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趙覺珵
在美國當選總統杜林普的第一個任期內，引發生成式大模型熱潮的ChatGPT尚未問世；4年之後，隨著杜林普即將重返白宮，人工智能（AI）已經被認為是一項可以改變世界的技術，並成為大國科技競爭的焦點。距離他的第二次就職典禮已不足1個月，杜林普在發展與治理AI方面的班底已基本成型，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以及他新創設的白宮人工智能與加密貨幣主管等重要職位人選均已出爐，這些來自政界、商業和矽谷的人士將塑造未來四年美國的AI政策。
圖片說明：外界普遍認為，馬斯克將對杜林普的AI政策走向產生重大影響。圖為去年兩人參加競選集會。
AI班底都有哪些關鍵人物
杜林普對AI領域的重視，一個突出表現是他首次設立了白宮人工智能與加密貨幣主管的職位。早些時候，杜林普宣布任命大衛·薩克斯擔任白宮的「人工智能沙皇」。
杜林普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薩克斯將指導美國政府在AI和加密貨幣方面的政策，這兩個領域對美國競爭力的未來至關重要，薩克斯將制定一個法律框架，以便加密貨幣行業能夠達到其所要求的清晰度，並能夠在美國蓬勃發展。這也是美國聯邦政府首次設立專門負責加密貨幣和AI政策的職位。
據美媒報道，薩克斯是知名的矽谷風險投資家，曾與特斯拉創辦人埃隆·馬斯克、矽谷企業家彼得·蒂爾參與了網站支付服務系統貝寶（PayPal）的建立和初期營運。
在宣布對薩克斯的任命後，杜林普隨後提名史丹福大學人類中心人工智能研究院研究員邁克爾·克拉西奧斯出任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OSTP）主任這一重要職位，並出任總統科技助理。過去3年中，克拉西奧斯一直擔任「Scale AI」的董事總經理。
公開資料顯示，克拉西奧斯在杜林普的第一任期內擔任美國白宮技術長，還曾任五角大廈負責研究與工程的國防部副部長。2019年，克拉西奧斯牽頭制訂的「美國人工智能倡議」正式釋出，這也是美國政府首次推出國家層面的AI促進計劃。
此外，克拉西奧斯還監督實施了【2020年國家人工智能計劃法案】。根據該法案，美國白宮在2021年宣布設立國家人工智能計劃辦公室，這被認為是美國政府為確保美國在人工智能領域領先地位、統籌政府與私營部門協作的又一舉措。
同時，杜林普上一任期的副技術長、國家人工智能計劃辦公室創始主任琳內·帕克也被杜林普重新召回。曾在微軟、X、Meta等公司工作過的帕克被提名擔任白宮科技顧問委員會的執行主任以及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的主任顧問。
除上述有望直接參與科技政策制定的職位外，美國媒體也註意到，杜林普對其他部門職位的提名中，也有具備AI背景的人士出任，他們都可能影響新政府對AI的態度。
據報道，杜林普已經提名矽谷科技公司高管雅各布·赫爾伯格為美國國務院負責經濟增長、能源和環境的副國務卿，該職位的任務之一是為美國制定和實施與科學技術有關的國際政策。赫爾伯格此前在與美國國防機構關系密切的人工智能公司「Palantir」擔任要職，也是國會下屬的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的成員，主張加強與中國在AI領域的競爭。
更不能忽視的是杜林普在科技界的重要支持者、未來「政府效率部」的負責人馬斯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分析稱，馬斯克將在新政府中發揮重要作用，他一直支持對AI進行更嚴格的監管，這可能影響杜林普政府的決策。
長期關註美國科技政策的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李崢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雖然在去年大選過程中，杜林普多次提及AI話題，但他並沒有提出一些具體的路線或發展方針，這也意味著他會更多聽取團隊和戰略界的意見。
如何影響政策走向
