林夕一回頭就看見了他——楚墨。

「跟你說,你會聽?」林夕直白地問。

「不會。」他也直白地拒絕。

林夕承認,她被他的話打擊到了,他如果是來說這些的,原諒她真的不想把對話繼續下去。

她什麽都沒說,轉身,洗手。

洗完手,擦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剛走出一步,卻被人拉住了手。

林夕楞住了,低頭看著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戴著機械表的手。

「你喝醉了?」她看他臉又不像是醉了的樣子,「請放手吧,別人看了會誤會。」

林夕心中有些發毛,他這是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下,想直白地讓她當二奶?

「誤會什麽?」他笑了笑,並沒有松手的意思。

「當然是誤會楚少與我有什麽。」林夕覺得好氣又好笑。

找女伴都這麽理所當然的嗎?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楚墨突然嚴肅起來,盯著她。

這麽直白的?

她有那麽像被包養的那種女人?

「可能楚少誤會了,我並沒有當小三,或者與別人分享男人的興趣。」她懶得拐彎抹角,直接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明顯有些震驚。

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你到底在玩什麽?之前天天來纏著我,蹭車、蹭飯,你不會真的就缺那一頓飯吧,我沒有時間跟你玩年輕人的遊戲,如果你想玩欲擒故縱那一套,我就不奉陪了。」

「呵,」林夕冷笑,「我也並沒有跟你玩,楚少,請您自重。」

不是人人都想爬上你的床,曾經她是想,後來她不願意了。

「你別後悔。」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完就走了。

然後,她看見了楚辭。

此刻他正站在洗手間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裏站了多久。

不知道為什麽,林夕覺得心底一涼。

他走進來,去了男廁所,出來的時候,林夕還沒走。

「嗨,好久不見。」她尷尬地打招呼。

畢竟剛才跟楚墨拉拉扯扯,現在面對楚辭她有些別扭。

他並沒有理她,擦了手,頭也不回出去了。

生氣了。

她篤定。

這是好事。

她這樣想著安慰自己。

等她再次回到宴會上,卻再也找不到楚辭的身影。

她給他發微信,他也不回。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跟楚墨在一起被楚辭撞見,她就有些心虛,所以宴會上再也無心去結交其他人,早早地離開宴會,回了家。

她半路下了車。

給他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打了幾個都沒接。

嗯,是他的風格。

最後一次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聲音極其嘈雜。

「餵……」

「餵……」

兩個人扯著嗓子吼,半天也沒聽清說的啥。

「你找楚辭嗎?他正在台上唱歌,沒帶手機。」

啥玩意?

林夕後來總算聽清,大概是在某個酒吧。

她打車去了那個酒吧。

她身上還穿著艷壓群芳的晚禮服,來到酒吧往中間一坐,立馬成了焦點。

「妹妹,一個人啊?」旁邊立馬有人前來搭訕。

「沒有,我等我男朋友。」林夕指了指台上抱著吉他正在唱歌的楚辭。

男人看了一眼台上的小哥哥,這兩人顏值……也不知道該說誰有福氣,只能說是絕配了,只好悻悻離開。

一首歌結束,楚辭去了後台。

林夕也跟著去了。

「沒看見我?」林夕問正在換衣服的楚辭。

他一副絲毫不想理她的樣子。

不說話,只是忙自己的。

林夕走上前去,摁住他正要解扣子的手,示意他回答自己的問題。

「看見了。」他實話實說。

她一走進酒吧,他就看見了她。

他拿開她的手,一臉不悅,繼續解扣子。

林夕再次摁住他的手。

「看見了?那情歌是唱給姐姐聽的?」她逗著他。

他唱歌真的很有魅力,嗓音低沈而有磁性,很容易就讓人沈醉其中,她那一刻完全被他迷住。

當然,台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妹妹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不是。」他一口否認。

覺得她問得很無聊,那是他的工作,並不只是唱給某一個人聽。

「這麽厲害?」林夕也不生氣,只是伸手指著他胸口,低聲詢問,「這地方,除了姐姐,還住著其他人?」

「沒有。」他就想著立刻否認。

可話一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了,不,是她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

於是,惱人的想法讓他耳根漸漸泛紅。

「你到底想怎樣?」他有些惱。

覺得這個姐姐就是在玩他!

