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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初雪)閨蜜為了救我,被人糟蹋後選擇了輕生,他哥得知後瘋了一樣報復我,每一次我都會看到他猩紅的眼尾,帶著厭惡的對我說:當時死的為什麽不是你?

2023-12-08心靈

(月光初雪)

閨蜜為了救我,被人糟蹋後選擇了輕生,他哥得知後瘋了一樣報復我,每一次我都會看到他猩紅的眼尾,帶著厭惡的對我說:當時死的為什麽不是你?你怎麽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是啊、為什麽當時死的不是我呢?

將自願簽字流產報告單塞進包裏,我捂著小腹朝小區裏走,我能感覺到陸星河就跟在我身後,但我沒回頭,他也沒開口,就這麽沈默的走著,一直等我進了樓層開了門,陸星河跟進了屋,

伸手關上房門。

關門聲打破我們之間僵硬且怪異的氣氛,不等我開燈,陸星河突然扯住我的手,猛的一拉。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人已經被壓在了大門上,陸星河高大的身形帶著霸道的氣勢直逼而來,他一手牢牢箍住我的腰,一手兜住我的後腦勺,低頭狠狠咬住我的唇,帶著報復與濃濃的恨意!

唇上的疼異常清晰,我回過神來不認輸地咬回去,兩人沒有心軟,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酒桌上累積下來的壓抑和怒氣皆在此刻發泄出來,陸星河掐著我的腰,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那雙迸著恨意的眸子。

我恨你!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低頭又狠狠咬住我的唇,繼續重復:沈南枝、我恨你!

黑暗中的我淒涼一笑,坦然對上男人冰涼的眼眸:巧、我也恨你。

陸星河狠狠咬住我的脖子,我只是蹙了蹙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是在黑暗之中,可這房屋子裏的每一樣東西,包括喝水的杯子放在哪裏兩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陸星河將我帶回臥室,一只腳把門帶上,臥室裏同樣沒有開燈,漆黑無比。

我被他推倒在床上,緊接著、男人溫熱的呼吸再次落在我臉頰上。

喝冰酒的後遺癥來了,腹部如同被電鉆鉆過般錐心的疼,小腹感覺在往下墜。

一開始我還有力氣掙紮,很快僅存不多的力氣消失殆盡,我麻木躺著,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我們的關系就好像外面夜空中的星星,註定是見不到太陽的。

黑暗中突然傳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響,兩人都沒有在意。

直到感覺到指尖傳來濕意陸星河高大的身形才頓住。

本以為是錯覺,可指尖的觸感無比清晰。

他立刻伸手摸向旁邊的開關。啪嗒一聲、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我狼狽地躺在床上,頭發淩亂,臉色慘白,看著哪還有人樣。

男人的目光立刻朝下看去,就見床單上沾了很多血,

刺眼的燈光照的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我的眸只張開一條小縫,沒有口紅維持氣色,我的臉色很難看。

盯著愕然的男人,我扯了扯唇角,虛弱的如同將死之人。

陸星河正要開口,余光掃到旁邊,他的目光一頓。

剛才聽到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是我的包。

我的包外面的拉鏈沒有拉,掉在地上的時候裏面的東西也都掉了出來。

有一張印著某某醫院的紙吸引了陸星河的註意。

他起身、彎腰將那張紙撿起來,這才發現裏面還夾著一張。那是一張b超單。

上面的檢查日期是今天。

陸星河怔住,可不等他表達情緒,這才發現夾在外面的不是白紙,而是一張自願放棄胎兒的放棄書,最下面的簽名欄裏的字型很是清秀,是我的名字。

下面還有一張流產手術繳費的單子。

陸星河瞳孔不由一縮,身形像被凍住一般僵硬。手上收了力氣,放棄書死死攥在手心。

他猛的扭頭,狠狠瞪著我,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做了人流手術?!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帶著濃濃的質問。

是、我的聲音很淡,卻能聽出其中的決絕。

誰允許你做的人流手術?他的聲音高了兩分。

我沒有說話。男人情緒忽然爆發,緊緊抓著我的領子,輕松把我帶起來。

說話、誰允許你做手術的?他暴怒。

我被迫仰頭,慘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放心、我記得你的話,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牽絆。

既然他不想,我聽他的就是。

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陸星河徹底冷靜下來。

他手裏的我好像一只病貓,氣息奄奄,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身體如觸了電般,陸星河立刻把人松開,我狼狽摔回床上。

一只手撫在腹部,裙子上的血越來越多。

我呼吸微難,闔著眼:陸總不用說了,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我緩緩睜開眼睛,神情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喃喃著:像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在地獄裏待著。

這話刺痛了陸星河的心,他居高臨下,恨恨瞪著我,咬牙切齒:對、像你這種冷血動物,只配在地獄裏待著!