隨著團隊的逐步完善，美國業界預計杜林普的AI政策已經在醞釀中，一些措施被認為是大概率事件。
在競選期間，杜林普已經承諾，上台後將廢除現任總統拜登有關人工智能的行政命令。2023年10月，拜登簽署了「關於安全、可靠和可信賴的人工智能開發和使用的行政命令」，關註AI系統和產品的安全以及如何應對潛在的濫用行為，要求開發先進AI系統的公司對產品進行嚴格的安全測試。這一行政命令為政府和商業中的AI使用制定了安全規範，並在美國商務部內建立了人工智能安全研究所。
此前，杜林普和共和黨人批評拜登的這一行政命令，稱其將為美國的AI發展設定不必要的限制，還會助長「激進左翼思想」，允許政府透過AI進行言論審查。2024年7月釋出的共和黨黨綱中也明確表示，「我們將廢除喬·拜登危險的行政命令，這一行政命令阻礙人工智能創新……取而代之的是，共和黨人支持植根於言論自由和人類繁榮的人工智能發展。」
廢除上述行政命令的承諾也反映出杜林普對AI的整體態度：放松監管。美國智庫新美國資訊安全中心專家斯坎倫對美國媒體分析稱，雖然不能完全預測杜林普領導下的美國AI政策的具體措施，但可以預計，杜林普將推進在政策上為美國的AI科技公司在監管上進行松綁。
事實上，這一政策傾向在圍繞AI的人事任命上就可見一斑。美媒分析稱，杜林普身邊的科技界人士大多具備創業或投資背景，他們將支持為初創企業松綁。斯坎倫認為，「（薩克斯）肯定會更多地尋求支持產業的方法，（在經濟上）更加自由放任，減少繁文縟節。由於他的背景是創業公司，他可能會推動科技初創公司而不是大型科技公司，並希望為有利於這些初創公司的人工智能創新提供更平等的創新環境。」
李崢也對【環球時報】記者分析稱，此次薩克斯被任命為白宮人工智能與加密貨幣主管，同時負責兩個領域，這也說明杜林普計劃在AI方面采取與加密貨幣類似的路線方針。據CNN報道，杜林普去年早些時候曾出席「比特幣2024」大會，並承諾如果當選會放松對加密貨幣行業的監管。
李崢認為，杜林普此前表示將在AI領域采取國家性戰略投入，但考慮其首個任期的政策，其支持AI發展的方式將與拜登政府采取的產業政策有很大差別。李崢預計，杜林普可能將引導、鼓勵企業加大在AI領域的投入，並且要求盟友的企業加大對美國的投資，完善美國AI的產業鏈。
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上月16日，日本軟銀集團創始人孫正義與杜林普在海湖莊園會面，承諾在杜林普新政府的4年任期內對美國進行1000億美元的投資，預計其中相當一部份將涉及AI產業。
專家：對涉華的AI管制或將繼續加強
作為AI技術的領先者，美國未來4年的政策將影響全球技術與產業的走向。據CNN報道，去年11月，美國國會下屬的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釋出年度報告，建議美國政府參照二戰期間「曼哈頓計劃」啟動AI重大專項，集中全國力量加速研發AI，特別是通用人工智能（AGI）。有分析人士認為，雖然杜林普不一定完全采納該建議，但動用國家資源推動AI發展預計將很有可能。
然而，結合杜林普另一個政策取向——放松監管，這讓一些人士已經在擔憂AI可能會進一步失去「護欄」。
分析人士認為，對於大多數AI安全倡導者而言，AI監管並不一定僅僅是為了防止一些所謂「AI淪陷人類」的「災難」。相反，隨著AI工具越來越多地用於醫療保健、住房、人力資源、執法、移民、軍事等各行各業和各領域，如何確保這些工具安全、準確、不具有侵入性，保障社會的平穩執行變得更加關鍵且必要。
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分析稱，「杜林普2.0」時代，美國政府很可能進一步放松對AI的監管，並減少與AI相關的反壟斷執法。杜林普放松監管的行動也可預見地將重挫那些旨在制定AI監管規則以應對不斷增長風險的國際合作。布魯金斯學會還分析認為，杜林普政府「確保美國在AI發展的領先地位」的說法，意味著會進一步加強AI方面的出口管制。在第一任期內，杜林普率先實施了對中國的芯片出口管制，而拜登繼續了這一政策並多次收緊了相關管制。杜林普政府預計會進一步加強出口管制。
李崢也表示，在第二任期內，杜林普政府對涉華的AI器材、技術、資金等方面的管制可能會繼續加強。