「沒怎樣,你二叔說你不在宴會,他又走不開,讓我幫他來找找你。」林夕突然就賤賤的,故意整他。

果然,下一秒,他抿住了嘴唇,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

他別過臉,將吉他放在最高層。

「我沒事,你看到了,你可以回去告訴我二叔了。」

林夕並沒有走,而是慢慢地看他換好衣服,把一切整理完。

他吃醋了,看著他的樣子,她內心有些小波浪。

「整理完了嗎?」

「你還不走?」楚辭沒好氣地瞟她一眼。

「等你啊。」她在笑。

「我還有事,不回去,你走你的。」楚辭以為她要找到自己回去跟二叔交差。

「那不行,我中途穿這身跑出來,必須把你安全送到家才行,好人做到底。」林夕不依不饒。

楚辭工作其實已經結束。

他看她不把自己送回去就不走的樣子,有些拗不過。

最後他只好跟朋友打了招呼,先走了。

剛出去,她已經叫好了車。

他彎腰上車,心裏揣著心事,一言不發。

也沒仔細看,直到車子最終停下,他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他家。

是她家。

他來過。

他無語,所以她是把自己送回來了,他還得繞大半個城市自己回家?

「你到了,我走了。」他雙手插袋,心情有些喪。

「走哪裏去?」林夕好笑地看著他,然後不由分說地牽起他的手。

他驚得渾身一震。

「你回去太晚了,去我那吧,免費住,不收錢。」

「你到底玩什麽?」楚辭反應過來,甩開她的手。

林夕只好又賴上去,牽住他的手,換雙手,讓他無法掙脫。

「笨蛋,是我來找你,我想找你,不是你二叔讓我來的,我逗你,你不懂嗎?」她笑著捏了一把他的臉。

「我不懂。」他有些緊張,以至於有些不耐煩。

「……」林夕無語,有些話她一個女生說出來也太難以啟齒了。

頓了一下,她忽然上前,伸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腳,吻了上去。

他突然腦海一片空白。

時間停止了。

只剩下她帶給他的氣息,和她身上的溫度。

他剛開始有些拒絕,後來,內心的火死灰復燃,他覺得自己被她燃燒殆盡了。

只剩下毫無理智的瘋狂。

一吻結束,他眼裏泛著光,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還害羞?

她舔了舔嘴唇,拉起他的手。

兩個人再也沒說話。

他就這麽任由她拉著走。

走到小區門口一個便利店,她讓他等她一會兒。

他像一只等待主人的小狗,就那麽聽話地站在便利店外。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然後他看見她去櫃台拿了幾盒東西。

他立馬收回目光。

她買的東西讓他有些震驚,以至於最後林夕出來,便看見他滿臉通紅,不敢再看她。

林夕倒是臉皮厚,拎著袋子,牽著他往小區走。

走到樓下,他卻松了手,站在那裏不動。

「怎麽?」林夕好笑地看著他。

楚辭伸手按了按額頭,問:「去你家?」

他擡頭往上望了望,「這算什麽?」

這個姐姐總是在他面前我行我素,他完全是被動地被她帶著走,他沒有主動權,內心有很多不確定,又糾結,這樣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他,想要一個答案。

「你說算什麽?」林夕笑著問,「親都親了,你又沒拒絕,你有女朋友沒?沒有我就做了。有的話,你趕快分手。」

女朋友?

他心裏泛起漣漪。

內心忍不住的幸福感讓他嘴角有些微微上揚,但臉上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慵懶。

「你還真會自作主張。」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雙手插袋。

「所以呢?走吧。」林夕倒也不生氣,指著電梯的方向,甚至還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楚辭盯著袋子裏面的東西,想了一會兒,說:「不了。你也到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轉身,單手向她揮了揮。

「欸,你是男人嗎?就這麽走了?」林夕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

「不走?那你想怎樣?」楚辭戲謔地看了看她手裏的袋子。

「你說呢?」林夕覺得他真夠明知故問的。

親也親了,甚至在接吻的時候,挨得太近,她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所以,他現在這突然要走是什麽意思?

「我明早要回老家。」他嘆了一口氣,又戀戀不舍看了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

潛台詞是他今晚不適宜折騰?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林夕絕不放過這個機會。

「不了。」想到上次半夜她開車來找自己累癱的樣子,他立馬拒絕,「你跟著我幹嗎?」

「楚辭……」林夕聽懂他不想讓自己跟著他,有些生氣,「你玩我是吧,親了就跑,擦嘴不認賬啊?什麽叫我跟著你幹嗎?」

這小子,陰晴不定,忽冷忽熱,真難以捉摸。

他被她問得有點蒙。

接吻?不是她強吻自己?