我自嘲一笑。手上的b超單和放棄書已經被他捏成了團,陸星河隱忍住想要掐死我同歸於盡的怒火,猛地扭頭大步朝門口走去。

陸星河才開啟臥室門,身後傳來我的聲音:陸總。

他的身形頓住。

我虛弱緩緩道:如果陸總不打算今天弄死我,那就麻煩陸總幫忙打個120吧,謝謝陸總。

又沈默了幾秒,陸星河走出臥室。

我聽到了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我躺在床上,低低笑著。喝了不少酒,我的頭很疼。將自己蜷縮在一起,我按著小腹,低聲痛吟。

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才敢將脆弱的一面顯示出來。

我不禁想,如果就這麽死了,好像也挺好的。

十五分鐘後,救護車到了小區門口,門口值班的保安眼瞧著我走進小區,這才沒多久就被擡著出來了。

醫護人員是按了密碼進來的,沖進臥室看到蜷縮成一團的我,裙子和床單上都是血。

連忙招呼人將我擡到擔架上,我此時已經氣息奄奄,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自嘲。

看樣子、陸星河不會放過我,讓我死的這麽痛快。

我深夜被送進醫院急救,我才做完流產手術就碰涼碰酒,直接把自己喝的大出血了,但好在搶救及時,沒什麽大事。

負責值夜班的醫生正好是我白天做流產報告的那位,看到我被推進病房,醫生非常驚訝。

聽別人說才知道了情況,走進病房,就見我躺在病床上,虛弱極了。

我的手很涼,狀態也很差,看著哪裏像是才二十二歲的小姑娘。

給我紮好針,又調整了一下點滴下流的速度,醫生欲言又止,掙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指責。

身體是自己的,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護,你還想讓誰替你愛護?就算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你也不能消極傷害自己的身體,他們在天之靈看到了該有多傷心?

醫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算年輕人身體好,也不應該如此敗壞。

我安安靜靜聽完,然後緩緩擡頭,看著醫生:謝謝。

謝謝她的關心。

醫生楞了一下,看我虛弱的樣子實在不忍心繼續斥責,只能嘆一口氣,聲音柔和了很多:你先休息吧,流產也要做小月子的,這一個月冰的辣的酒什麽的最好都不要碰。如果不養好身體,以後老了以後各種毛病,有你後悔的。

說完離開了病房。

我沈默地盯著天花板。想到什麽,我摸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被醫生擡上擔架的時候什麽也沒拿,但這個手機一直被我隨身攜帶的,像護身符一樣。

我身上都是血,剛才護士給我換病號服的時候把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看著很舊,是三四年前的款式了。

按到旁邊的按鈕,螢幕亮了起來。按了密碼解鎖,我點進圖庫,裏面只有一張照片。

是一張女孩的藍底證件照,照片裏的女孩看著很小很青澀,一雙眼睛裏好似有星星,微卷的空氣劉海襯得人也俏皮了幾分,瓜子臉大眼睛,再配上她足夠治愈的笑容。

我盯著她的笑顏發呆。不知看了多久,我才回過神來,結束圖庫。

手機裏很空,就連軟件都只有內建不可刪除的那幾個。

又點進資訊,裏面同樣很幹凈,只有一條名為星辰發來的短訊,發送短訊的時間是四年前。

看著那段我不知看過多少次、熟悉到一字一句甚至連標點符號都已經刻進骨子裏的資訊,恍惚間我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是陸星辰的生日,我和陸星辰一起去陸星河的大學找他出來吃飯。

