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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年我借住表哥家,深夜聽見嫂子抽泣,原來表哥早已去世兩年

2024-12-21心靈

■作者:澗下水長流 ■素材:蘇明遠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1991年的深秋,我站在寧河縣火車站的月台上,背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手裏攥著表哥肖建國寫給我的信。冷風吹得月台上的梧桐葉子沙沙作響,我不由得把身上的格子襯衫又緊了緊。

說起我這個表哥,那可真是我從小學到大學的榜樣。他比我大六歲,從小就成績優異,是我們老家桃源村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人。每次放假回來,他都會給我帶一些新鮮玩意兒:比如收音機、塑膠小人、彩色鉛筆之類的。我那時候最盼望的就是他回家,因為他不僅會給我帶禮物,還會給我講城裏的故事。

我叫蘇明遠,今年27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個年紀在老家桃源村,早就該娶妻生子了。可我倒好,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爹氣得直跳腳,說我這個敗家子不如我表哥肖建國的一根手指頭。

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寧河縣,就是想投奔表哥。上個月我給他寫了封信,他很快就回信說,讓我來他家住一段時間,等我緩過這陣子再說。

火車站出站口人來人往,我一眼就看到了表嫂李秋月。她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條深藍色的裙子,腳上蹬著一雙黑皮鞋,看起來幹凈利落。她還是和我記憶中一樣,清秀文靜,只是眼神裏多了幾分憂郁,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表嫂!」我趕緊小跑過去。

「小遠來啦。」表嫂沖我笑了笑,「你表哥今天有課,讓我來接你。」

我點點頭。表哥是寧河縣一中的物理老師,教學一向認真負責。記得他結婚那會兒,我還在讀高中。表嫂也是一中的老師,教語文。他們是在學校認識的,門當戶對,是我們老家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我們坐上一輛麪包車,往縣城裏開去。路上,表嫂問起我的生意經過。我支支吾吾地說:「做服裝生意賠了,欠了三十萬。」

表嫂嘆了口氣:「你表哥說了,讓你先在我們這住著,慢慢還債。」

麪包車在一個老舊小區門口停下。這是一個典型的八十年代建築,紅磚外墻,沒有電梯,樓道裏貼著各種小廣告。表嫂帶著我爬到四樓,掏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我就楞住了。屋子裏陳設簡單,但是收拾得很幹凈。最醒目的是墻上掛著很多照片,都是表哥的:穿著學士服的,站在講台上的,和表嫂的結婚照。。。。。。最新的一張看起來是去年夏天拍的,表哥穿著白襯衫,站在一棵大樹下,笑得很燦爛。

「你表哥這些年一直忙著教學,很少回老家。」表嫂一邊給我倒水,一邊說,「他說等你來了,周末帶你去釣魚。」

我喝了口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表嫂給我安排了書房住,說是表哥特意收拾出來的。房間裏有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墻上還掛著一幅「厚德載物」的字畫,是表哥的手筆。

收拾完東西已經是傍晚了,表嫂在廚房忙活著做飯。我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那是表哥最愛吃的菜。

「表嫂,我去幫你切菜吧。」我走進廚房。

只見她正在竈台前忙碌,案板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副碗筷。竈上的鐵鍋裏咕嚕咕嚕地冒著泡,香氣四溢。

「不用了,你先去看會電視。」表嫂頭也不回地說,「你表哥馬上就回來了。」

我走進客廳,開啟了電視機。正在播放新聞聯播,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節目上。總覺得表嫂的話和行為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

突然,我註意到茶幾上放著一份報紙,報紙的日期是1989年的。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報紙為什麽這麽舊?

吃飯的時候,表嫂盛了三碗飯,擺在餐桌上。她看著空著的座位,輕聲說:「你表哥今天怎麽這麽晚還不回來?」

我看著那第三副碗筷,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時,隔壁傳來了敲門聲。

「李老師,吃飯了嗎?」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吃了,劉嫂。」表嫂應道。

「今天我包了餃子,給你送幾個嘗嘗。」

表嫂去開了門,劉嫂端著一小碗餃子進來,看到我時明顯楞了一下:「這是。。。。。。」

「我表弟,來住幾天。」表嫂解釋道。

劉嫂欲言又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表嫂,最後嘆了口氣:「那你們慢慢吃。」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這頓飯吃得我心神不寧。表嫂一直在說表哥的事:「你表哥最近在準備評職稱,整天忙得不可開交。昨天批改作業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又去學校了。。。。。。」

我望著她的眼睛,那裏面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就像蒙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

夜裏,我躺在書房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我聽見客廳傳來細微的啜泣聲。我輕手輕腳地起床,走到門邊。