他什麽時候主動過?

所以,她這要求負責的架勢,有什麽立場?

他看了一眼手機,太晚了。

他得走了,再不走,他覺得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了。

「我走了。」他不再做解釋,揮揮手,真走了。

……

林夕看著他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臭小子。

結果剛氣沖沖回到家裏,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我後天回來。」

這……算是交代。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

弟弟還是弟弟,心總是軟的。

7

他離開的幾天,他們也會發微信,不過,他回得很慢,也很少。

幾天後她沒有等到他,卻等到了楚家突然暫停收購林氏企業的訊息。

這又是轟動整個金融圈的事,如果楚家停止收購,林家被這麽一折騰,必死無疑。

林夕毫無懸念地為此次黑天鵝事件背上黑鍋。

她不得不去找楚墨。

然而,在他的會客室等了一天,也沒見到他人影。

後來她揉了揉坐麻的腿正要離開時,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

是楚墨。

他像是開了一天會,神情有些疲憊,擡手按了按喉結,直面走過來坐到她面前的沙發上。

此時的他倚靠在沙發上有些放松。

「你還知道來找我?」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

林夕覺得好笑。

「楚少爺弄這麽大動靜,又讓我背上罵名,不就是為了讓我來找您?」

她就奇怪了,還有逼別人當二奶不成,蓄意報復的?

也是,這是資本家的作風。

「知道我為什麽暫停收購林氏嗎?」他緩慢地問,倒是不急。

「不知道。」林夕心裏有些想法,但覺得沒必要。

收不收購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他倒好意思問她。

「你自己捅的婁子你不知道?」楚墨覺得有些好笑,知道那個訊息的時候,比起震驚,他更多的是憤怒。

「我?楚少爺,你怕是高看了我。」林夕回笑。

「為什麽是他?」他突然語氣低沈,臉變得嚴肅,氣息裏壓抑著怒火。

「誰?」林夕被他弄得有點蒙。

呵……

他低頭被氣笑了。

到這個時候,她還跟自己裝。

他此時已經沒有了耐心跟她兜圈子。

「我那 18 歲的小侄子好騙嗎?」他笑著問。

「!!!」林夕楞住了,也驚住了,怎麽有一種上學談戀愛被班主任抓住的窘迫?

「也是,畢竟他還沒有出社會,見到你這樣會演戲的,難免經不住誘惑,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還跟老爺子說要跟你訂婚!」

見她不說話,也不反駁,他的心壓得喘不過氣。

「林夕,你上個月天天在我面前晃,弄得整個商業圈都知道你想嫁給我,嫁入楚家,我就說你後來怎麽玩欲擒故縱了,不來我這,跟我在一起也避之不及,360 度大轉變——」

他突然站起來,將一堆照片扔她臉上。

「所以,你是把我當幌子,目標是我侄子?怎麽,覺得他年齡小,專找好騙的下手呢?」

一堆照片在她面前散落。

她被砸得有點暈。

眼睛只瞟到一張,大概是她在小區樓下踮起腳吻楚辭的照片。

她穩了穩情緒,開口說:「怎麽?楚少爺對我不感興趣,我還不能找一個對我感興趣的?你們楚家就是這麽蠻橫霸道的嗎?」

她和楚辭談戀愛,她承認她一開始是動機不純。

但是那又怎樣?

年輕人談個戀愛,你情我願,又沒犯法。

怎麽,她做不成他的二奶了,他惱羞成怒?

她才不是輕易退縮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才 18 歲?」他突然低聲兇她,「你勾搭誰不好,勾搭一個小屁孩?還有,誰說我對你不感興趣?」

他盯著她,逼問她。

他想知道,她憑什麽撩完就跑,還去撩一個自己的侄子。

叔侄二人爭搶同一個女人,他楚墨活了 34 年,從來沒鬧過這樣的笑話。

「呵……楚少爺說的感興趣是哪一種呢?床上那種?」她自嘲。

他不就想玩玩自己?他們富商不過是把漂亮的女人當玩具。

她不願意了,他還要強求?沒見過這樣的人。

他突然就站了起來,將她壓到墻上,怒視著她。

「林夕!」他低聲警告,「我若是就只是想跟你上床,我用等到現在?」

「那你想要什麽?」林夕有點被他突然的動作嚇蒙,有些沒有底氣地問。

他審視一般看著她的眼睛,渴望捕捉到一絲演戲的成分在裏面,然而沒有。

他忽地就嘆了一口氣,她是真不懂。

「跟我訂婚吧,別去招惹別人,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這是他今晚說的最柔情的一句話。

他這是在向自己表白?