陸星河是陸星辰的哥哥,那個時候也是我的男朋友。

A大周圍的交通一向擁堵,堵車是常有的事。

我和陸星辰經常來A大,偶然發現了一條小路。要是從一條人跡罕至的胡同小巷走能省下不少時間。

那天我們如平常一樣從小巷裏走,卻被兩個魁梧的酒鬼擋住了路,兩個酒鬼喝醉酒起了歹心。

陸星辰攔住了那兩個酒鬼讓我跑。

然後、我跑了。等我帶人回來的時候,那兩個酒鬼已經逃了,陸星辰狼狽躺在地上,神色呆滯,眼裏已經沒了光。

那天之後陸星辰變了一個人,不愛笑也不愛說話了,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一個月後,陸星辰跳樓自殺,跳樓之前給我發了最後一條短訊。

枝枝、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不後悔讓你先跑,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你不走,咱們兩個一個也逃不掉。可我也接受不了現在的自己,我想解脫了,你和我哥好好的,一定要開心。

我睫毛顫抖的厲害,眉頭緊鎖舒展不開。

從陸星辰過世後,我不知做過多少次這樣的夢,像電影倒帶般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一天。

夢裏的陸星辰還像當年一樣伸出手臂攔住那兩個酒鬼,扭頭朝著我大喊:枝枝你快跑!

我睡得很不安穩,囈語著:對不起、對不起,

感覺有人在摸我的手,我猛的睜開眼睛:辰辰!

正小心翼翼幫我把手放進被窩裏的護士嚇了一跳,見我盯著自己,護士連忙解釋著:第一瓶點滴掛完了,我來幫你換點滴的。看你掛水的手一直在動,我怕鼓針、所以

從噩夢中驚醒,我呼吸有些急促,聽到護士的話我才慢慢從夢境回到現實。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旁邊是掛點滴的架子,護士手裏拿著一個空瓶。

抱歉、我做噩夢了。我平復著呼吸。

沒事、你繼續休息吧,等這瓶掛完了我再進來換。說完護士拿著空瓶離開病房。

我另一只沒有掛水的手搭在額頭上,平復情緒。

晚上應酬的時候喝了太多酒,迷糊間就睡著了。

睜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也才睡了二十多分鐘。

螢幕解鎖,還是剛才的短訊頁面,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鬼使神差地點了最上角的撥通按鈕。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我掛斷再次撥通,不斷的回撥,

盯著那串熟悉的號碼,我眼眶通紅。

一滴滾燙的淚珠掉在螢幕上,我失魂落魄地看著那條短訊,一遍遍撥打著那串號碼,再也沒有了困意。

幾瓶點滴都打完後,護士進來幫我拔針。

醫生讓你今天在醫院住一晚上,明天給你安排做檢查,現在已經淩晨了,你早點休息。

看著正在收拾輸液器的護士,我開口:剛才那位值班醫生還在嗎?

值班醫生?你是說孔醫生?

我點頭:是。

孔醫生在辦公室呢,你是身體不舒服嗎,我這就去叫他,

不是、我打斷她:我只是有點事。

感覺手背不會流血了,我撕掉醫用膠帶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起身離開病房。

孔醫生正在忙,聽到敲門聲,擡頭就看到穿著病號服、臉色還是很蒼白的我站在門口。

沈南枝、有事嗎?

我走進來,一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步伐微微不穩。

孔醫生、可以給我開些安眠藥嗎?

聽到這個請求,孔醫生立刻警惕地看著我。

我蹙了蹙眉:沒別的意思,我已經兩天沒睡覺了,剛才就瞇了二十分鐘,驚醒之後就再睡不著了。

從看到驗孕棒上的兩條杠後我就懵了,在洗手間坐了一晚上,掙紮猶豫了一晚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這個孩子不會是愛情的結晶,而是孽緣的惡果,是不該存在的存在。

陸星辰自殺,陸星河恨我,我們之間只有永遠償還不了的債和永遠報復不完的恨。

我們之間有一條名為陸星辰的橫溝,他跨不過去,我也跨不過去。

看我小臉蒼白,眼底烏青,非常憔悴,孔醫生無奈嘆了口氣: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

我點了點頭:謝謝。

回到病房沒多久,幫我拔針的護士進來送藥和水。

這是孔醫生給你拿的藥。

我接過道謝,將安眠藥吞進去。

我平靜地躺下,然後閉上眼睛。

外面、護士回到外面的護士站,立刻和同事說著:我發現23床的那個病人很怪。

聞到了八卦的氣息,同事連忙問:就是送來的那個年輕姑娘?