月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表嫂坐在沙發上,雙肩輕輕顫抖。她的手裏捧著一個相框,那是表哥的照片。

「建國,你怎麽還不回來。。。。。。」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我心裏一顫。

我悄悄退回房間,整夜難眠。第二天一早,我趁表嫂去上課的時候,在房子裏轉了轉。在主臥的衣櫃深處,我發現了一份檔,那是一張蓋著紅章的死亡證明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肖建國,因車禍,於1989年8月15日死亡。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原來,我的表哥已經去世兩年了。而表嫂,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依然相信表哥還活著。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註意觀察表嫂的一言一行。她每天準時做兩人份的飯菜,每天晚上都會對著表哥的照片說話,她的房間裏表哥的東西一塵不染,仿佛他隨時會回來似的。

我去找了隔壁的劉嫂,她告訴我事情的原委:那年夏天,表哥為了救一個闖紅燈的小女孩,自己卻被一輛大貨車撞倒。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表嫂一開始幾乎瘋了,整天以淚洗面。後來,她突然變得很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繼續去學校教書,繼續在家裏等表哥回來。街坊鄰居都知道她的情況,也都默契地配合著她。

「你表嫂是個好人啊。」劉嫂抹著眼淚說,「你表哥走後,她把薪金的一半都拿去資助貧困學生了。她說,這是完成你表哥的心願。」

我去醫院找了心理醫生,醫生說表嫂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需要專業的心理治療。可是,每次我提出帶她去看醫生,她都笑著說:「我很好啊,不用看醫生。」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慢慢適應了這種奇怪的生活。表嫂白天去學校教書,晚上回來做飯,周末收拾房間,仿佛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每到深夜,我常常能聽見她的啜泣聲。

有一次,我在整理書房的時候,發現了表哥的日記本。翻開最後一頁,是他去世前寫的:

「今天是我們結婚四周年紀念日,秋月給我織了一件毛衣。她的針線活不太好,毛衣歪歪扭扭的,但我很喜歡。這些年,她為我付出太多。等我評上高級職稱,一定要帶她去北京旅遊。。。。。。」

看到這裏,我忍不住落淚了。表哥和表嫂的感情那麽好,難怪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終於有一天,表嫂在上課時突然暈倒了。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她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醫生說她是過度勞累,加上長期的精神壓力導致的。

在病房裏,表嫂第一次對我說起了表哥的事:「其實我知道,建國已經不在了。我只是。。。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每天晚上,我都會夢見他。夢裏他還活著,還在給學生們上課,還在為了評職稱熬夜看書。。。。。。」

我握著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遠,你知道嗎?建國走的那天,我們還約好晚上一起去看電影。他說要請我吃糖醋排骨。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表嫂的淚水靜靜地流下來。

出院後,表嫂的狀態有了明顯的好轉。她開始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也慢慢學會了面對現實。她把表哥的遺物整理出來,裝在一個木箱子裏,放在床底下。

在整理遺物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封表哥寫給表嫂的信。信是他出事前寫的,可能是想在結婚紀念日那天給表嫂一個驚喜:

「親愛的秋月:

結婚五年了,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總是躲在教務處的角落看書。我每天都找各種借口去教務處,就是為了多看你一眼。現在想想,真是青澀又美好的回憶。

這些年,你為我付出了太多。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北京看故宮,等我評上高級職稱,我一定帶你去。到時候,我們就在天安門前照相,讓整個北京城都見證我們的愛情。

對不起,這些年總是讓你操心。我答應你,以後會更加努力,給你一個更好的生活。

永遠愛你的建國」

表嫂看完信,沈默了很久。然後,她擦幹眼淚,走到窗前。窗外,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小遠,」她轉過頭來對我說,「我決定重新開始生活。建國雖然走了,但是他活在我的記憶裏,永遠都不會離開。」

第二天,表嫂主動收起了墻上的照片,只在床頭櫃上留了一張結婚照。她重新染了頭發,買了一件新衣服,又開始去學校教書。

一個月後,我在外面找到了工作,準備搬出去住。臨走的那天晚上,我看見表嫂坐在陽台上,望著滿天繁星。

「建國,我決定好好活下去了。。。。。。」她輕聲說。

夜風輕拂,遠處的路燈閃爍著溫暖的光。我知道,表嫂一定能夠堅強地走下去,因為她的心裏,永遠住著一個叫肖建國的人。

而我,也在這兩個月裏明白了:愛一個人,不僅是轟轟烈烈的相守,有時候,也是默默地放手。放手,不是忘記,而是把那份感情好好地珍藏在心底,讓它永遠溫暖我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