林夕卻被嚇得夠嗆。

之前發生的事,結合他現在說的話,她似乎有些懂了,又有些模糊。

可是為什麽,如果早在一個月前聽到這樣的話,她一定為自己能嫁入豪門沾沾自喜,而此刻,卻沒有了當初的興奮?

就像是你想要一塊糖果,求而不得,每天想念,突然有一天你得到了,卻不是你想象中的味道。

她眼睛瞟到地上的照片,想起那個害羞的時候會臉紅,心動了卻總是口是心非的男孩。

諸多心事已然明了。

「不了。謝謝。」她這算是禮貌地回絕了他的告白。

楚墨楞了幾秒,顯然是被打擊到,過了半分鐘才問:「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了我那侄子吧?」

他想笑,內心卻覺得無比苦澀。

林夕沒回答,算是預設了。

「別妄想了。」楚墨放開她,重新坐回沙發,「他今天當著老爺子的面,說想要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是什麽?」林夕不知為什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說他想要股份,他老爸那臉色整個都黑了,後來他爸找人查到這堆照片,全家人都知道是你在背後唆使,他倒是傻傻承認了,說想和你訂婚,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在哪?」林夕屏住呼吸,她沒想到那個傻弟弟就這麽回去要股份。

「估計被他爸打得半死,老爺子都被氣到住院了,你看,你果然有禍害人的本領。」

林夕蒙了。

害怕得有些發抖。

她擔心他。

「所以,你知道事情鬧成這樣,唯一的解決辦法是什麽嗎?」楚墨笑了笑,「不跟我訂婚,你和他都沒好果子吃,你們林家也得破產。給你一晚上時間,好好考慮。」

說完,他便起身離去。

直到他皮鞋的聲音消失在耳際,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

完了。

她沒想過這麽嚴重。

8

回家後,林夕給楚辭打電話,電話沒人接。

接連打了幾十個,都是無人接聽。

她慌了,擔心他,又聯系不到他,她就這麽一直在屋子裏面踱步。

後來她睡了,睡得依舊不安穩。

半夜起來上廁所,心裏有事,也徹底睡不著了。

她開了燈,坐在床上。

只是燈剛開,電話就來了。

是楚辭。

林夕急忙接起來,焦急地問他在哪,怎麽樣了,怎麽回事,有沒有受傷,怎麽不接電話。

一連投擲十幾個問題,那邊聽著聽著就笑了。

「我在你家樓下。」

樓下?

林夕翻起身,趴在窗戶上往下一看,清風徐來,明月高掛。

小區旁那條寂靜的小道種滿了黑壓壓的樹木,街道上再也沒了人影,只剩下幾盞路燈。

路燈下,一個高高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她告訴他樓層,讓他上來,他說他知道。

至於為什麽知道,他沒有說。

掛了電話,林夕去開門,瞟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是淩晨 3 點。

「手怎麽這麽冷?」她拉他進來,發現他手冷得嚇人。

「還好。」他抽回手,怕自己手過於冰冷,冷到她。

「你不會一直在樓下等吧?」林夕突然定定地看著他,帶著疑惑。

她想到那一次,自己給他打電話然後自己忘記了,他也是來了自己的小區,就覺得他會不會真的又在小區樓下等到現在。

「怕你找我有急事。」他不會撒謊,只好承認。

林夕不知道他到底從哪個時刻開始等,只是想想他站在寒風中都覺得心疼。

「那上次呢?我給你打電話忘記那次,你也在下面等我,是不是?」林夕趁機問他。

他顯然一楞,他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那件事。

畢竟當時就他一個人,別人都不知道。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你當時給我打了很多電話,後來我接通你又沒說話,」他頓了一下,「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又不出聲,又聽見你在遠處驚恐地叫,所以……就來看看。」

驚恐地叫?