怎麽了怎麽了?快和我說說。

那名護士小聲道:剛才我去幫她換點滴的藥瓶,她好像是做噩夢了,一直在說對不起,後來突然驚醒把我嚇了一跳,之後我再進去就見她看著手機螢幕掉眼淚,而且還一直打電話。

連我都聽見電話那頭說是空號了,但她就好像沒聽見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撥,

現在是淩晨,尤其這裏還是醫院,聽到護士的講述,她的同事打了個冷顫,搓了搓肩膀:你說的好嚇人啊,

我剛才還聽見她向孔醫生要安眠藥呢。人長的挺漂亮,但是那狀態,護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聲說:她該不會精神出問題了吧。

那同事聽的心裏發怵:我覺得很有可能,正常人誰會一直給空號打電話啊。

這邊還在談論我到底是不是精神出現問題了,一個小護士匆匆跑過來,滿臉著急,聲音慌忙:23號床的病人出事了!

正在閑談的兩個護士聞言瞬間變了臉色。

我吃了安眠藥,這一覺睡的很安穩,我好像已經很久睡得那麽香了,沒有夢境困擾,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病房的天花板,我盯著那片白看了好一會兒。

怪不得建議大家要有充足的睡眠,睡飽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腹部還有一些疼,但可以忽視。想伸個懶腰,這才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人給握著。

我扭頭就見一個男人握著我的手,趴在我的病床邊睡得很熟。

光看頭發便認出了是誰,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兒,我楞了下,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不等我收手或是開口,我剛才輕微的動作已經吵醒了男人。

蕭錦川的守了我一晚上,後半夜才勉強瞇著,雖然在休息但一直提著神,所以我輕輕動彈了一下蕭錦川就立即醒了。

睜開眼睛,就見我在看著自己。

看到果然是蕭錦川,我意外:你怎麽來了?

你醒了!蕭錦川立刻清醒,著急地問: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這就叫醫生!

說完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立刻按了旁邊的呼叫鈴。

外邊一直在等待的醫生聽到呼叫鈴匆匆進來,第一時間給我做檢查。

跟著醫生進來的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見過的孔醫生,另外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兩人站在旁邊,一個低頭不語,另一個則滿臉緊張。

我有些不明所以。

看到醫生收了檢查儀器,孔醫生旁邊的中年男人連忙緊張問到:怎麽樣?沒事吧!

醫生對中年男人道:院長、人沒事。只是她才做了流產,身體比較虛弱。

那就好那就好。那位被稱為院長的人這才松一口氣。

幫我檢查的醫生結束病房,但中年男人和孔醫生沒走,中年男人對著我就是鞠躬。

沈小姐、我是第一醫院的院長、我姓李。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們醫院醫生的疏忽才出了這種事。

我有些沒聽懂,扭頭看向一旁的蕭錦川,蕭錦川告訴我:你昨天性命垂危。

我知道自己昨天是大出血被救護車帶來的,但還不至於性命垂危吧,而且又和醫院有什麽關系。

見我一副仍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的表情,向來溫潤如玉的蕭錦川頭一次慍怒:喝了那麽多酒還吃安眠藥,你就那麽想死嗎?

聽蕭錦川這麽說,我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難怪孔醫生的神色如此惴惴不安,畢竟我吃的安眠藥是孔醫生給的。

李院長再次鞠躬道歉:這件事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會開除涉事醫生,並且沈小姐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也全部免去,另外沈小姐的營養費我們也全出。只要沈小姐願意私了,有什麽要求或者想要什麽賠償都可以盡管提,我們醫院會盡量滿足。

昨天的事是他們醫院醫生的嚴重失職,給剛喝完酒的病人開安眠藥導致出事。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了,對他們醫院名譽的影響很大。

好在不是在白天出的事,晚上醫院人的不多,住院的病人們在那個時間點也都休息了,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急救醫生還有幾名護士,李院長已經親自吩咐讓他們閉嘴了。

現在給我道歉,並願意承擔治療費用,只希望我不追究責任。

我聽的楞了楞,昨天吃完藥後便沒了記憶,後來發生了什麽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李院長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想把事情鬧大、急了,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孔醫生,呵斥:在這站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人了!

