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
有人把我要買房的訊息發在同學群裏。
沈寂很久的群突然火爆。
「耀哥牛!/耀哥現在是班裏混得最好的!/走,投奔耀哥去!/羨慕啊……」
群訊息像煙花,應接不暇,絢爛浮誇。
突然一條私信,是他——「首付還差多少?我這有七萬暫時不用。」
他一直沒有在群裏說話。
2015年。
父親因為胳膊舊傷在老家丹鳳縣城做個小手術。
轉完手術費我還是不放心,畢竟老人年紀那麽大了。
正在和領導溝通請假事宜時,他的電話來了:
「剛看了,叔這邊一切順利,小手術,你從深圳跑回來能幹嘛?」
他在老家,我跑得再遠也覺得安心。
2014年。
我在歐美到處出差,一整年沒有回老家。
但端午和中秋我都收到父親短訊:
「你同學來了,帶了一箱水果,一箱雞蛋。」
「你同學來了,帶了兩盒月餅,一箱飲料。」
我想,如果我有個哥哥,也不過如此吧。
2013年。
我過年前去他家,驚奇地看到門窗上都貼了喜字!
憤怒地將他按在沙發上:「你他媽的,是人不?結婚這麽大的事不告訴老子?」
「遠處的兄弟都沒通知,你們來回一趟路費比禮金都多,咱們之間在乎那些個紅包幹啥呀?過年回來聚一場比啥都實在。你還指望我飛去深圳看你結婚啊?」
太多人,近在眼前,卻看不清。有些人,隔著一片又一片人海,卻不停地向你揮手。
2012年。
「嗨,我回丹鳳開個尿不濕的店怎麽樣?」
「真的嗎?先不急,我改天幫你看看。」
三天後,我收到郵件:丹鳳現有主要街道X條,總共有尿不濕店X家,如果開新店,最好在XXX……
店至今沒有開成,也是我們心底長久地遺憾。
2011年。
深漂兩年回家,年後準備返深。
他借了輛車,用實習期的三腳貓駕駛技術,帶著我顛簸了兩天,找遍能做家鄉特色小吃的地方。
等火車的那天晚上,他叫來附近能玩得來的全部同學,從丹江邊的燒烤攤到KTV,半夜兩點的火車,我竟然感覺沒等多久。
我五音不全,但我記得他那天在KTV唱得最後一首歌是【這一拜】,MV裏面是桃園三結義的畫面。
2010年。
我和女同學分手,訊息傳回村裏有些走樣,眾說紛紜,甚至有人找去我家和我媽理論。
他打來電話:「你別插手,什麽也不要說,清者自清,必要時我幫你解釋。」
多年過去了,當年的當事人都還是朋友,年輕人情感的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越抹越黑。
靜靜地,讓流言自行冷卻。他這麽告訴我。
……
2005年。
在丹鳳中學教學樓,我從一樓沖上三樓,揍了他,他一直沒有還手。
我暗戀隔壁班女孩,不敢說,全部寫在日記本上,被他偷看了。
他給我寫了一封長信,大致就是農村出來不容易,高中三年學習重要等等一堆老生常談。
我惱羞成怒,不知是因為日記被偷看,還是他的多管閑事,打得挺重。
我都走到一樓了,還看見他靜靜地站在三樓的欄桿旁邊,默默地看著我。
……
平時。
我們很少聯系,基本沒有過徹夜煲電話粥的過往。
有事需要幫忙時,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