林夕回憶了下,「我當時在廚房做飯,切到手了,可能叫聲誇張了些。」

「哦。」他一臉風輕雲淡。

「你怕我出事,為什麽不掛斷打過來?」林夕疑惑。

「掛斷了,你真出事了,該怎麽接電話?」他笑著說,「聽著電話,至少能確認……你還活著。」

他當時的擔心與糾結無法形容,只是過了這麽久拿出來說,也算是風輕雲淡了。

而這些,她並不知道。

「你怎麽……這麽傻?」林夕說完眼眶就紅了。

「是挺傻。」他自嘲,「傻一點,姐姐好騙不是?」

林夕被他氣笑了,心疼地將他摟入懷裏,揉了揉他的頭發。

「咦,你怎麽剪頭發啦?」林夕摸到短短的有些硬硬的頭發,往上一看,才發現他剪了寸頭。

留寸頭的他五官更為立體,整個人看起來帥氣程度登峰造極。

「就,突然想了,就剪了。」他微笑著問,「好看嗎?」

「好看。」她沒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夜深了,林夕要求他跟自己一起睡。

他無奈,只好從命。

兩人相擁而眠,除了親吻,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9

清晨,林夕一睜眼就發現一雙眼睛深情地望著自己。

楚辭。

還不習慣身邊有人,她顯得有點蒙。

「什麽時候醒的?」她有氣無力地問他,身子擠進他懷裏。

「剛醒。」他啞著嗓子回答,伸手將她往自己懷裏緊了緊。

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兩個人楞住了。

林夕倒是很自然地笑了笑。

楚辭卻垂著眼,故意躲避目光。

「對不起……你還是,別靠我太近。」他窘迫地松了手,讓她與自己保持一點距離。

林夕卻笑著不依不饒地又靠過來。

他逃無可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垂眸,望著她。

「你是不是挨揍了?」林夕看到他側臉有一點點青色銘印。

想起楚墨昨天說的話,心疼地摸了摸。

他拿開她的手,好像不太願意讓她知道。

「沒事,小傷。」

「你爸真揍你了?憑什麽呀?你都 18 歲了,還不能自由戀愛?」她有些急。

他捏著她的手,安撫她。

倒也不委屈,只是自嘲地笑。

「小時候同學老是被爸爸揍,我沒有,我還挺……渴望有人教訓我。如今也算得償所願。」

林夕聽到他把一句心酸的話說得如此輕松,心疼得不知道說什麽。

他到底都經歷了什麽樣的事,如今才會用如此輕松的語氣說出這些話?

「疼嗎?」她問。

「還行,虧得他老了,要不然你可能見不到我了。」他調侃著說。

說完,氣氛卻是一陣沈默。

童年父愛的缺失,讓他連父親的拳頭都如此羨慕,然而,渴望已久的東西等得太久,慢慢就變了質。

現在,父親的拳頭,已經沒有任何愛在裏面了。

他被打得真的不痛,痛的是心裏,心裏的夢想破滅了。

即使現在他終於有了爸爸,也和自己 18 年來幻想的父愛不一樣,這樣的落差讓他覺得難受。

「對不起,你爸是因為我才揍你。」林夕覺得自己錯了。

錯在不應該利用他,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有的人可以騙,有的人騙了會遭天譴,比如楚辭這樣單純善良的人。

「不關你的事,」他揉了揉她的發頂,「是老爺子問我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然後呢,你就說想要股份?」

林夕覺得他也太直接了。

「我說,」他看了她一眼,「想和你訂婚,股份是聘禮。」

……

林夕沈默了。

他要來的股份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她。

「你……你知道楚家的股份值多少錢嗎?」就算下聘禮,也沒有這樣大手筆的吧?

「我又不傻,只是,我對錢沒什麽欲望,我只想把最好的給你。」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措手不及。

她怎麽覺得他愛慘了自己?

可是明明他們認識時間那麽短,甚至都不算確定關系。

「楚辭,你還是別去要股份了,我不要,你別跟你家裏人……」她終於於心不忍了。

弟弟為了自己去受委屈,這樣換來的股份,她怎麽可能要?那也太喪盡天良了。

「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你好好的就行。」林夕補充道。

「真不要?」楚辭好笑地看著她。

「什麽意思?」林夕疑惑地思考這句話。

「沒什麽,老爺子說給我 30% 的股份,你不要,那我退回去。」

30%!