孔醫生上前兩步,愧疚低著頭,不停道歉:沈小姐對不起,是我沒確定情況就隨便開藥,都是我的責任,請你不要把事情鬧大,

旁邊李院長連忙附和點頭:是是是、只要沈小姐願意私了,什麽要求都好說。

李院長都已經做好被狠狠宰一頓的準備了了,就聽我說:沒關系、我不會追究。

李院長聽懵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出了事不追究醫院責任的患者:沈小姐?

我想要坐起來,蕭錦川立刻看出了我的想法,將病床搖起來。

靠在那裏比躺著舒服多了,蕭錦川又將枕頭放在我的腰後墊著,讓我坐著更舒服。

比起昨天送來時候蒼白的嚇人的臉色,睡了一覺我的氣色好多了,只是還很憔悴。

看著李院長和孔醫生,我說:是我向孔醫生要安眠藥的時候沒說明情況。

孔醫生並不是昨天的急救醫生,所以只知道我是流產後大出血被送來急救的,並不知道我喝了酒。

急救之後我換上了病號服,身上的酒味就更淡了。

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會追究醫院的責任,也請李院長不要開除孔醫生。

沒想到我如此好說話,生怕我反悔,李院長趕緊答應著。

那我就不打擾沈小姐休息了,有事按呼叫鈴,我們的醫生護士隨時待命。

見我點頭道謝,李院長松了一口氣就要離開,孔醫生臉上也是劫後余生的慶幸。

看著孔醫生離開的背影,我思考了兩秒,還是開口叫住了她。

孔醫生的步伐一頓,扭頭盯著我。

我微微一笑,看著她道:謝謝你的關心。

孔醫生楞了楞,下意識回:沒關系,

看著孔醫生離開,一旁的蕭錦川蹙眉,有些不解:她差點害你命都沒了你還謝謝她?

我收回目光:是我的問題。

蕭錦川的表情依舊很凝重。

別擔心、我這不是還好好的?我忍俊不禁。

看著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蕭錦川恨鐵不成鋼。

流產當天就碰涼碰酒,大出血被送進醫院還吃安眠藥,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我沖他笑了笑:看在我還活著的份兒上,你就別兇我了。

我的面色很是憔悴,蕭錦川什麽狠話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要照顧我,蕭錦川走不開,只能拜托護士去幫忙買點吃的。

李院長覺得愧對我,走的時候特意吩咐護士多照看一下。

護士很快買了吃的回來,我剛流產,身體很虛,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對腸胃不好,所以護士買了皮蛋瘦肉粥。

把打包盒上面的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蕭錦川抽了幾張紙墊在打包盒下面隔絕熱度,然後用送的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口粥,輕輕吹了一吹,確定不會燙嘴了這才餵給我,我張口吃下。

想到剛才自己的問題蕭錦川還沒回答,於是我又問:你怎麽來了?

蕭錦川重新舀了一勺粥餵我,這才回道:昨天你吃了安眠藥後昏迷過去了,好在護士發現了不對勁立刻叫人送你去急救,感謝你酒後沒吐,不然就要窒息了。

雖然他沒親眼目睹當時的情況,但光聽也能猜出有多危險。

昨天坐著救護車去接你的人裏有個護士見你手機掉在地上,因為當時只有你自己,護士怕用到手機,所以就幫你拿來了。

我隨身攜帶的那個老款手機也有卡,但因為手機款式老舊只支持密碼解鎖,醫生護士不知道密碼。

慶幸那名護士心細,把手機帶來了。

醫院給當時呼叫120的號碼撥了回去,那邊無人接聽,護士用你的手指紋解鎖在你通訊錄裏找到了我的電話,就打給我了。

我聽完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蕭錦川看著我,溫潤的眸子裏此刻滿是關心:枝枝、明知道和他已經不可能了,你還要這麽傷害自己嗎?

我怔了怔:是我欠他的,

你不欠他陸星河。蕭錦川糾正我:就算欠了,這麽些年你也還完了。陸星辰去世四年了,難道你要一輩子這樣?

蕭錦川看著我:枝枝、你應該學會釋懷。

我怎麽能釋懷,我垂眸盯著自己的手,面部閃過一抹痛苦,薄唇微微顫抖:原本她應該有大好人生的,都是因為我,她的人生終止在了十八歲,都是因為我,

我站在深淵裏,沒人能救我,誰也不能,

想到什麽,我問蕭錦川:你說、如果我昨天就這麽死了,我能去天堂嗎?

