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昏黃一片,風雨欲來。
我穿著正紅色的嫁衣,坐在案前喝茶,整個鎮安王府已經被包圍了,但是我心下有數,並不是很急。
只是今天的親是成不了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傳來了盔甲摩擦的嘎達聲,還有整齊劃一的步伐。
他來了。
「不愧是鎮安王嫡女,有老元帥的風範。」陸奕笙走了進來,這是我們相識五載,他第一次從王府正門進來。
「我爹已經不在了,陛下不必再提。」我起身福了一福,「臣女拜見王上。」
「你的訊息還是這麽靈通。」
「為何不逃?」
「王上說的怕不是禦林軍趙赫給我備的馬車吧,我若是上車,王上想讓我去哪裏呢?」我斟酌著用詞。
「你不怕?」
「怕。」我伸出左手,手心已經被攥出了鮮血,「王上,我自然是怕的。但是鎮安王府上下60余人,我走了,哪些姨娘姊妹又該如何?」
「滿門抄斬,一個不留?」我又說道,「我不走,我便代表鎮安王府不走,臣女家侍奉三代君王,皇位至高,本就變化無常,我等願助陛下穩坐江山。」
「你一個女子,身無爵位,你確定朕用得到你?」
「臣女無德,卻承蒙太妃厚愛,收為義女,自是不敢與陛下兄妹相稱,故而不敢喚一聲皇兄。」
「皇兄!」陸奕笙臉色逐漸難看,竟然氣笑了出來,「譚笑,你好手腕。」
「臣女只想做陛下的有用之人,清河林家、楊城杜家已經南下,不日便會到達皇城,陛下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朝中元老不可能悉數鏟除,這才是我帶給陛下的錦囊。」
「譚笑,你就這麽害怕入宮?我說過我會許你富貴,你不信我。」陸奕笙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陛下自小便是至尊之相,臣女從未輕賤,是臣女無福。」
大崢朝五十三年,蟄伏23年的天子陸奕笙繼位,稱榮德皇帝。
陸奕笙在我家府上做了五年的侍衛,我的17歲到19歲,幾乎都是他陪我度過的,只是我從未想過他會是德妃的孩子。當年後宮鬥爭,雖遠離宮墻也有所耳聞,凡嬪妃懷的男胎,能不能順利生產尚不可知,就算是順利誕下皇子,也是靈智受損或者少年早夭,導致上代皇帝僅有一位皇子,從來不知道德妃生下的也是皇子。
德妃將二皇子化名陸奕笙藏在軍中,立下了不少的戰功。也因此被我爹看中,賜親王侍衛貼身保護,一直作為我家的侍衛,後來又調往老皇帝身邊做禁軍統領,沒想到禁軍統領做了三個月便謀反篡位。
一個月前我爹因病去世,臨終前才告知這般朝堂變幻,我喬裝混進了皇宮,帶上了清河林家、楊城杜家南遷作為籌碼,換得了義女的名號。
清河林家、楊城杜家是兩大書香世家,目前大崢朝超過四分之三的書目均是這兩家做的編纂,我父與前朝時助過他們全家北上,如今就是這步棋該派上用場的時候。
士農工商,得仕子心則得天下心,這一份禮,無論是太妃還是陸奕笙,都不可能不要。
望著陸奕笙遠去的身影,我還是不敢放心,直到深夜,府外的精兵盡數退走,我終於可以睡個安慰覺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我那個未婚夫婿--紀承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