那得多少錢?

一串數碼在林夕腦海裏密密麻麻地閃過,她被震驚傻了!

「你開什麽玩笑?楚爺爺怎麽會給你這麽多股份?」

「這是我回到楚家的條件,合約簽訂的是我 22 歲結婚後給我,只不過,我把它提前了而已。」

18 年流落在外,其實也是楚爺爺一手造成的。

當年楚辭爸爸和楚辭媽媽相愛,楚家不同意,後來趁楚辭爸爸去國外學習半年,楚爺爺趕走了楚辭媽媽,當時楚辭媽媽已經懷孕了。

等楚辭爸爸回來,楚家人告訴他,楚辭媽媽已經愛上了別人,改嫁了。

從此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楚爺爺不知道的是,楚辭媽媽當時已經懷孕了,還是雙胞胎,後來因為變故,難產,只保住楚辭一人,楚媽媽由此也落下了病根。

年事已高的楚爺爺得知這件事,後悔不已,想把楚辭接回來,彌補他造成的傷害,所以承諾拿出公司 30% 的股份給楚辭。

楚辭恨楚家,他從沒想過真正留在這,若不是媽媽得了病需要大量醫藥費,他根本不會回到這個家。

只是,現如今,他有了想留下的理由。

那個理由是她。

上一次,他回老家,不停地看手機,心事重重,楚媽媽算是看出了問題。

他也向媽媽坦白了林夕。

楚媽媽並沒有太驚訝。

「是那次電話裏找你那個女孩吧?」楚媽媽問。

「嗯。」他點頭。

「江城開車到這多遠啊,她都來找你,她是看上你了,你個傻小子。」

「不知道。」他悶悶地說。

「你看你爸,也在江城,他來過一次嗎?」楚媽媽嘆了一口氣,「人心啊,是最經不起考驗的,即使當初你爺爺沒有拆散你爸爸和我,我和他也不會長久,他就沒有那個女孩想要什麽就去爭奪的勇氣,這樣不做作的女孩子太難找了,你還不回去?小心她跟別人跑了。」

楚媽媽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他一下子呆住了。

見他不說話,楚媽媽又說:「大點的女孩子懂得照顧人,媽媽這個病不知還能撐幾時,能有一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楚媽媽以為他在糾結她比自己大。

「沒有,我不在意,我只是……」他沈默一會兒,又開口,「怕我自己照顧不好她。」

他是怕自己比她小,照顧不好她。

楚媽媽聽到這笑了。

傻小子,都喜歡成這樣了,還不去追?

結果,話剛說完,他就訂票回了江城。

10

楚辭和林夕的訂婚宴比較簡單。

雙方只有一部份親人到了。

比起別人訂婚宴的熱熱鬧鬧,他們的訂婚宴就冷得嚇人了。

比如,楚家一家人臉色都不好看。

特別是那個楚墨,臉更是黑得嚇人。

林夕媽媽的臉色也不好看,畢竟這就是一個地雷,她讓林夕嫁入豪門是讓她嫁給楚墨,她倒好,找個比自己小 5 歲的小男孩下手了。

訂婚宴後,賓客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爺爺給了楚辭一套別墅,作為賀禮。

晚上回到別墅,楚辭抱住她,用下巴抵著她發頂。

「對不起,訂婚宴有點過於簡單了。」

「是啊,委屈死我了。」林夕逗他,「所以,你要怎麽補償我?」

他低頭便看見她眼裏的一片星光,心猛地動了一下。

「你想我怎麽補償?」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我聽你的。」

林夕覺得這個弟弟不簡單。她怎麽覺得自己是男主角,而弟弟就是那個來者不拒、委屈巴巴的女主?

「請你用成年人的方式補償我。」林夕臉皮也是厚到家了。

結果他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個字:

「好。」

11

「你之前有過……女朋友嗎?」她問。

「沒……」他提了一口氣。

「那我……」

「你隨意……」

他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真讓人欲罷不能。

番外 1

第二天,林夕醒得有些晚。

醒來的時候,楚辭一個人在廚房搗鼓早餐。

她穿著他的襯衣,光著腳悄悄走到他後面,伸手將他抱住。

正在炒雞蛋的楚辭身子一僵,林夕看見他耳朵又紅了。

怎麽還害羞?

昨晚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過了一夜,這是又純情起來了?