不等回答,我搖了搖頭自顧自回答:應該不會,像我這麽十惡不赦的人,應該會下地獄。

想到什麽,我的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著:如果是下地獄,那我就見不到她了。

我擡頭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容,看著蕭錦川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放心、像我這種人是不會輕易死的。

陸星河恨我,好、我讓他報復。

陸星河說不願意和我有任何關系,好、我把不該存在的存在解決了。

這是我欠陸星辰的,欠陸星河的,欠陸家的。

現在多還一點就能多消除一些我的罪孽,或許以後還能有幸上天堂再見星辰一面。

然後、親自和她說聲:對不起。

醫院給我安排了精細的檢查專案,還特意給我開了VIP通道,全部檢查完也就才一個小時不到。

最後結果下來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我剛流過產,身體非常虛弱。

流產對身體傷害很大,需要做小月子調養。在此期間絕對不能再碰涼的,也不能吃腥辣食物,酒更是不能再碰。

要多註意休息,也不要有劇烈的運動。

如果流產後不好好養著,以後出現各種毛病還是小問題,終身不孕都有可能。

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以後會不會落下病根,對我而言,活著還是死去,其實都一樣。

蕭錦川不放心我,想讓我住院再觀察兩天,但我不願意,執意要回去。

對於我、蕭錦川向來不會拒絕我的意願,唯一堅持的是要讓醫生開藥調理身體。

現在這個時段正好冰消雪融,春暖花開,天氣已經開始暖和,但還沒熱下來,空氣中吹的風還泛著絲絲涼意。

蕭錦川親自跑上跑下幫我拿好了藥,然後又辦了出院手續。

兩人從醫院裏出來,一陣涼風撲面而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昨天我是大出血被送來的醫院,衣服上都沾上了血,現在身上的這身衣服是護士給我買的。

但護士只給我買了一套衣服,並沒有買外套。

蕭錦川也感覺到了涼意,想都沒想將身上的風衣脫下就要給我披上。

我才流產沒兩天,是忌吹風的。

看到蕭錦川遞過來的衣服,我就要拒絕,

穿上、他向來很好說話,難得態度這麽強硬。

是要讓我親自幫你套上嗎?

我還想說的話被他這一句堵在喉嚨口。

沈默了幾秒,我還是默默伸手接過了他的風衣套上。

溫暖包裹我的全身,鼻前縈繞著淺淺的、屬於蕭錦川的味道。

我攏了攏身上的風衣,低聲道:謝謝。

看我聽話了,蕭錦川臉色這才緩和過來,帶著我去醫院的停車場,開車送我回家。

一路上兩人皆是一言不發,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直到車子開到了我居住的高檔小區門口,停下。

我瞥了一眼小區大門,扭頭又看駕駛座的蕭錦川,見他要解安全帶,我開口:送到門口就行,我自己進去。

蕭錦川卻道:我送你進去。

我攏了下眉,不太想太麻煩他,便隨便扯了個理由:小區門口不讓長時間停車的,而且已經到門口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一般高檔小區門口都有保安盯著,是不允許車子停太久的。

蕭錦川的車也就停了一分鐘不到,門口盯梢的保安見一直沒人下來,已經朝著這邊走來準備讓他把車開走了。

看了一眼附近,蕭錦川把車掉了個頭,不遠處有個可以停車的地方。

他將車穩穩停好:解開安全帶,將放在旁邊的我的藥拿起來。

走吧、然後開啟車門。

蕭錦川已經下車,我也找不到其他拒絕的理由,默默解開安全帶跟著下了車。

負責開門的還是昨晚值班的保安,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區大廳,保安看到我,立刻關心問道。

沈小姐你沒事吧。我看著還是很虛弱,但和昨天比已經好很多了。

我勾了下唇,聲音很好聽:沒什麽事,就是有點身體不舒服,不礙事的。

保安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是憨厚老實。

聽到我的回答這才放心下來,看著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關心著:年輕人在外邊可得照顧好自己。

我應了一聲:謝謝。

我是小區的住戶,已經住了好幾年了,所以保安是認識我的,不過保安不認識蕭錦川。

見保安的眼神看過來,蕭錦川笑了笑,主動開口:我是她哥,剛把她從醫院接回來,得把她送到家門口,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保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拿著卡去幫我們開門。

蕭錦川感謝:謝謝師傅。

進了小區,又走了一小段路才到了我住的那一幢樓下。

我沒有進去,而是停下腳步,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蕭錦川沒說什麽,把外套接了過來,然後又將手上拎的袋子給我。

這裏面的藥我已經讓醫生在盒子上寫好字了,哪個藥一天吃幾次,一次吃幾顆都寫的很明白,別忘記吃。

這兩天先請假在家裏休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你知道的,我的手機對你24小時開機。

行了、別在樓下站著了,有些冷、你趕緊上去吧。

我接過袋子,低頭看著。

見我一直站著不進去,蕭錦川剛想問怎麽了,我擡頭看著他,神色認真道:蕭錦川、以後咱們別聯系了。

我說的非常鄭重。

蕭錦川楞住。

為什麽?他問: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我搖頭:你很好、我也很感謝這些年你對我的幫助,但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都透著認真:你是一個好人,能配得上你的女孩應該溫柔善良,而不是我這種不堪的人。

蕭錦川很好,所以他應該幸福。

蕭錦川回過神來,反問我:你又怎麽知道我心裏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孩不是你?

我微張了一下薄唇。

他看著我道:這些年你一直執拗的認為陸星辰是你害死的,你跟著陸星河就是為了贖當年的罪過。而在我這裏,我也同樣執拗的認為你是一個好女孩,守護你、我心甘情願。

我出了神,眼眶微紅。我很快斂下眸子,掩去了我的情緒。

蕭錦川想伸手擦掉我的淚珠,終究還是尊重我和我保持距離。

只是將手放在我的肩上,蕭錦川鄭重道:當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你和陸星辰都是受害者,錯的是那兩個酒鬼。所以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你一直不肯原諒自己,要是陸星辰知道她該有多傷心?

我肩頭微顫,淚水似洪水般收不住,我低聲嗚咽著,泣不成聲。

蕭錦川將我擁入懷裏:沈南枝、別把我當成是你的壓力,對你好我心甘情願。我只想告訴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遠處、陸星河站在石子路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前面。

他身上還是昨天那身西裝,過了一晚衣服淩亂了很多,領帶微微扯開,仔細看便能看到西裝上的褶子和像是汙漬一樣的痕跡。

男人冷眸沈著,幽邃的黑眸沒有底,如同能將一切吞噬的黑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子動了動,沒有走過去,而是轉身大步離開。

和蕭錦川分開之後我上了樓,用指紋開啟大門,然後將門關上。

昨天因為醫生進來急救,弄得家裏有些亂。

我沒在客廳多待,直接進了臥室。

臥室還和昨天我離開時一樣,掉在地毯上的包還在地上,床單上的血已經幹了。

看來陸星河昨天並沒有回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先彎腰把地上的包拿起來,又把掉在地上的口紅、小鏡子一一撿起來放回包裏,把包放在旁邊的桌上。

然後又將四件套拆下來。

昨天我大出血,血液浸透了床單,沾的下面的床墊褥子上也是一大片紅。

先將四件套丟進洗衣機裏清洗,又把沾了血的褥子卷起來丟在了家門口。

進了雜物間,踩著梯子開啟雜物間的櫃子,從最上面新抱了一床褥子鋪上。

陸星河從來不睡沒有消毒除蟎的床,我習慣先除蟎消毒,再將四件套鋪好。

將這些做完我才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我從浴室裏出來,先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幹,又換了身衣服,從櫃子裏挑了件外套套上。

打扮完畢,我沒有化妝,只是塗了口紅提一下氣色,然後離開了家。

先把垃圾放在垃圾回收處,然後走出小區。

小區大廳的保安見我出來,驚訝怎麽不在家裏好好休息?

我扭頭看他。保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著:你哥走的時候去旁邊的超市買了煙分給我們。他說你身體不好,需要在家休息,讓我們幫他看著別讓你亂跑。

我們不要,他非塞給我們。

我沒想到,蕭錦川竟然讓小區門口的保安隊看著我。

我有點事情處理,很快回來。我開口解釋了一句。

保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年輕人嘛,肯定有自己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