「姐姐,你先出去,有油煙。」他溫柔地說。

「我餓了。」林夕抱著他不撒手。

「你等一下。」他抽開她的手,轉過身,準備去拿盤子,卻被她順勢踮起腳尖勾住了脖子。

他不動了,目光溫柔而深情地與她對視。

兩人相視無言,卻像有某種吸重力,越靠越近,最後,他埋下頭來,手指插入她的發絲中,吻得動情。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糊味。

林夕推了推他,喘著氣說:「雞蛋炒糊了」

他楞了片刻,最後反手關了燃氣竈開關,「等會兒重新做。」

說完又吻了下來。

不安分的手,摸到她就這麽只穿了一件襯衣。

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怎麽了?」她問。

「怎麽不多穿點?」他語氣裏有些責備,彎下腰將她攔腰抱起,走向房間。

林夕承認自己真是想歪了。

她以為他抱她回房間是想要……

結果,她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床邊,等他給自己把衣服一件一件套上。

「天氣有點冷了,不是夏天了。」他說完給她把外套拉鏈拉得嚴嚴實實。

林夕就……語塞。

她能說什麽,祝弟弟早日醒悟吧。

嗐——

女孩子穿襯衣,還不懂嗎?

番外 2

訂婚後,楚辭帶林夕回了老家。

這是林夕第一次見到楚辭的媽媽。

雖然早就聽聞了楚辭家的情況,但親眼見到他媽媽住在這個破居民樓,周圍都是年久失修的樓道和窗戶,她還是挺震撼的。

楚辭家是一個兩居室,外面很破爛,但屋子裏收拾得很幹凈。

他媽媽很瘦,或者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太過操勞,或者是被病痛折磨得不像樣,看起來挺顯老。

「快進來坐。」她用自己有些幹枯的手拉著林夕的手。

像是發現兩只手對比過於強烈,楚辭媽媽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在自己衣服上尷尬地擦了擦。

「好的,阿姨。」林夕也有些尷尬。

她還沒從震撼中緩過來。

她從來沒想過,江城首富流落在外的孫子,竟然會過得如此狼狽。

她想起他跟自己說的話,他只不過是個私生子,她要的東西他什麽都沒有。

她當時以為那是他拒絕自己的借口,沒想到卻是真的。

後來楚辭做了飯。

林夕陪著楚辭媽媽,在有些掉色的沙發上聊天。

楚辭媽媽跟她說了很多楚辭小時候的趣事,說了他略帶遺憾,卻還算是開心的童年。

「他很懂事,小時候無憂無慮,直到成年了才開始叛逆。」

用楚辭媽媽的話來說,是遲來的叛逆。

楚辭是在上了高中後,漸漸意識到自己是被爸爸拋棄了,而不是媽媽口中說的,爸爸去拯救世界去了。

同學嘲笑他爸爸扔下了他和媽媽,說他是沒爸的野小孩。

他那天回到家悶悶不樂,第一次跟媽媽吵了架。

他生氣的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別人都有爸爸而他沒有,但他一直認為自己爸爸無比偉大,為了全人類,被迫不能和他們在一起。

從小的英雄夢徹底破滅,伴隨著破滅的是他十多年的自我欺騙。

從此之後他開始學壞,開始質問媽媽爸爸去哪裏了,為什麽拋棄他們。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太乖太聽話,爸爸根本不用操心他,所以才不出現。

他現在不想做乖孩子了。

他想,只要自己足夠叛逆,就會引起爸爸的註意,至少會回來看看他。

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仍舊沒有出現。

爸爸沒等來,卻等來了媽媽的生病。

他真的好恨,好恨爸爸,又好恨自己。

後來聽外婆說了他親生父親的事,他掙紮了一夜,還是找過去了。

可是,找到後他突然就不期待了。

他希望時光倒退幾年,回到媽媽沒生病的時候,他一定再也不找爸爸了,就做個聽話的孩子,再也不氣媽媽,就那麽按照之前的人生軌跡走下去。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一年,他覺得心都死了。

變得徹底沈默寡言。

楚辭媽媽說到這,忍不住抹眼淚。

林夕心裏的震撼一波又一波,她從來不知道他還經歷過這麽悲傷的事。

她此刻真的好心疼他,又好埋怨自己當初那樣輕浮,就想利用他。

「他是個好孩子,即使他後來叛逆,我也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我從來沒有生過他的氣,我養了他 18 年,他想什麽我都清楚,但是我時間有限,我最擔心我走了之後沒有人陪他,你也是好孩子,阿姨希望你能陪他好好走下去,如果不能一生一世,陪他走一段也好,走一段阿姨也知足了。」

楚辭媽媽說著背過身去擦眼淚。

林夕卻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

「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走下去,媽。」

楚辭媽媽聽見最後一個字,楞了一秒,緊接著,哭得泣不成聲。

她一直以為,林夕這樣的大小姐,又怎麽會一直陪著自己兒子呢?

她若是知道了家裏的真實情況,只怕是會嚇得連夜逃走吧。

她那一聲媽,很生硬,卻像是一汪清泉,讓楚辭媽媽在絕望中看到希望,整個世界豁然明亮。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沒有遺憾了,有人會代替她陪著楚辭,她就放心了。

林夕後來想,楚辭這性格多半是隨了他媽媽,外冷心熱,溫柔細心。

楚辭媽媽跟她聊天的時候,就總是聊一些開心的事,即使生活艱難卻從不抱怨,也是一個溫暖無比的人。

像她這樣年輕時又漂亮又溫暖的人一定很多人追吧,可她最後一個人帶著楚辭生活了一輩子,她很愛他,非常非常愛他。

愛他卻又不給他施加任何壓力,不以愛的名義強迫他做任何事,讓他有一個盡可能快樂的童年。

她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母親。

番外 3

晚飯過後,楚辭牽著她的手帶她去他小時候常玩的河邊散步。

「今天跟我媽聊什麽,聊了這麽久?」楚辭替她拉了拉前面的拉鏈,給她整理好外套帽子。

「就你小時候的糗事,尿床什麽的。」林夕跟他開玩笑。

楚辭楞了幾秒,尷尬地舔舔嘴唇。

「我媽怎麽說這個?」

「還說你小時候喜歡過鄰居姐姐。」這就純屬林夕瞎編的了。

只是沒想到,他聽到這卻停下了,嚴肅地看著她。

「怎麽了?不承認啊?」林夕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哪來的姐姐?」他忽地一伸手撈住她的脖子就往自己懷裏帶,「就這一個都不讓我省心。」

「真的假的?」林夕擡頭望他。

「假的。」他沒好氣地說,說完又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低下頭,下巴抵著她頭頂,「以後是老婆了,不是姐姐了。」

「誰要嫁你?」林夕用頭頂了他一下。

「我們不是已經訂婚了?」他急了。

「訂婚了就得結婚?別人結婚還能離婚呢!」

「姐姐,你……」他更急了。

林夕就想逗逗他,沒想到逗到生氣了,他放開她,轉身就走了。

「欸,你等等我。」

「不等。」

「抱抱我,這風大,我冷。」

「不抱。」他嘴上這麽說著,手卻把自己外套脫了,扔給她。

「欸,弟弟,你過來,姐姐有話要跟你說。」林夕決定不逗他了。

「不要。」他說著不要,卻站在原地不動了,等她說完。

後來林夕左哄右哄,總算是讓弟弟不生氣了。

難,真難。

弟弟太難哄了。

晚上,楚辭換了新的床單被套,和林夕躺在老家的房間裏。

「弟弟——」

「嗯。」

兩人擁抱在一起。

事後,林夕被他叫姐姐叫得頭皮發麻,神誌不清,差點忘了正事。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東西,輕輕給他無名指套上。

他一楞,盯著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戴著,去了學校別被小妹妹拐跑了。」林夕捏了捏他無名指。

「姐姐……」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女孩子給自己送戒指。

他更沒想到那個人是姐姐。

「姐姐……」他又喚了她一聲,眼眶就濕潤了。

「這麽感動?」林夕笑著為他擦眼淚,「今後,讓姐姐陪著你好不好?」

「……」

「說話啊!」

「……」

「你怎麽不說話?」林夕挺急,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只是下一秒,他埋頭,在她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個牙印。

咬了幾秒又怕弄痛了姐姐,又在旁邊親了親。

「做了記號,姐姐就永遠是我的了。」

一滴淚落到林夕臉頰,她忽然覺得肩頭一點也不疼了,她更心疼他。

她翻過身,把他壓在身下,捧著他的臉,一寸一寸地親吻他的眼睛。

「乖一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